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这么死,指望我这个废物保护你?”杨叶冷哼一声,又坏心眼地拽了拽周瑾玉的头发。

    “说,你对我这么好,到底有什么目的”,杨叶凶狠地说,若隐若现的虎牙,让她整个人更像只炸毛的野猫.

    周瑾玉避开杨叶的视线,目光落在一处空地,淡淡道:“我只不过希望师姐能早日康复,莫要因为我荒废了修炼。”

    “不信,我要你立下道誓,发誓永远不会伤害我”。

    周瑾玉闻言沉默良久,方开口道:“师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既然你说接近我没有目的,为什么不能发誓,或者你承认你从一开始根本就是受了谁的指使。”她把脸贴得极近,近到周瑾玉可以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周瑾玉下意识撇开脸,杨叶就一只手扳过他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两人相顾无言,一阵漫长的沉默,最后杨叶松开手,先开口道:“我累了,你回去吧。”

    周瑾玉薄唇微动,却只是点点头,抱着剑一个人向黑夜里走去。

    杨叶蜷进被子里,叹口气,她此刻迫切需要找到一个愿意站在她这边的人,而这个人,目前看来并不能是周瑾玉。

    乾庚宗有宗规,凡宗门弟子,修行五年便要下山历练,夺妖魔百丹,杨叶每每此时,便会溜进清事阁偷偷划去名册,偏偏此次有人特意翻查,她被逮住非要下山不可。

    现下灵力微薄,自保都难,她若独自下山,非死不可。

    周瑾玉却并未走远,他靠在门外,手中握着一块残布,放在鼻尖轻嗅。

    是这个味道让他睡着的吗?周瑾玉绷紧了唇,莫名不安。

    突然,他耳尖轻动。

    一阵布谷声悠悠响起,断断续续地,周瑾玉暗暗抽剑,警觉地望向四周,五枚毒镖迎面而来,他本能侧身躲开,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闪现,奔向东南方向。

    周瑾玉拔腿去追,手上飞快掐了个决,淡蓝的屏障瞬间笼罩在杨叶门前。

    保护杨叶,是宗主的命令。

    与此同时,时钧却从窗户跳进来,窗台上摆着的雪瓣花倾倒一片,杨叶怒目而视,翻下床起身去捡。

    时钧垂眸看着她,从桌角挑起一个做工粗糙的剑穗。

    他嘴角微勾,戏谑地看着杨叶一把夺过那剑穗,用剪刀剪了个稀碎。

    “我又没说什么,这么好的东西,你把它剪了干什么,送给我多好呀”,时钧满脸痛惜,那双水色的眼里满是控诉,恍若杨叶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

    杨叶却不理他,把东西丢向窗外,又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一言不发。

    “我说的是真的,我就喜欢丑东西,越丑的我越欢喜”,时钧不依不饶道,他半躺在床的一侧,撑着下巴看她。

    杨叶的左腿发力,一脚把他踹了下去,她双眉斜挑,眼中怒火灼灼,似要将眼前的人焚烧殆尽。

    “再警告你一次,不要随便靠近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啧,又炸毛了。

    “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一定记得”,时钧笑嘻嘻地从怀中拿出一本小册子,在她面前晃晃,杨叶勉强看清‘速成宝典’几个字,她往前想看得清楚些,时钧却突然缩回手,那张摄人心魄的脸在她眼前放大。

    时钧两眼微微眯起,唇角泛着潋滟的水光,婆娑金链垂至杨叶颈侧,他在耳边吐气。

    “想要?”

    他衣服松松垮垮的,露出一大片精致的锁骨,锁骨上有一颗小痣,随着他的呼吸在杨叶的眼底一跳一跳地颤动。

    她像受到蛊惑一样缓缓点头。

    时钧一手托住杨叶的脖颈,从上到下睥睨着她,他的眉眼像被雾气打湿了,整个人催发一股情欲的味道,像是勾人精魂的妖精。

    “那给我看看你的诚意怎么样?”他将指尖抵在那片莹润的唇,用力碾了碾,拇指上的玉扳指带着森森的寒意,硌得杨叶生疼。

    屋内残烛仍燃,引线越来越短,触碰到融蜡时便摇摆不定,勾勒出暧昧不清的线条,雪瓣的花香弥散,平添三分旖旎。

    “啪嗒”,引线上耸起一朵小火花,另一声响亮的“啪”却完全盖住了它。

    杨叶黑着脸把手从时钧脸上挪开,手心因为用力过猛有些麻,带着莫名的骚动一路蔓延腰部,想钻进她的身体。

    时钧愣了下,随即歪着脑袋低笑。

    他漂亮的脸上有一个突兀的巴掌印,那巴掌印泛着刺痛和痒意,他被勾得眼眶微红,眼底却酝酿着无尽的幽暗。

    “不要戏弄我,更不要对我使用幻术”,杨叶扭过头,十分嫌弃地擦拭着她的手心。

    时钧看着她通红的手心,突然想到很久以前,他曾经也打过杨叶的手心。

    那时她未经允许,从时钧精心制作的牢笼里逃脱,待她爬到出口时,时钧早已站在那里那里,手里捏着一朵艳红的花,花汁从他的手缓缓流下来,他似乎十分愉悦,满脸明艳的笑意。

    掀起眼皮看她时,嘴角的笑变成了讥讽,眼底溢满了冰冷的戾气。

    啊,难办了,为什么不假装迟钝一点呢?

    时钧眼眸微闪,理了理凌乱的衣袍,站起身子看见杨叶低垂的脑袋,很小很细一截脖颈,缩在领口里面,光洁的有几分碍眼。

    杨叶还在仔细擦拭手上沾染的脂粉,冷不防感觉到一大片阴影覆盖在她身上,颈侧一痛,倒在时钧怀里。

    时钧看着她安静的脸,突然觉得这样的杨叶可爱极了。

    “可不能这样欺负我呀。”

    他将手贴在杨叶受伤的膝骨上,灵力自掌间溢出,那条伤腿极热,热的她哼哼了两声,惹得时钧轻笑。

    四周满是她的味道,他忍不住将额头抵上,像触碰一块冰凉的玉,喉咙却干痒的很,抑制不住地微微喘气,鼻尖在她脸上乱蹭。

    犹不满足,时钧的余光瞥见她通红的手心,杨叶长了一双不太像女人的手,指骨修长,骨节分明,指尖满是细茧,唯独掌心细嫩柔软。

    他爱怜地捧起杨叶的手,慢慢舔舐她手上杂乱的纹路。

    良久,那人才平复了下来,将杨叶平放在床上,替她掖了掖被角,将册子垫在她枕下。

    屋外弯月如钩,月色如银,无私的披洒下若缟素般的光华,照着面前的青石路清晰不少。

    时钧的衣袖被风吹得飞扬,路过一处山石,他突然停下脚步,眸光一转,从土里霎时间冒出一丛徘徊花,连带着土刺狠狠扎进暗处那人的足底。

    “离她远些,不该说的不要说,否则我就不只是让你陪我玩玩而已。”他满意地听到一声痛苦的闷哼,衣袖微动,转眼间人已经消失了,徒留暗地里那道僵硬的人影。

    这人死死捏着手里破碎的剑穗,正是去而复返的周瑾玉。

    在寻人无果后,周瑾玉快步赶了回去,有什么东西却不偏不倚砸到了他身前。

    他捡起来,借着月色看清,那是一条参差不齐的淡蓝剑穗,做工粗糙,顶端是一块四分五裂的玉,内里写着什么,碎片跌落的太多,无法窥见原貌,只依稀看见半个“周”字。

    这是…奖励?又为何要丢掉?周瑾玉心生疑虑,抬眼望去,如雷劈一般僵在了原处。

    大开的窗棂中,眉眼艳丽的青年压着杨叶,如情人一般耳鬓厮磨,二师姐向来寡淡的面色如今红得滴血,挣扎打闹了片刻,软着身子倒在了青年怀中。

    那青年喃喃说了些什么,俯下身去吻她,两人的发丝缠绕在一起,杨叶袖上的绒绒花炸开,周瑾玉看到一截猩红的舌肆意亵玩着她的手。

    周瑾玉面无表情地抬起脚,倒刺生生从足底拔出,明明是彻骨的痛,他却一声不吭,缓缓走向小屋。

    他垂眸看着杨叶的睡颜,师姐睡得很安稳,或许是因为天气炎热,脸颊泛红,几缕发丝黏在她的腮旁,口唇微张,似窥见其中的水色。

    指尖摩挲着那块残玉,周瑾玉从怀中掏出帕子,用水打湿,轻轻给杨叶擦脸。

    师姐说的不错,他接近杨叶保护杨叶,正是宗主的命令。

    宗主于他有再造之恩,宗主的命令不可违抗,纵有万般不情愿,他也只得低下头强忍傲气,服侍这个“大名鼎鼎”的师姐。

    比武台上,周瑾玉并非第一次见她,他曾立于高墙,卧坐横梁,冷眼看着她被欺侮打压。天地规则的本质就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年龄尚幼的周瑾玉已了然于心。偶有几次撞见她低声哽咽,周瑾玉也并不觉得她可怜可爱,相比厌烦,他更觉得困惑。

    弱者也有宣泄痛苦的权力吗?

    周瑾玉净完手,把灯挑灭,轻轻合上门窗,像往常一样靠在门外闭目修炼。

    风霎起,云隐月,他睁开眼,目及之处皆是一片漆黑,唯有眼底一抹猩红闪过。

    —

    “二师姐,二师姐,你快醒醒”,杨叶被强行从床上拖起,不情不愿地眯着眼,脑袋上直直竖起一根呆毛。

    眼前的少女穿着一身烟粉的衣裙,三千青丝编织成辫,鬓边几株绒花栩栩如生,两只纤细的手像拔地里的萝卜一样,及其兴奋地摇摇杨叶,直摇得她眼冒金星,脖颈疼痛无比,即将散架。

    “区倾怜!你到底记不记得自己是个体修!”杨叶咬牙,微微活动了下肩颈。

    区倾怜讨好一笑,“师姐别那么凶嘛,人家都努力收敛了”,说罢小心捧起一旁的小盆栽,示意杨叶去看。

    那瓷盆雕刻精美,煞是好看,大片黑土中一抹绿意颤颤巍巍地探出了头,一根细小的茎秆上长着三片平平无奇的叶子,和区倾怜之前拿过来的那些流光溢彩的珍卉奇花并不相同,反而像是要拔掉的杂草。

    现在植物界也开始推崇大道至简了?杨叶正有些摸不着头脑,下一刻不可置信地眨巴眨巴了眼。

    它刚刚是在打招呼对吧?!那片叶子绝对是它在挥手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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