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的路上碰见了卖糖的小商店。

    进去一看,竟然有她送给他的那款马鞭草软糖。还有一款是薄荷味的,也是绿色的叶子形状,很精致。

    宜夏买了两罐糖,出门的时候,谈雪昼问:“喜欢这款糖?”

    宜夏把一罐塞给他,说:“不是,你送给我礼物了,我都没有什么送给你。是不是对你不太公平?”

    “嗯。”谈雪昼懒散地答应了一声,“是不太公平。”

    宜夏尝试着把糖果罐举到他眼前:“那你先凑合着,收下这个?然后我还有别的礼物要送你……不过还在戛纳。”

    一罐不到十欧的糖果,和一根看起来就很昂贵精致的手链,宜夏还是知道价值不对等的。

    “是什么?”

    宜夏弯起眼睛说:“回戛纳再告诉你。”

    -

    是宜夏负责的定酒店。因为戛纳电影节的缘故,尼斯的酒店很多都已经预定,她好不容易定了两个房间。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定两个。

    也许是有点,矜持的别扭?

    她把房卡交给谈雪昼,两个人上楼,谈雪昼先走到他的房间门口。

    宜夏默默站在旁边看他刷卡,他突然停手,表情挺淡地看着她:“要一起进去吗?”

    宜夏摇头,撑着房门,片刻后又点头,很是道貌岸然:“我突然想起个事跟你说。”

    “嗯?脱敏那件事?”

    宜夏:“……”

    她红着脸看着他。

    哪怕他根本没有碰她,只是用视线扫了扫她的脖颈和后颈,她都有种浑身烧起来的幻觉。她干巴巴说:“别那么看我。”

    她很矜持地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默默低头玩着刚刚路上买来的小鹿木雕。

    谈雪昼进了卫生间洗手,过了一会儿出来,问她:“看不看电视?”

    宜夏其实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心猿意马,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胡乱点头。

    他把房间的电视打开,调了两个台。

    电视上放的是一部法语电影,宜夏听不太懂,瞟了眼标题,《La fenêtre》。他顺势在她旁边坐下,一伸手,就把她捞到了怀里。

    宜夏靠着他的肩膀,被他满身清冽的冷香包围,安全又宁静,特别舒服。

    电视上的电影宜夏几乎只能看个热闹,完全听不懂,她突然想起问:“你会说法语呀?”

    “会。”谈雪昼转头瞟了眼电视,“这电影叫《窗台》。”随即低下眼皮看她,慢腾腾说,“不是跟你说过,小时候在瑞士长大吗?在那边的法语区。”

    宜夏微微凑近他,唇瓣几乎挨到唇瓣,声音也含在了唇齿之中,轻轻的:“那法语的我喜欢你怎么说?”

    “Je t'aime bien.”

    “Je……”

    “Je t'aime bien.”

    宜夏跟着学,两个人的脸孔距离凑得很近,说话之间,呼吸交缠,唇瓣已经要碰到一起。说着说着,嘴唇挨到了一起。说不上来是谁主动的,一个湿漉漉的吻。宜夏的后颈多了一只手,她浑身发软,仰起头,抱住他的肩膀,含糊着说:“Je t'aime bien.谈雪昼,Je t'aime bien.”

    “Je t'aime.”

    上一次,她被碰到背和胸口,过敏的症状就会出现。

    但这次她被他抱在怀里,明确地感受到了后颈那只手的触感,却没有强烈的抗拒感。只是浑身发麻,手脚都要蜷缩起来。她浑身瘫软成一团水,呼吸也变得格外急促。

    这时,电影也正好放到奇怪的情节。

    两个主角对视长达半分钟,随后突然抱到一起。女主声音柔媚,眼睛里仿佛含着小钩子,男主的呼吸声则有些沉重。那声音格外煽情,宜夏抽空朝电视瞄了一眼,下一刻,谈雪昼低头,亲在了她的脖颈上。

    他的唇舌柔软滚烫,亲到哪里,哪里就一阵酥麻。

    宜夏立即沉溺在了温柔的海洋里,随着他的动作浮沉起伏。实在是太煽情了,电影的声音,电影里风掠过窗台撩起窗帘的扑簌簌声响。

    仿佛有只白色羽毛的大鸟,叼起了她的裙摆。

    她本来以为这次能够一鼓作气地脱敏。

    但他的手碰到她腰际的时候,那种生理反应再次出现了。

    她大睁着眼睛,四肢僵硬。

    他立刻停手。

    宜夏很难受,不止是心理上的,更是明显的生理上的,她其实已经很动情,眼睛里含着泪,抱住他的脖颈,细碎地喊他:“谈雪昼,怎么办谈雪昼……”

    他闭上眼睛,缓了缓呼吸,喉结滚动:“已经很好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特别特别好。”

    “对不起……害你这么……”宜夏很内疚,听他的喘息声,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她知道他箭在弦上却发不出去,肯定特别难受。她凑上去亲他的嘴唇,喉结:“让我帮你……我会好好表现的。”

    ……

    电影结束,淡出黑屏。

    房间里细微压抑的呼吸声也逐渐平复。

    谈雪昼抽出一张纸,替她擦了擦手。宜夏埋着头,一声不吭。

    他站起来,一把抱起她进到卫生间里,放热水替她擦手。这些他做得很细致耐心,宜夏就好像一只木偶,任由他动作。

    宜夏默不作声勾着他的脖颈低着头。拿毛巾擦手的时候,她才感觉到掌心火辣辣的疼。

    一闭眼,眼前又浮现出他薄薄的跟水栖动物一样的眼皮,以及汗湿的黑发,以及某种迷离惝恍的摇曳。

    窗户外植物的影子一道一道在房间里掠过,呼吸也一道一道交错。

    -

    因为脱敏没能彻底成功,宜夏也没打算跟他睡一个房间。

    不想自己心猿意马,最后又没办法成功。也不想他因为自己难受没办法纾解,半夜冲冷水澡。

    宜夏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漱完了刷一下国内的社交平台,主要是看有没有影评人对《清塘山岛日记》本身发表意见批评什么的,好学习一下。

    谁知却刷到了首页某个人的一条微博。

    @谈雪昼V:[照片]

    照片里是一罐马鞭草糖,摆在桌上,台灯光线斜打过去,透过玻璃罐在织花的桌面上投下浅绿的影。

    下面有人评论:

    【这款糖很好吃,谈导也喜欢吗?】

    【谈导定位怎么去法国了?也去戛纳了吗?】

    【怎么突然发一罐糖,有什么特殊之处?小谈下一个饼跟糖有关?】

    谈雪昼自己在评论区回复。

    【没有呢,不过糖是我女朋友送的,给大家看一眼。】

    评论区立刻被汹涌而来的问号占领了。

    宜夏浑水摸鱼在里面跟着发了一个问号,美滋滋入睡。

    -

    尼斯很小,昨晚逛了一天,已经差不多把市内的景点转完,两个人转场去附近的摩纳哥和芒通。

    晚上回酒店,谈雪昼跟一位法国当地的男演员约了见面,算是为《天幕之下》试镜。

    宜夏兴致勃勃围观了一阵,却发现听不懂这俩人在说什么,只好自己去楼下买酸奶喝。

    下去的时候,在大堂里撞见了施可雨和剧组的另一个女生,两个人结伴也是来旅游的。

    宜夏去外面便利店里买了一板酸奶回酒店。

    酒店外面有一树路灯出了问题,不亮,有人站在路灯下背对着她打电话,说的是中文。

    正是施可雨。

    她手机捂得有点紧,声音也低,宜夏没有听见她到底说了什么,只听见一句愤怒的“难道你以为我现在还会相信你吗”。

    听见背后的脚步声,施可雨转过头,看见来人是宜夏,表情很是慌乱,连忙挂了电话。

    宜夏有点迷惑,把手里一板酸奶分了两瓶给她。

    施可雨站起来,有点局促:“姐,那个,你刚刚听见我打电话了吗?”

    “没有。谁欺负你了吗?”

    施可雨眼圈是红的,低声说:“没有,骚扰电话而已。”

    宜夏又问她要不要明天一起逛,她连连拒绝,低垂着脸,没抬头看宜夏的眼神。

    宜夏回酒店房间,谈雪昼已经跟那位法国男演员聊完了,出来找她。

    宜夏不免提起刚刚碰见了施可雨,觉得她挺奇怪的,不过没细想,开始琢磨第二天的旅游计划。

    南法的时间过得慢。

    两个人在南法玩了一圈,绕回戛纳取行李,再回尼斯,坐上回国的航班。

    连续好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在江流机场落地的时候,宜夏有些疲惫。但谈雪昼精力充沛得过分,甚至没回家,直接去工作室开会去了。

    宜夏一个人回家,很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打算倒一下时差,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边夕阳如火烧,层层叠叠晕染着橙色、橘色和明亮如灯烙的火光。

    她把行李都整理出来,低头戳开和谈雪昼的聊天框。

    你拍了拍谈雪昼

    【醒了?】

    宜夏:

    【开会开好了?】

    谈雪昼:

    【没呢,开着会玩手机开小差】

    宜夏:

    【大老板还开小差,这不合适吧】

    谈雪昼:

    【[图片]】

    发的是张拉开所有窗帘拍到的落地窗外的暮色。

    视野开阔,黑色的飞鸟掠过。应该是开完了会在吹风。

    宜夏打字: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倒不是迫不及待想见到你的意思。】

    【就是,我之前不是说要送你礼物吗,都忘记第一时间给你了,现在想给你来着。】

    谈雪昼:

    【是什么?】

    宜夏说:

    【你回家就知道了。】

    那边沉默片刻,有点怀疑地问:

    【该不会,是你自己吧?】

    宜夏:

    【……………………】

    【你想得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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