日子平淡且枯燥地往后翻篇。

    初冬的某个傍晚,季卷觉得自己大概出现幻觉了。

    她身边出现了一个高大英俊的哑巴男鬼!

    她问了所有人,有没有看到有个帅哥跟着她。

    别人都摸着她的额头,说:“确诊了,想男人想疯了。”

    季卷为了面子呵呵一笑说自己在散发幽默感。

    然后周末悄悄去精神科挂号。

    医生开了两张量表给她,问:“他的位置固定吗?”

    季卷:“不太固定,以我为圆心10米左右,房间小的话会近一点。现在在门口。”她随手往门口一指,仿佛那里有个男人正从外面往里窥视。

    医生很习以为常地点点头:“你和他对话过吗?”

    季卷:“我哪敢啊。不过他也没有主动说过话,人设似乎是聋哑人。”

    医生:“他和你长得像吗?或者和你心里的某个形象有相似之处吗?”

    季卷摇头:“并没有,完全陌生,也不是我的理想型。”她将量表填好,递给医生。有点紧张。

    医生皱着眉打分,结果显示精神很正常。

    “近期体检过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季卷说:“上个月刚全身体检过,没问题。”

    最终医生斟酌着开了一些抗精神病药,要求她定期复诊,注意观察自己情绪,有不对要及时来住院。

    季卷拎着药回家,男鬼就跟在她身后。

    季卷在门口换鞋脱外套,男鬼也跟着她做一样的动作,像个学人精。

    她都忍不住要骂两句了,但是她忍住了。

    洗完澡出来,发现男鬼坐在她的沙发上,低着头在想什么。

    ……把这当自己家了。

    想了想,她决定先不吃药。主要是查到一大堆副作用,她觉得自己目前精神状态挺好的。

    她又开始做PPT。

    男鬼蹲在她旁边看她的显示器,很认真的样子。

    多冒昧啊。

    “看得懂吗。”季卷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周不言左右看了看,最终确认季卷在说他。他有点惊喜,他一开始以为季卷看不到他。

    “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季卷脚下。

    似乎是公司里的办公桌,上面季卷很烦躁地骂着什么,而他缩在桌子底下,旁边是一双穿着黑色平底皮鞋的脚。

    周不言就这样缩在下面一整天,他怕突然出去会吓到人。

    直到季卷收拾东西下班,他才赶紧追出去。他怕这一走会再也见不到。

    不过很意外的是,似乎没人看得到他。

    也是,他应该已经死了。所以他现在是鬼?

    季卷也看不见他,有几次目光停留,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他确定她看不见。

    周不言就跟着季卷上下班、生活、吃饭、看病。

    她生病了?怎么会精神分裂?

    周不言很担心。一开始几天,季卷下了班偶尔还会出去玩,逛街或者健身,或者打扮得很精致地去喝酒。他以前没见过这样的她,他看一眼都觉得脸热。

    最近几天季卷不出门了,每天要么加班要么发呆。

    难道真的心理上出现问题了?

    他蹲在季卷旁边,抬头看她的显示器。或许是因为太辛苦了?

    没想到季卷忽然对他说话了,问他看不看得懂。

    周不言回答:“一点点。”

    然后他就看到季卷身体剧烈地一晃!她用一种见鬼的表情盯着他,手哆哆嗦嗦地往今天带回来的那盒药伸去。

    “你生病了吗?”他问。

    季卷不敢说话,她听说精神病人和分裂出来的人格对话就是病情加重的开始。

    “是工作太累了吗?”周不言继续问,“要我帮你做吗?”

    !

    他说要帮忙加班?!

    季卷那一瞬间觉得什么精神病都好了,她立刻站起来让座:“来来来,您来。”

    周不言没坐,他把椅子推回去给季卷,自己半弯着腰敲电脑。

    他的速度不是很快,看得出来不太熟练,但是进度确实有在往下推。

    季卷舒服地歪了一会,突然觉得不对——

    如果这个人是她分裂出来的人格,那本质上不还是她自己在做?

    还是说真的是鬼?妖怪?

    季卷特意往远处走了几步,发现电脑前真的有个男人在敲着字,显示器上的文档也在动。

    ……事态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样,不过看起来绝对是好事,免费苦力啊。

    可是他为什么会乖乖帮忙干活?

    莫非是什么田螺星来的笨蛋?

    这就让她有点不能心安理得了,欺负弱小不是她的作风,她决定给对方开工资。

    “请问……您的名字是什么?期待的报酬是多少?”季卷很有礼貌地问。

    男人有点发愣,几秒后才说:“周不言。”

    “你不认识我?”

    惯性似的又敲了会键盘,周不言的手彻底停下了。

    季卷一看就知道完了,原来是他认错人了才听自己话!

    笨蛋苦力要飞走了。

    “别啊,再考虑一下呢?你要多少钱?”

    周不言不理她了,他回头继续做着文件,一直沉默着直到做完。然后默默走到沙发上坐下。

    全程都背对着季卷。这似乎是他表达不满的方式。

    没走?

    没走就还能谈。

    季卷煮了两杯咖啡端过去,很官方地往他对面一坐。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尽量满足。”开价太高就算了,她又不是傻子。

    周不言沉默着,也许在思考,也可能只是习惯性沉默。

    “对了,你是谁?你好像认识我?”季卷这才想起来问,她真的有点害怕对方回答是鬼魂。

    周不言说:“我是……"他突然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了,在季卷不认识他的情况下。

    “朋友。”他说。

    季卷皱着眉回忆:“哪一年的朋友?幼儿园?小学?”中学以后的她应该不至于忘记。

    周不言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长久的沉默让他显得很可疑。

    季卷:“所以你是我小时候的朋友,因为什么事去世了,然后变成鬼魂跟着我?”

    ……为什么错误的过程能得到正确的答案。

    周不言有点艰难地点头。

    竟然真的是这样。季卷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坐过去拍拍他肩膀:“会过去的。”

    说完她就想给自己一巴掌,人都死了还过去,去哪。

    “咦。”

    季卷在周不言肩膀上捏了下,然后往上移,手指摸上他的脖子。

    身旁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动,季卷在他脖子上捏了捏,直到看到男人的脸有点泛红。

    “啊,对不起。”她立刻离开,“我发现你竟然是热的,像个活人呀。”

    周不言迷茫地抬眼看她,眼神还有点雾蒙蒙的。

    他是活人?那为什么别人都看不到他?

    季卷分析给他听:“你看,你能用电脑,能喝东西,你还有体温和影子,怎么会是鬼魂?”

    不过也不好说,她以前没见过鬼魂,不确定鬼到底什么状态。

    “你把你死前的事和我讲一讲。”季卷捧着咖啡,身体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反正今天也没事做了。

    她认为搞不好和他死亡的方式有关,甚至这人可能都没死。

    周不言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要从哪里开始说?

    也许,这是一个帮季卷恢复记忆的机会?

    于是,他慢慢从两人第一次见面说起,讲到和季卷一照面就被她踹倒勒住脖子。

    “噗——”

    这真的是在说她吗?!

    “没事没事,你继续。”季卷快速抽纸擦嘴。

    周不言说话很简练,他的记忆看起来很深刻,并且有意地只讲他和季卷两个人的事。所以只用了10分钟就讲完所有事情。

    季卷觉得他说的那个人很不像她,可是很多情况下,又确实像是她的思考方式。那么抽象。

    “……所以你是说,那个平行世界里是我追的你?”季卷问。她已经立刻接受周不言是从平行世界过来的。

    周不言面不改色点头——早一分钟也是她先。

    嘶。她要为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负责吗?

    “不是另一个你,就是你。”周不言想起最后季卷和“系统”的对话,他那时候沉睡在季卷身体里,他能听到,“你失忆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穿越了,我还有系统?”季卷大为不解,“我还放弃了百万现金奖励和万人迷属性?!”

    她一下子大受打击地窝进沙发里,一个字也不想聊了。

    她没有去纠结那段失去的记忆到底是什么,她只想要奖励啊啊啊!成年人的需求真的很简单!

    周不言坐在旁边等了很久,季卷一直都没有再问问题,她只是绝望地躺着。

    “那我,怎么办。”见季卷没有排斥他,周不言俯身看她,有点忐忑。

    季卷看了他一眼,说:“那先跟我混吧,现在你离开也没有地方去,别人都看不到你……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周不言一下子欣喜起来,他露出一个可以称作为快乐的笑。

    他对这样的处境有种莫大的满足感。

    这个陌生的世界,在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他完全且隐秘地属于季卷,他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他对她有唯一性。

    这种永恒和唯一让他感到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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