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如自己料想般的往祠堂里一跪。
萧父现在气得说不出话，只能干在夫人和满屋的人面前徘徊。萧夫人见了，先替她爹训斥道：“二娘，你今日去夜溪楼强出头些什么？难道你爹当时没有耳提面命过全家这官司其中有多厉害，叫谁都不要去触霉头？”
萧宁垂目答道：“我当然知道，三皇子忙着跟废太子斗法，想从废太子的私地里找点猫腻。”
“那你还凑上去干什么？”萧父大怒，指着她道：“你以为，咱们家四世三公的名头是免罪金牌？天上掉下来的？那是你祖爷爷的祖爷爷开始就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才有的今天。我就你们一子一女，你大哥成天读书云游不想做官，你又不能替他科考，以后朝中无人，一大家子稍微有些灾祸就散了。你知道吗？”
“润郎那个朋友，不过是个做买卖的，自己不知轻重给自己惹了事能怪得了谁？你帮他又有何用？就算他来日能报恩，咱家缺他那点钱吗？”
“爹爹。”萧宁听了半晌，也听明白了。自古夺储这种事都是一锤子买卖，不成九族都跟着化成灰，萧家现在已经凑不起这个热闹了。
“若是大哥在，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萧父冷哼一声，道：“是，他肯定不会。何况他还是长子，若今日去掺和的是他，明日咱家就全家到地底下去见祖宗了。”
他坐下喝了口茶，“养了你们这俩活宝，真是我的福气。”
萧二娘沉默了半刻，道：“爹，你可知道今日，为何那户部钦使带了许多人进了夜溪楼，最后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她说到这儿，缓缓抬头，“因为他的府库中，全是市舶司的官银。来往账目，皆与宫中有关，而且那帐目庞大，非普通妃嫔所能支配得起。”
萧父闻言抬起了头。
市舶司，当家的不就是三皇子的舅舅，淑妃的哥哥。
“你说，那东方青苍是与淑妃家做的生意？”萧父眼神微动，捋了捋须。
萧宁也是偶然发现。鲛珠珍贵，被宫中看上也难免，只是没想到淑妃极为喜爱，一来二去买了这么多。隐隐成了今日东方青苍的一道护身符。
虽然她此刻不知道，东方青苍就是明白了这些关窍也根本不会怕。
“这小子倒是有些本事。”萧父若有所思道，“光凭做生意就能攀上皇家和市舶司，比你那大哥不知道强到哪儿去了。”
萧夫人不管他现在想什么，只关心女儿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忙道：“二娘，你先起来。”
侍女薛采这才上前，将腿已经跪僵了的二娘扶了起来。
“明日是花朝节最后一日，润郎还没回来……”
萧父对萧宁道：“明晚，请他过来吃饭吧。”
“什么？”萧二娘以为自己听错了，“爹，你不是一直觉得商人末流市侩，不高兴大哥和东方青苍来往的吗？”
萧父看了她一眼，不以为意，“这次不只有他一个没有你大哥吗？”
萧宁有些生无可恋的看着管家去送请帖，转头说道：“他这个人生性冷僻，难以相处，这是热脸贴冷屁股。”
结果等管家回来，却说那东方官人已经允了。
萧宁朝管家皱眉问道：“你没跟他说我哥不在吗？”
“说了。”管家点点头，“他说自己感念二娘临危相助之情，必然要当面道谢。”
“好好好。”萧父在萧宁说话之前连连点头，“到时记得去大郎房里拿坛酒，我跟他好好喝几杯。”
花朝节第四日，东方青苍如约来了萧府，前厅一片和乐。而萧宁躲在自己院子里静静待着。
“小姐，那官人是来感谢你的，你不露面是不是不太好啊。”薛采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不想去。”萧宁用手撑着脸颊，淡淡道：“跟这种人相处，实在太累了。”
“我刚刚去前厅看了一眼，他跟老爷聊得挺好的。其实东方官人不光样貌好，气度也不错，往日跟大郎说话的时候也温和谦静。小姐为何会这般讨厌他？”薛采问。
萧二娘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薛采额头，“你懂什么？他一肚子坏水你看不出来吗？平时装的桀骜不驯，结果暗地里筹谋的跟市舶司都能扯上关系。我哥是出远门清净了，我爹现在昏着头，以后估计少不了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薛采这才有点慌了，“啊，那怎么办啊？刚刚我听老爷说想把小姐你许给他。”
其萧父这话才说了没多久，萧宁就风风火火地出现了。她看了一眼喝高了的爹，又看了一眼仍旧清醒的东方青苍。
“家父年迈，不胜酒量，若是说了些浑话，还望官人莫怪。”
萧父听见了，举起手说了一大串话，但是没人听得懂，只好叫下人送回房中了。
东方青苍站了起来，缓缓道：“萧大人同萧润一样，都是才华横溢，洞察幽微的读书人，我倒没觉得，他们说的哪句话会是浑话。”
“二娘，”东方青苍一叹，“你对我心有成见，小事一桩……”
“我对你会有什么成见？”萧宁语气和缓打断道，“是我当日邀你来家里，同我哥冰释前嫌。昨日也是我像我哥一样如同朋友待你，替你周旋一时。我视你为救命恩人，可有对你做的不尽心的地方？”
“没有。”东方青苍抱着手果断答道，“所以。”
“所以，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潜藏锋芒，不是一般的人物。”萧宁望着他一顿，“尤其是昨日，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深藏不露。”
“我萧家确实是累世只出读书人，如今偏安一隅，希望官人你只当我们都无福沾你的运……”
东方青苍直截了当的坦白，“你父亲刚刚确实说动过心思想把你许给我。”
萧宁听了，剩下的话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心莫名揪了起来。“他，他不会……”
“你放心，我说我本来就只是暂居鹿城，花朝节过后不出一月就会离开。游浪四方，一个人足以，就不带累你了。”
此时两人两两相望，萧二娘视线撞入他澄明的眼神，一时不再说什么。
须臾。
“那夜溪楼，我也准备听你的话卖掉。”
萧宁点点头，“好。”
“相识一场，你多保重。”
萧父现在气得说不出话，只能干在夫人和满屋的人面前徘徊。萧夫人见了，先替她爹训斥道：“二娘，你今日去夜溪楼强出头些什么？难道你爹当时没有耳提面命过全家这官司其中有多厉害，叫谁都不要去触霉头？”
萧宁垂目答道：“我当然知道，三皇子忙着跟废太子斗法，想从废太子的私地里找点猫腻。”
“那你还凑上去干什么？”萧父大怒，指着她道：“你以为，咱们家四世三公的名头是免罪金牌？天上掉下来的？那是你祖爷爷的祖爷爷开始就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才有的今天。我就你们一子一女，你大哥成天读书云游不想做官，你又不能替他科考，以后朝中无人，一大家子稍微有些灾祸就散了。你知道吗？”
“润郎那个朋友，不过是个做买卖的，自己不知轻重给自己惹了事能怪得了谁？你帮他又有何用？就算他来日能报恩，咱家缺他那点钱吗？”
“爹爹。”萧宁听了半晌，也听明白了。自古夺储这种事都是一锤子买卖，不成九族都跟着化成灰，萧家现在已经凑不起这个热闹了。
“若是大哥在，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萧父冷哼一声，道：“是，他肯定不会。何况他还是长子，若今日去掺和的是他，明日咱家就全家到地底下去见祖宗了。”
他坐下喝了口茶，“养了你们这俩活宝，真是我的福气。”
萧二娘沉默了半刻，道：“爹，你可知道今日，为何那户部钦使带了许多人进了夜溪楼，最后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她说到这儿，缓缓抬头，“因为他的府库中，全是市舶司的官银。来往账目，皆与宫中有关，而且那帐目庞大，非普通妃嫔所能支配得起。”
萧父闻言抬起了头。
市舶司，当家的不就是三皇子的舅舅，淑妃的哥哥。
“你说，那东方青苍是与淑妃家做的生意？”萧父眼神微动，捋了捋须。
萧宁也是偶然发现。鲛珠珍贵，被宫中看上也难免，只是没想到淑妃极为喜爱，一来二去买了这么多。隐隐成了今日东方青苍的一道护身符。
虽然她此刻不知道，东方青苍就是明白了这些关窍也根本不会怕。
“这小子倒是有些本事。”萧父若有所思道，“光凭做生意就能攀上皇家和市舶司，比你那大哥不知道强到哪儿去了。”
萧夫人不管他现在想什么，只关心女儿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忙道：“二娘，你先起来。”
侍女薛采这才上前，将腿已经跪僵了的二娘扶了起来。
“明日是花朝节最后一日，润郎还没回来……”
萧父对萧宁道：“明晚，请他过来吃饭吧。”
“什么？”萧二娘以为自己听错了，“爹，你不是一直觉得商人末流市侩，不高兴大哥和东方青苍来往的吗？”
萧父看了她一眼，不以为意，“这次不只有他一个没有你大哥吗？”
萧宁有些生无可恋的看着管家去送请帖，转头说道：“他这个人生性冷僻，难以相处，这是热脸贴冷屁股。”
结果等管家回来，却说那东方官人已经允了。
萧宁朝管家皱眉问道：“你没跟他说我哥不在吗？”
“说了。”管家点点头，“他说自己感念二娘临危相助之情，必然要当面道谢。”
“好好好。”萧父在萧宁说话之前连连点头，“到时记得去大郎房里拿坛酒，我跟他好好喝几杯。”
花朝节第四日，东方青苍如约来了萧府，前厅一片和乐。而萧宁躲在自己院子里静静待着。
“小姐，那官人是来感谢你的，你不露面是不是不太好啊。”薛采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不想去。”萧宁用手撑着脸颊，淡淡道：“跟这种人相处，实在太累了。”
“我刚刚去前厅看了一眼，他跟老爷聊得挺好的。其实东方官人不光样貌好，气度也不错，往日跟大郎说话的时候也温和谦静。小姐为何会这般讨厌他？”薛采问。
萧二娘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薛采额头，“你懂什么？他一肚子坏水你看不出来吗？平时装的桀骜不驯，结果暗地里筹谋的跟市舶司都能扯上关系。我哥是出远门清净了，我爹现在昏着头，以后估计少不了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薛采这才有点慌了，“啊，那怎么办啊？刚刚我听老爷说想把小姐你许给他。”
其萧父这话才说了没多久，萧宁就风风火火地出现了。她看了一眼喝高了的爹，又看了一眼仍旧清醒的东方青苍。
“家父年迈，不胜酒量，若是说了些浑话，还望官人莫怪。”
萧父听见了，举起手说了一大串话，但是没人听得懂，只好叫下人送回房中了。
东方青苍站了起来，缓缓道：“萧大人同萧润一样，都是才华横溢，洞察幽微的读书人，我倒没觉得，他们说的哪句话会是浑话。”
“二娘，”东方青苍一叹，“你对我心有成见，小事一桩……”
“我对你会有什么成见？”萧宁语气和缓打断道，“是我当日邀你来家里，同我哥冰释前嫌。昨日也是我像我哥一样如同朋友待你，替你周旋一时。我视你为救命恩人，可有对你做的不尽心的地方？”
“没有。”东方青苍抱着手果断答道，“所以。”
“所以，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潜藏锋芒，不是一般的人物。”萧宁望着他一顿，“尤其是昨日，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深藏不露。”
“我萧家确实是累世只出读书人，如今偏安一隅，希望官人你只当我们都无福沾你的运……”
东方青苍直截了当的坦白，“你父亲刚刚确实说动过心思想把你许给我。”
萧宁听了，剩下的话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心莫名揪了起来。“他，他不会……”
“你放心，我说我本来就只是暂居鹿城，花朝节过后不出一月就会离开。游浪四方，一个人足以，就不带累你了。”
此时两人两两相望，萧二娘视线撞入他澄明的眼神，一时不再说什么。
须臾。
“那夜溪楼，我也准备听你的话卖掉。”
萧宁点点头，“好。”
“相识一场，你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