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慎刚想说话,牧春晴猛地站起身:“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迎着秦慎的目光,弯腰伸手拿起桌上的地契,迎着秦慎的目光,手指轻轻碰了下桌上的烟枪,才直起腰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秦巡弁,我拿走的可是自己的东西,这是允许的吧?”

    秦慎也看了一眼桌上的烟枪,眼神晦暗的点了点头。

    牧春晴又扫了一眼呆滞的吴麒麟,转身施施然出了门,门口的警员也都自觉给牧春晴让开了一条路。

    牧春晴走出吴家正门,发现钟叔竟然已经在门口等她,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话的地方,牧春晴低头上了车。

    钟叔开车很稳,车外又漆黑一片,坐在里面几乎感觉不到车子在行进,牧春晴看着车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她伸出手想去触摸,却只摸到了冰冷坚硬的玻璃。

    也是这样一个夜晚,灯光惨淡,人心惶惶,她被陈奶娘抱着离开了母亲,她虽然年幼但也知道发生了大事,她伸手想去触摸母亲,母亲却猛的关上了门,她没有摸到母亲,只摸到了同样冰冷的雕花琉璃。

    那是她和父母的最后一面。

    “吴家完了。”牧春晴扬了扬嘴角似乎是想微笑,可笑到一半就停下了,这让上扬的嘴角十分苦涩。

    “你父母的仇也算是报了。”

    “还不够。”牧春晴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恨意

    钟叔想劝,但也知道牧春晴性子执拗,即使说了也没有多大用处,于是便转移了话题:“其实……小姐刚进吴家秦巡弁就来了,也是他让我把车开到正门等小姐的。”

    牧春晴深吸一口气,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才坐正了身子,心中急转,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

    “他与我说了几句话,才带人进去的。”

    “他说了什么?”牧春晴有些紧张。

    钟叔安慰道:“他只是问了下牧家和老爷的事,我都应付过去了,小姐不用担心。”

    牧春晴却忧色不减:“其实……他一直都在怀疑我的身份,还有……”

    牧春晴顿了顿,又说道:“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今晚还会发生什么大事。”

    话音刚落,果然听到城中方向,隐隐传来一阵阵枪击声。

    事实证明,牧春晴的感觉是对的,这天晚上果然发生了足以改变玉城商界格局的大事。

    吴家在玉城港纵火累及民房,还派赵丰枪杀试图在拍卖会上指认吴家的刘渔证据确凿,被秦慎带着证据上门,将吴家父子和赵丰抓获。不想吴三爷出门前偷偷吞了烟膏,押送他们的汽车刚刚到警署门口人就不行了,赵丰则趁警员上来查看吴三爷的情况抢了警员的配枪袭击警员,双方发生枪战,吴麒麟趁乱逃走,不知所踪。

    这件事第二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谈资,而陆家父子更是因此忙的脚不沾地,不仅在安抚玉城港灾民上刷了一波好感,更是借机盘下了吴三爷名下玉城港的地皮,陆月亭还派林平过来找牧春晴暗示了几次,希望牧家出钱一起把玉城港建成超过广州的第一大港口。

    而在秦慎上门的第五天,吴三爷终于在百姓的咒骂声中痛苦得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知道这个消息的牧春晴,打开笔记本看着上面“吴老狗”的名字,沉默良久,终于拿出钢笔,狠狠划去了这个罪恶肮脏的名字。

    当年,就是他亲手杀死了她的父母,夺走了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如今,遗臭万年,不得好死,也是他应得的结局。

    只是另一个仇人还逍遥法外,她的计划还没有完成。

    牧春晴叹口气,抬起头看到一前一后走进咖啡厅的陆家父子,向他们招了招手,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陆月亭恍若未觉,带着陆晚声坐在了牧春晴对面,打了个响指让使者上了两杯葡萄酒,才笑眯眯道:“这次能收了玉城港,多亏了牧小姐鼎力相助,否则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

    说着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牧春晴:“这里面是玉城港三成的股份,算是谢礼。”

    牧春晴摇了摇头没有接:“那些东西本来就是陆先生的,我只是物归原主罢了,陆先生不必谢我。”

    “如果不是牧小姐替我将它们过来明路,可能就便宜那姓姜的老东西了,按照最开始的约定,除了上下打点的部分,剩下的股份我们五五开。我姓陆的说话算话,自然不会亏待了牧小姐。”

    牧春晴没有说话,陆月亭继续劝道:“牧小姐就别推辞了,牧家在港口、货运上很有实力,紧靠陆家很难把玉城港做大,我们这么做也是想牧家可以对我们照顾一二。”

    “对啊,如果不是牧小姐找到了玉城港的地契,我们的收购也不会这么顺利。”陆晚声说着,又将文件袋向牧春晴的方向挪了挪。

    牧春晴眼神扫过陆家父子,探身拿起文件袋,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果然是一份签好字的文件,里面写得清清楚楚,将玉城港的三成股份转让给牧春晴,上面还有陆月亭龙飞凤舞的签名。

    “既然如此……”牧春晴笑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收好文件袋,牧春晴又说:“陆老板这样大方,那我自然也不能小气,正好今天两位都在,纺织厂的事也可以谈谈了。”

    听牧春晴提起纺织厂,陆月亭却面露难色:“牧小姐,纺织厂恐怕要缓缓,毕竟吴家刚刚出事,玉城人心惶惶,恐怕不是开纺织厂的好时机。再加上有重建玉城港的事要忙,也无暇分身。”

    牧春晴心知陆月亭是的忌惮姜琦棠却不敢说实话,对他又多了几分鄙夷,可口中却说着宽慰的话:“即使陆先生不说,我现在也是不急的,毕竟玉城港没有重建好,即使纺织厂开起来运输也是个问题,等陆先生忙完了玉城港,再一起建纺织厂不迟。”

    陆月亭这才松了口气,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举起酒杯向牧小姐致意,然后一饮而尽,才站起身:“有牧小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刚刚看到几个生意伙伴,过去打声招呼,牧小姐和晚声都是年轻人,你们好好聊,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陆月亭对着陆晚声使了个眼色,就慢悠悠的离开。

    而陆晚声则抬起头,用带着几分期许的目光看着牧春晴:“牧小姐,我……”

    牧春晴笑笑,向陆晚声举起酒杯,陆晚声想也不想的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但许是不习惯喝酒,被呛得连连咳嗽。

    牧春晴忙递给陆晚声一块手帕,又绕到陆晚声背后,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亲昵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在马路对面的阴暗角落,一双眼睛正如毒蛇一般,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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