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后灵魂会升入天堂或地狱吗?或许没人知道答案,未知是最恐怖的魔药。

    Ciara教堂,地下室。她应该感叹那些无声的东西,无论眼下是什么心情,阿卡莎早已站在了不容选择的道路前。

    彼时这里金碧辉煌,执意建造教堂的吸血鬼贵族声称自己见到了天使。他臣服于未知的神迹,并为之狂热。最开始,他出现了癫痫的症状,经常陷入昏厥,或许昏迷时幻觉丛生,他时常梦见上帝显圣,天使吟颂着神曲。而后,他沉迷于这样的幻觉,并为之狂喜,最后,他就那样死去,在那座教堂的地下室中。

    教堂本就不受吸血鬼们的待见,在那位贵族长眠后,Ciara的玻璃窗被人们打破,木门上锁。并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有人声称见到那位贵族的鬼魂,它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毫无死去之人的痛苦,反而是无限的甜蜜,从此教堂成为诅咒之地。这算是当时人尽皆知的著名传说,但在阿卡莎游历到达拉邦德陀时,她并没有好奇探险的冲动。

    那可以说是一场“意外”。

    幽暗如沼泽的森林中,教堂的尖顶从中破土而出,暗色的石壁上沾染着类似红锈一样的东西。幻觉却真的像传说一样如约而至,那是一只精灵,不,更像不容侵犯的神灵。她微阖着眼,黑色的眼睛如冬日湖水般沉寂。镜子似的水波纹在眼前荡开,阿卡莎不自觉向那里走去,脚下传来枯枝败叶的脆响,分不清到底是从谁的脚下传来。

    再次睁开眼,眼前是一个昏暗的地下室。石壁上刻写着触目惊心文字,这是似乎没有被历史记录的文字。上面飘动着丝丝缕缕的东西,当你伸手向它触去,顷刻间,无数的信息透过指尖传递,漩涡似地将意识吸入深渊。

    阿卡莎无意揭开一个早已灭绝种族的秘闻,但不多时,幻觉再次出现了,残落的尸骸出现在四周,密密麻麻的,堆在四周。这次她看见了自己的尸体,没错,她们穿着不同的服装,甚至年龄也各不相同…….

    她们堆叠着,脖子软塌塌地向后倒去,灰白的眼珠却不约而同地集中起来,视线像密布的蛛网,令人透不过气。

    阿卡莎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是她的幻觉?或者,这与那个被毁灭的种族相关?正思考着,尸体已经堆到了脚下。她蹲下身,看向其中一具,她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特别的是,这女孩有三只眼睛。

    三只眼睛都死死地看着她,这种感觉很奇怪,似乎有人在暗示她的结局。但这还用暗示吗?人类的结局不都是死亡吗?

    阿卡莎甚至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也躺下看看。

    石壁终于在此刻有些无奈地亮起,上面缓缓地出现一行字。

    “the real death is the forgetting(真正的死亡是遗忘)”

    阿卡莎读懂了上面的内容,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对于新奇的东西,她总是下意识表现很谦虚。

    “你是第二个见到我的人,沃特已经死了。”石壁中出现了一个人形的影子。“希望你不是什么宗教人士,那太可怕了。”

    阿卡莎立刻想起那个著名的传说,沃特,是那个叛逆贵族的名字。

    “我睡了好久好久,一醒来居然见到了’钥匙‘。”影子有些絮絮叨叨地说着。“我还以为,能制作’钥匙‘的族人都已经死去了。”

    “’钥匙‘,是在说我吗?”阿卡莎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

    “是的,我不会认错的。我以为不会再见到了,你能听懂我说的话,这是最好的证明。”影子从石壁的一端向她靠近。

    影子的语言在她听来没有界限,甚至自然到她毫无知觉。“’钥匙‘啊,不过我正在尝试成为人类。”阿卡莎抬起头。

    “你很不一样,人类啊,那听起来不错。”影子也做出了蹲下的动作。

    影子的名叫弗斯.达罗,生前是一只早已灭绝的约夏尔族精灵,它们生活在极北之地的胡安岛上,擅长造梦与赋灵。

    弗斯是文明失落时代的永夜行者,负责记录本族的文字与文明。剩下一缕残魂从毁灭家乡的战争中幸存,最后徘徊在这个再也找不到家乡的陌生地,一年又一年。

    孤寂,落寞,死亡……拥挤在这一片灵魂里,这里没有她的族人,她的文字……于是她在废墟中沉睡,迟迟不愿散去。“家在这里,我们始终在一起,我的记忆是信物,知道吗?”影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弗斯表示很高兴见到她,这代表着外面的世界可能还有族人幸存。“或许这次沉睡后,我再也不会醒来了,但我想我会做一个很安稳的梦。”

    “对了,我再送你一个梦吧。”弗斯站起身来,在地下室的天花板冒出来。“我得告诉你,那必定是残酷的。但我觉得你会是一个勇敢的人类…….”

    那个梦改变了一切。没人知道阿卡莎从那个梦中究竟看到了什么。

    “阿…阿卡莎?”玛克利姆试探性地说出了那个名字,她的脸颊因为兴奋变得通红。

    阿卡莎从回忆中抽身,“她已经死去了,我很抱歉。”她淡淡地说道。

    “你可以把信仰寄托在一座坟墓上,但永远别想着复活她。”阿卡莎将那三枚金币从地上捡起,放回了玛克利姆手心。

    “姐,姐姐,神使大人去哪里了?”莉卡兰特轻轻地晃了晃梅丝洛的手,朝那扇紧闭的大门望去。

    气氛骤然间陷入了沉寂,说是工会,实际上只有不到十人而已。他们开始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着眼神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阿卡莎的解释,毕竟当时他们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阿卡莎的脚步停住了,“他死了。”

    身后的人群终于变得躁动起来,隐隐哭泣的声音一点点传来。“姐姐,大人真的死了吗?可是,可是,我们的女巫呢…..”莉卡兰特忍不住喊道。

    “是不是那女人做了什么,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有人说道。

    玛克利姆拦住了愤怒不安的人群,她看着那个背影走入森林,像一棵孤寂的树般,越来越远。

    “它们看起来就是普通的金币。”玛克利姆一脸鄙夷地挑起眉毛。

    “不,公平,真诚,自由,或许都在这里。”

    阿卡莎向前走去,直到脚下传来细细密密的刺痛感,才发觉鞋子不知何时消失不见,泥泞早已布满了皮肤。她愣愣地低下头,站了好久好久。

    今夜注定不是平静的夜晚,北地风雪大作,树林发出沙沙的狂响。此刻,他的头骨,脏腑,后颈,骨骼,都成了无用之物,他伸出手来,覆上那扇血色之门。

    冰冷的洞穴内,一轮接着一轮的噩梦正侵袭着她。也是此刻,有人举着火把在黑暗中穿行,有人正抚慰着被黑暗折磨的爱人,有人在遗忘中老去,有人在几千年的尘土中沉睡着……试着将眼泪向内流去的人们啊,终将化成孤独的海洋,忍受着风暴和失控的波浪。

    阿卡莎终于从梦中惊醒,她察觉到,厄瑞波斯之门即将再次打开。

    是的,加尔沙正站在那道门前。人们并不会对此产生怀疑的,为了关上那道门,精灵的生命之力快速逝去,黑色的长发与瞳孔一夜之间不复存在,快速褪去的一切似乎示意着精灵为人们做出的牺牲。他的记忆退化,被困于圣殿之上徘徊。

    “加尔沙,你要干什么?”阿尔曼德的身影出现在门边,靠近这片黑暗废墟让他的躯体开始一点点破碎。

    那只手顿住了片刻,加尔沙缓缓地转身,眼神呆滞且空洞。

    禁忌魔咒的过度使用让他的意识涣散破碎,他已经完全成为了执念的奴隶。动作被人打断,他的脸上再度浮现出茫然的神情,他有些不懂,自己正身在何处?而为什么眼前的人正落下眼泪。

    那双手伸向了阿尔曼德的脸庞,触到冰冷的液体时,又好奇地愣住。

    阿尔曼德将加尔沙从那个漩涡似的黑洞旁拽回,他们一齐跌倒,落在雪地上。

    意识到怀中空无一人的时候,阿尔曼德曾以为自己拥有一百次拯救他的机会,可惜,他失败了一百次。

    大陆上最后一只约夏尔族精灵,北地的最后一场梦。他看着不远处闪动的红色窄门,似乎隐隐下定了什么决心。

    风云滚动,红紫色的闪电划破天空。隐隐有六芒星形状的法阵在某处闪动,人们再次想起了女巫处刑的那一天。

    “嘿,你以为除了你,没人动的了那扇门了吗?”阿卡莎说着。揪住即将朝门边冲去的阿尔曼德,朝着脸来了两巴掌,“冷静点,还想他活着的话,赶紧去叫人。”

    随后,她转身朝着黑洞里走去。这里的人越站越多,阿卡莎感受到有人拉住她的手,“别走,阿卡莎,就一次,别离开我好不好。”厄塞瑟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握住那只手,最后又颤抖着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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