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议事堂。

    昨夜见墨长明抱着赵乃峰的尸体回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瑶光宫的管事当即就怕派人下山,白日里离开七星阁的江湖人的尸体很快被陆续找到,一一抬到了山上。

    地上一排排的尸体,看起来格外压抑,有几个在场的执事,都已经厌恶的捂住了口鼻。

    “除了赵护法身上的身上的致命伤,其他人确实都是被夜隐所杀。”天玑宫白长老西去多年,如今出面的事一个跟着白长老多年的管事,医术也算过硬,奈何人不知变通了些,所以带了多年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执事。

    “赵乃峰身上大大小小的剑伤确实是来自夜隐,但致命的一处是被用剑贯穿了胸口,招式简单利落,却看不出套路,只能确定剑身窄长锋利,所以拔剑之后,赵乃峰才能吊着一口气跑上山。”郑子星摇摇头,说出了结论。

    “所以,赵乃峰究竟死于何人之手还不确定?”祁非白眼神瞥向墨长明,眼神阴狠:“耶律少侠,你说你是在山门外遇到的赵乃峰?”

    墨长明忽略北斗离略带担忧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我是在七星山的山门外遇到的赵护法。”

    “他同我说……”墨长明看向祁非白:“他好不容易逃出了夜隐的追杀,本想上山报信,却不想遇到了祁护法……”

    “可祁护法却不分青红皂白,出手给了他致命一击。”

    祁非白脸色微微一变:“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辞罢了。”

    墨长明笑了:“我也并没有说赵护法说的就是真的,夜隐故意陷害祁护法,或者赵乃峰太过惊惧,看错了也未可知,祁护法如此紧张做什么?”

    “你……”祁非白咬了咬牙,压下心底的几分愤怒,看向北斗离:“昨晚我一直都在玉衡宫从未离开,断断不可能是我。”

    北斗离点了点头,并没有表态。

    对北斗离的反应,祁非白有些不满,于是又扭头看向墨长明:“我反而想问下耶律少侠,你并未上报昨日离开七星阁,又为何会在山门外?”

    “我听闻付长老告老,想要在山门外送他一程,不想没有遇到付长老,反而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墨长明瞥了一眼祁非白,眼神中带着几分挑衅。

    祁非白果然有些恼怒,他大步上前,对着北斗离施礼道:“阁主,依属下看,此事必定就是耶律狼弃所为,他身份不明,恐怕与夜隐有关,还请阁主严审。”

    墨长明笑了:“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时,祁护法何苦一定要给我按个罪名?”

    “难道是……心虚了?”

    祁非白的脸色更加苍白,而静观其变的沈聆之也一时没有看透到底发生了什么。

    碍于麒麟的安排和白虎的颜面,他并不想让墨长明被按上罪名,更不相信祁非白真的实名杀人还没有杀成功,干脆也出言道:“阁主,依属下看,目前的事虽然确实是耶律少侠发现,但耶律少侠确实与天寒盟并无瓜葛,与赵护法关系也还算交好,断断没有杀害赵护法的理由。”

    “沈护法,你何必为外人说话?”祁非白忍不住打断沈聆之。

    沈聆之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老祁,你急什么,等我说完嘛。至于……关于祁护法之事……”

    沈聆之故意顿了顿,才继续道:“我其实觉得耶律少侠刚刚说的有道理,祁护法是七星阁的人,势必没有杀害赵护法的理由,此事是夜隐之人故意为之,或者是赵护法看错了,也未可知。”

    祁非白不屑的哼了一声:“夜隐的人扮做我,故意给了赵乃峰一剑放他逃走我还信,但又如何笃定他就一定可以活着回到七星阁?而且此事还是被耶律少侠发现,你们不觉得很巧么?”

    说完,祁非白又对着北斗离施礼:“阁主,属下还是觉得耶律少侠身份可疑,想请天枢令,让伽罗山庄庄主耶律阿瀚博到七星阁指认!”

    墨长明也对着北斗离施礼:“阁主,此事本与我无关,我与祁护法也从无私人恩怨,不知祁护法为何处处逼迫于我。”

    “你要查便查,我耶律狼弃敢对廼呵起誓,所说句句属实。”说完逼视着祁非白:“你们汉人不也信神么?你敢起誓说,你与赵乃峰一事无关,今日非要给我治罪毫无私心么?”

    祁非白别开头:“你莫要说这些无关之事,是与不是,一查便知。”

    说着对着北斗离再次请求:“阁主,请决断。”说着还给沈聆之使了个眼色。

    沈聆之只好收起扇子,不伦不类的也行了个礼,却没有说话。

    北斗离将积几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也明白了几分。她看向沈聆之:“沈护法,明日你来找我拿天枢令,请耶律阿瀚博来七星阁。”

    沈聆之藏好眼底的惊讶,施礼领命。

    北斗离又看向祁非白:“此事势必会查,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如何善后,如今你我大婚在即,绝对不能节外生枝。”

    “阁主说的是。属下这就去通知这些门派,然后派专人扶灵回去。”

    “还有,既然此事定为夜隐所为,属下马上通知七星阁各个分舵去围剿夜隐名下据点,绝对不能便宜了他们,至于如今还在天权宫的客人……”祁非白略一犹豫:“恐怕还得属下陪着阁主亲自去一趟。”

    北斗离想了想:“不必,此事其实可大可小,如若我与你同去,反而显得七星阁理亏,如今是你负责阁中宾客,你去说明情况就好。”

    祁非白此举其实并不是觉得自己人微言轻,只是单纯的想让北斗离与自己一起出现,好让整个江湖都知道自己与北斗离情感甚笃罢了。

    “至于耶律狼弃……”祁非白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个名字:“属下建议是现将他关押,等耶律阿瀚博到了七星阁在做决断。”

    这点北斗离却没有同意:“莫忘了,七星阁的规矩,疑罪从无,而且伽罗山庄虽如此不是什么大门派,但毕竟在西北也颇有名望,如此怕对七星阁在西北的名誉有损。此事还是等耶律阿瀚博到了七星阁在做定夺吧。”

    “阁主!”祁非白很是不甘:“小心无大错,马上就是你我大婚,这耶律狼弃身份可疑,七星阁哪次出事能和他脱了干系,依属下之见,还是将他看管起来比较稳妥。”

    “祁护法,别忘了,如今七星阁重在□□,父亲在世时也说过,七星阁是江湖正道之首,断不可做这等捕风捉影之事。你我成婚后,阁中很多事恐怕都是你代劳了,别的小事可以雷厉风行,杀伐决断,但这个底线是绝对不能触碰的,你可要牢记。”

    这一席话,让祁非白心中一喜,忙不迭的应是,丝毫没听出北斗离语气中对墨长明的暗暗维护,看的沈聆之心里的小人连连摇头。

    “既然如此,你自去忙吧。”

    祁非白与沈聆之对视了一眼,又说道:“阁主,还有一事,如今阁中事多,属下分身乏术,昨日墨少侠等人中毒一事,我想请沈护法帮我。”

    北斗离不疑有他:“也好,沈护法正好也要去天枢宫替我办另外一件事,也算顺路。”

    说着,北斗离淡淡瞥了沈聆之一眼,沈聆之会意的低下头:“属下遵命。”

    “如此,便都去忙吧,耶律少侠留下,我有几句话想单独问下。”

    祁非白有些不愿,狠狠瞪了墨长明一眼:”阁主,此人身份不明,又一向狡猾,你可千万不要被他怕骗过。“

    见北斗离应了,祁非白才和秦泽岩使了个眼色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议事堂。

    很快,堂内就只剩下墨长明与北斗离两人,空气奇怪的安静。

    墨长明想质问北斗离为什么昨日和祁非白举止亲昵,也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放付摇光走,但可能是因为赵乃峰的事,让他存了几分顾忌,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北斗离却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昨日为什么会在山门之外?”

    “我听闻你允许付摇光告老,所以……”墨长明解释:“我去瑶光宫找了付摇光,却别告知他去找你辞行了,于是就守在山门外。阿离,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杀赵护法。“

    “我信你,你不用解释,我让你留下,也并非是质问,而是我需要给你一个解释。”北斗离露出一个微笑,慢慢走到墨长明的跟前,抬起头看着墨长明的脸。

    在墨长明的眼底捕捉到惊喜后,北斗离笑的眉眼都弯了,带着几分平日里难以看到的活泼和狡黠:“我没有放走付摇光,也绝对不会嫁给祁非白。”

    “我信你。”墨长明心中一软,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说出来了同样的话:“我相信我的阿离不会对我有任何欺骗,也绝对不会承诺做不到之事。”

    “你无条件的信任我,我自然也会无条件的信任你,就好像……我对你的心意。”墨长明情不自禁的拉起北斗离的手,低头看着她姣好的容颜,克制住将北斗离揽入怀中的冲动,轻轻呼出一口气。

    “不过,我你不要什么都自己去扛,如果需要我,一定要告诉我。”

    北斗离脸颊微红,反握住墨长明的手,将头主动靠在了墨长明的胸膛上:“你放心,我现在知道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墨长明只觉心脏好像要跳出胸膛,他抬起手,虚虚浮在北斗离身后,下了很大觉醒,才将手放在北斗离的肩膀上。

    北斗离身子抖了一下,却没有躲开,只体会着墨长明与自己同频的心跳,微笑着闭上眼。

    过了片刻,北斗离才从墨长明的怀里抬起头:“阿长,你放心,我请耶律阿瀚博过来也是权宜之计,等他真的到七星阁,我也已经解决了一切,绝对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你相信我。”

    墨长明没有说话,他心里明白,以养母的手段,伽罗山庄怕早就没有活人了,只是这件事,恐怕也得提前给她送信才是。

    ”你不必为我担心。”墨长明抚了抚北斗离的后背:“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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