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桓手里的鳄牙錾花刻刀转了转,削出呼呼的破风音。在铁铺的日子里,那些烟熏火燎的记忆将炼铁炉子里的火种种在她的心里。

    半人高的冶炼大炉里,凭一柄小小刻刀便可翻铲锤削打,将那些顽固硬气的金器玩弄于股掌之间。佐以时不时控制的火候,便可将熔化的材料揉圆搓扁,使之抛煅出任何想要的形态。

    不听话的敌人更该是这样。

    江桓周身燃起冶炼大炉中火焰的虚影,那柄鳄牙錾花刻刀更是舞出了打铁时千锤百炼的残影,宛如仍在那逼仄的炼铁房内挥锤舞刀,将来人一个又一个地收割。

    周边的人逐渐不敢靠近,江桓仍沉浸在自己的状态里,不知呈现了多少刻苦打铁时的煅术技艺,逐渐揉碎重组,又打乱并理顺,形成她自己心里的术。

    攻伐格挡中,江桓将这刚刚诞生的术取名为“煅戈幻焰术”。

    守着炼器阁大柱的太玄弟子都侧目远观,见那火焰虚影,竟对不上玄精石榜上的哪位。

    方圆十里,风云攒动。气旋以江桓为中心卷动广场上的灵气汇聚,将江桓顿悟的契机化为天降的机缘,江桓从顿悟中出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连晋三阶。

    红瓦四合院内的几人正远观着六根大柱阵中众人相斗,不想被这突如其来的风云异动吸引了目光。

    凭栏两三人笑道:“往年倒也时不时有争夺阶段便顿悟的选手,只是不如今年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在竹编躺椅上或躺或坐的又有两位,其中一人应声道:“当年祝笙参加大选,不也悟得成名武技。那时他甚至还没有冰雷寒月剑呢。”

    被点名的祝笙正与另一长发蜿蜒的男子分析状况,玄精石榜出后,他立刻认出了江桓的名字,只是江桓选择了炼器阁的阁柱,祝笙还在犹豫是否因她特殊失魂者的缘故带她到剑阁复命。

    “她竟能做到这一步。”祝笙想,几乎不再考虑便飞身下了广场,对正清醒的江桓传音,“江桓,通过太玄考核后,愿不愿意随我拜入剑阁?考核后弟子入外门统一学习,如果你答应,便可跳过入内阁的考核。”

    江桓正为守下蒲团送了一口气,很快锁定了广场那边的祝笙,她迅速复制了传音的灵力频率与震动的技巧,反向他传音:“多谢祝仙师!祝仙师相邀本不该辞,不过江桓志在炼器阁,若有机会定登门致谢!”

    祝笙又道:“我从曹瑛处知道你是特殊的失魂者,并非流云镇靥魇之祸所致,拜入剑阁我便能带你见剑阁阁主,剑阁曾有兼修三魂之法的祖师,大概能替你解决失魂之症。”

    江桓又犹豫起来,这时那位蜿蜒着海藻般黑亮长发的男子也飞下广场,后面跟随了其他几位,也都纷纷前往其他几处阁柱,视察陆续展露头角的几位新人。

    “原来你认得江桓!难怪在阁楼上唧唧歪歪,这会偷家来了。” 海藻长发的男子笑着说,又转头对江桓传音,“江桓师妹,我是炼器阁的杜崖,我看你虽是冰灵根,却很有炼器天赋,想来体质特殊!考核一过,你也可以破格提入我炼器阁。”

    江桓见了炼器阁的师兄,心头激动起来,可是记挂着失魂症一事,又想起卢老板的请求,又犹豫问道:”多谢杜仙师,我有个故人卢昭,曾与炼器阁有旧,您可认得?”

    “卢昭?”杜崖皱了皱眉说,“你与卢昭是什么关系?”

    江桓回答道:“大概算我……”

    话没说完,又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手持双刃向江桓攻来,江桓手里刻刀顺势挡住,那黑色短衣的男子笑着叫道:“不愧是玄精石榜上强者,你是玄精石榜第八位,玄品火灵根廖渊吧!吾乃北方良敦草原出身的颜崶,得罪了!”

    话音刚落,那笑容爽朗的颜崶便起手翻身,重新攻来,与面具女子大开大合的风格不同,颜崶粗犷中带着机灵巧妙,常在意想不到处给江桓偷袭一击。

    然而江桓也迅速适应这样的攻击技巧,甚至复制了对方以双刃为武器所习惯的挑、钩、切、划以作应对,而且不断弥补完善刚才所悟的煅戈幻焰术。

    不时颜崶便将火盾术施于双刃之上,烈火炽热的焰芯突袭而来,直逼江桓眉心!颜崶的火灵根似乎品阶也不低,气势直逼江桓浮现在周身的虚焰,被鳄牙錾花刻刀从中劈开,又分散开更多稍小的焰花扑面而来。

    江桓并没动用冰系术,只是以煅戈幻焰术中展演速雕铁胚的旋刺之法,掀起灵力罡风,将那许多焰花一力消除,颜崶反噬吐血而退,江桓刻刀一转便将那双刃反架在颜崶的脖子上。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再起,又一长裙绣衣女子持长剑攻来,江桓只得扔下颜崶再度迎战。

    颜崶退走,江桓隐约见他退回了那面具女子身边,两人竟出奇相似。不及细想,她又被一名雾毒女子和又一名火功法奇佳的持扇男子从后面包抄,竟再次陷入苦战。

    毒雾尚能以极高密度的灵力防御,预防其进入丹田识海,精通功法的持扇男子却拿捏住了江桓没学任何功法的软肋。

    江桓被炎禁术封禁退路,险些在流火弹的突袭中失去防御力。这一破绽一下子吸引了更多不同术法的攻击,在一次山裂术的夹击中,江桓将压缩的冰灵力揉进了幻焰,制造了又一次天崩地裂的大爆炸将山裂术化为灰烬,终于也逐渐适应了其他以术法主导的战斗。

    剩下的两天里,江桓几乎奄奄一息,每当即将坚持不下,又被蒲团开启的聚灵阵重新灌顶,又一次陷入苦战。

    唯有一次一名偷袭的男子使毒刺贯穿了她的丹田,第一次尝试气海漏风,即将被废的感觉,然而危机感令她更加清醒,反手重伤了那人的心脉,又翻出了多宝阁的养气丹这才熬到了蒲团下一次灵气灌顶的时间。

    养蛊般的苦战终于结束,六大阁柱前六十万的蒲团上的幸存者们长舒了一口气,见其他挑战者们皆被传送出行宫院子,一些骨龄尚小的孩子们都欢呼起来,稍微年长的青年也不禁大笑。

    六个灵宝的大阵回收后,蒲团也落地消失,众人站起来沿着指示向红瓦四合院的真身走去,那里是真正的行宫和阁楼,正有下一步的考验等着大家。

    江桓在人群中张望,幸运地看见远处的湘竹君和曹瑛也留了下来。颜崶和面具女子也在后面的人群中。只是最初她救下的小男孩早在击败面具女子不久后便被其他人夺走了位置,不知到哪里去了。

    江桓有些唏嘘。

    众人皆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着,只有少数几人毫无颓势,仿佛不曾陷入无休止般的车轮战。

    “那是邢阁大柱的强者,实力奇高,近身者不出三招必全身经脉寸断,到后来无人敢靠近其左右,所以他实际上并没怎么出战。”湘竹君终于挤到江桓身边,指着一个手臂上肌肉暴起的九尺男子说道。

    “虽然不想你一样弄出悟道的大动静,可是实在太强,已经有太玄宗的学姐提前来找他了。”

    江桓盘算着这样的对手,万一撞上了真是难搞。

    湘竹君又指了指另一端,一个娉婷袅娜的轻纱女子步履清逸地穿行在人群中,轻快而迅疾地向更前方飞驰而去。

    “那是剑阁大柱的强者,持索命的软剑,且似乎擅毒。大家都猜她是玄精石榜第二的玄品冥灵根潇纱女。”他们又追上了曹瑛,曹瑛如是说。

    湘竹君说:“那个大块头或许是第一玄品混元灵根段鸿呢!”

    江桓说道:“我遇到了一双兄妹模样的强者,那女子覆面,使雷刀,男子叫颜崶,使双刃,都是小麦肤色。”

    曹瑛思考了一阵,说:“可能是北方良敦草原的颜崶颜馥兄妹。”

    江桓说:“对!对!是北方良敦草原的,我忘了说。”

    几人正说着,终于随众人来到了红瓦四合院跟前,四合院前已经站了几位主事的师兄,江桓一眼便瞧见了祝笙和杜崖。

    这时第二块玄精石榜也刷新了,那玄品混元灵根的段鸿毫无疑问又是第一,被记载的最佳武技是混沌折戟术,蒲团之战中令无数人捉摸不透,莫名挫败。

    然而江桓的第二名则更让人大跌眼镜,因为曾在第一块榜单挂着天品冰灵根的江桓,蒲团战役中最佳武技竟是火系的煅戈幻焰术,正是那广场上引来顿悟灵气漩涡之人。

    众人一片哗然。颜崶惊呆了,直到最后一刻他还认为与他对战的是玄品火灵根的廖渊,颜馥眼神复杂,与哥哥一样惊讶。

    令人疑虑的是,潇纱女并不在第二玄精石榜上,实际上她的身影悄然消失在六十万人中,江桓暗自查看,却没看见她的踪迹。

    榜上十人中,灵根榜上排名第七的天品土灵根曹瑛正在第九位,凭借的是成功复刻了在墨岭水墨池习得的浩瀚幻阵。而灵根榜上排名第六的天品木灵根湘竹君却没能上榜。

    江桓和曹瑛随其他八名榜上强者率先被送入了红瓦四合院后厢阁楼的顶层,后面的其他人等则被按实力分批送入对应的楼层,使他们各自探索。

    江桓曹瑛等人被降落在一座屹立着琼脂玉襦裙女神雕塑的庭院,十位上榜者互相打量,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江桓抿着嘴悄悄问曹瑛:“那扩音术怎么不发表指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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