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春晴略一犹豫,靠在陈奶娘怀里,回忆起了当年的事。

    当年,秀山商贸的老板还不是陆月亭,而是她的父亲,杨俊山。而她也并不是真正的牧春晴,而是杨俊山和王秀秀的独生女儿,被呵护娇养长大的——杨拾意。

    而这一切,却在十年前的一天不复存在。

    那天,玉城商界的酒会在杨府也就是现在的陆家老宅举办,那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和新买的红色小皮鞋,看起来像个小公主,在父亲的带领下与玉城和南京的商界大亨们打着招呼。

    后面父亲去忙,让她和妈妈等他回来切蛋糕,却不想那竟然是父亲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父亲被吴三爷约到别院谈事情,然后就忽然却传出父亲被人枪杀的消息。

    王秀秀也是大家闺秀,处变不惊,强撑着悲痛遣散了客人,让陈奶娘抱着她去休息,才带王妈赶到杨俊山出事的院落,却只看到了杨俊山冰冷的尸体。

    就在王秀秀悲痛不能自持之时,早就埋伏在旁边的陆月亭趁王秀秀不备冲她开枪,王秀秀站立不稳跌落井中。

    这一幕正巧被偷偷跟在后面的她看到,年幼的她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儍,张开嘴大哭起来,陆月亭只一个眼色,王妈就跑过去捂住了她的嘴。

    陆月亭吹了吹枪口收起手枪,走到她面前弯下腰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满意的看着一脸惊恐的她,脸上,是她不能理解的阴狠和冷漠。

    也是这个时候,一阵阵闷雷响起,让她小小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小东西你处理了吧,别留下痕迹。”陆月亭看了看天色,只留下这一句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而王妈也一改平日里卑躬屈膝的模样,粗鲁的用胳膊夹起了她,将她抱到了井边。

    她虽然年纪小,但也隐隐明白发生了什么,在王妈怀里拼命挣扎,苦苦哀求王妈放了她,可王妈却丝毫没有心软,反而恶狠狠的叫她小骚蹄子,让她赶紧死和她抠门的爹娘团聚。

    暴雨倾斜而下,砸得身上生疼,可满心的恐惧却让她丝毫注意不到这点,只死死的抓住王妈的胳膊大声哀求。

    然王妈却不为所动,倒提着她的小腿,将她也塞到了井里,挣扎间,一只红色的小皮鞋被遗落在了井边的草丛里,而王妈并没有发现,只是用手一抹脸上的雨水,抱着头匆匆离开。

    骤然落在井中,冰冷的井水和井里特有的腥臭味道让她格外恐惧,她奋力的挣扎,可却还是逃不开 被井水吞没的命运。

    也是这个时候,一只苍白的大手托起了她,是她的母亲。

    “木木,抓住石头,别怕。”母亲虚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借着母亲的力量抓住了井沿,将头浮出了水面。

    井中昏暗,而密集的雨水又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能凭着本能死死的抓住井沿突出的砖石,让自己半个身子都在水面上。

    雨停了,天黑了,天又亮了,周围乱糟糟了一阵,又安静了下来,她不知自己坚持了多久,只知道十指已经鲜血淋漓失去了知觉,可妈妈的那句话却让她一直在坚持。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被陈奶娘发现,从井底救了上来,她求陈奶娘去找母亲,可打捞了好一阵,也没再见到母亲的尸体。

    所以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是母亲推了她一把,还是只是自己的幻觉。

    被救上来后,陈奶娘怕走漏了风声,连夜就把她送到了教堂,交给了神父照顾。

    一年后,神父回国也将她带到了海外,也就和奶娘断了联系。

    “史密斯先生回国之后,也把我当做亲生女儿,还把我送到了教会学校读书,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茵茵,也就是真正的牧春晴,我们成了好朋友。”牧春晴注意到陈奶娘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下意识的将手藏在袖子里,才继续说道:“去年春天史密斯先生去世后,我就已经有了回国的打算,结果没过几天牧家也出了事,牧伯伯和牧伯母的车子被动了手脚,失控坠下悬崖,茵茵的大伯趁机霸占了家产,还把茵茵还有钟叔他们赶了出来。”

    “茵茵娇生惯养,在国外也是日日伤心,正巧她的家乡也在玉城,我就邀请她和我一起回国散心。”牧春晴抬起手,抹了抹湿润的眼睛:“我非常后悔,如果我没让她和我回国,她就不会……”

    “我们是和吴麒麟一艘船回国的,茵茵她从小众星捧月 ,竟然对痞气的吴麒麟一见钟情,又因为吴麒麟说喜欢小家碧玉,只说自己是个父母双亡回国投奔亲戚的孤女。谁料那吴麒麟玩弄茵茵的感情也就罢了,竟然还为了讨好姜琦棠,将茵茵送到了姜琦棠床上,然后……”

    陈奶娘听的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那姓姜的真是畜生,他做这种事也不止一次了,老天爷早晚收了他。”

    “茵茵的事对钟叔钟婶打击很大,为了给茵茵报仇,我和钟叔钟婶商量,就借用了茵茵的身份回了玉城,行事也方便些。”

    听了牧春晴的解释,陈奶娘脸上却都是怀疑:“小姐,你用牧家小姐的身份,真的只是为她报仇么?”

    牧春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没有说话,但也默默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陈奶娘心疼的拉起牧春晴的手,褪下她的手套,看着她弯曲变形的手指,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角又湿润了:“小姐,如今李家和吴家已经倒了,陆月亭也快成了整个玉城的笑话,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呢,是要对姜家动手么?”

    “怎么办?”牧春晴冷笑:“自然是揭开十年前的真相,让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都付出代价。”

    对于这个回答,陈奶娘有些意外:“已经十年过去了,陆月亭他们一直注意着那件事的风向,编了好多真真假假的故事,在玉城口口相传,真正的知情人也被他们害死不少,如果不是我当年……恐怕也早就被他们害死了,当年的真相怕已经不好查了吧?”

    牧春晴摇摇头:“真相就是真相,即使被刻意抹去痕迹,真相也一直在那里,等着被发现的那天。”

    “而且……我已经查到了重要的证据。”牧春晴看向陈奶娘,目光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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