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少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副麻将。

    他吆喝着让你过去一起玩。

    “麻将要四个人打啦!”

    “现在就我们两个,打什么打!”

    七八月的港城本就闷热,风扇里吹出的风都带着一股湿热,你躺在电风扇面前,连眼神都不想分一个给他。

    “信一和四仔也去!”十二少坐到你的旁边,亲切地揽住你的肩膀,“好妹妹,陪我们玩嘛!”

    “行行行。”十二少人年轻,火气大,你被他贴住,热得受不了,嫌弃地直推他,“不过事先说好,我不会打啊!”

    “没问题,哥哥教你!”十二少拍着胸脯保证。

    一个小时后,三个男生看着你手里又一把的天胡开局后,忍不住捂脸崩溃。

    但你倒是兴高采烈地把牌推到,向三人伸手:“来来来,给钱了给钱了!”

    “我喊你不要叫她啦!”信一把钱重重地砸在桌上,砸出了一种英勇就义的气势。

    “我怎么知道她手气这么好!”十二少抓狂,本来想找个软柿子捏,结果没想到是个石心底的。

    “你们没听说过新手保护期吗?”四仔倒是比较淡定,但从他快把牌捏烂的动作看得出,他心里也不是很平静。

    “哈哈哈,多谢多谢!”你喜滋滋地收了钱,兴致高昂地招呼一脸菜色的几人。

    “快来继续啊!”

    信一三人对视一眼,下意识捂住自己已经发出灵魂饥饿的钱包。

    “那个时间也不早了。”十二少看了一眼墙上显示下午三点的挂钟,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tiger哥喊我回去吃饭了。”

    “对对对,大哥说喊我们早点回去。”信一顺势接话,手里的牌一丢就要起身。

    “医馆……”四仔没说完,就听见你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

    “都不准走!”

    你拿起一块麻将,当着三人的面,微微用力,原本还算坚硬的麻将立刻像豆腐一样轻松碎裂。

    白色的碎块从你指缝间漏出,在其他人目瞪口呆地视线中,扑朔朔落到牌桌上。

    你拍拍手,斜睨他们:“继续?”

    “你把牌捏碎了,我们少一张啊妹妹!这怎么打!”信一嚷嚷道。

    “我不管!”你拽着十二少的手腕不让他溜走,“哪有组局的先下牌桌的!”

    “行行行,打打打!”四仔重新坐下,抚开桌上的麻将碎屑,劈哩叭啦地开始洗牌。

    信一和十二少对视一眼,耸耸肩。

    算了,最近难得看你这么高兴,就当舍钱陪君子咯!

    反正,他们绝对不是害怕能把牌捏碎的你!

    打牌这种东西,从古至今被称之为精神yp,输了的想赢回来,赢了的想继续赢,这也就导致了打到最后谁都不愿意下牌桌。

    虽然最开始是被你的武力胁迫才继续进行的,但打到最后你赢得盆满钵满,反而激发了三人的斗志。

    再加上你被叮嘱过最近不要练功,空闲的时间一大把,有人愿意陪你玩,还送钱上门,你自然不会推辞。

    每天都在想找时间和你沟通的龙卷风又一次在即将开口时,被你和信一风卷残云地吃饭速度给堵了回去。

    你吃得比信一快,龙卷风还没反应过来,你就已经抽纸擦嘴,麻溜地把碗筷一收,丢到水池里,转身往门口跑,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到他插不进去半点嘴。

    “龙哥我先走啦!碗回来再洗!”

    信一紧随其后:“大哥回见!”

    “跑那么快干嘛?”龙卷风拽着他的后衣领,一把把他提溜回来坐着,“你们有什么大事要忙啊?”

    “大哥,我们就是打打牌啦,绝对没干其他的!”信一小心翼翼地撇了眼龙卷风的表情,确认他没有生气后,才笑嘻嘻地开口。

    “天天打牌。”龙卷风点燃一根烟,脸色微沉,就在信一以为他要说教的时候,他忽然眉头一挑,“打赢还是打输啊?”

    “我一直输啦,不过妹妹一直赢的。”信一想起你的手气就头疼,他忍不住和龙卷风抱怨,“妹妹仔的手气好到离谱啊!三把里能有一把天胡,要不是牌是十二带过来的,我都要怀疑她出老千啦!”

    龙卷风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拍拍信一的肩膀:“去吧,别把钱输完了。”

    “晚上早点回来吃饭。”

    “知道啦!”信一应了一声。

    麻将桌上,你眉飞色舞地在本子上记录三人输给你的次数。

    不是羞辱也不是觉得好玩,只是因为他们前两天把钱输光后,三人抱着还能赢回来的不服输的信念,和你签订了理发次数来抵消欠款的协议。

    你对麻将观感一般,但对理发的热情却是无比高昂。

    自从十三岁在城寨里一剪成名后,哪怕这两年龙卷风已经不再限制你给人理发,基本也没多少人找你。

    现在有专门送上门给你练手的,你高兴还来不及。

    相比于你这边的阳光明媚,信一三人那边就显得凄风苦雨的多。

    在你起身去上厕所时,三人立刻凑到一起。

    四仔:“这样下去不行。”

    信一:“我们要想个办法。”

    十二少:“快想想办法啊啊啊,我不想再顶个鸡窝头了!”

    三人对视一眼,均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捍卫发型的决心。

    于是,当你再一次坐到牌桌上时,明显感觉三人胡牌的频率变高了。

    “你们三个,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做什么交易了?”再又一次打出一张牌被三家通吃后,你狐疑的视线挨个扫过在场每个人。

    “怎么可能!看你说的,我们是那种人吗?”

    信一气定神闲地反驳你,就好像刚刚趁着你低头把牌递给十二少的不是他。

    “愿赌服输啦!”十二少潇洒地把牌一推,麻将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洗牌洗牌!”四仔招呼你们继续。

    你略有迟疑,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在牌桌上只要没抓到证据,说多了反而显得输不起。

    在连续输到第十五局时,你终于忍不住啪嗒一声放下牌。

    “不是……”你话没说完,忽然感觉有人从背后靠近,与此同时你看见对面三人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你没有回头,熟悉的气息在下一刻从背后将你包裹。

    为了方便看牌,他微微弯下腰,顺手撑在了你的桌边,你们的身形在这一刻重叠,远远看去竟像是他将你圈在怀中。

    你沉溺在他撒下的阴影里,某些曾被压抑的心思在黑暗的笼罩下再次滋生。

    那些见不得人的阴暗思绪翻涌,直到他伸出手指向一张牌,你才勉强找回理智。

    “打这张。”男人低沉的声音在你的耳边响起,像是潺潺流动的河水,无知无觉间推动你走向未知之地。

    你忍不住掐住手中的牌。

    好在十二少有先见之明,这次找来的牌比上次坚固不少,这才没再出现麻将被你捏坏的尴尬情况。

    “大哥!”

    “龙哥!”

    信一他们站起来同龙卷风打了招呼,在男人点头后,这才重新坐下。

    “都坐下吧。”

    “大哥,你……”

    一坐下,信一看着给你指牌的龙卷风欲言又止,自他跟着龙卷风以来,就基本没见过龙卷风打牌。哪怕平日里三位大佬聚会,也是喝酒的喝酒,抽烟的抽烟,饮茶的饮茶,然后谈事聊天罢了。

    他很想问问龙卷风到底会不会打,但这样一问出来就显得大佬不那么全能,所以到底还是没问。

    到时候必须不着痕迹地输一把,不能让大佬丢面子啊。信一暗自思索着背叛两位盟友的可能性。

    其实龙卷风年轻的时候很会打牌,当年还在码头打工的时候,可以说是打遍码头无敌手,赢过不少钱,但他已经很多年不打了。

    原因不少,最主要的是因为当初时局动荡,港城风云突变,富豪高官尚且自顾不暇,更何况底下的平民百姓。

    那时候无论贫富贵贱,每个人都在想尽办法活下去,谁还有心思去琢磨几张小小的牌。

    尤其是龙卷风后来加入了□□,日子更是腥风血雨,每天睁眼不是去砍人,就是等着人来砍你,根本没有空闲的时间和多余的精力。有时候想睡个觉,不用好觉,就是单纯的不被人背后捅刀的觉都是奢求。

    到现在勉强算是安稳了,可当初的心境和人都回不来了。

    “继续啊。”龙卷风坐到你旁边,你的身体瞬间僵硬,他手里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我看着你们玩。”

    他的视线扫过十二少和四仔,不带任何狠厉却颇具压迫感的眼神让他们瞬间意识到,刚刚的小动作被发现。

    行啊,两人对视一眼,收手吧,现在外面都是龙哥。

    到最后,你们四个人各怀鬼胎地重新搓起了麻将。

    四人里作弊的三人还算悠然自得,毕竟只要不在龙卷风面前出老千或者换牌,私下里小辈怎么玩他是不会计较。

    唯有本场连输十五把,把把抬炮的受害者大怨种,也就是你本人,在得到龙卷风撑腰后不仅没有扬眉吐气,反而感到如坐针毡。

    别问,问就是你,你问心有愧。

    你心里一团乱麻,又不敢让龙卷风看出来不对劲,硬着头皮打出他指的牌。

    一局下来,他指哪张你打哪张,浑浑噩噩地挨到胡牌。

    当十二少打出一张三万时,你打心底觉得这一刻他在你眼中散发着天使的光辉。

    “谢谢你,谢谢你!”你握着十二少的手,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

    十二少:你确定不是在嘲讽我?

    龙卷风看着喜上眉梢的你,心头一软,果然还是个小孩,输赢都挂脸上。原本准备看一把就走的想法,硬生生被搁置下来。

    他也好久没见这样鲜活明媚的你。

    殊不知你高兴的点和他揣测的点根本不一样。

    龙卷风自己不提走,你们没人敢赶他,但他之后也没怎么出声,你们越打越投入,至少对你来说,他刚刚硬控你一整局的影响也越来越淡。

    直到某把你正咬着指甲思索打哪张,时间略长,忽然感觉到旁边的人动了起来,你下意识转头,却没想到唇上拂过一片温热的柔软。

    鹅毛般轻柔的触感让你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淡淡的烟草味转瞬即逝,你的眼睛却猛得睁大。

    曾在你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事情,就在刚才不到一秒钟的短暂时间里,真实地发生了。

    你亲到了龙卷风。

    你的脑海里瞬间炸开了无数烟花,晕晕乎乎地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念头。

    你亲到了龙卷风。

    虽然是不小心地。

    按理来说,发生这种乌龙事件,你要么装作无事发生,要么立刻道歉掩盖,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妙,美妙到让你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整个人飘飘欲仙到了极点。

    此刻的你,仿佛是被醇厚美酒吸引的贪婪酒鬼,不受控制地想要上前追逐,妄图索取更多。

    但下一刻,一声轻咳打断了你即将实施的荒唐行为。

    霎时间,你的背后惊出一身冷汗,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竟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

    哗啦!

    你猛得起身,力度之大差点将牌桌掀翻,带出的动静甚至将原本立在你面前的麻将尽数带倒。

    反倒是这场事故的另一位主人公龙卷风,脸色不改,在你仓惶起身的瞬间单手按住桌面,这才让一桌人免于被麻将拍脸的命运。

    可没人注意到他藏在桌下的另一只手正死死攥紧,青筋毕露。

    现场的气氛顿时冷却下来,信一和十二少不明所以地抬头,他们分别坐在你的左右侧,当时也在低头看牌,完全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唯有坐在你斜对面的四仔,将一切尽收眼底。

    龙卷风亲到了你。

    这本来没什么,只是看牌时不小心发生的一次乌龙。

    就拿龙卷风的身份来说,他是你的长辈,更是你名义上的养父,偶尔亲亲你的脸颊或者额头,也是父亲疼爱女儿的正常表现。

    就算现在你的年纪不小,可在所有的父母眼中,自家的孩子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bb。

    想给可爱的bb一个吻,又能有什么问题呢?

    更不用说,这还是个乌龙事件。

    过多的关注和起哄只会让当事人尴尬,而且当事人之一还有龙卷风,城寨当之无愧的话事人,威望极高。

    虽说他平日里十分和善也很好说话,但城寨里的晚辈后生还是对他颇为敬畏,说两句俏皮话还行,要说当面起哄,自然还是不敢。

    所以四仔本来是想装作无事发生移开视线的。

    但让他没忍住咳嗽出声的,是你在事情发生后,看向龙卷风的眼神。

    那种充满晦涩,迷恋,和隐秘爱意的眼神。

    和平日里你望向龙卷风孺慕,崇拜,敬爱的乖巧眼神截然不同。

    它像一把熊熊燃烧的野火,炽热地仿佛要将一切焚烧殆尽。

    太露骨了。

    太明显了。

    他的心止不住地下沉。

    不会有人发现不了。

    所以他咳嗽出声,希望你能有片刻收敛。

    你和四仔长久而沉默地对视,头顶暖黄色的灯光下,你看见那双藏于面具后的黑亮双眸中,映出一张哪怕表情略显扭曲,也遮掩不住泛滥春情的潮红面孔。

    竟然这样明显吗?

    你几乎是狼狈地避开他锐利的视线,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目眩,连带着撑在桌边的手都开始发抖,用力到指尖泛白。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都汇聚到了你的身上,可你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或者要做什么。

    或许在你站起来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注定再无退路。

    你不该站起来的。你后悔地想。

    头顶的吊灯突然闪烁起来,滋滋啦啦的电流声打破了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你悄悄松了口气。

    这是电压不稳的老毛病了,平日里你没少和信一抱怨这个问题,但今天却无比感谢它带来的阴影能让你有片刻的喘息。

    光影交错间,你找了个很扯但却已经是你此刻能想出来的最好的理由,逃也似的转身离开。

    连腰部被桌角狠狠一撞,都不敢有任何停留。

    “我,我肚子疼,先走了!”

    牌桌角落,一张本就摇摇欲坠的麻将最终支撑不住滚落,在众人灼灼的视线中,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刺耳的声响。

    龙卷风望着你离开的背影,眸色渐深,却没有挽留。

    “我去看看她。”四仔看向龙卷风,后者动作一顿,最后轻微地点了下头。

    于是,他追着你跑了出去。

    信一和十二少被面前瞬息万变的局势给惊呆了。

    十二少这把拿了个好牌,他不太想放弃。

    于是,他期待地看向龙卷风。

    “龙哥,要不……”你接着打。

    他还没说完就被信一从桌下踩了一脚,嗷得一声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信一用力捂住嘴巴,只有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透出几分带着委屈的惊讶。

    “大哥,我们也先去看看情况!”信一一边点头哈腰地站起来,一边使劲将十二少拽了出来。

    好在十二少除了最开始挣扎过,后面很自然地配合了他。

    等到出门后,十二少拍开他的手,看了一眼龙卷风的方向,压低声音道:“喂,信一,龙哥怎么回事啊?妹妹仔和四仔怎么突然就走了?我看妹妹仔眼圈怪红的,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啊?我们快去找他们吧!”

    信一有些烦躁地挠挠头:“我又不是百事通,我怎么知道那么多啊?”

    他同十二少一样心里满是疑问,唯一不同的是,他能看出你并没有不舒服,你的脸红更像是一种生理反应,而非病理。

    可是问题又来了。

    你为什么要脸红呢?

    如果不是病,四仔又为什么要追出去呢?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问题还越来越多了。

    “算了,光想有什么用啊!”十二少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往走廊的尽头追去,“去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了吗?”

    狭窄楼道上凌乱的脚步声渐远,龙卷风看着已经走得空无一人的房间,皱着眉头点燃一根烟。

    他深深地吸了口烟,辛辣刺激的味道从喉咙一路弥漫到肺部,又随着一声重重的叹息声化作白雾从男人的口鼻涌出,张牙舞爪地四散空中,最后消失不见。

    龙卷风不是没有谈过恋爱的愣头青,也不是什么见识都没有的老处男,他年轻的时候长得好看,那种客观的好看,哪怕是最开始还没加入□□,没有什么钱财,身边也从来没缺过女伴。

    后来成立龙城帮,地位渐高,想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就更多了。

    当然,里面有些是为钱,有些是为他这个人。

    但看在他的这张脸上,女伴们的眼里终究会流露出几分流恋和痴迷。

    和你刚刚无意间看向他的眼神很像,但你的眼神更加纯粹,更加炽热,更加清晰易懂。

    可,也更让他心惊肉跳。

    这不是你看向他时该有的眼神,这是一个女人看向爱慕的男人时才有的眼神。

    电光火石间,你近来的异常表现在龙卷风的脑海里一一闪过,对视时永远躲避的眼神,交谈时欲言又止的神情,以及上次生日宴时突然异样的脸色,来回交织着将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呈现在他的面前。

    你喜欢他。

    龙卷风后知后觉。

    不是家人之间的喜欢,而情人之间的喜欢。

    什么叛逆期,什么青春期,都是他眼盲心瞎。

    龙卷风的心底忽然涌现出一股巨大的悲凉,亲手养大的孩子居然对他有这种见不得光的心思,他近乎自虐地想,是不是因为他手上染血太多,老天才要这样报复他。

    可,什么样的报复不能只冲他一个人去。

    为什么要将他的孩子扯进来。

    他叼着烟,头疼地揉按自己的眉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脚边堆满了烟头,整个房间如失火般烟雾缭绕,龙卷风半仰着的头,像是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看着头顶闪烁的电灯。

    明明是能带给人舒缓的尼古丁,却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渐生出一股钻心的疼痛。

    沉重的雾气笼罩在他的头顶,仿佛一片死气沉沉的乌云,光影明灭间,龙卷风终于下定决心。

    他走回理发店,拨通狄秋家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通。

    “阿秋。”

    他闭上眼。

    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

    “你,来城寨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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