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钧这个贱人!杨叶气得涨红了脸,化掌为拳,用力捶向时钧的双肋。

    趁着时钧吃痛,她抓住机会往后一蹬,成功和他保持了距离,却因为站不稳失去平衡,眼看要倒在地上。将倒之际,时钧右手一动,杨叶被灵力托着身体,整个人像一块棺材板,非常突兀地立正了起来。

    时钧像是又被戳中笑穴般笑地肆意,满脸飞霞,耳垂下的婆娑金链也轻轻晃动,上扬的桃花眼此刻水光流转,艳绝不可方物。

    在场的女弟子悄悄移开了视线,暗道凌霄宗宗主的亲传弟子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摄人心魂,默念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开始挥剑一百遍。

    “师姐,宗主唤你过去”,杨叶眼睛直瞪着时钧磨牙,满脑子策划着怎么撕破时钧这张脸,想也不想便摆摆手敷衍,“没事,不急这一时半会。”

    手腕被人紧紧抓住,她诧异地转头,来人正是周瑾玉。

    周瑾玉却没有看她,而是对着时钧冷然道:“时师兄,师姐身体还未大好,引得师姐白费心神,便要再多喝几贴子药了”。

    时钧不大在意地挑起周瑾玉的下巴,吊儿郎当地说:“行啊,换你来跟我玩儿,怎么样?”

    眼看周瑾玉已握紧剑柄,肌肉绷紧,蓄势待发。啪的一声,杨叶一巴掌把时钧的手打落,看也没看时钧,拉着周瑾玉就走。

    “时钧就是个神经病,跟他较真没什么意思,你若真想教训他”,杨叶停下来认真盯着周瑾玉的眼,神色异常认真,“趁他病,要他命,这种人如果不铲草除根,被他反咬一口可是很疼的。”

    周瑾玉垂下眼,纤长的睫毛掩住瞳孔里一闪而过的红,他沉默地被杨叶拉着走,拐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杨叶停下来,以命令的口吻说道:“我的脚很疼,你想办法让我立刻到达宗主那里。”

    起先为了在时钧面前撑面子,杨叶憋着一口气硬拉着周瑾玉疾走,现下她的伤腿已经使不上力了,她又不愿意一瘸一拐地丢人现眼。

    反正周瑾玉符箓多,她现在就算借用一张,后面回去再补就是了。

    周瑾玉点点头,半蹲下一动不动。少年穿着练功服,乌黑的发被高高束起,以杨叶的视角,只能看见他纤长的睫毛和抿紧的唇。

    “干什么?”杨叶十分不解地问。

    少年保持着半蹲的姿势,闷声道:“我背师姐过去。”

    “你的符箓呢?”杨叶瞪大了眼睛,他之前用神行符那般潇洒的样子,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给大师兄了”,周瑾玉老实答到。

    行吧,看来师兄手头亦不甚阔绰...不会是为了给她买那把拐杖吧?!

    杨叶摇摇头,把这荒谬的念头甩出去。

    看着少年宽阔的背,杨叶有些犹豫,手中的玉简不停地振动,当是宗主在催她了。她没法子,只能双手搭在周瑾玉身上,鼻尖全是苦艾的味道。

    少年僵硬地起身背着她赶路,突然听见少女疑惑地问他,“你们男修怎么都喜欢这么苦的味道,换种香熏衣服不好吗,我觉得倾怜师妹身上的香就很好闻”,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泛起了一片薄红。

    见少年低头不答,杨叶以为周瑾玉生气了,毕竟也是天之骄子,被她这样一个废材呼来喝去,换作是她,她早就炸了。

    她撇撇嘴,又小声说:“记得挑偏僻的路走”,这次周瑾玉倒是嗯了声。

    她靠在周瑾玉背上,莫名有些心虚。

    平心而论,周瑾玉待她也还不错,虽然大多数时间周瑾玉都在独自修炼,但当她有需要的时候,他总能第一时间赶到,让杨叶有一种有人撑腰的错觉。

    “师姐,到了”,周瑾玉把她轻轻放下,杨叶看着他乌黑的发顶,心里某个角落被触动,莫名想摸摸他的头。

    一声悠长的钟声声音传进两人耳中,音色温和却格外刺耳,几乎振得杨叶两眼发黑。

    韩老狗,一看就故意的。

    她笑了笑,夸张地拍打周瑾玉的肩膀,高声道:“等我们回去,姐给你奖励。”

    周瑾玉愣了愣,看见杨叶已经毫不犹豫地转身进了阁楼,她显然带着怒气,长发飞起甩在他脸上,不是很疼,却激起一阵难言的痒意。

    刚踏长老殿,一股威压迎面而来,杨叶折断的那条腿骨节发出咔咔的异响,她干脆直接趴在地上,抬起脑袋观望四周。

    殿内有几百盏灯,她被刺得近乎落泪,半闭着眼审视四周,长老殿的一侧摆放了许多书和画像,另一侧却是个巨大的泉池。

    泉池中数百万剑一齐鸣震,刀剑直直地指向上空的几百盏灯,这些灯按星宿摆放,高低错落,光晕彼此相连,凝成一条实线。

    这么多灯,却照不亮背后一片粘稠的黑。

    杨叶一愣,只见黑色漩涡中纵横交错的铁链若隐若现,那链条感受到注视,竟如同活物一般,缓缓抽离,劈开了一条裂缝,像一只眼睛在窥探她。

    她绷紧背安静地趴在原地,一动不动。

    良久,殿中无端起了一阵风,杨叶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云纹靴。

    她缓缓抬起头,宗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里的光凉薄的可怕。

    “宗主催我来,是有什么事要告诫我吗?”杨叶咧开嘴,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韩道元也笑笑,笑意不达眼底。

    他弯下腰,那一尘不染的鞋尖碾了碾杨叶垂落地面的一段青丝,韩道元摸摸她的脑袋,道:“好久不见阿叶,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还如儿时一般蠢笨。”

    或许是正道都对持恩胁报嗤之以鼻,韩道元向来不喜杨叶,甚至可以说厌恶。

    他抽回手,又细条斯理地用帕子把手擦干净,那张清俊消瘦的脸突然挂满冷漠和嘲意,“你只需记得一件事,今日种种皆为絮果兰因,你身上的罪业,到底是要赎清。”

    雪白的帕子被丢下,云纹靴愈走愈远,杨叶刚想爬起来,韩道元的声音远远传来,“跪满一个时辰再走,就当是消消业障罢。”

    合上长老阁的木门,杨叶双膝已经酸软,被正盛的日光照着,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迷迷糊糊看见一个身影朝她奔来。

    彻底晕过去之前,还在心底咒骂韩道元活该是个瘸子。

    几乎没有人知道乾庚宗掌门韩道元不良于行,他从来都是御风而至或者使用符箓从天而降。

    杨叶却看过他走路的样子。

    那是韩道元刚断腿的时候,时钧用幻术把她骗到箱子中锁上,和其他箱子一齐送往凌霄宗主殿,可能是为了避免玩死她往后寻不到乐子,故意留了几个通气口。

    杨叶却从通气口里看见,韩道元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走向凌霄峰峰主,那条跛脚不受控制地颤动,扭曲地画圈,为了尽量保持平衡,他脖颈的青筋因过度用力而暴起,半边脸不停抽动。

    韩道元又开口说了些什么,凌霄峰峰主突然暴怒,一挥衣袖,韩道元便像个普通凡人一样被掀飞出去,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杨叶几乎不敢呼吸,静静地伏在黑暗中。

    忽然,箱子颠簸了一下,她不知所措地望向外面,骤然对上一片刺目的猩红,杨叶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如同被扼颈的幼鸟,浑身剧烈地抖动起来。

    猝不及防的光亮,杨叶满脸泪水,一双失焦的眼望向面前之人。

    时钧拿着朵艳丽的红花,那双桃花眼微微瞪大,仿佛看见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发出了撼天动地的笑声。

    他正畅快笑着,肩膀突然传来一股剧痛,他低下头,看见杨叶像个小斗兽一样,卯足了劲想要咬下他一块肉。

    “不过和你开个玩笑,怎么吓成这样”,时钧像感受不到痛一样轻拍她的背,一副及其珍爱她的样子。

    口中溢满铁锈味,杨叶突然觉得很恶心,一把推开时钧要往外面跑。

    她太过弱小,以至于时钧可以完全无视她的报复和反击。

    跑着跑着杨叶突然撞上一个人,她惊慌地抬头,只看见韩道元那张扭曲的脸。

    靠!韩老狗给我死!杨叶猛然惊醒,她急促地喘着气,想爬起来倒杯水压压惊,指尖却触碰到一段丝绸般的发。

    周瑾玉侧身睡在她床边,仍旧抱着他那把剑,白日里束起的发倾泻而下,鸦羽般的睫毛覆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整个人柔和宁静的像一尊玉雕的人像。

    难道是周瑾玉带她回来的?她盯着周瑾玉的脸,暗想,这样没有防备可不行啊。

    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杨叶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躁意,手无意识地拽了拽。

    嘶,周瑾玉皱着眉,眼睫颤动如蝴蝶振翅,察觉异样,他抬头正对着发呆的二师姐。

    他素日龇牙咧嘴的师姐,此刻靠在床头,头发乱糟糟的,脸色比之前更为苍白,一双偏圆的淡褐色眼眸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眸中火光点点。

    他又惹杨叶不高兴了?周瑾玉垂眸,看见握在师姐手里那截青丝,他的头发缠绕在杨叶细长的指间,像一条黑蛇盘踞蜿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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