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一段时间回到城寨后,你发现这里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多了两个不熟悉的,带着帽子的新面孔。

    七记冰室里,你坐柜台上晃着双腿,看着又一次出现两个人,开口问信一:“案子还没结束吗?”

    信一正在算账,他抬起头,顺着你的视线看过去,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他单手扣住你的腰,把快要掉下去的你提溜着往柜台上挪了挪。

    “结束了。”

    “那件案子之后,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出现,他们派人常驻城寨,每天巡逻。”

    “当然,他们只管有没有发生命案,其他事还是大哥管理啦。”

    你点点头,视线里穿着制服的两人转过拐角,消失不见。

    盛夏炎炎,某天你顶着大太阳刚进城寨。

    还没回理发店,就听见前面突然喧哗起来,你赶紧上去查看情况。

    原本两个来巡逻的巡警中,有一个正双目紧闭,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遭了。你心头一紧,赶紧冲上去查看情况。

    城寨的走廊拥挤逼仄,弯曲粗大电线交叠挂在人群的头顶,像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困住了绝大部分试图撞进城寨的阳光。

    唯有一小部分天光挣扎地穿过狭小的缝隙,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散发出几分黯淡的金光。

    光线幽暗,加上人群遮挡,因此你看不清地上的那人胸膛是否还在起伏。

    “让一下啊!麻烦让一下!”你大声喊着。

    众人见是你,推搡片刻后让开一条小道,你冲到他的身边蹲下,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在细小的气流拂过你指尖的瞬间,你心底的大石缓缓落地。

    还好,还好。

    目光划过地上男人布满汗珠的额头,和潮红的脸色,以及指尖落在皮肤上时传来的灼热触感,你的心底闪过一个想法。

    他中暑了。

    一旁已经蹲下来查看情况的隔壁店老板也证实了你的猜测:“妹妹仔,他是中暑了。”

    “好的,刘叔,我知道了。”

    你应了一声:“让大家先散开吧,不然很难带人走,到时候再发生踩踏就麻烦了。”

    刘叔点点头,站起来冲人群吆喝。

    “都让让,都让让!知道大家伙都想帮忙,但是妹妹仔在这儿呢,不会有事的!”

    在他的帮助下,人群逐渐散去,原本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道路也逐渐空旷起来。

    你扭头看向另一个更年轻些的巡警:“你同事他应该是中暑了。我带他去找医生。”

    “好,那我……”他点点头,正准备蹲下去把同事背起来。

    但还没等他说完,就看见你直接将地上昏迷的男人抱了起来。

    甚至还轻巧地往上抛了一下,调整位置。

    他惊讶地合不拢嘴。

    要知道他的同事身形可是比较笨重的一类,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在同事昏迷失去意识到情况下,毫无压力地抱起他。

    “年轻人别大惊小怪啦,我们妹妹仔武功可是很高的哦,力气大点很正常的啦。”

    一旁慢吞吞撤退的阿婆看着他呆滞的样子,颤巍巍地拍拍他的手臂,语气中不无炫耀。

    “上次我家沙发坏了,妹妹一个人就给我搬走修好了,动作快的嘞!”

    你走了几步,发现没人跟上来,于是停下脚步,却恰巧站在了从电线中漏出的金色光柱中。

    灿烂的阳光下,你转过身,冲他歪歪头。

    “走啦,阿sir!”

    “快去吧!”阿婆轻轻推了他一把,刘叔凑上来,把两个雪糕塞到他的手里。

    其实说是雪糕,也就是加一点糖的白水被冻成冰棍,要咀嚼很久才会反上一点甜味,但胜在便宜,在小孩中也算颇受追捧的零食。

    刘叔缩着脖子,搓搓手:“嘿嘿,阿sir你们辛苦了,今天天气太热了,吃一点凉快的吧!”

    年轻的巡警捏着雪糕底部冰凉的木棍,心里却涌上一股截然不同的暖流。

    四仔的医馆中,巡警向你道谢。

    “今天谢谢你啦,妹妹仔。”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张被汗水打湿的青涩脸庞。

    你侧目打量他。

    看上去比信一大不了多少,皮肤还算白皙,手上有茧,基本是在手指的部分,不像是枪茧,更像是常年拿笔所致。

    你对他来城寨之前的身份大概有了几分猜测。

    一个被人排挤,不得不来接手城寨这个烂摊子的新人小可怜。

    虽然你发自内心地觉得城寨不输于任何外人口中的人间天堂,但你同样也明白在世俗的眼中,城寨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没事。”你摇摇头,咬了一口手里的冰棍,盯着手里带着气泡的半透明冰棍,漫不经心地开口,“城寨就是这样,很有人情味的啦。”

    “你帮人,人帮你嘛。”

    青年看看你还带着学生气的脸颊,又听见这么老气横秋的一句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吃完最后一口冰棍,不解挑眉看他。

    “唔好意思!”他赶紧解释,看得出很不想你误会他。

    “我只是觉得你这话还挺有哲理的。”

    你嘴角扯动一下,心里却不以为意。

    看不起城寨的人你见多了,有明晃晃表达不屑,有嬉皮笑脸地说你们身上带着下等人气息的,还有不少直接大声辱骂你们都是败类的。

    像小巡警这样还愿意伪装的,已经算是极少见的了。

    对面的小巡警似乎感知到了你的想法,倒是一下子急了起来:“我真的不是看不起城寨!”

    “如果我看不起城寨,就不会主动要来啦!”

    “你是自己要来城寨的?”你来了兴趣,身子坐直一些,“为什么呀?”

    “我是想在行动上为大家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啦!”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当初考警校的时候,我就是想要帮助别人,结果没想到一出来就给我分到一个文职。”

    “也不是不好啦,就是每天都在处理差不多的东西,又无聊又枯燥,还和我最开始的初衷一点都不一样。”

    “呐,这次上面让找人来城寨巡查,有这么合适的机会我当然要争取来啦!”

    你听完他的话,思索片刻:“我觉得按你的想法,你不适合当警察,适合去当社工啦!”

    青年嘿嘿笑了两声:“好像,好像也行哈!”

    “你叫什么名字啊?”

    “谢家俊。”他漆黑的眸子亮晶晶地闪动,脸上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喊我阿俊就好。”

    你的眼角瞥见门外闪过一抹熟悉的衣角。

    眼睛一转,向他大大方方地伸出手。

    “那么,很荣幸认识你啦!”你冲他眨眨眼,确保自己脸上的笑容够大能被屋子外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我能叫你阿俊哥吗?”

    谢家俊正准备礼貌性回握你的手,却被一声咳嗽打断动作。

    你抬起头,毫不意外地看见站在门口抽烟的龙卷风。

    龙卷风是听说巡警晕倒的消息赶过来的,别人辛苦工作到生病,他至少也要代表城寨出面表达一下感谢。

    当然,他来得这么快,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听说你也在。

    天知道他最近一个星期,连你的面都没怎么见过。

    你最近放暑假了,他还以为能借机和你谈心。

    结果你不在城寨里躲他了,反而找理由正大光明地跑到朋友家里去住了,连电话都没一个。

    还是他每天早中晚一个电话不落得给你打,深怕一个不小心你又出事了。

    “张先生!”

    谢家俊虽然不是当初来查案的那一批jc,但早在进城寨的第一天就见过龙卷风,也被同班的年长一些的同事灌输了不少关于这位城寨大佬的消息。

    当然,里面有真有假。

    例如什么和杀人王阿占大战七天七夜,其中大战阿占是真的,但是七天七夜是假的。

    但架不住谢家俊初出茅庐,硬是被哄得一愣一愣的。

    每次见到龙卷风就跟耗子见到猫一样,拘谨极了。

    “龙哥。”你喊了他一声,然后垂下眼睛,不再看他,反而一把握住谢家俊慢慢垂下的手,“阿俊哥,你能给我讲讲你当jc时发生的其他事吗?”

    龙卷风看着你的动作,原本想要掐灭香烟的手一抖,带着火星的烟灰立刻扑朔朔落了一地,甚至还有部分溅到了他的手背上。

    但龙卷风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依旧紧紧地盯着你们两人交握的手。

    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在他的心中翻腾,嘶吼着要冲出胸膛,龙卷风面上平静地掐灭香烟,但内心却五味杂陈。

    在复杂到极点的感情中,他辨认出其中叫嚷得最大声的,是不爽。

    不爽什么呢?

    他下意识归结为自家白菜要被拱了,而且还是主动被拱。

    龙卷风闭闭眼,多年的阅历让他即便不高兴到极点,也能从容不迫地展示出另一副面孔。

    况且你已经十七岁了,放在七十年代末的港城,尤其是城寨里,可以说算得上是大姑娘了,压根算不上早恋。

    龙卷风知道的,别家你这个年纪的姑娘不少都结婚生子了,而你因为前几年不开窍,就算学校有人追,也没谈过一次恋爱。

    而且就父亲这一身份来说,他没有什么立场指责于你,甚至还应该鼓励你赶紧找个人拍拖。

    可他就是很不高兴。

    谢家俊本人看着呆呆的,但性格却不算迟钝,相反还算高度敏感的那一类,空气的氛围实在太过诡异,让他忍不住想要离开。

    他干笑两声抽回手:“我先去看看我同事,张先生你们慢慢聊。”

    龙卷风对谢家俊点点头:“好,麻烦了,我等一下去看看他。”

    谢家俊飞快离开了事故现场。

    龙卷风走过来坐到你的旁边。

    “回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他把烟头放在烟灰缸里。

    “我看龙哥太忙了。”你们靠得极近,近到你能闻到他身上沾染着的烟草味,苦涩辛辣。

    像极了此刻你煎熬的内心。

    你闭闭眼,脸上扬起一个假笑:“这不是怕打扰你吗?”

    “讲傻话。”龙卷风微微拧起眉头,他伸手揉揉你的头,“一家人,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家人,又是家人。

    你咬咬牙,压下心底上涌的酸涩。

    这个温馨圆满的词,在此刻却像一道道长满荆棘的铁链,将你牢牢锁在道德底线的边缘同时,又将你的心扎得鲜血淋漓。

    或许是最近被刺激得太多,多到你已经勉强能在听到这种话的时候维持表面和平。

    你继续笑着,漆黑的眼底却是一片死寂。

    “别笑啦。”龙卷风忽然掐了一下你的脸,力度很轻,不像是训斥,更像是爱怜地抚摸。

    “不高兴可以不用笑。”他叹了口气,哄小孩一样掏出一颗糖,“玛丽送的,你不在,她就给我了,说多谢你帮她抓贼啊。”

    你低头一看,是一枚水果硬糖。

    “冇脸吃啊!”你的态度逐渐放松下来,这样说着,还是剥开糖纸将糖扔进嘴里,“抓了那么久都没抓到。”

    甜腻到发苦的糖精味道在你的舌尖散开,却让你的心绪逐渐平静。

    “不生气了?”龙卷风盯着你一鼓一鼓咬糖的腮帮子,突然开口。

    你愣住:“生什么气啊?”

    “我不让继续你练拳……”龙卷风回过味来,“你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你这才想起龙卷风说的这件事。

    这件事的源头要追溯到很久以前。

    彼时你因为选什么东西作为武器这个问题,被困扰太久。

    你用过匕首,但那只是父亲送给你的礼物,你并不精通。

    在跟着信一耍了两天蝴蝶刀之后,你成功把自己的手包成了哆啦A梦。

    你的手指不灵活,不适合短武器。

    这是龙卷风给你喂饭的时候,亲口认证的。

    最开始tiger哥提出让你试试长武器,比如十二少用的就是木棍,结果你对长武器也不来电。

    用过去,用过来都找不到一个顺手的。

    最后你找到龙卷风,抱着他的手撒娇:“大佬啊,你帮帮我啦!”

    “有事叫大佬,无事叫龙哥。”信一凑上来调侃你,“怎么这么精啊小姐!”

    “不要你管啦!”你挥挥手赶他,转头又继续求龙卷风。

    “你要我怎么帮你啊?”龙卷风好笑地看着你。

    “我实在找不到武器用,想学你的绝技啦!”你搓搓手,摆出一个拳法的起手式,“旋风拳很帅啊!”

    “教教我嘛大佬,信一爱耍蝴蝶刀,我学去也算是你后继有人!”

    龙卷风上下打量着你,片刻后捏住你的手臂仔细感受,手下并不算过分纤细的骨骼的触感,让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练功很累的哦。”思索后他没有拒绝,只是最后提醒了你一次。

    “不准哭鼻子不准撒娇,知唔知。”他点点你的鼻子,温声道。

    “知道啦龙哥,我不怕吃苦的!”你点头,笑嘻嘻地回答。

    此后就是长达四年的训练,你学得很快,很有天赋,也愿意吃苦,很长一段时间身上都带着褪不下去的青紫,但与此同时,得到的回报是你逐渐上涨的内力与日渐熟悉的拳法。

    如果不出意外,再过几年你的功力就能赶上龙卷风的四成。

    连tiger哥在聚会时都忍不住羡慕道:“你说你命是不是太好了,有信一管家,还能捡到个武功衣钵传人。”

    “真的是,羡煞旁人哦!”

    龙卷风笑着没说话,视线却望向墙上的挂钟。

    现在十点了,应该睡了吧。

    他想着,点燃一根烟。

    白色的烟雾缠上包厢里暖黄的灯光,他看着空气中升腾的雾气,心里想着明天早上给你和信一买点虾饺吃。

    但意外永远比明天先一步到来。

    你手术后,龙卷风来看你。

    他坐在你的床头,帮你削苹果,细长鲜红的苹果皮在刀刃的转动下,在他修长的手指间逐渐延长。

    当一个完整光洁的苹果只露出微黄的果肉时,他把苹果递到你的手上。

    “谢谢龙哥!”你眯起眼睛冲他笑,接过来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龙卷风见你胃口不错,眉宇间萦绕的忧愁终于散去一些,但眉头依旧紧锁不开。

    “龙哥?怎么了?”你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

    龙卷风沉默片刻:“你之后可能不能再练旋风拳了。”

    你瞬间愣住,连手里的苹果没拿稳,咕噜噜滚到床单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泽。

    “为什么……”你的声音发抖,“医生说,我做了手术之后,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的。”

    “四仔来看过你。”龙卷风看着你,表情怜惜,“他说,你心脉受损,不适合再……”

    你急切地拽住他的手,近乎哀求:“大佬,你帮帮我啊!”

    “我,我不想,我不想放弃!”

    “就算再大的苦我也能吃啊!”

    “大佬求求你呀,我不想半途而废啊!”

    龙卷风站起身,他不敢再看你:“就这样吧。”

    “以后我不会再教你,你也不要私下练习。”

    他决绝而轻柔地从你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你下意识去挽留,却只来得及擦过他微凉的衣角。

    天地的所有颜色顷刻间变得模糊,过去的记忆在你脑海中走马灯似的掠过,那些疲惫的,欢乐的,还有疼痛的回忆从来没有如此清晰过。

    你不是没有抱怨过练功的辛苦,可一想到它们即将离你远去,你鼻腔就涌起难以抑制的酸涩。

    你眨眨眼,温热的水珠砸落在雪白的床单上,映出两个逐渐扩散的圆。

    龙卷风走到门口,他的手搭上把手,在即将推门离去时,他停了下来。

    背后是你压抑的哭泣,但他没有回头,一如当年他站在你门外,没有推开那扇门。

    不知过了多久,龙卷风压下把手,门锁转动,你听见他的声音顺着吹进来的风在房间飘荡。

    “我只是希望你活着。”

    窗外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被地平线遮挡,你闭上眼,任由黑暗将你吞噬。

    回忆到此为止,你抬起头看坐在一旁的龙卷风。

    “龙哥,我没为这个生气。”你笑了一下。

    因为你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四仔的主攻方向是中医骨伤,对内伤虽有研究,但不多。

    你出院后,龙卷风也带着你去看过不少医生,但得到的结果和四仔说的大差不差。

    可天无绝人之路,你救过一个家中是开医馆的女生,而她的祖父正是内科圣手,一手针法也使得出神入化。

    只是她的祖父已经退休多年,常年出门游历,不在港城,以至于这些年来港城听闻过他名号的人越来越少。

    某天她遇见你时,闻到你身上浓郁的药草味,一问之下才知道你受伤了。

    于是,她拉着你去家里找她祖父看病。

    同学的祖父告诉你,你的情况比较复杂,最开始一个星期最关键。

    针刺,汤剂,还有艾灸这些活血化瘀的手段一个不能少,流程之复杂,比起你的病情不多承让。

    所以他建议你住到他们家,方便治疗。

    同学父母和同学都很热情也很关心你的情况,你推辞不过也就答应了。

    一来反正不会更差,死马当活马医万一成了呢。

    二来马上放暑假了,这意味着你和龙卷风的相处时间会大幅度增加,你最近真的被自己的心思折磨地身心俱疲,出去躲躲对大家都好。

    之所以没告诉龙卷风他们,也是因为你怕是空欢喜一场。

    经过一个星期的治疗,你明显感觉身体轻松不少,连带着运行内力时,心口处也不再疼痛。

    老人家也很满意目前的疗效,他告诉你之后不需要再针药并用,后续吃丸剂调养就好。

    你再三感谢过后,马不停蹄地赶回城寨。

    虽然你目前对龙卷风观感复杂,但是也从来没有离开过城寨这么久。

    无论如何,对你来说,有龙卷风的地方才家。

    “我没有生气,龙哥。”你低下头,无意识地扣住沙发扶手,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是最近心情不太好。”

    龙卷风盯着你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只能将你反复无常的态度归结为青春期叛逆。

    他舒展交叠的双腿,片刻后忽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听信一说,今晚会下雨哦。”

    你愣了一下,今天明明那么大的太阳,怎么可能会下雨。

    而且信一什么时候有预知天气的能力了。

    但当你侧过头,却正好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

    你忽然福至心灵。

    今晚会下雨,我们很想你。

    你第一次真切的笑起来。

    “今天晚上回家吃饭?”龙卷风也跟着你笑,他伸手揉揉你的头。

    你没有躲开。

    “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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