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琦棠的生日宴选在了姜家的老宅，据说这里曾经是苏州一个大官的府邸，那大官以前在苏州多年，所以这府邸也颇有苏州园林的遗风，装饰很是雅致。
这宅子曾经也算是杨家的别院之一，杨家出事后，不知怎的就落在了姜琦棠手里，可姜琦棠狠辣不解风情，玉城不少文人雅士暗地里都说他占了这宅子是暴殄天物。
今天生日宴，不知是为了与雅致的院子相合还是为了避嫌，安排上颇有几分老派文人的作风：姜琦棠和几个心腹在前厅招待男宾，而女客则被引导了后院，后面吃饭的时候虽然都在前厅，但还是刻意放了一块仿千里江山图的屏风挡格，看起来倒也像模像样。
唯一的不足便是姜琦棠年过半百仍决然一身，后院并无女主人作陪，但招待的下人都十分用心，倒也没有失礼
陆月亭一家还没到，早到场的都是姜琦棠在警署的下属，以及不少仰仗姜琦棠的庇护做非法生意的商户，姜琦棠也很给面子提前到了，笑呵呵得陪着这些客人闲话，不过看向下面人的目光却带着几分审视。
一直不大办生日宴的姜琦棠如今邀请了这么多人，再加上过了一周，南京的事儿在玉城也已经早就不是秘密，聪明人都知道今天这生日宴恐怕并不简单，都只是陪笑并不多说话，普通人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只说着些恭维的话，绝口不提生意场上的事情，可总有那么一两个傻子看不清楚形势，总觉得这样的场合能问出些什么，在恭维之余眼神还总是盯着姜琦棠上下看，见大家祝贺的话都说的差不多了，忽然眼珠一转问道：“姜署长，听说您老前段时间约了南京的宋先生到玉佛寺，可宋先生回去南京那边就出了事儿，这后面我们和南京的生意……”
“今天我过生辰，不谈这些生意场上的事情。”姜琦棠不悦的挥挥手打断了那人的话：“我叫了宝月楼的戏子过来，一会儿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下面安静了片刻，就立刻有人凑趣说起了宝月楼新来的戏子声音有多嫩，腰肢有多软，猥琐的人还捏着嗓子学了几句戏腔，场面才又重新活络了起来。
姜琦棠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嘴上笑着，可笑容却丝毫没有到达眼底，他忽然抬起手打了个响指：“叫萍萍把我烟袋拿过来。”
老仆应了一声绕去了屏风后面，不多时，就叫一年轻貌美的女人从屏风后绕了出来，手捧着一根旱烟袋递到姜琦棠身前，姜琦棠顺手在女人手上掐了一把才接过烟袋闭着眼睛吸了一口。
那女人容貌艳丽，身材妙曼，一双手洁白纤长，指甲涂着海外刚刚兴起的指甲油，红得发亮，还别出心裁得在指甲尖上钻了个小洞，一根坠着珍珠的金链从小洞穿过，随着女人手指的动作晃来晃去，看的人心痒痒。
不过下面的人看这个女人的目光却神色各异，但看向姜琦棠的眼神却都充满了防备。无他，只因为大家认出来这个叫萍萍的女人正是曾经吴三爷最宠爱的三姨太。
大家都是聪明人，并不觉得是这萍萍跟在姜琦棠身边是重新攀了高枝儿，而是因为这她恐怕本来就是姜琦棠安排在吴三爷身边的，刚有人问了南京的事姜琦棠就找借口叫她出来，也是对在场的人无声的震慑。
那些家里好几个姨太太，外面还有外室的更是在心里暗暗盘算回去得好好儿查查身边女人的底细，生怕是别人安排的眼线。
可姜琦棠对于大家的眼神却毫不在意，反而拍了拍萍萍的手：“萍萍，你去看看牧小姐到了没有，她和玉城的女眷都不熟悉，你去接待下。”
萍萍温顺的点了点头，不顾众人各异的目光，扭着腰去了后院，姜琦棠的眼神不禁被萍萍的背影吸引，等她绕到了影壁后面，才沉着脸又看向坐在下首的男宾。
“今天我生辰你们能来，我很高兴，你们跟着我也都有十几年了，我自问没亏待你们，以后自然还会带着你们一起赚大钱。”姜琦棠吸了一口烟袋，沉着脸扫过下面的人或惊讶或不安的每一张脸，语气里带着几分敲打，见所有人无论年纪老幼都是一副受教的模样，才又满意的点点头。
“老爷，陆月亭到了。”老仆走近了压低声音说道，整个玉城怕也只有姜琦棠的下人敢直呼陆月亭的名字。
听到通报，姜琦棠本就阴沉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站起身走到门口，看到已经走进大门的陆月亭一行人，脸上才露出几分笑意，双手抱拳快步向前同陆月亭寒暄了起来。
陆月亭却似乎有几分心不在焉，他与姜琦棠应付了几句，才笑道：“这院子到了老姜你手里，被打理的不错啊，我都几乎不认得了。”
姜琦棠眼神闪了闪，笑道：“我一个粗人，还得靠以前府里的匠人，而且不过就是个旧院子，比不得你府上，那可是牧小姐都称赞的好地方。”
“哪里哪里，那是姜署长你藏得好，牧小姐要是今天看到你这苏氏园林，怕后面我那破院子就要退出一射之地了。”陆月亭打着哈哈，指着后面陆晚声身后四个仆从合力抬着的大箱子：“这是我送你的贺礼，三尺高的大珊瑚，是南海那边打上来的，这样好的东西往前几十年可都是贡品，兄弟我也是下了大力气才搞到的呢。”
提到珊瑚，姜琦棠的神色又变了变，但转念一想曾经的事情怕陆月亭也并不知道，所以强笑道：“陆老弟慷慨，我就笑纳了，我今天请了宝月楼过来唱戏，听说你最近很喜欢一个叫夜莺的戏子，一会儿让她陪你喝几杯？”
说着，还煞有其事的捅了捅陆月亭的肋下，陆月亭眸色也是一冷，但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发作，笑眯眯的揽住姜琦棠：“还是姜署长懂的消遣，那还等什么，还不带兄弟我见识见识。”
说着一面回头冲陆晚声使了个眼色，一面搂着姜琦棠绕过前厅，向二进院的戏楼走去。
戏楼下，宝月楼的人正在匆匆忙忙的搬运着戏服和道具，大家都没注意到，一群褐衣的脚夫中间，混着一个带着瓜皮帽，腰弯得很低清点乐器的年轻人，正向着他们投来怨毒的目光。
这宅子曾经也算是杨家的别院之一，杨家出事后，不知怎的就落在了姜琦棠手里，可姜琦棠狠辣不解风情，玉城不少文人雅士暗地里都说他占了这宅子是暴殄天物。
今天生日宴，不知是为了与雅致的院子相合还是为了避嫌，安排上颇有几分老派文人的作风：姜琦棠和几个心腹在前厅招待男宾，而女客则被引导了后院，后面吃饭的时候虽然都在前厅，但还是刻意放了一块仿千里江山图的屏风挡格，看起来倒也像模像样。
唯一的不足便是姜琦棠年过半百仍决然一身，后院并无女主人作陪，但招待的下人都十分用心，倒也没有失礼
陆月亭一家还没到，早到场的都是姜琦棠在警署的下属，以及不少仰仗姜琦棠的庇护做非法生意的商户，姜琦棠也很给面子提前到了，笑呵呵得陪着这些客人闲话，不过看向下面人的目光却带着几分审视。
一直不大办生日宴的姜琦棠如今邀请了这么多人，再加上过了一周，南京的事儿在玉城也已经早就不是秘密，聪明人都知道今天这生日宴恐怕并不简单，都只是陪笑并不多说话，普通人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只说着些恭维的话，绝口不提生意场上的事情，可总有那么一两个傻子看不清楚形势，总觉得这样的场合能问出些什么，在恭维之余眼神还总是盯着姜琦棠上下看，见大家祝贺的话都说的差不多了，忽然眼珠一转问道：“姜署长，听说您老前段时间约了南京的宋先生到玉佛寺，可宋先生回去南京那边就出了事儿，这后面我们和南京的生意……”
“今天我过生辰，不谈这些生意场上的事情。”姜琦棠不悦的挥挥手打断了那人的话：“我叫了宝月楼的戏子过来，一会儿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下面安静了片刻，就立刻有人凑趣说起了宝月楼新来的戏子声音有多嫩，腰肢有多软，猥琐的人还捏着嗓子学了几句戏腔，场面才又重新活络了起来。
姜琦棠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嘴上笑着，可笑容却丝毫没有到达眼底，他忽然抬起手打了个响指：“叫萍萍把我烟袋拿过来。”
老仆应了一声绕去了屏风后面，不多时，就叫一年轻貌美的女人从屏风后绕了出来，手捧着一根旱烟袋递到姜琦棠身前，姜琦棠顺手在女人手上掐了一把才接过烟袋闭着眼睛吸了一口。
那女人容貌艳丽，身材妙曼，一双手洁白纤长，指甲涂着海外刚刚兴起的指甲油，红得发亮，还别出心裁得在指甲尖上钻了个小洞，一根坠着珍珠的金链从小洞穿过，随着女人手指的动作晃来晃去，看的人心痒痒。
不过下面的人看这个女人的目光却神色各异，但看向姜琦棠的眼神却都充满了防备。无他，只因为大家认出来这个叫萍萍的女人正是曾经吴三爷最宠爱的三姨太。
大家都是聪明人，并不觉得是这萍萍跟在姜琦棠身边是重新攀了高枝儿，而是因为这她恐怕本来就是姜琦棠安排在吴三爷身边的，刚有人问了南京的事姜琦棠就找借口叫她出来，也是对在场的人无声的震慑。
那些家里好几个姨太太，外面还有外室的更是在心里暗暗盘算回去得好好儿查查身边女人的底细，生怕是别人安排的眼线。
可姜琦棠对于大家的眼神却毫不在意，反而拍了拍萍萍的手：“萍萍，你去看看牧小姐到了没有，她和玉城的女眷都不熟悉，你去接待下。”
萍萍温顺的点了点头，不顾众人各异的目光，扭着腰去了后院，姜琦棠的眼神不禁被萍萍的背影吸引，等她绕到了影壁后面，才沉着脸又看向坐在下首的男宾。
“今天我生辰你们能来，我很高兴，你们跟着我也都有十几年了，我自问没亏待你们，以后自然还会带着你们一起赚大钱。”姜琦棠吸了一口烟袋，沉着脸扫过下面的人或惊讶或不安的每一张脸，语气里带着几分敲打，见所有人无论年纪老幼都是一副受教的模样，才又满意的点点头。
“老爷，陆月亭到了。”老仆走近了压低声音说道，整个玉城怕也只有姜琦棠的下人敢直呼陆月亭的名字。
听到通报，姜琦棠本就阴沉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站起身走到门口，看到已经走进大门的陆月亭一行人，脸上才露出几分笑意，双手抱拳快步向前同陆月亭寒暄了起来。
陆月亭却似乎有几分心不在焉，他与姜琦棠应付了几句，才笑道：“这院子到了老姜你手里，被打理的不错啊，我都几乎不认得了。”
姜琦棠眼神闪了闪，笑道：“我一个粗人，还得靠以前府里的匠人，而且不过就是个旧院子，比不得你府上，那可是牧小姐都称赞的好地方。”
“哪里哪里，那是姜署长你藏得好，牧小姐要是今天看到你这苏氏园林，怕后面我那破院子就要退出一射之地了。”陆月亭打着哈哈，指着后面陆晚声身后四个仆从合力抬着的大箱子：“这是我送你的贺礼，三尺高的大珊瑚，是南海那边打上来的，这样好的东西往前几十年可都是贡品，兄弟我也是下了大力气才搞到的呢。”
提到珊瑚，姜琦棠的神色又变了变，但转念一想曾经的事情怕陆月亭也并不知道，所以强笑道：“陆老弟慷慨，我就笑纳了，我今天请了宝月楼过来唱戏，听说你最近很喜欢一个叫夜莺的戏子，一会儿让她陪你喝几杯？”
说着，还煞有其事的捅了捅陆月亭的肋下，陆月亭眸色也是一冷，但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发作，笑眯眯的揽住姜琦棠：“还是姜署长懂的消遣，那还等什么，还不带兄弟我见识见识。”
说着一面回头冲陆晚声使了个眼色，一面搂着姜琦棠绕过前厅，向二进院的戏楼走去。
戏楼下，宝月楼的人正在匆匆忙忙的搬运着戏服和道具，大家都没注意到，一群褐衣的脚夫中间，混着一个带着瓜皮帽，腰弯得很低清点乐器的年轻人，正向着他们投来怨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