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清凉住雪山［修仙］
束蘅蹲在路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刚出炉的大馒头，冒出的团团热气在凛冽寒风中显得格外招人。“来一个不？”摊子老板转过头。她摇了摇头：“没钱。”
老板见街上没几个人，便搬了个板凳坐到束蘅旁边，手里拿着的大白馒头也撕了一半给她递过去。“谢谢。”束蘅双手接了过来。“瞧你身上衣服穿得齐整，是哪个门派下山来的吧？”老板对她这个生面孔颇为好奇。束蘅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黑色冲锋衣，“我也只是个逛超市的路人而已。”
“超市？这倒是个新鲜的门派，”老板接着说：“离我们墨白镇最近的是寄云派，远一点的还有长明派，超市派倒是闻所未闻。”
“超市在我老家，远着呢。”
“那你是怎么来到墨白镇的？”
“我是坐电梯来的。”
“电梯是何物，是你们门派的法宝吗？”
“算是吧。”束蘅吃完了白馒头，又从自己的背包里摸出一包旺仔小馒头，打开塑料包装后招呼老板来点。
“又脆又香，这是什么小吃？”
“这叫小馒头，”束蘅捡出一颗放在掌心:“你看，它像不像一颗小小的馒头？”“还真是。”老板仔细瞅了瞅。
“收摊了，收摊了……”周围的摊主开始收拾货摊上的物件。“坏了，”老板一手拍在大腿上，“太阳下山了。”她转头对束蘅说道：“我要收摊回家了，你也快点找个落脚的地方。”
“这是怎么了？”束蘅跟着站了起来，望着周围手脚不停忙得团团转的众人。
“最近墨白镇不太平，太阳一下山，那些东西就……”
“别聊了，快走了。”一旁的摊主提醒两人。
“虽然你也是门派中人，但这种事情还是小心为上。”老板拍了拍束蘅的肩膀，又把一个白馒头塞进她手里，然后挑着担子跟着其他人紧急撤退。
天更黑了，黑得比一般的冬夜更快，暮色从边边角角渗进这个小镇。束蘅照着老板给她指的方向一路找客栈，可惜还差这么一小段路，她就瞧见客栈的门板跟着里头的烛光一起落下。寂静的街道上只回荡着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她往身后看去，漆黑的天与地融为一体，一个似乎能吞噬一切的物体。她不由加快了脚步，看到一条小巷之后便跑了进去，总比站在大道上当活靶子强。
她躲在巷子深处的角落里，又把一旁的箩筐堆在自己前面，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把菜刀，虽然感觉菜刀并不会对这种情景下会出现的东西产生伤害，但好歹也能给自己壮壮胆。
束蘅又想到自己看过的僵尸电影，担心这东西会跟僵尸一样靠呼吸定位，不由又摒住了呼吸，但蹩脚的肺活量让她不一会就自行解封喘气起来。
而这时她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巷口徘徊着，她赶紧又憋起气来，攥着菜刀的手握得更紧了，她的脑海里不断闪过齐天大圣和僵尸道长，希望他们多多保佑，给自己鼓劲。有了齐天大圣和僵尸道长给的底气之后，束蘅觉得自己拿着菜刀的手更稳了。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在巷口徘徊的东西走了进来，说走其实也不太准确，因为她并没有听见脚步声，但在直觉的观感上又确确实实地感觉到某种物体的靠近。而挡在她前面的箩筐被一阵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她一手捏着面前这个箩筐的边缘，一手攥着菜刀，做好了随时一击的准备。
当面前的箩筐被扯起来的时候，她心里大喝一声，手上的菜刀朝前劈去，而菜刀却在歼敌的路上半路升天，自个飘了起来。
“你是何人，在此处鬼鬼祟祟所为何事？”
束蘅看着眼前几个白衣佩剑的，心里一下子松了，是人就好。
“看你的穿着，不像是墨白镇的人，是从哪来的？”停在半空中的菜刀落到其中一人的手上，问话人把菜刀递了过来，束蘅把菜刀塞回套子，又放进包里。
“我就是一个路过的，听馒头摊子的老板说你们这半夜不太平，一时间又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所以才躲到这里来了。”
“看你使的菜刀，会做菜吗？”
“家常菜还是会点的吧。”束蘅回顾了自己的烹饪生涯，犹豫地想至少番茄炒蛋、凉拌黄瓜也算拿手。
不过听他这话，束蘅嗅到了一点招工的意思，反正她现在也不知道去哪，正好找个落脚的地方。“不知贵派是否需要厨师？”束蘅又把包里的菜刀翻了出来。
问话人朝她点了点头，说：“我派正在寻招新一年的生徒，你如有此长处，也不失为一个正经去处。”而后他又介绍道：“我是寄云派练月阁的古晨风，这二位是访秋阁的季桑采，无尘阁的冯陌云。”
“如你也有意的话，可与我们几人一同回去。”古晨风又补充道。束蘅点点头，背起包跟在他们几人的身后，询问起墨白镇的治安情况。古晨风解释说最近是不太平，总有些小妖魔怪骚扰人间，所以寄云派才安排了几组夜巡小队。
正说着一阵妖风卷过，团团乌云袭来，古晨风连忙将束蘅护在身后，一旁的季桑采手中银光流出，定睛一看是一段雪白的丝线，衬得她腕若凝霜，只见那白丝将面前被黑气环绕的妖兽缠住，一直未开口的冯陌云将一个像是四方形盒子的东西抛去，顷刻间化作一间四方牢笼将这妖兽罩住，而后又变作双掌一般大小落在地上，方才一楼高的妖兽也消失不见了，惊得束蘅像第一次看魔术的小孩一样。
冯陌云上前把盒子拾起来，见其他几人凑上前来，他把盒子打开朝向几人。季桑采“咦”了一声，把盒子里的东西拿了起来，束蘅凑过去一看，刚才的大怪兽竟然变成一张薄薄的奇形怪状的剪纸，一阵风过，季桑采手里的纸片瞬间自燃起来，在幽蓝的火光中化成了灰烬。
见此情景，除了束蘅之外，古晨风几人倒显得一点也不惊异，他对季桑采和冯陌云说：“这已经是第三次，我们还是速速回去禀报掌门吧。”看见呆头鹅似的束蘅，他安慰说：“不用怕，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类的小妖术罢了，如能入门，学上几个月也就知道其中门道了。”
“方才两位使的是什么厉害法器？”束蘅好奇道。
“我使的是飞霜线，是凌霜蚕丝炼化的，虽细如发丝，却也算坚而不断，”季桑采转过头对她笑了笑，接着说：“陌云用的是百川盒，可纳百川，可囚百兽。”束蘅又惊叹了几句，谈话间几人已到山门下。
山门前的守卫亦是白衣佩剑，与回来的三人互相问候了几句，又说：“快上去吧，就要闭门了。”
束蘅看了看守卫跟三人小队的衣服，问道：“寄云派中人都是穿相同的衣服吗？”古晨风回答说：“我们身上这套云间衣派中人人皆有，云间衣背后的祥云是掌门亲自画的。”说罢他指了指自己衣服背后的画纹。
束蘅盯着他们后面的图案左看右看，心想这祥云是掌门去青青草原写生遇到懒羊羊的时候画的吗，嘴上却呵呵笑说：“真不愧是掌门，画得真有风格。”季桑采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套都是巡夜守卫的时候穿，平日里还是穿自己的衣服。”
“当然了，新入门的都得戴上白羽袖。”她补充道。
像束蘅这样的考生是统一安排在歇芳小楼居住，这里相当于寄云派自己开的旅馆。这幢小楼颇具古意，匾额上的“歇芳”二字写得挥洒自如、流云写意，比掌门的艺术细菌高得不止八百倍。进门一刹花沁雀鸣更显自然，一派生机下俨然一副楼中天地。
由于已经夜深，小楼走廊间并不见人踪，只见一人坐在园中花圃前，对月独酌，好不惬意，见有来客，笑问道：“怎么今天这么晚？”
寄云派三人齐齐作揖：“师兄。”束蘅见状也有样学样作揖，但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只能来了句古今通用、老少咸宜的“您好”。这位师兄带着几人进了客堂，柜台一隔开，束蘅才明白眼前的师兄就是歇芳小楼的掌柜。
师兄掌柜又看向她，问道：“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束蘅回答说：“我是来面试的，想住几天。”
“好，上房一间，门牌收好。”
束蘅收下一看，是一张写着“燕”字的木制门牌，表面摸着滑润也不见木刺，木牌顶上还系着一小段红色丝缎。“可是我没钱啊，”束蘅忽然想到这个关键的问题:“这里能赊账吗，或者我能拿点什么东西来换吗？”
“那你有何物可以换呢？”见古晨风三人想开口，师兄率先问道。
束蘅把自己的背包放在柜台上，翻来翻去，最后找出一个小巧的金属打火机，打火机顶上喷火的地方是一朵盛开的玫瑰花，看上去精致又骚包。她把玫瑰打火机递过去，师兄接过来细细端详，只说：“此物做工如此精湛，太贵重了，你收回去，房钱就免了吧。”
束蘅摆了摆手：“我还不知道要住几天呢，万一到时候落选了，我还得另谋出路，就当是住宿费了。”见她这样坚持，师兄便问说：“这是个什么物件呢？”束蘅拿过来摁了一下打火机花萼形状按钮，橘黄中又带着点幽蓝的火焰从玫瑰花芯中升起，“这是个打火机。”
“比火折子方便许多。”冯陌云看她把手指挪开，火焰随机熄灭，生火如此便捷，实在是居家旅行的必备好物。“我也想试试。”季桑采也凑过来说。束蘅给她指了指按钮的位置，她便把玩起来，还伸手摸了摸火柱，说：“是真的，不是戏法。”征得束蘅同意之后，古晨风和冯陌云也加入了排队玩火的队伍。师兄表示也想玩，结果被三人无情拒绝，毕竟以后他有的是机会。
玩了好一会，束蘅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想起自己只吃了个半馒头和几个小馒头，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饿了。师兄非常贴心地问：“是不是饿了，我给你煮碗面吧。”见束蘅点头道谢，他又转头问其余三人要不要一起吃点夜宵。
只见三人动作整齐划一地连退两步，异口同声地说：“不必了，太晚了，我们要回去复命了。”说罢溜得比猴子都快。束蘅心里忽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但她乐观地想，饿了什么都好吃，再说面能难吃到哪里去呢。直到师兄兼掌柜兼厨师端来了一碗香气扑鼻的面，这种香不是饭菜的香气，而是花香，非常浓厚的花香。
束蘅礼貌地夸了一句：“好香啊。”
师兄立刻来劲了：“那当然，这碗叫做‘暗香浮动月黄昏’。”
束蘅轻轻地一搅，面汤上浮着的是梅花花瓣，月黄昏指的应该是里面散成黄白絮状的蛋。
“真有诗意。”她把筷子往汤里浸了浸，想把筷子上沾着的花瓣冲走。
见师兄兴致勃勃地坐在对面，束蘅只好说：“我想回房间慢慢吃。”
“也好也好，你喜欢的话我下次再给你做。”
在他炙热的目光中，束蘅端着这碗梅花鸡蛋汤面挪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门上还刻着一只古拙可爱的燕子，不禁感慨艺术的激情洒对了地方是热血，洒错了就是狗血。
不对，是狗屎。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面纠正道。
本着粒粒皆辛苦的心情，束蘅还是把碗里的面条鸡蛋捡着吃完了，收拾洗漱之后躺进了床，心里一边想着伙食这个情况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好，一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上午，束蘅迷迷糊糊地往枕头旁边摸去，昨天没调手机闹钟的想法让她瞬间惊醒，转念一想自己早就不在手机时代了，于是又安心地躺了回去。调什么闹钟啊，她半梦半醒间想，然后终于想起来今天参加寄云派的面试。
“噔噔噔”，师兄掌柜看见束蘅三步并作两步从楼上冲下来，“睡得好吗，早上要不要吃点？”
束蘅哪还有心情寒暄，只能回答：“好好好，不了不了，感谢感谢。”
“面试在下午呢。”师兄在她背后说道。
束蘅一个脚刹。
师兄又说：“不必急，我做了‘日照香炉生紫烟’，吃了再去吧。”
束蘅头也不回。
老板见街上没几个人，便搬了个板凳坐到束蘅旁边，手里拿着的大白馒头也撕了一半给她递过去。“谢谢。”束蘅双手接了过来。“瞧你身上衣服穿得齐整，是哪个门派下山来的吧？”老板对她这个生面孔颇为好奇。束蘅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黑色冲锋衣，“我也只是个逛超市的路人而已。”
“超市？这倒是个新鲜的门派，”老板接着说：“离我们墨白镇最近的是寄云派，远一点的还有长明派，超市派倒是闻所未闻。”
“超市在我老家，远着呢。”
“那你是怎么来到墨白镇的？”
“我是坐电梯来的。”
“电梯是何物，是你们门派的法宝吗？”
“算是吧。”束蘅吃完了白馒头，又从自己的背包里摸出一包旺仔小馒头，打开塑料包装后招呼老板来点。
“又脆又香，这是什么小吃？”
“这叫小馒头，”束蘅捡出一颗放在掌心:“你看，它像不像一颗小小的馒头？”“还真是。”老板仔细瞅了瞅。
“收摊了，收摊了……”周围的摊主开始收拾货摊上的物件。“坏了，”老板一手拍在大腿上，“太阳下山了。”她转头对束蘅说道：“我要收摊回家了，你也快点找个落脚的地方。”
“这是怎么了？”束蘅跟着站了起来，望着周围手脚不停忙得团团转的众人。
“最近墨白镇不太平，太阳一下山，那些东西就……”
“别聊了，快走了。”一旁的摊主提醒两人。
“虽然你也是门派中人，但这种事情还是小心为上。”老板拍了拍束蘅的肩膀，又把一个白馒头塞进她手里，然后挑着担子跟着其他人紧急撤退。
天更黑了，黑得比一般的冬夜更快，暮色从边边角角渗进这个小镇。束蘅照着老板给她指的方向一路找客栈，可惜还差这么一小段路，她就瞧见客栈的门板跟着里头的烛光一起落下。寂静的街道上只回荡着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她往身后看去，漆黑的天与地融为一体，一个似乎能吞噬一切的物体。她不由加快了脚步，看到一条小巷之后便跑了进去，总比站在大道上当活靶子强。
她躲在巷子深处的角落里，又把一旁的箩筐堆在自己前面，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把菜刀，虽然感觉菜刀并不会对这种情景下会出现的东西产生伤害，但好歹也能给自己壮壮胆。
束蘅又想到自己看过的僵尸电影，担心这东西会跟僵尸一样靠呼吸定位，不由又摒住了呼吸，但蹩脚的肺活量让她不一会就自行解封喘气起来。
而这时她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巷口徘徊着，她赶紧又憋起气来，攥着菜刀的手握得更紧了，她的脑海里不断闪过齐天大圣和僵尸道长，希望他们多多保佑，给自己鼓劲。有了齐天大圣和僵尸道长给的底气之后，束蘅觉得自己拿着菜刀的手更稳了。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在巷口徘徊的东西走了进来，说走其实也不太准确，因为她并没有听见脚步声，但在直觉的观感上又确确实实地感觉到某种物体的靠近。而挡在她前面的箩筐被一阵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她一手捏着面前这个箩筐的边缘，一手攥着菜刀，做好了随时一击的准备。
当面前的箩筐被扯起来的时候，她心里大喝一声，手上的菜刀朝前劈去，而菜刀却在歼敌的路上半路升天，自个飘了起来。
“你是何人，在此处鬼鬼祟祟所为何事？”
束蘅看着眼前几个白衣佩剑的，心里一下子松了，是人就好。
“看你的穿着，不像是墨白镇的人，是从哪来的？”停在半空中的菜刀落到其中一人的手上，问话人把菜刀递了过来，束蘅把菜刀塞回套子，又放进包里。
“我就是一个路过的，听馒头摊子的老板说你们这半夜不太平，一时间又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所以才躲到这里来了。”
“看你使的菜刀，会做菜吗？”
“家常菜还是会点的吧。”束蘅回顾了自己的烹饪生涯，犹豫地想至少番茄炒蛋、凉拌黄瓜也算拿手。
不过听他这话，束蘅嗅到了一点招工的意思，反正她现在也不知道去哪，正好找个落脚的地方。“不知贵派是否需要厨师？”束蘅又把包里的菜刀翻了出来。
问话人朝她点了点头，说：“我派正在寻招新一年的生徒，你如有此长处，也不失为一个正经去处。”而后他又介绍道：“我是寄云派练月阁的古晨风，这二位是访秋阁的季桑采，无尘阁的冯陌云。”
“如你也有意的话，可与我们几人一同回去。”古晨风又补充道。束蘅点点头，背起包跟在他们几人的身后，询问起墨白镇的治安情况。古晨风解释说最近是不太平，总有些小妖魔怪骚扰人间，所以寄云派才安排了几组夜巡小队。
正说着一阵妖风卷过，团团乌云袭来，古晨风连忙将束蘅护在身后，一旁的季桑采手中银光流出，定睛一看是一段雪白的丝线，衬得她腕若凝霜，只见那白丝将面前被黑气环绕的妖兽缠住，一直未开口的冯陌云将一个像是四方形盒子的东西抛去，顷刻间化作一间四方牢笼将这妖兽罩住，而后又变作双掌一般大小落在地上，方才一楼高的妖兽也消失不见了，惊得束蘅像第一次看魔术的小孩一样。
冯陌云上前把盒子拾起来，见其他几人凑上前来，他把盒子打开朝向几人。季桑采“咦”了一声，把盒子里的东西拿了起来，束蘅凑过去一看，刚才的大怪兽竟然变成一张薄薄的奇形怪状的剪纸，一阵风过，季桑采手里的纸片瞬间自燃起来，在幽蓝的火光中化成了灰烬。
见此情景，除了束蘅之外，古晨风几人倒显得一点也不惊异，他对季桑采和冯陌云说：“这已经是第三次，我们还是速速回去禀报掌门吧。”看见呆头鹅似的束蘅，他安慰说：“不用怕，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类的小妖术罢了，如能入门，学上几个月也就知道其中门道了。”
“方才两位使的是什么厉害法器？”束蘅好奇道。
“我使的是飞霜线，是凌霜蚕丝炼化的，虽细如发丝，却也算坚而不断，”季桑采转过头对她笑了笑，接着说：“陌云用的是百川盒，可纳百川，可囚百兽。”束蘅又惊叹了几句，谈话间几人已到山门下。
山门前的守卫亦是白衣佩剑，与回来的三人互相问候了几句，又说：“快上去吧，就要闭门了。”
束蘅看了看守卫跟三人小队的衣服，问道：“寄云派中人都是穿相同的衣服吗？”古晨风回答说：“我们身上这套云间衣派中人人皆有，云间衣背后的祥云是掌门亲自画的。”说罢他指了指自己衣服背后的画纹。
束蘅盯着他们后面的图案左看右看，心想这祥云是掌门去青青草原写生遇到懒羊羊的时候画的吗，嘴上却呵呵笑说：“真不愧是掌门，画得真有风格。”季桑采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套都是巡夜守卫的时候穿，平日里还是穿自己的衣服。”
“当然了，新入门的都得戴上白羽袖。”她补充道。
像束蘅这样的考生是统一安排在歇芳小楼居住，这里相当于寄云派自己开的旅馆。这幢小楼颇具古意，匾额上的“歇芳”二字写得挥洒自如、流云写意，比掌门的艺术细菌高得不止八百倍。进门一刹花沁雀鸣更显自然，一派生机下俨然一副楼中天地。
由于已经夜深，小楼走廊间并不见人踪，只见一人坐在园中花圃前，对月独酌，好不惬意，见有来客，笑问道：“怎么今天这么晚？”
寄云派三人齐齐作揖：“师兄。”束蘅见状也有样学样作揖，但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只能来了句古今通用、老少咸宜的“您好”。这位师兄带着几人进了客堂，柜台一隔开，束蘅才明白眼前的师兄就是歇芳小楼的掌柜。
师兄掌柜又看向她，问道：“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束蘅回答说：“我是来面试的，想住几天。”
“好，上房一间，门牌收好。”
束蘅收下一看，是一张写着“燕”字的木制门牌，表面摸着滑润也不见木刺，木牌顶上还系着一小段红色丝缎。“可是我没钱啊，”束蘅忽然想到这个关键的问题:“这里能赊账吗，或者我能拿点什么东西来换吗？”
“那你有何物可以换呢？”见古晨风三人想开口，师兄率先问道。
束蘅把自己的背包放在柜台上，翻来翻去，最后找出一个小巧的金属打火机，打火机顶上喷火的地方是一朵盛开的玫瑰花，看上去精致又骚包。她把玫瑰打火机递过去，师兄接过来细细端详，只说：“此物做工如此精湛，太贵重了，你收回去，房钱就免了吧。”
束蘅摆了摆手：“我还不知道要住几天呢，万一到时候落选了，我还得另谋出路，就当是住宿费了。”见她这样坚持，师兄便问说：“这是个什么物件呢？”束蘅拿过来摁了一下打火机花萼形状按钮，橘黄中又带着点幽蓝的火焰从玫瑰花芯中升起，“这是个打火机。”
“比火折子方便许多。”冯陌云看她把手指挪开，火焰随机熄灭，生火如此便捷，实在是居家旅行的必备好物。“我也想试试。”季桑采也凑过来说。束蘅给她指了指按钮的位置，她便把玩起来，还伸手摸了摸火柱，说：“是真的，不是戏法。”征得束蘅同意之后，古晨风和冯陌云也加入了排队玩火的队伍。师兄表示也想玩，结果被三人无情拒绝，毕竟以后他有的是机会。
玩了好一会，束蘅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想起自己只吃了个半馒头和几个小馒头，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饿了。师兄非常贴心地问：“是不是饿了，我给你煮碗面吧。”见束蘅点头道谢，他又转头问其余三人要不要一起吃点夜宵。
只见三人动作整齐划一地连退两步，异口同声地说：“不必了，太晚了，我们要回去复命了。”说罢溜得比猴子都快。束蘅心里忽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但她乐观地想，饿了什么都好吃，再说面能难吃到哪里去呢。直到师兄兼掌柜兼厨师端来了一碗香气扑鼻的面，这种香不是饭菜的香气，而是花香，非常浓厚的花香。
束蘅礼貌地夸了一句：“好香啊。”
师兄立刻来劲了：“那当然，这碗叫做‘暗香浮动月黄昏’。”
束蘅轻轻地一搅，面汤上浮着的是梅花花瓣，月黄昏指的应该是里面散成黄白絮状的蛋。
“真有诗意。”她把筷子往汤里浸了浸，想把筷子上沾着的花瓣冲走。
见师兄兴致勃勃地坐在对面，束蘅只好说：“我想回房间慢慢吃。”
“也好也好，你喜欢的话我下次再给你做。”
在他炙热的目光中，束蘅端着这碗梅花鸡蛋汤面挪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门上还刻着一只古拙可爱的燕子，不禁感慨艺术的激情洒对了地方是热血，洒错了就是狗血。
不对，是狗屎。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面纠正道。
本着粒粒皆辛苦的心情，束蘅还是把碗里的面条鸡蛋捡着吃完了，收拾洗漱之后躺进了床，心里一边想着伙食这个情况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好，一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上午，束蘅迷迷糊糊地往枕头旁边摸去，昨天没调手机闹钟的想法让她瞬间惊醒，转念一想自己早就不在手机时代了，于是又安心地躺了回去。调什么闹钟啊，她半梦半醒间想，然后终于想起来今天参加寄云派的面试。
“噔噔噔”，师兄掌柜看见束蘅三步并作两步从楼上冲下来，“睡得好吗，早上要不要吃点？”
束蘅哪还有心情寒暄，只能回答：“好好好，不了不了，感谢感谢。”
“面试在下午呢。”师兄在她背后说道。
束蘅一个脚刹。
师兄又说：“不必急，我做了‘日照香炉生紫烟’，吃了再去吧。”
束蘅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