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西施坊打烊格外早。
尹家隔壁的小鬼趴在两家院子中间的水泥墙上探头探脑，冷不防被他老爹揪住耳朵拖回屋里写作业。
西施坊院门紧闭，仓库门半掩着。初初入夜，客厅的日光灯泛着白光，窗帘却拉上了。
宁静得诡异。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小鬼正纠结于一道数学题，苦思冥想之际被隔壁震天响的狮吼吓得魂不附体，心里盘算着以后要与刁蛮姐姐保持距离。
“谁给你的胆子逃课！还让老师找到家里来！爸爸妈妈的老脸都被你丢光了！”
“妈……”
“别叫我妈！我没生过你这种叛逆的小孩！”
“……”
西施坊里，一家三口坐在饭桌前，低气压盘旋在客厅上空。
陈瑛脸色很不好看，面颊因愤怒而颤抖。尹正林指间夹着一根烟，闷闷地抽着。
空气凝重得令人窒息，尹曦眼眶通红。
对于一个学生来说，逃课，是极其严重的违纪行为。
她心中也早已后悔：今天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应该这么做，确实该骂。
陈瑛气急，骂着骂着却停了下来，沉默地注视着女儿。尹曦了解母亲，这也许是又一场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就在这时，她错觉自己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呆了一瞬才发现那是陈瑛发出的。
完全出乎少女的意料，没有下一顿劈头盖脸的斥责，母亲眼里径直落下一大颗泪来。
陈瑛不愿让女儿看到，别过头去：“曦曦，你怎么就不懂事呢。”
语调，是柔软而哀伤的。
强势的母亲从不在女儿面前示弱，尹曦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轻轻地唤：“妈……”
“爸妈辛苦开店供你读书多不容易你也明白，妈妈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说那一件事，你怎么就记不住教训呢。”
陈瑛哽咽：“不是妈妈不让你交朋友，可兰家方家那些人，不是我们攀得上的。他们要什么有什么，我们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种人啊。”
说着，她又落下两行泪来：“妈妈是怕你再受委屈……”
见母亲如此，尹曦心软成一片，小声说：“妈，你怎么还记着那事呢，我都已经忘了。”
她站起来，走到陈瑛身旁，再次试图解释：“妈，你不了解兰夏，其实她很可怜的……”
“怎么可能忘掉！”
尹曦这话陈瑛不爱听，她怒意上涌，打断女儿：“人家是众星捧月的大小姐，成天有一群人围着她转！你在她眼里算什么？她再可怜也轮不到你去可怜她！你巴巴地上赶着，人家还以为你有什么企图呢！”
你在她眼里算什么……
人家还以为你有什么企图呢……
尹曦脑中轰鸣，她最不愿听到的就是这些话！
不管我们的世界有多么的不同……
我，只是想对她好啊！
她曾经是这样想的，现在还是这样想的。
从来不曾动摇过。
“妈！”少女提高音量，嘴唇却在颤抖，“你不能这样说兰夏！”
陈瑛气到极点，面色苍白如纸：“好！好！为了毫不相干的外人对我大吼大叫，这个女儿……我算是白养了！”
说到最后一句，陈瑛竟似用尽了全身力气。她腾地站起来，怒不可遏地扬起一只手臂，毫不犹豫挥过去。
“阿姨——”
“啪！”
一记重重的脆响。
是耳光的声音。
尹曦没有躲，出于本能地闭眼。
难道是母亲那一下力道太大能使人瞬间麻木？她只觉一阵微风拂过面前，撩动几丝细黑的刘海，没有其他任何异样。
倏然睁开眼，尹曦惊住：“明……明舒言？”
原来，陈瑛的那一记耳光并没有落到她的脸颊上。
明舒言用手捂住火辣辣的左脸，背过身去，不让尹曦看到脸上渐渐浮起的指印。
不是让他乖乖呆在仓库里不要出来吗？
他是什么时候挡在自己身前的？
刚才的争吵，他都听见了吗……
尹曦心乱如麻间，明舒言已向前一步，低头向陈瑛道歉：“阿姨，请您不要怪尹曦，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错。”
顿了一顿，近乎自喃地，他又重复了一遍：“都是我的错。”
少年眸光微敛，少有的神色不安。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他想见画画的人，鬼灵精怪的少女就不会闹出白天这场事故。
更甚，如果他没有来到这里、赖在这里，尹曦就不会为他烦恼，为他挨骂……
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吧？
可是这一切，又是怎么发生的呢？
陈瑛见打错人，尴尬了一秒，但怒气依然未消：“我管教女儿用不着外人插嘴。还没说你呢，谁准许你去曦曦学校捣乱的？”
“妈！是我的主意，不关明舒言的事！”尹曦心疼少年挨打，又红了双眼。
“你真好意思说！信不信我再打你！”
“够了，都闭嘴吧！”沉默不语的尹正林在烟灰缸里掐灭烟头，终于拍案而起，“你们要让整个巷子都听到吗？”
尹曦再也控制不住蓄满眼眶的泪水，推开门跑出去。
明舒言不假思索地追了出去。
烟清巷外有一个不知名的小池塘，塘中的几片荷叶泛出即将枯萎的讯息，有气无力地耷拉在水面上。池塘周围是一圈柳树，柳枝撩拨着水面，如少女挽发梳洗一般。
夏日傍晚，巷子里的老人们都爱搬出藤榻竹椅到池塘边的柳树下乘凉聊天，孩子们也喜欢围着池塘追逐打闹。而现在已经快八点了，静谧的小池塘边，空无一人。
柳树下传来细细的啜泣声。
尹曦坐在池边低矮的假山石上，肩头微微抖动。
为什么又是这样？
过去的事，就不能让它过去吗？
结了痂的伤口反反复复被撕扯，又被重重撒上一把盐。
心，好疼啊。
少女迎风将自己抱住，晶莹的泪珠滚落唇边，轻轻一抿，消失无痕。
月色之下，一个身影渐渐靠近，悄无声息坐到她身边，轻轻拍她的背，低声问：“尹曦，好点了吗？”
这样温柔的声音，少女不用猜也知道是他。
她坐正身子，看向少年肿成小山一样的左脸，难受极了：“明舒言，你疼不疼啊？”
“不疼了。”明舒言心情也不佳，答得却仍然干脆。
“骗人，你就会骗人。”尹曦并不激烈地反驳。
被一场痛哭耗尽了体力，她默默地直视着前方的小池塘，说着另一些毫不相干的话。
“明舒言，我问你哦，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记不起来的那些过去里有很不好的回忆，那你还想记起来吗？”
明舒言思考了几秒，认真答道：“想啊。”
“不管是什么样的经历，那都是我的。人怎么可以没有过去？如果连记忆都背叛了自己，感觉像被所有人抛弃。”
第一次，尹曦听到明舒言坦白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只听他接着说：“那些好的不好的，我都要。因为，它们对我很重要。”
尹曦愕然。
她之前还想说，自己多么羡慕明舒言，可以忘却许多不愿记起的事。
却不知道，身边这个善用笑容伪装自己的少年，原来一直这么孤单。
如果连记忆都背叛了自己，感觉像被所有人抛弃……
到底是谁抛弃了你？
究竟又是为了什么，我们都要戴着面具。
“明舒言，”尹曦越来越心疼身边这个人，“如果你一直都想不起来，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他终于没再说“会想起来的”那样不知是自欺欺人还是自我安慰的话。
一弯残月映在小池中，波光闪烁，明灭不定。
“好了，”尹曦擦干泪痕，拍拍衣服站起，“我妈气头应该过了，我们回去吧！”
少女自我调节能力极强，明舒言暗暗佩服。
“对了明舒言，我妈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虽然……”尹曦微微叹了口气，“虽然我知道我说的是废话。”
“嗯，我明白。”明舒言眨眨眼说，回头却见尹曦身子一僵。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远处，有一个坐在单车上的少年，眼神直勾勾地向这边看来。
那少年目光炯炯有神，看他双手插兜的样子，可能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方子桓？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尹曦不解。
“你们又在干什么？他是谁？”方子桓反问。
“他是谁与你无关。我问你来干什么？”尹曦不饶人的气势又回来了。
“我来干什么也与你无关。”少年轻笑一声，“听说，你又挨老包训了？”
这声笑，听到尹曦耳朵里，满是轻蔑的意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尹曦快被他气炸了：“不说就算了！用不着你来笑话我！”她一把拉起明舒言的手，“我们走！”
少女头也不回，而她身边的少年却犹疑地回望了一眼。方子桓正巧看过来，四目相对。
目光中有疑惑，也有探寻。
“明舒言，不用理他！”尹曦霸道地命令。
“嗯，”明舒言收回目光，问，“尹曦，他也是你的朋友吗？”
“才不是呢！”尹曦放开手，依然气呼呼，“这个人丢三落四惯了，八成又忘了什么东西在学校，路过这里顺便气我！”
说起丢三落四，今天好像某人还因为这个露出了破绽。
“明舒言，你以后遇到他千万不要理睬！这个人最讨厌了！”尹曦吐槽。
明舒言再回头时，只见到那个少年飞驰而去的背影。
他注意到，方子桓离去的方向不是学校，单车上也没有任何东西。
尹家隔壁的小鬼趴在两家院子中间的水泥墙上探头探脑，冷不防被他老爹揪住耳朵拖回屋里写作业。
西施坊院门紧闭，仓库门半掩着。初初入夜，客厅的日光灯泛着白光，窗帘却拉上了。
宁静得诡异。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小鬼正纠结于一道数学题，苦思冥想之际被隔壁震天响的狮吼吓得魂不附体，心里盘算着以后要与刁蛮姐姐保持距离。
“谁给你的胆子逃课！还让老师找到家里来！爸爸妈妈的老脸都被你丢光了！”
“妈……”
“别叫我妈！我没生过你这种叛逆的小孩！”
“……”
西施坊里，一家三口坐在饭桌前，低气压盘旋在客厅上空。
陈瑛脸色很不好看，面颊因愤怒而颤抖。尹正林指间夹着一根烟，闷闷地抽着。
空气凝重得令人窒息，尹曦眼眶通红。
对于一个学生来说，逃课，是极其严重的违纪行为。
她心中也早已后悔：今天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应该这么做，确实该骂。
陈瑛气急，骂着骂着却停了下来，沉默地注视着女儿。尹曦了解母亲，这也许是又一场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就在这时，她错觉自己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呆了一瞬才发现那是陈瑛发出的。
完全出乎少女的意料，没有下一顿劈头盖脸的斥责，母亲眼里径直落下一大颗泪来。
陈瑛不愿让女儿看到，别过头去：“曦曦，你怎么就不懂事呢。”
语调，是柔软而哀伤的。
强势的母亲从不在女儿面前示弱，尹曦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轻轻地唤：“妈……”
“爸妈辛苦开店供你读书多不容易你也明白，妈妈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说那一件事，你怎么就记不住教训呢。”
陈瑛哽咽：“不是妈妈不让你交朋友，可兰家方家那些人，不是我们攀得上的。他们要什么有什么，我们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种人啊。”
说着，她又落下两行泪来：“妈妈是怕你再受委屈……”
见母亲如此，尹曦心软成一片，小声说：“妈，你怎么还记着那事呢，我都已经忘了。”
她站起来，走到陈瑛身旁，再次试图解释：“妈，你不了解兰夏，其实她很可怜的……”
“怎么可能忘掉！”
尹曦这话陈瑛不爱听，她怒意上涌，打断女儿：“人家是众星捧月的大小姐，成天有一群人围着她转！你在她眼里算什么？她再可怜也轮不到你去可怜她！你巴巴地上赶着，人家还以为你有什么企图呢！”
你在她眼里算什么……
人家还以为你有什么企图呢……
尹曦脑中轰鸣，她最不愿听到的就是这些话！
不管我们的世界有多么的不同……
我，只是想对她好啊！
她曾经是这样想的，现在还是这样想的。
从来不曾动摇过。
“妈！”少女提高音量，嘴唇却在颤抖，“你不能这样说兰夏！”
陈瑛气到极点，面色苍白如纸：“好！好！为了毫不相干的外人对我大吼大叫，这个女儿……我算是白养了！”
说到最后一句，陈瑛竟似用尽了全身力气。她腾地站起来，怒不可遏地扬起一只手臂，毫不犹豫挥过去。
“阿姨——”
“啪！”
一记重重的脆响。
是耳光的声音。
尹曦没有躲，出于本能地闭眼。
难道是母亲那一下力道太大能使人瞬间麻木？她只觉一阵微风拂过面前，撩动几丝细黑的刘海，没有其他任何异样。
倏然睁开眼，尹曦惊住：“明……明舒言？”
原来，陈瑛的那一记耳光并没有落到她的脸颊上。
明舒言用手捂住火辣辣的左脸，背过身去，不让尹曦看到脸上渐渐浮起的指印。
不是让他乖乖呆在仓库里不要出来吗？
他是什么时候挡在自己身前的？
刚才的争吵，他都听见了吗……
尹曦心乱如麻间，明舒言已向前一步，低头向陈瑛道歉：“阿姨，请您不要怪尹曦，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错。”
顿了一顿，近乎自喃地，他又重复了一遍：“都是我的错。”
少年眸光微敛，少有的神色不安。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他想见画画的人，鬼灵精怪的少女就不会闹出白天这场事故。
更甚，如果他没有来到这里、赖在这里，尹曦就不会为他烦恼，为他挨骂……
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吧？
可是这一切，又是怎么发生的呢？
陈瑛见打错人，尴尬了一秒，但怒气依然未消：“我管教女儿用不着外人插嘴。还没说你呢，谁准许你去曦曦学校捣乱的？”
“妈！是我的主意，不关明舒言的事！”尹曦心疼少年挨打，又红了双眼。
“你真好意思说！信不信我再打你！”
“够了，都闭嘴吧！”沉默不语的尹正林在烟灰缸里掐灭烟头，终于拍案而起，“你们要让整个巷子都听到吗？”
尹曦再也控制不住蓄满眼眶的泪水，推开门跑出去。
明舒言不假思索地追了出去。
烟清巷外有一个不知名的小池塘，塘中的几片荷叶泛出即将枯萎的讯息，有气无力地耷拉在水面上。池塘周围是一圈柳树，柳枝撩拨着水面，如少女挽发梳洗一般。
夏日傍晚，巷子里的老人们都爱搬出藤榻竹椅到池塘边的柳树下乘凉聊天，孩子们也喜欢围着池塘追逐打闹。而现在已经快八点了，静谧的小池塘边，空无一人。
柳树下传来细细的啜泣声。
尹曦坐在池边低矮的假山石上，肩头微微抖动。
为什么又是这样？
过去的事，就不能让它过去吗？
结了痂的伤口反反复复被撕扯，又被重重撒上一把盐。
心，好疼啊。
少女迎风将自己抱住，晶莹的泪珠滚落唇边，轻轻一抿，消失无痕。
月色之下，一个身影渐渐靠近，悄无声息坐到她身边，轻轻拍她的背，低声问：“尹曦，好点了吗？”
这样温柔的声音，少女不用猜也知道是他。
她坐正身子，看向少年肿成小山一样的左脸，难受极了：“明舒言，你疼不疼啊？”
“不疼了。”明舒言心情也不佳，答得却仍然干脆。
“骗人，你就会骗人。”尹曦并不激烈地反驳。
被一场痛哭耗尽了体力，她默默地直视着前方的小池塘，说着另一些毫不相干的话。
“明舒言，我问你哦，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记不起来的那些过去里有很不好的回忆，那你还想记起来吗？”
明舒言思考了几秒，认真答道：“想啊。”
“不管是什么样的经历，那都是我的。人怎么可以没有过去？如果连记忆都背叛了自己，感觉像被所有人抛弃。”
第一次，尹曦听到明舒言坦白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只听他接着说：“那些好的不好的，我都要。因为，它们对我很重要。”
尹曦愕然。
她之前还想说，自己多么羡慕明舒言，可以忘却许多不愿记起的事。
却不知道，身边这个善用笑容伪装自己的少年，原来一直这么孤单。
如果连记忆都背叛了自己，感觉像被所有人抛弃……
到底是谁抛弃了你？
究竟又是为了什么，我们都要戴着面具。
“明舒言，”尹曦越来越心疼身边这个人，“如果你一直都想不起来，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他终于没再说“会想起来的”那样不知是自欺欺人还是自我安慰的话。
一弯残月映在小池中，波光闪烁，明灭不定。
“好了，”尹曦擦干泪痕，拍拍衣服站起，“我妈气头应该过了，我们回去吧！”
少女自我调节能力极强，明舒言暗暗佩服。
“对了明舒言，我妈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虽然……”尹曦微微叹了口气，“虽然我知道我说的是废话。”
“嗯，我明白。”明舒言眨眨眼说，回头却见尹曦身子一僵。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远处，有一个坐在单车上的少年，眼神直勾勾地向这边看来。
那少年目光炯炯有神，看他双手插兜的样子，可能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方子桓？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尹曦不解。
“你们又在干什么？他是谁？”方子桓反问。
“他是谁与你无关。我问你来干什么？”尹曦不饶人的气势又回来了。
“我来干什么也与你无关。”少年轻笑一声，“听说，你又挨老包训了？”
这声笑，听到尹曦耳朵里，满是轻蔑的意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尹曦快被他气炸了：“不说就算了！用不着你来笑话我！”她一把拉起明舒言的手，“我们走！”
少女头也不回，而她身边的少年却犹疑地回望了一眼。方子桓正巧看过来，四目相对。
目光中有疑惑，也有探寻。
“明舒言，不用理他！”尹曦霸道地命令。
“嗯，”明舒言收回目光，问，“尹曦，他也是你的朋友吗？”
“才不是呢！”尹曦放开手，依然气呼呼，“这个人丢三落四惯了，八成又忘了什么东西在学校，路过这里顺便气我！”
说起丢三落四，今天好像某人还因为这个露出了破绽。
“明舒言，你以后遇到他千万不要理睬！这个人最讨厌了！”尹曦吐槽。
明舒言再回头时，只见到那个少年飞驰而去的背影。
他注意到，方子桓离去的方向不是学校，单车上也没有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