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阳葵在部内宣传这活动时引用了《少年维特之烦恼》的片段：“巍峨的群山环抱着我，我脚边躺着道道幽谷，一道道瀑布飞泻而下，一条条小溪潺潺流水，百鸟声喧于树林和深山。”、“呵，要是这如此美好的景象已像一副漆画似的在我眼前凝滞不动，不能在愉悦我心，那我这整个人在上帝面前不就成了一口干涸的水井，一直破底儿的水桶吗？”
“这你写的吗佐佐木，真行啊！”众人不明觉厉。
“我说……”，她扶额叹气，又拍桌怒吼：“真的没有看西方文学的人吗！！”
访遍名山大川是文人墨客的终极梦想，也是满脑子不切实际的中二文青的狂想。去山里可对了他们的胃口，越高越好，越荒越好！听说有幢破旧的古宅住，这些人还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只有阿月偷偷给我发消息：“阿叶，带好驱蚊水。或者，我们干脆穿长袖长裤吧！”
全国大赛在八月末，合宿集训在八月初。大巴车绕着蜿蜒的山路把我们送进深山。上车前，幸村扫了眼真田和莲二道：“一起出来玩就增进下感情，我们和文学部的并排坐吧。”
“他们坐他们的，你要和我一起吗？”我问阿月。
幸村的声音幽幽在我背后升起：“我说的是‘必须’哦，中村同学。”
我猛然打了个激灵。
回头看，他还是那般春风和煦的样子，外套牢牢地挂在肩上，秀发迎风舞动：“没疑问吧？”
“没、没有……”阿月缩在我背后，替我答道。
真田的身旁绝对是阿月的位子，若是有其他人觊觎，定会被两部所有人拖下车围殴！阳葵迟到了又联系不上，我不确定她要不要来，其他人旁边的位子渐次坐满，我望向莲二身边的空座位，心里七上八下打起了鼓。
“不然就坐这吧。”莲二拍拍那个座位。
我刚把背包扔上行李架，阳葵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屁股落在位子上，娇嗔道：“呀，赶车真辛苦呢～”
“阿叶学姐，阿叶学姐，你坐我这来呗！”后排一个卷发男孩向我招手。我认得他，他是正选切原赤也，是网球部最具实力的后辈，但至今没听说他被拟任下任部长的消息。我与他没有交集，他应当不认识我才对。
“你叫我‘阿叶’……？”我疑惑。
网球部其他正选向他投来堪称“锐利”的眼神，他一愣，抓着头发不好意思地笑：“抱歉，我忘了。中村学姐。”
“你在校报写古典文学常识专栏，比老师教的还好懂”，幸村回头道：“赤也的古文全靠看你的专栏合格的。他时常在部室里对你感激涕零，所以才这么热络，是吧？”
他换上一张绚烂的笑脸，赤也忙点头道：“对的，对的。”
“感激就感激，不用涕零……”我勉强相信了这个说法。
之后赤也就开始‘阿叶学姐’长‘阿叶学姐’短了。他给我分享零食，全是高热量的！奶酪棒、巧克力豆、能量棒……。“我在减重。”我摆摆手。“那没事！”他利落地收起来，又拿出一排卡带：“学姐玩不玩游戏啊？”，他像只毛茸茸的小狗，总有能让人开心的办法。
前排真田和阿月意外地陷入冰窖。幸村把“山梨山梨山里”的笑话又说了一遍，除了真田，长相老成的几个都笑了。我啧了一声后心中暗爽：“看来咱心态还是年轻呐~”，一瞧身边赤也都笑得背过气去了。
“不至于吧。”我说。
众人重回沉默，前排真田忽然爆出一阵中气十足的大笑：“哈！哈！哈！”
“不至于吧！！”众人道。
深山有多深，大巴在山路绕了两个小时，从沥青路开进水泥路，从水泥路开进石子路，最后我们步行踩过泥巴路来到住处。老宅有多老？地板吱嘎作响，窗帘沾了厚灰，榻榻米发霉了，空气中飞舞着孢子，窗户推开竟显而易见丁达尔效应！
“真想不到，这里也算是民宿。”幸村找补道：“山里是练体能最好的地方了，幸亏我让他们提前晒过被子。”
“幸亏指南针还没失灵。”柳生揶揄。
这厢文学部已经嗨起来了。“依仗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
“哪里来的‘荷’啊！”我吐槽。
仁王雅治也潜入我部，摇头晃脑来了一句：“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你们文学部一直是这样吗？”幸村问。
“嗯。”我也给他们找补：“很有活力吧？”
——
幸村说文学部负责生火搭灶做饭，我一直以为是一种夸张说法。是屋子，总该有煤气吧？没有煤气，也总该——
我从背包里掏出电磁炉，嘿嘿嘿，难不倒我这个小天才。没煤气没灶台，我们还有电啊！
紧接着找遍全屋，我没见一个插座。这就是教科书般的墨菲效应吧！“不会这里没有电吧！……电吧！……电吧！……吧……吧。”回声激荡整个宅子。
“这倒是现在才知道。”幸村抹了抹额上的汗：“大家省着点用手机，没电就失联了。”
重点在手机吗！？
虽然手机也是重点……可这荒山野岭，没有电！？现代都市都过不下没电的日子，我们这不是要当野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了！？
文学部的人总算没再吟咏什么诗句。谁要是敢在这关头吟诗咏词，我真会把他的头拧下来。
“好消息！”丸井从厨房钻出来：“我发现了一包蜡烛。”
“还有一些储备菜。”桑原说。
荒野求生成了新的必修课。
拾柴，取水，搭灶，烧火……。阳葵喊完“中暑啦”之后就不知道跑去哪个房间歇着了，部员们一个个累得四仰八叉，只有我和阿月还在撑着择菜。
若是午饭吃不上，下午连网球部的人都要交代了！
我拉住幸村状如恶鬼：“让网球部的人来劈柴！不然我给你们烧没洗的菜，喝没煮开的水，让你们都拉肚子！”
于是体能训练从森林越野变成挑水劈柴。我使唤这些浑身肌肉的男生没有丝毫负罪感，恍然没见到赤也，四处望望，才发现他缩在厨房门外眨着眼睛偷看。
“看什么？”我问。
“幸村部长让我盯着你，看你会不会洗菜。”
他倒是敞亮，直接给自己交底了。
“好啊，你个小盯梢鬼！”我指指面前的菜盆：“怕我洗不干净，你来洗不就得了？”我向远处看过来的幸村精市挑了挑眉，他飞快地把目光移走了。两条胳膊重得我想把它们卸下来！“我去客厅歇会，有事喊我。”我对赤也说，然后才坐进客厅，就倚着墙壁睡着了。
最后，午饭是阿月一个人做的。
不好吃，甚至可以说难吃。但没人敢说，尤其见阿月本人吃的很有兴致。我们就着水都没法光盘，只把米饭吃了个干干净净。
“废物点心。”阳葵嫌弃地拭着嘴角。
啊？我请问呢？我们一上午累得魂魄升天，大小姐您去哪儿凉快了？“你行你上！”我刚想杠她两句，阳葵道：“今晚我来。”
“你会做饭？”“你会做饭？”我与月异口同声惊问。阳葵翻了个白眼，拎着手机出门去了。
几秒钟后她退回来：“上午洗菜那个，……切原赤也？活干得挺利索。”她对那毛茸茸的小狗勾勾手：“姐姐看上你了，下午来我这打下手。”
就这么艰难地捱过第一个晚上。
要说不说，阳葵烧菜真是好吃。晚饭时没人说话，大伙儿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像一窝小猪，把满桌菜扫了个精光。
“这你写的吗佐佐木，真行啊！”众人不明觉厉。
“我说……”，她扶额叹气，又拍桌怒吼：“真的没有看西方文学的人吗！！”
访遍名山大川是文人墨客的终极梦想，也是满脑子不切实际的中二文青的狂想。去山里可对了他们的胃口，越高越好，越荒越好！听说有幢破旧的古宅住，这些人还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只有阿月偷偷给我发消息：“阿叶，带好驱蚊水。或者，我们干脆穿长袖长裤吧！”
全国大赛在八月末，合宿集训在八月初。大巴车绕着蜿蜒的山路把我们送进深山。上车前，幸村扫了眼真田和莲二道：“一起出来玩就增进下感情，我们和文学部的并排坐吧。”
“他们坐他们的，你要和我一起吗？”我问阿月。
幸村的声音幽幽在我背后升起：“我说的是‘必须’哦，中村同学。”
我猛然打了个激灵。
回头看，他还是那般春风和煦的样子，外套牢牢地挂在肩上，秀发迎风舞动：“没疑问吧？”
“没、没有……”阿月缩在我背后，替我答道。
真田的身旁绝对是阿月的位子，若是有其他人觊觎，定会被两部所有人拖下车围殴！阳葵迟到了又联系不上，我不确定她要不要来，其他人旁边的位子渐次坐满，我望向莲二身边的空座位，心里七上八下打起了鼓。
“不然就坐这吧。”莲二拍拍那个座位。
我刚把背包扔上行李架，阳葵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屁股落在位子上，娇嗔道：“呀，赶车真辛苦呢～”
“阿叶学姐，阿叶学姐，你坐我这来呗！”后排一个卷发男孩向我招手。我认得他，他是正选切原赤也，是网球部最具实力的后辈，但至今没听说他被拟任下任部长的消息。我与他没有交集，他应当不认识我才对。
“你叫我‘阿叶’……？”我疑惑。
网球部其他正选向他投来堪称“锐利”的眼神，他一愣，抓着头发不好意思地笑：“抱歉，我忘了。中村学姐。”
“你在校报写古典文学常识专栏，比老师教的还好懂”，幸村回头道：“赤也的古文全靠看你的专栏合格的。他时常在部室里对你感激涕零，所以才这么热络，是吧？”
他换上一张绚烂的笑脸，赤也忙点头道：“对的，对的。”
“感激就感激，不用涕零……”我勉强相信了这个说法。
之后赤也就开始‘阿叶学姐’长‘阿叶学姐’短了。他给我分享零食，全是高热量的！奶酪棒、巧克力豆、能量棒……。“我在减重。”我摆摆手。“那没事！”他利落地收起来，又拿出一排卡带：“学姐玩不玩游戏啊？”，他像只毛茸茸的小狗，总有能让人开心的办法。
前排真田和阿月意外地陷入冰窖。幸村把“山梨山梨山里”的笑话又说了一遍，除了真田，长相老成的几个都笑了。我啧了一声后心中暗爽：“看来咱心态还是年轻呐~”，一瞧身边赤也都笑得背过气去了。
“不至于吧。”我说。
众人重回沉默，前排真田忽然爆出一阵中气十足的大笑：“哈！哈！哈！”
“不至于吧！！”众人道。
深山有多深，大巴在山路绕了两个小时，从沥青路开进水泥路，从水泥路开进石子路，最后我们步行踩过泥巴路来到住处。老宅有多老？地板吱嘎作响，窗帘沾了厚灰，榻榻米发霉了，空气中飞舞着孢子，窗户推开竟显而易见丁达尔效应！
“真想不到，这里也算是民宿。”幸村找补道：“山里是练体能最好的地方了，幸亏我让他们提前晒过被子。”
“幸亏指南针还没失灵。”柳生揶揄。
这厢文学部已经嗨起来了。“依仗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
“哪里来的‘荷’啊！”我吐槽。
仁王雅治也潜入我部，摇头晃脑来了一句：“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你们文学部一直是这样吗？”幸村问。
“嗯。”我也给他们找补：“很有活力吧？”
——
幸村说文学部负责生火搭灶做饭，我一直以为是一种夸张说法。是屋子，总该有煤气吧？没有煤气，也总该——
我从背包里掏出电磁炉，嘿嘿嘿，难不倒我这个小天才。没煤气没灶台，我们还有电啊！
紧接着找遍全屋，我没见一个插座。这就是教科书般的墨菲效应吧！“不会这里没有电吧！……电吧！……电吧！……吧……吧。”回声激荡整个宅子。
“这倒是现在才知道。”幸村抹了抹额上的汗：“大家省着点用手机，没电就失联了。”
重点在手机吗！？
虽然手机也是重点……可这荒山野岭，没有电！？现代都市都过不下没电的日子，我们这不是要当野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了！？
文学部的人总算没再吟咏什么诗句。谁要是敢在这关头吟诗咏词，我真会把他的头拧下来。
“好消息！”丸井从厨房钻出来：“我发现了一包蜡烛。”
“还有一些储备菜。”桑原说。
荒野求生成了新的必修课。
拾柴，取水，搭灶，烧火……。阳葵喊完“中暑啦”之后就不知道跑去哪个房间歇着了，部员们一个个累得四仰八叉，只有我和阿月还在撑着择菜。
若是午饭吃不上，下午连网球部的人都要交代了！
我拉住幸村状如恶鬼：“让网球部的人来劈柴！不然我给你们烧没洗的菜，喝没煮开的水，让你们都拉肚子！”
于是体能训练从森林越野变成挑水劈柴。我使唤这些浑身肌肉的男生没有丝毫负罪感，恍然没见到赤也，四处望望，才发现他缩在厨房门外眨着眼睛偷看。
“看什么？”我问。
“幸村部长让我盯着你，看你会不会洗菜。”
他倒是敞亮，直接给自己交底了。
“好啊，你个小盯梢鬼！”我指指面前的菜盆：“怕我洗不干净，你来洗不就得了？”我向远处看过来的幸村精市挑了挑眉，他飞快地把目光移走了。两条胳膊重得我想把它们卸下来！“我去客厅歇会，有事喊我。”我对赤也说，然后才坐进客厅，就倚着墙壁睡着了。
最后，午饭是阿月一个人做的。
不好吃，甚至可以说难吃。但没人敢说，尤其见阿月本人吃的很有兴致。我们就着水都没法光盘，只把米饭吃了个干干净净。
“废物点心。”阳葵嫌弃地拭着嘴角。
啊？我请问呢？我们一上午累得魂魄升天，大小姐您去哪儿凉快了？“你行你上！”我刚想杠她两句，阳葵道：“今晚我来。”
“你会做饭？”“你会做饭？”我与月异口同声惊问。阳葵翻了个白眼，拎着手机出门去了。
几秒钟后她退回来：“上午洗菜那个，……切原赤也？活干得挺利索。”她对那毛茸茸的小狗勾勾手：“姐姐看上你了，下午来我这打下手。”
就这么艰难地捱过第一个晚上。
要说不说，阳葵烧菜真是好吃。晚饭时没人说话，大伙儿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像一窝小猪，把满桌菜扫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