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丢脸
斥走了殿前司的人马后，顾千帆回到桌前，预备再细细梳理一遍案情。然而往日早就上赶着研墨的陈廉，今日却魂不守舍似的，手上失了轻重，将墨水撒了一地。
顾千帆抬头问他：“怎么，出什么事了？”
即使是坐着仰视的姿态，他此刻给人的压迫感也还是太强，陈廉没扛多久就招了：“昨日咱们埋伏抓帽妖的时候，有个女子在人群中跌倒受伤了，我看她可怜，就把她带回别院疗伤······本来一切都挺好的，但、但刚才她忽然就不理我了。”
顾千帆冷眼看着他焦躁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放衙罢。”
“啊？”
“啊什么，你魂都不在了，我留你人在这有何用？”顾千帆道，“明日上衙的时候，这幅神情给我收一收。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失魂落魄成这样，怪没出息的。”
陈廉没想到他这么通情达理，手忙脚乱地将墨水擦净，保证道：“放心吧头儿，我绝对不会再因为她耽误公事了！”
他仿佛一瞬间大彻大悟，心想反正那女子伤得也不重，他马上回去就把她轰出门外，眼不见为净！他现在一个无品的军头，最重要的是搞事业，才不是搞女人呢！
顾千帆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欲言又止——他总觉得陈廉这个状态不太对劲，但他也管不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
顾千帆回府的时候，星子已经稀稀落落地挂上了树梢。
老伯已经睡下了，小厮为他热饭，史湘云听见声响后走了出来，目光落在他披风下的肩膀：“大人可有受伤？”
“没有。”顾千帆随口答道。
“大人说谎。”史湘云却没给他面子，“秦伯买菜的时候都听说了，顾指挥使追捕帽妖，堪称舍生忘死，一招不慎从高空摔落，砸塌了一面墙——有人亲眼看见的。”
顾指挥使咬牙痛恨：陈廉这厮到底是怎么疏散民众的，这么丢脸的事迹若是广为流传，那他以后还怎么做活阎罗？！
“但最后我还是抓到真凶了。”他试图以此挽回一丝尊严。
史湘云强调：“可是你们两败俱伤。”
“我只是受了点轻伤，很快就好。”顾千帆道，“对我们这些天天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来说，追捕帽妖都算是小事。”
“轻伤？”史湘云质疑道，“可有人明明看见你吐血了，别是内伤吧？”
顾千帆没法再嘴硬，只好拿出恐吓犯人的视线瞪着她，希望她可以被吓跑。
但史湘云早就不怕他了，甚至堂而皇之地坐到了他的对面，大有一种跟他僵持到底的姿态。
这时小厮热好了饭，见两人氛围剑拔弩张，连忙开解道：“大人莫气，史姑娘也是关心之意，这荷叶羹还是她下午亲手给您做的呢，说是粥点软烂，受伤之后吃这个容易消化······
姑娘也莫要忧心过度，咱们顾大人是刀山火海闯过来的，今日受的伤确实不算什么，再说了，那皇城司也有医官，就算是有内伤，大人也早被疗愈了。”
史湘云气道：“内伤哪是这么快就好的？他又不是大罗金仙！一天天的风里来雨里去，自己还不注意身体，我看你家大人存心是不太想活！”
“姑娘慎言！”小厮连忙去捂她的嘴，“这可说不得呀！”
顾千帆内心深处却狠狠一震，一半是因为湘云对他毫不掩饰的关心，一半是因为······她说对了。
自娘亲死后，他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厌世自恶，就这样被她一语道破。
顾千帆抬头问他：“怎么，出什么事了？”
即使是坐着仰视的姿态，他此刻给人的压迫感也还是太强，陈廉没扛多久就招了：“昨日咱们埋伏抓帽妖的时候，有个女子在人群中跌倒受伤了，我看她可怜，就把她带回别院疗伤······本来一切都挺好的，但、但刚才她忽然就不理我了。”
顾千帆冷眼看着他焦躁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放衙罢。”
“啊？”
“啊什么，你魂都不在了，我留你人在这有何用？”顾千帆道，“明日上衙的时候，这幅神情给我收一收。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失魂落魄成这样，怪没出息的。”
陈廉没想到他这么通情达理，手忙脚乱地将墨水擦净，保证道：“放心吧头儿，我绝对不会再因为她耽误公事了！”
他仿佛一瞬间大彻大悟，心想反正那女子伤得也不重，他马上回去就把她轰出门外，眼不见为净！他现在一个无品的军头，最重要的是搞事业，才不是搞女人呢！
顾千帆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欲言又止——他总觉得陈廉这个状态不太对劲，但他也管不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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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千帆回府的时候，星子已经稀稀落落地挂上了树梢。
老伯已经睡下了，小厮为他热饭，史湘云听见声响后走了出来，目光落在他披风下的肩膀：“大人可有受伤？”
“没有。”顾千帆随口答道。
“大人说谎。”史湘云却没给他面子，“秦伯买菜的时候都听说了，顾指挥使追捕帽妖，堪称舍生忘死，一招不慎从高空摔落，砸塌了一面墙——有人亲眼看见的。”
顾指挥使咬牙痛恨：陈廉这厮到底是怎么疏散民众的，这么丢脸的事迹若是广为流传，那他以后还怎么做活阎罗？！
“但最后我还是抓到真凶了。”他试图以此挽回一丝尊严。
史湘云强调：“可是你们两败俱伤。”
“我只是受了点轻伤，很快就好。”顾千帆道，“对我们这些天天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来说，追捕帽妖都算是小事。”
“轻伤？”史湘云质疑道，“可有人明明看见你吐血了，别是内伤吧？”
顾千帆没法再嘴硬，只好拿出恐吓犯人的视线瞪着她，希望她可以被吓跑。
但史湘云早就不怕他了，甚至堂而皇之地坐到了他的对面，大有一种跟他僵持到底的姿态。
这时小厮热好了饭，见两人氛围剑拔弩张，连忙开解道：“大人莫气，史姑娘也是关心之意，这荷叶羹还是她下午亲手给您做的呢，说是粥点软烂，受伤之后吃这个容易消化······
姑娘也莫要忧心过度，咱们顾大人是刀山火海闯过来的，今日受的伤确实不算什么，再说了，那皇城司也有医官，就算是有内伤，大人也早被疗愈了。”
史湘云气道：“内伤哪是这么快就好的？他又不是大罗金仙！一天天的风里来雨里去，自己还不注意身体，我看你家大人存心是不太想活！”
“姑娘慎言！”小厮连忙去捂她的嘴，“这可说不得呀！”
顾千帆内心深处却狠狠一震，一半是因为湘云对他毫不掩饰的关心，一半是因为······她说对了。
自娘亲死后，他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厌世自恶，就这样被她一语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