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晨光笼罩广袤大地，风中带着泥土咸湿的味道，昨日下过一场暴雨，七八月的雨下地极干脆有力，打落了数片梧桐叶子，一夜之间腐烂殆尽，将自身灵气回馈于天地。
此时的乾庚宗灵气充沛，株木疯长，正是适合吐纳的大好时机，于山石上，高塔中，清湖旁均可看见盘腿静修的修士。
无人知悉的林中立着座孤坟，晨时凝雾未散，此刻正萦绕于树旁，只能看见明暗深浅的绿意，这是一处极为偏僻之地，属于乾庚宗禁地之中的一片。
那座孤坟无碑无祀，中间塌进一个大洞，像是被世人所遗忘的野鬼，瞪着一双空洞的眼怨恨地支守在原地动弹不得，腐烂的落叶由黄绿变得乌黑，残破地扒在坟土上，林中的气味湿寒腐朽，更显得它荒诞又寂寥。
忽而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栖息地被打扰，林中生灵皆警惕地盯着那声源的方向。
只见明灭闪烁的光影中，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走进来。此人身量不高，怀中抱着什么东西缓缓走来，竟是几日前那个扎着双丫髻的少女。
她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穿着一身溅了污泥的白衣，发带被藤刺勾乱，眉眼并不十分出彩，均是淡棕色的圆弧线，厌厌的没有生气。少女显然也是怕极，惨白着脸，呲着一口白牙，缩着颈打量四周，脚步走的又细又碎。
“噗通”，她冷不防被藤蔓绊倒，衣裙又印上大片污渍，一个笔筒从袖中滚出，骨碌骨碌一下滚去老远，少女顾不得许多，慌忙爬起来去捡，站起身来却猛然看见那座坟，惊地又跌坐在地上。
嘻嘻嘻，怕了吧，怕就快滚出去吧，林中精怪无不恶意斥到。
少女在原地怔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往怀中掏去，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张瓷盘，三四个馒头，还有一小壶酒，她郑重其事地摆好，又将半壶酒倒在坟前，接着满脸虔诚地跪下磕头。
“晚辈在您这儿借个地方修炼，叨扰之处，望前辈见谅”，少女拍拍身上的土，拿出一个蒲团垫在坟旁，竟真的闭目禅坐修炼了起来。
此人正是杨叶，她远没有表面上那般宁静祥和波澜不惊，感到周围精怪的躁动，杨叶也颇为无奈，她亦不愿在这深山老林中与孤坟为伴。
原本她是想在历练前尽快突破中枢，可不知为何，她越着急，修为越是半点不长进，反而隐隐约约有倒退的趋势，吓得她连忙翻册子，根据册子中记载方法，找到了聚灵阵眼，就在此处。
可她和草探头探脑地往里头一瞧，正眼看见了那座坟，一人一草吓得魂都没了，忙拔腿往回跑。
回去以后，杨叶试着真把自己当成一棵草修炼，什么泡在水里，埋在土里，或者晒着太阳，皆无用处，反而草跟着沾了光，如今都能开口说话了，虽然每次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但也进步不小了。
七日后她便要同新一批修士下山了，听说山下妖魔可怖的很，她既想保全自己，又不愿拖人后腿，想起书中所谈“修真者，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合则强，斥则灭”，杨叶只能咬牙踏入此处。
甫一进入，杨叶便察觉异样，这里灵气实在充足，不知为何被设为禁地，很久没人来过的样子，林中的草木都成精了，一路上暗暗使坏，她跌了数个跟头，还企图用这座坟来吓退她。
也不知这坟中埋的是谁，看着有些年岁了，坟外的土历经风吹日晒起了很多颗粒，中间洞口周围倒是像新翻开的土，应该是昨日暴雨把它冲垮了。
思及此，她手掌一翻结了个赤色小印，笼于坟头，这小印虽不能对抗厉害的妖魔，挡挡雨应是足够的。
杨叶这才专心修炼，摒弃掉外界一切声音，只管着修建脉络，冲开淤堵，再拓宽容纳更多天地气。
林中蓦然一片死寂，山中精怪皆无言，坐着的少女周身发出一层朦胧的淡光，如莹莹星火，照亮蒲团旁的一小片土地，土地深处，萌发了数颗种子，仿若受到召唤，正极力向地面长去…
—
周瑾玉立于长老殿外，少年郎正攒着劲儿蹿个子，相比几月前，已是消瘦了许多，脸上的颊肉逐渐贴合骨相，又未完全退去，润黑的眼眸下垂，有一种未脱稚气的清冷。
“不知宗主唤弟子前来有何事？”周瑾玉先敲了门，又退一步作揖，发尾随着他的动作调皮地晃晃，又柔顺地贴于颈侧。
太长了，该剪了，周瑾玉无端想起被发尾扫过的痒，皱眉立定。
殿中人开口，道：“进来说话”。
“弟子遵命”，周瑾玉推开木门，跨进殿中，韩道元坐在高阶之上，穿着一身金丝滚边的玄服，手中正把玩着一块润泽的玉，玉上雕刻着精美的纹路，被刺眼的光照得模糊不清。
韩道元意味不明地笑笑，起身走到剑池旁，池中数柄长剑嗡嗡颤动，连带着上方百盏烛灯也晃起来，他不甚在意，面朝着少年将手中那块玉丢了下去，眼眸却死死盯着少年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
瞥见少年平静无波的脸，他垂眸摩挲着手掌，玉残留的温润感仿佛仍存，“瑾玉，还记得这剑池吗？若本尊未记错，你八岁时获得的第一把剑便出自此处，是叫…斩厄命是吧，今日怎么未见你带着它。”
周瑾玉眼睫颤动，恭敬答到：“宗主说的不错，弟子有幸于此寻得本命剑，定好好待之，只是斩厄命不喜人前露面，弟子将它安置于房中。”
韩道元了然地点点头，“瑾玉还需上些心，毕竟剑是我们剑修的命”，他转身看着巨大的剑池，这剑池贯通地底，深不可测，“七日之后，我宗修满五年的弟子便要下山历练了，你可知为何乾庚宗有这么个死规定。”
不等少年答上，他接着说：“食君之禄，奉君之事，人修的存在便是为了抗衡肆虐的妖魔”，韩道元的衣角如锋利的刺刀，周瑾玉莫名觉得眼睛疼得厉害。
“本尊发现了你这块璞玉，都说伯乐相马，马可行千里，不知瑾玉是不是匹好马”，周瑾玉眼前一片黑，只能勉强感知到韩道元的手放在了发顶，没有感情地划了划，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听闻西蜀大乱，饿殍遍地，不若本次平乱你也跟着下山，嗯？去护着你那废物的师姐，莫要让她死在外面丢我乾庚宗的脸面。”
看着少年乖乖颔首，韩道元这才把手挪开，放开的同时，周瑾玉的眼恢复了清明。
“瑾玉的眼生的又清又亮，一定护好了，莫要让旁人给戳瞎了”，韩道元面含忧色，像叮嘱要出远门的小辈，两条长眉蹙起，面容柔软如春日新长的柳枝，如微风吹拂的湖面漾起稀碎的波纹。
“弟子遵命”，周瑾玉叩首，随即迈出长老殿的门槛，“啪”地一声，木门自己严丝合缝地合上了，门外的少年端正地踏出十几步远，纵然狂奔。
那玉，分明是林蕴师长的灵玉！他快步赶到灵毓峰的书阁，推开门，林蕴躺在地上生死不明，他的身上都是利剑化开的裂口，血渗出来，染湿了外袍。
周瑾玉跪倒在地上，颤抖地伸出手去探他的呼吸，不料却被林蕴打落，“瑾玉，我还没死呢，别忘了舅舅我是…做保命丹闻名的…，旁的你莫要追问，宗主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周瑾玉帮忙处理好伤口，已然日暮。他仰起头面无表情地望着天，左眼却飞快跌落一滴极轻的泪，瞬间融进泥土无影无踪。
乾庚宗地势极高，这般站着望天，天便格外的低，好似轻而易举能压碎他的骨骼，远处的山伏着身子想扑到吞吃他的尸肉，他是自缚于此的傀儡。
师姐那日倒于殿前，亦是这般想着的吗？
—
林中，杨叶抻了抻腰，今日修炼进度非常不错，果然找好地方是非常重要的嘛！草也悠悠摆了摆身体，自从发现它也能一同修炼那本册子后，草便勤奋异常，陪着杨叶日夜修炼，企图早日有个人形。
如此，在杨叶有危险的时候，它便可尽些微薄之力，杨叶虽然什么也没说，可眼看期限俞近，她便愈发焦虑，每每修炼后脸上总茫然一片，草可是一颗善解人意的草。
“阿姐！”草开口，果然看见杨叶惊喜的表情，她托着笔筒，两只手指捏住它肥厚油绿的叶子，“草，你可以说两个字了！！”
草得意地挺胸点头，过几日它还能说更多呢！草可是一颗天赋异禀的草。
杨叶颇为开心，她点了点草的脑袋，便收拾了蒲团想坐起来，怎料手一触地，便被尖刺扎透了。
“嘶”，杨叶痛到又要爆粗，可那沾染了血液的尖刺如同异化一般猛增数十倍，从地底蹿至一人高，然后噗地一声，突然绽放了数百多艳丽的花。
杨叶：？？？
此时的乾庚宗灵气充沛，株木疯长，正是适合吐纳的大好时机，于山石上，高塔中，清湖旁均可看见盘腿静修的修士。
无人知悉的林中立着座孤坟，晨时凝雾未散，此刻正萦绕于树旁，只能看见明暗深浅的绿意，这是一处极为偏僻之地，属于乾庚宗禁地之中的一片。
那座孤坟无碑无祀，中间塌进一个大洞，像是被世人所遗忘的野鬼，瞪着一双空洞的眼怨恨地支守在原地动弹不得，腐烂的落叶由黄绿变得乌黑，残破地扒在坟土上，林中的气味湿寒腐朽，更显得它荒诞又寂寥。
忽而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栖息地被打扰，林中生灵皆警惕地盯着那声源的方向。
只见明灭闪烁的光影中，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走进来。此人身量不高，怀中抱着什么东西缓缓走来，竟是几日前那个扎着双丫髻的少女。
她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穿着一身溅了污泥的白衣，发带被藤刺勾乱，眉眼并不十分出彩，均是淡棕色的圆弧线，厌厌的没有生气。少女显然也是怕极，惨白着脸，呲着一口白牙，缩着颈打量四周，脚步走的又细又碎。
“噗通”，她冷不防被藤蔓绊倒，衣裙又印上大片污渍，一个笔筒从袖中滚出，骨碌骨碌一下滚去老远，少女顾不得许多，慌忙爬起来去捡，站起身来却猛然看见那座坟，惊地又跌坐在地上。
嘻嘻嘻，怕了吧，怕就快滚出去吧，林中精怪无不恶意斥到。
少女在原地怔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往怀中掏去，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张瓷盘，三四个馒头，还有一小壶酒，她郑重其事地摆好，又将半壶酒倒在坟前，接着满脸虔诚地跪下磕头。
“晚辈在您这儿借个地方修炼，叨扰之处，望前辈见谅”，少女拍拍身上的土，拿出一个蒲团垫在坟旁，竟真的闭目禅坐修炼了起来。
此人正是杨叶，她远没有表面上那般宁静祥和波澜不惊，感到周围精怪的躁动，杨叶也颇为无奈，她亦不愿在这深山老林中与孤坟为伴。
原本她是想在历练前尽快突破中枢，可不知为何，她越着急，修为越是半点不长进，反而隐隐约约有倒退的趋势，吓得她连忙翻册子，根据册子中记载方法，找到了聚灵阵眼，就在此处。
可她和草探头探脑地往里头一瞧，正眼看见了那座坟，一人一草吓得魂都没了，忙拔腿往回跑。
回去以后，杨叶试着真把自己当成一棵草修炼，什么泡在水里，埋在土里，或者晒着太阳，皆无用处，反而草跟着沾了光，如今都能开口说话了，虽然每次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但也进步不小了。
七日后她便要同新一批修士下山了，听说山下妖魔可怖的很，她既想保全自己，又不愿拖人后腿，想起书中所谈“修真者，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合则强，斥则灭”，杨叶只能咬牙踏入此处。
甫一进入，杨叶便察觉异样，这里灵气实在充足，不知为何被设为禁地，很久没人来过的样子，林中的草木都成精了，一路上暗暗使坏，她跌了数个跟头，还企图用这座坟来吓退她。
也不知这坟中埋的是谁，看着有些年岁了，坟外的土历经风吹日晒起了很多颗粒，中间洞口周围倒是像新翻开的土，应该是昨日暴雨把它冲垮了。
思及此，她手掌一翻结了个赤色小印，笼于坟头，这小印虽不能对抗厉害的妖魔，挡挡雨应是足够的。
杨叶这才专心修炼，摒弃掉外界一切声音，只管着修建脉络，冲开淤堵，再拓宽容纳更多天地气。
林中蓦然一片死寂，山中精怪皆无言，坐着的少女周身发出一层朦胧的淡光，如莹莹星火，照亮蒲团旁的一小片土地，土地深处，萌发了数颗种子，仿若受到召唤，正极力向地面长去…
—
周瑾玉立于长老殿外，少年郎正攒着劲儿蹿个子，相比几月前，已是消瘦了许多，脸上的颊肉逐渐贴合骨相，又未完全退去，润黑的眼眸下垂，有一种未脱稚气的清冷。
“不知宗主唤弟子前来有何事？”周瑾玉先敲了门，又退一步作揖，发尾随着他的动作调皮地晃晃，又柔顺地贴于颈侧。
太长了，该剪了，周瑾玉无端想起被发尾扫过的痒，皱眉立定。
殿中人开口，道：“进来说话”。
“弟子遵命”，周瑾玉推开木门，跨进殿中，韩道元坐在高阶之上，穿着一身金丝滚边的玄服，手中正把玩着一块润泽的玉，玉上雕刻着精美的纹路，被刺眼的光照得模糊不清。
韩道元意味不明地笑笑，起身走到剑池旁，池中数柄长剑嗡嗡颤动，连带着上方百盏烛灯也晃起来，他不甚在意，面朝着少年将手中那块玉丢了下去，眼眸却死死盯着少年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
瞥见少年平静无波的脸，他垂眸摩挲着手掌，玉残留的温润感仿佛仍存，“瑾玉，还记得这剑池吗？若本尊未记错，你八岁时获得的第一把剑便出自此处，是叫…斩厄命是吧，今日怎么未见你带着它。”
周瑾玉眼睫颤动，恭敬答到：“宗主说的不错，弟子有幸于此寻得本命剑，定好好待之，只是斩厄命不喜人前露面，弟子将它安置于房中。”
韩道元了然地点点头，“瑾玉还需上些心，毕竟剑是我们剑修的命”，他转身看着巨大的剑池，这剑池贯通地底，深不可测，“七日之后，我宗修满五年的弟子便要下山历练了，你可知为何乾庚宗有这么个死规定。”
不等少年答上，他接着说：“食君之禄，奉君之事，人修的存在便是为了抗衡肆虐的妖魔”，韩道元的衣角如锋利的刺刀，周瑾玉莫名觉得眼睛疼得厉害。
“本尊发现了你这块璞玉，都说伯乐相马，马可行千里，不知瑾玉是不是匹好马”，周瑾玉眼前一片黑，只能勉强感知到韩道元的手放在了发顶，没有感情地划了划，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听闻西蜀大乱，饿殍遍地，不若本次平乱你也跟着下山，嗯？去护着你那废物的师姐，莫要让她死在外面丢我乾庚宗的脸面。”
看着少年乖乖颔首，韩道元这才把手挪开，放开的同时，周瑾玉的眼恢复了清明。
“瑾玉的眼生的又清又亮，一定护好了，莫要让旁人给戳瞎了”，韩道元面含忧色，像叮嘱要出远门的小辈，两条长眉蹙起，面容柔软如春日新长的柳枝，如微风吹拂的湖面漾起稀碎的波纹。
“弟子遵命”，周瑾玉叩首，随即迈出长老殿的门槛，“啪”地一声，木门自己严丝合缝地合上了，门外的少年端正地踏出十几步远，纵然狂奔。
那玉，分明是林蕴师长的灵玉！他快步赶到灵毓峰的书阁，推开门，林蕴躺在地上生死不明，他的身上都是利剑化开的裂口，血渗出来，染湿了外袍。
周瑾玉跪倒在地上，颤抖地伸出手去探他的呼吸，不料却被林蕴打落，“瑾玉，我还没死呢，别忘了舅舅我是…做保命丹闻名的…，旁的你莫要追问，宗主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周瑾玉帮忙处理好伤口，已然日暮。他仰起头面无表情地望着天，左眼却飞快跌落一滴极轻的泪，瞬间融进泥土无影无踪。
乾庚宗地势极高，这般站着望天，天便格外的低，好似轻而易举能压碎他的骨骼，远处的山伏着身子想扑到吞吃他的尸肉，他是自缚于此的傀儡。
师姐那日倒于殿前，亦是这般想着的吗？
—
林中，杨叶抻了抻腰，今日修炼进度非常不错，果然找好地方是非常重要的嘛！草也悠悠摆了摆身体，自从发现它也能一同修炼那本册子后，草便勤奋异常，陪着杨叶日夜修炼，企图早日有个人形。
如此，在杨叶有危险的时候，它便可尽些微薄之力，杨叶虽然什么也没说，可眼看期限俞近，她便愈发焦虑，每每修炼后脸上总茫然一片，草可是一颗善解人意的草。
“阿姐！”草开口，果然看见杨叶惊喜的表情，她托着笔筒，两只手指捏住它肥厚油绿的叶子，“草，你可以说两个字了！！”
草得意地挺胸点头，过几日它还能说更多呢！草可是一颗天赋异禀的草。
杨叶颇为开心，她点了点草的脑袋，便收拾了蒲团想坐起来，怎料手一触地，便被尖刺扎透了。
“嘶”，杨叶痛到又要爆粗，可那沾染了血液的尖刺如同异化一般猛增数十倍，从地底蹿至一人高，然后噗地一声，突然绽放了数百多艳丽的花。
杨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