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17?表里如一
??山谷里的夜晚出奇地安静，今夜是阴天，除了这个属于神罗军的营地外，四下黑漆漆的，营地里的灯火出于反侦察的需要，也被限制在了最少。门帐外的火光打在尼柯丝的背后，衬得她的神色晦暗不清。血液随着她的站定，在脚边积成小小的洼。
??路法斯沉睡着。这副安静的表情对他来说相当违和。
??她的思绪不由得飘远了一些，想到了贫民窟的菜市场，和站在其中无所适从的白领女性。那次也是，她可惜地想着，发生了意料之外的疏漏，良好的气氛被破坏了。
??于是她开口说：“你似乎忘了东西。”
??她把一个巨大的、做工精致的口袋从身后拖出来，扔到洛伊斯·福特的脚下。那是安放在他帐篷里的、绣着他名字的口袋。
??“我的判断出了失误。”她慢吞吞地说，“这个口袋比我想象的要轻不少。”
??洛伊斯轻轻地笑了几声，“你原本以为，里面是什么？”
??“我得承认，”尼柯丝也笑了，“我对你，根本就不了解。”
??“毕竟你其实对所有人都不在意。”洛伊斯看着她，“事到如今，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们的？”
??五年前，在教官平克斯·泰伦被水和呕吐物泡得发胀的头颅旁，洛伊斯问出了这个问题。尼柯丝还未来得及仔细思考，就被得到报告赶来的神罗兵叫去问话了。
??“我尊敬你，洛伊斯。”现在的尼柯丝说，“说实话，高奴·斯科塞斯曾经和其他人打赌，赌你在一个月之内会暴露出真面目。我在旁边听着，一个月听上去不太可能，但你总有藏在底下的‘真面目’……我也是这么认为着。”
??“因为马丁其实是个魔晄中毒的瘾君子，帕蒂在金碟输光了身家，被父母赶出家门，无处可去才参的军，林奇在危急时刻，把离他最近的人推出去挡枪，佩德罗则是个彻头彻尾的怂蛋，背着不属于他的装备永远消失在了森林里。高奴——难得的表里如一，如假包换的混球。”洛伊斯站起身，手里剑蹭过路法斯的手臂，一道血痕登时出现，血珠溢出来，顺着他的皮肤滑落到床单上。
??“而你，尼柯丝。”洛伊斯轻声说，“你是那头趴伏在地的野兽。我们所有人都是你的猎物，但你终于是找到了最适合的那一个。”
??尼柯丝不应，眼里是地上那个做工优良的袋子。
??袋子的外部绣着洛伊斯·福特的姓名缩写。而内衬则以黑色丝线仔细地组成了高奴·斯科塞斯的全名。袋子里装着一件黑色的皮制斗篷，质地柔软坚韧，与普通的动物制品相去甚远。
??“被利用为物品的灵魂，生命之流将不再接受他。”她说，“所以，你把高奴·斯科塞斯做成了斗篷？”
??“而你把他从头到脚完整地剥下了皮，在五台被人遗弃的田地里，用他支起了一个稻草人。”洛伊斯的语调细微地颤抖着。
??他看着尼柯丝露出了一个刻意的、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她的脸上绽开了笑容，青色的眼珠如同两颗闪亮的玉石，“原来你爱他。”
??他发狂般掷出了手里剑，圆形的利刃以难以招架的速度和力量撞开了银枪，没入了尼柯丝的胸口。
??“半个月前，我们越过了五台边境。”洛伊斯缓步向前，在尼柯丝身旁站定，握住手里剑的手柄，缓缓下压，看着鲜血从她的伤口汩汩流出。特种兵和他对视着，双手抵着圆刃中心的钝部，与他角力，可能是受伤的缘故，他并未感受到特种兵超人的体质与他有什么明显差距。
??“扎营地点离原来的训练营不远，我便和卢德翰阁下约定，在那处交付情报。”他低声说，“那附近有一片因为战争被遗弃的五台村落，我寻过去的时候，看到了在那里筑巢的雷神鸟。刚破壳的雷神鸟幼崽，被成鸟喂食着腐肉。它们的巢在五台阴冷多雨的环境里，显得温暖又干燥。我看见，那魔物幼崽吞食的腐肉里，其中一块挂着一半的人类眼球。而它们用于垫高巢穴的骨头里，我找到了属于人类的盆骨和脊骨。”
??“他完整的皮肤上，还有我为他刻上的刺青。”洛伊斯脸色苍白，但手上的力度丝毫不减，尼柯丝看着圆刃一寸寸向下，失血让她有些发冷，指尖开始麻痹。
??而她还在笑着，“我敢打包票，没一个人看出来你和他的事情。班长，你替他和其他人调停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他，还是其他受他欺凌的可怜鬼？”
??洛伊斯冷笑，“我真难过啊，尼柯丝，你口口声声说尊敬我，却又在怀疑我的真心。”
??尼柯丝的呼吸带了血气，从喉咙深处发出咕的一声。
??“你以为我要杀你？”他残忍地咧嘴，“特种兵没那么好杀，我明白。所以你只会暂时地不能动弹，我要在你的面前，把路法斯·神罗的头砍下来。”
??哦，原来如此。女人甚至在分神想着，在旁人看来，她也是爱着路法斯的。
??她的身前，路法斯睡得极沉，而且睡姿难以恭维。他的手臂顺着床沿垂下，手背朝下，无名指落在最低，正好让第三指节浸泡在了她的血泊里。
??胸口的血流爬过她的脖颈，淌到地板上，再附上她的头发和耳廓，触到不远处，落在地上的银枪。
??洛伊斯只感觉大脑在一瞬间空白了，电流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让他的心脏瞬时停止了跳动。只有半秒不到的时间，特种兵把他扫倒在地，圆刃易主，虽然刀柄依旧握在他的手上，但刀刃偏离了方向，横在他的眼前。他的右手握着刀柄，左手在半秒不到的麻痹过后立刻抓住了马上要落下的刀刃，尖锐的疼痛伴随血流的温暖，从他的左手传来。
??姜红色的头发沾染着红色的血迹，女人微笑的脸有如梦中出现的恶鬼。
??“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她缓缓地说，“很遗憾，来不及和你分享了。”
??特种兵沉重的力量是常人无可招架的，于是刀落，圆刃干脆地切断了洛伊斯·福特的嘴角侧脸部皮肤、肌肉，以及颌骨关节和喉管。鲜血四溅，他的上半截头颅应声落地，顺着地面滚到路法斯的床边，在铁架床上磕了一下，不动了。
??“谢谢你。”她对着洛伊斯·福特暴露在外的舌头说，擦了擦眼角溅上的血迹，看上去心情极好，“我的确爱他。”
??路法斯若有所感，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大脑胀痛，双眼酸涩。他谨慎地动动手脚，虽然小臂有隐约的痛感，但他感觉到它们依然是自由的。军营受到了袭击？难道是魔法？
??睡意逐渐消退，他觉察到黑暗的源头——并非魔法，而是覆在眼睛上的布条。
??他刚想解开，就听到一阵轻笑，他的手被挡住了。
??“等等。”是尼柯丝·貚的声音。
??“你搞什么？”他冷冷地问，挣扎的身体放松下来，被挡住的那只手反抓住尼柯丝的手，“这里是军营，你的老相识洛伊斯·福特马上要来带我们进村了。可别告诉我你突然失忆。”
??“嘘……”尼柯丝的声音近在咫尺，气息吹动他的鬓发，“我想到了一个潜入的好方法。”
??“什么？”
??“听说过‘木马’吗？”尼柯丝的语气里带着笑意，“我要将你献给那城里的国王，我的殿下。”
??路法斯深吸口气，虽然故事略显古老，但用典并不难懂，他立刻弄明白了尼柯丝的意图，“你要把我藏进谁的肚子里？”
??他感觉到特种兵的双手环在他的脑后，布条被取下了。
??面前的人赫然穿着神罗高级军官的制服，这制服他见过，属于军营里唯一的高级军官，爆破兵班的班长。
??而洛伊斯·福特本人赤裸着身体躺在帐篷中央，头颅从上下嘴唇处被整齐地切开，切口皮肉外翻，已经不在流血了。和脖子相连的那一半正对着帐篷的天顶，苍白的皮肤泛着死气，另一半则完全错开，白森森的牙齿外露，一对眼球正对着他的方向。
??路法斯·神罗因睡意而略显迟钝的鼻子仿佛这时才跟上眼睛的节奏，他嗅到了血液的腥臭味，手心翻转，看见无名指上干涸的血块。
??于是睡眼惺忪的少爷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揉了揉眼睛，用一种懒洋洋的语气对尼柯丝说：“在曾把我的早饭拿来之前，你最好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路法斯沉睡着。这副安静的表情对他来说相当违和。
??她的思绪不由得飘远了一些，想到了贫民窟的菜市场，和站在其中无所适从的白领女性。那次也是，她可惜地想着，发生了意料之外的疏漏，良好的气氛被破坏了。
??于是她开口说：“你似乎忘了东西。”
??她把一个巨大的、做工精致的口袋从身后拖出来，扔到洛伊斯·福特的脚下。那是安放在他帐篷里的、绣着他名字的口袋。
??“我的判断出了失误。”她慢吞吞地说，“这个口袋比我想象的要轻不少。”
??洛伊斯轻轻地笑了几声，“你原本以为，里面是什么？”
??“我得承认，”尼柯丝也笑了，“我对你，根本就不了解。”
??“毕竟你其实对所有人都不在意。”洛伊斯看着她，“事到如今，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们的？”
??五年前，在教官平克斯·泰伦被水和呕吐物泡得发胀的头颅旁，洛伊斯问出了这个问题。尼柯丝还未来得及仔细思考，就被得到报告赶来的神罗兵叫去问话了。
??“我尊敬你，洛伊斯。”现在的尼柯丝说，“说实话，高奴·斯科塞斯曾经和其他人打赌，赌你在一个月之内会暴露出真面目。我在旁边听着，一个月听上去不太可能，但你总有藏在底下的‘真面目’……我也是这么认为着。”
??“因为马丁其实是个魔晄中毒的瘾君子，帕蒂在金碟输光了身家，被父母赶出家门，无处可去才参的军，林奇在危急时刻，把离他最近的人推出去挡枪，佩德罗则是个彻头彻尾的怂蛋，背着不属于他的装备永远消失在了森林里。高奴——难得的表里如一，如假包换的混球。”洛伊斯站起身，手里剑蹭过路法斯的手臂，一道血痕登时出现，血珠溢出来，顺着他的皮肤滑落到床单上。
??“而你，尼柯丝。”洛伊斯轻声说，“你是那头趴伏在地的野兽。我们所有人都是你的猎物，但你终于是找到了最适合的那一个。”
??尼柯丝不应，眼里是地上那个做工优良的袋子。
??袋子的外部绣着洛伊斯·福特的姓名缩写。而内衬则以黑色丝线仔细地组成了高奴·斯科塞斯的全名。袋子里装着一件黑色的皮制斗篷，质地柔软坚韧，与普通的动物制品相去甚远。
??“被利用为物品的灵魂，生命之流将不再接受他。”她说，“所以，你把高奴·斯科塞斯做成了斗篷？”
??“而你把他从头到脚完整地剥下了皮，在五台被人遗弃的田地里，用他支起了一个稻草人。”洛伊斯的语调细微地颤抖着。
??他看着尼柯丝露出了一个刻意的、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她的脸上绽开了笑容，青色的眼珠如同两颗闪亮的玉石，“原来你爱他。”
??他发狂般掷出了手里剑，圆形的利刃以难以招架的速度和力量撞开了银枪，没入了尼柯丝的胸口。
??“半个月前，我们越过了五台边境。”洛伊斯缓步向前，在尼柯丝身旁站定，握住手里剑的手柄，缓缓下压，看着鲜血从她的伤口汩汩流出。特种兵和他对视着，双手抵着圆刃中心的钝部，与他角力，可能是受伤的缘故，他并未感受到特种兵超人的体质与他有什么明显差距。
??“扎营地点离原来的训练营不远，我便和卢德翰阁下约定，在那处交付情报。”他低声说，“那附近有一片因为战争被遗弃的五台村落，我寻过去的时候，看到了在那里筑巢的雷神鸟。刚破壳的雷神鸟幼崽，被成鸟喂食着腐肉。它们的巢在五台阴冷多雨的环境里，显得温暖又干燥。我看见，那魔物幼崽吞食的腐肉里，其中一块挂着一半的人类眼球。而它们用于垫高巢穴的骨头里，我找到了属于人类的盆骨和脊骨。”
??“他完整的皮肤上，还有我为他刻上的刺青。”洛伊斯脸色苍白，但手上的力度丝毫不减，尼柯丝看着圆刃一寸寸向下，失血让她有些发冷，指尖开始麻痹。
??而她还在笑着，“我敢打包票，没一个人看出来你和他的事情。班长，你替他和其他人调停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他，还是其他受他欺凌的可怜鬼？”
??洛伊斯冷笑，“我真难过啊，尼柯丝，你口口声声说尊敬我，却又在怀疑我的真心。”
??尼柯丝的呼吸带了血气，从喉咙深处发出咕的一声。
??“你以为我要杀你？”他残忍地咧嘴，“特种兵没那么好杀，我明白。所以你只会暂时地不能动弹，我要在你的面前，把路法斯·神罗的头砍下来。”
??哦，原来如此。女人甚至在分神想着，在旁人看来，她也是爱着路法斯的。
??她的身前，路法斯睡得极沉，而且睡姿难以恭维。他的手臂顺着床沿垂下，手背朝下，无名指落在最低，正好让第三指节浸泡在了她的血泊里。
??胸口的血流爬过她的脖颈，淌到地板上，再附上她的头发和耳廓，触到不远处，落在地上的银枪。
??洛伊斯只感觉大脑在一瞬间空白了，电流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让他的心脏瞬时停止了跳动。只有半秒不到的时间，特种兵把他扫倒在地，圆刃易主，虽然刀柄依旧握在他的手上，但刀刃偏离了方向，横在他的眼前。他的右手握着刀柄，左手在半秒不到的麻痹过后立刻抓住了马上要落下的刀刃，尖锐的疼痛伴随血流的温暖，从他的左手传来。
??姜红色的头发沾染着红色的血迹，女人微笑的脸有如梦中出现的恶鬼。
??“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她缓缓地说，“很遗憾，来不及和你分享了。”
??特种兵沉重的力量是常人无可招架的，于是刀落，圆刃干脆地切断了洛伊斯·福特的嘴角侧脸部皮肤、肌肉，以及颌骨关节和喉管。鲜血四溅，他的上半截头颅应声落地，顺着地面滚到路法斯的床边，在铁架床上磕了一下，不动了。
??“谢谢你。”她对着洛伊斯·福特暴露在外的舌头说，擦了擦眼角溅上的血迹，看上去心情极好，“我的确爱他。”
??路法斯若有所感，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大脑胀痛，双眼酸涩。他谨慎地动动手脚，虽然小臂有隐约的痛感，但他感觉到它们依然是自由的。军营受到了袭击？难道是魔法？
??睡意逐渐消退，他觉察到黑暗的源头——并非魔法，而是覆在眼睛上的布条。
??他刚想解开，就听到一阵轻笑，他的手被挡住了。
??“等等。”是尼柯丝·貚的声音。
??“你搞什么？”他冷冷地问，挣扎的身体放松下来，被挡住的那只手反抓住尼柯丝的手，“这里是军营，你的老相识洛伊斯·福特马上要来带我们进村了。可别告诉我你突然失忆。”
??“嘘……”尼柯丝的声音近在咫尺，气息吹动他的鬓发，“我想到了一个潜入的好方法。”
??“什么？”
??“听说过‘木马’吗？”尼柯丝的语气里带着笑意，“我要将你献给那城里的国王，我的殿下。”
??路法斯深吸口气，虽然故事略显古老，但用典并不难懂，他立刻弄明白了尼柯丝的意图，“你要把我藏进谁的肚子里？”
??他感觉到特种兵的双手环在他的脑后，布条被取下了。
??面前的人赫然穿着神罗高级军官的制服，这制服他见过，属于军营里唯一的高级军官，爆破兵班的班长。
??而洛伊斯·福特本人赤裸着身体躺在帐篷中央，头颅从上下嘴唇处被整齐地切开，切口皮肉外翻，已经不在流血了。和脖子相连的那一半正对着帐篷的天顶，苍白的皮肤泛着死气，另一半则完全错开，白森森的牙齿外露，一对眼球正对着他的方向。
??路法斯·神罗因睡意而略显迟钝的鼻子仿佛这时才跟上眼睛的节奏，他嗅到了血液的腥臭味，手心翻转，看见无名指上干涸的血块。
??于是睡眼惺忪的少爷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揉了揉眼睛，用一种懒洋洋的语气对尼柯丝说：“在曾把我的早饭拿来之前，你最好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