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这蛮妇给我拖下去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不得放出来!”“不!不要啊,父亲!求您……”

    床上的人忽然坐起来,从噩梦中惊醒,已是一身冷汗。祝云融从梦魇之中挣脱,看着四周熟悉的摆设,这才让祝云融缓过来,渐渐平复了方才所受到惊吓的心情。

    方才的动静惊到了外面守夜的丫鬟,连忙进门查看。祝云融坐在床上,惊魂未定,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显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怎的,小姐可是被梦魇住了?”一根昏黄的蜡烛将祝云融从中彻底拉出,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祝云融嗯了一声随即道:“不过尽是些往事罢了,倒也无妨。”

    那丫鬟将祝云融服侍再次躺下来,心里也大概猜到了是什么,轻声道:“既是往事,便还是希望小姐早些走出来的好,思虑过度对您的身体不好……”

    “嗯,我知道了。你且出去吧,我乏了。”祝云融转过身去,听着关门的声音却没有睡着。

    第日该用早膳时,祝云融本想着晚些再起不必用膳了,正要吩咐下去时但忽而想起昨日一小厮来传今日父亲休沐,让自己去堂屋用饭。似乎是有事相商不然也不会让人来请自己,祝云融心想。

    待到时,一家人早已落座,饭食也已经摆上来了。显然祝云融到的有些晚了,不免有人就要挑拣:“哼,我瞧有些人真是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声音不大,只是低声嘀咕。

    祝云融在那人身旁落了坐,低声道:“妹妹也不必这般咄咄逼人吧,不过是稍晚一些罢了。无非是院里有些事绊住了脚,若非如此,我本也不想扫了妹妹的兴。”“哼”

    两人的小动作自是被坐在正中间的人看的一清二楚,不用想也知道是祝云绾先招惹祝云融的。害怕又生事端,祝曲打断了姐妹俩的话,开口道:“好了,现在都到齐了,那便开始用饭吧。”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见父亲亲自发话,祝云绾便也不好再开口了,悻然低下头去。

    这一顿饭还算轻松,没有人再惹是生非。但也只是一时罢了,饭后闲谈时祝云绾却再次将话题引到方才祝云融来迟了的事上。

    “今日爹爹难得休沐,未曾想姐姐竟还是来的如此晚。莫不是姐姐身体又有何不适?”这话本是祝云绾出于关心问的一句。

    因为虽说她们是姐妹,其实但并不常见。祝云融自幼便身子不大好,先前请过许多江湖郎中乃至太医,最后拿到药方子还嘱咐需静养,于是祝云融很少踏出过自己的院子。

    况且两人平日里压根儿聊不到一起去,比起自己祝云绾觉得甚至自己表姐跟亲姐更像是一对儿姐妹。

    对祝云融最大的印象就是体弱多病。也算不上讨厌,只是觉得每次见面都有种是外人的感觉,虽然接触不多但莫名觉得她优柔寡断。

    祝云融想到昨夜的梦,想到自己已经逝去的母亲,心便冷了几分“此话也大差不差,我确实并非有意来迟。倒是多谢妹妹的牵挂了。”

    “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儿吧?可千万要小心才是呀。”闻言,祝云绾有些担忧,却殊不知自己已经顺着祝云融的圈绕了进去。

    祝云融用帕子虚掩着干咳了两声:“不过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无非是昨日夜里被梦魇住了,未曾休息好罢了。”说罢,祝云融开始断断续续的咳嗽,借着帕子掩面偷偷瞥了一眼祝曲。

    当年祝云融尚且年幼时,曾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离开,而无论她如何求情都没有用。后来,府上人对此缄口不提,就像没有出现过这个人一样。尤其是祝曲。对此,祝云融一直耿耿于怀,久久不能放下。

    祝云绾不过总角,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天真的问道:“怎么会呢?什么东西竟敢扰了姐姐的清梦?”

    祝云融抿了一口茶,见祝曲也没说什么冷哼一声道:“倒也没什么,不过尽是些以前的事罢了。”

    瞬间,祝曲意识到了接下来的话“妹妹若是好奇倒是不妨讲的……”“放肆!”就在将要讲出的时候,祝曲呵斥道:“食不言,寝不语。倘若没事干便自行回去,这里不是你们讲小话地方!”

    闻言,祝云融再不敢说了,默默攥紧手中的帕子唯唯诺诺道:“女儿笨拙不知何处言错,还请父亲息怒。”祝云绾也跟在后面不敢再说话。

    祝曲眉头紧蹙,极其不悦的瞥了祝云融一眼,一言不发。

    堂屋内此刻的气氛已经降到了极点,祝云绾自觉无趣又不敢在此刻出声,只能先行离开了。只剩三个人,祝云融和祝曲都在暗暗僵持着,谁也不说话。

    实在是受不,姜辞看了一眼缩在一旁的祝云融,又看向主坐的祝曲,放下手中的筷子圆场道:“好了,孩子还小,也实属无心之言。郎君也不必怪罪不是?”

    “哼!还小?明年就该及笄了,论理如今也该说人家了,你却说还小?”茶杯被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祝曲冷哼一声径直离开了。

    “唉,你父亲的话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你也是啊,日后在你父亲面前说话要小心些……你又不是不知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姜辞拉着祝云融的手细细嘱咐着,看的出来也是一心为了她好。

    后面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但祝云融似乎并没有听进去。最后瞧着祝云融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实在是狠不下心去责怪她,只留下一句“你且好好想想吧。”便离开了。

    堂屋只剩祝云融主仆二人“走吧,我们且去园子里转一转吧。”静坐良久,祝云融才开口。

    现在不过二月初,初春的迹象刚刚显露。而寒风却不甘示弱,证明着冬天尚未完全离开。

    “小姐,现下虽说已经过了冬季了,但天儿还是冷的。此刻又寒风大作,小姐您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去吧……”祝云融正赏着开的正艳的梅花,身后的女婢开口道。

    一段红梅被折下,祝云融将花枝递给那婢女:“不必了,难得想四处走走。意映,你且将这花拿回去插上,再将我的斗篷拿来吧,我就在前面亭子里歇息会儿。”

    既然主子已经发话了,身为奴婢便也不好再说什么。意映匆匆赶回去了,只剩祝云融一个人停在那里,看着光秃的枝桠上新生的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姐姐?你为何一个人在这儿,你那丫头呢?”祝云绾远远的就看见了她,便凑上前来问。

    思绪被人从中打断,祝云融回过神来回道:“这不是又起风了,我便让她回去将斗篷拿来。”“哦,这样啊,确实。你的身子一向不太好,你瞧此刻你的脸上毫无血色,真是白到吓人。”说着,祝云绾将自己手中的汤婆子塞到祝云融手上。

    手中汤婆子传来的温度让祝云融一怔,随即想起来:“你将这劳什子给我做什么,你不冷么?” “我么,我倒还好,只是母亲早晨非让我拿上,所以才带在身边的。”祝云绾在祝云融身旁坐下来,拢了拢斗篷。

    两姐妹之间难得遇上却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谁也没有开口。

    良久,祝云融看了一眼这个妹妹,却发现她也在看自己,不由得好奇道:“妹妹作何这般看着我?”

    “啊,无妨”被点名的祝云绾醒过神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只是觉得姐姐生的这般漂亮,颇有西子沉鱼之态不由得替姐姐惋惜。”说到这里,祝云绾深深叹了口气。

    这模样仿佛一个老练的老母亲替自己女儿操心似的 ,惹得祝云融直想笑:“你不过总角,从哪里懂得这么多?”

    祝云绾有些别扭,佯装生气的瞪了她一眼。

    “好了好了,且不逗你了。你为何替我惋惜?”祝云融连连道歉,哄着祝云绾,这才勉强开口:“不过是因为姐姐生的这般好看,却被这副体弱多病的身子拖累了。实在是替姐姐不值。不若,现下家里前来提亲的人肯定踏破门槛了,又何愁寻不得良婿了……”

    此番,话匣子算是被打开了。“对了姐姐,你可知道?近日京中来了一个戏班子,听说他们的戏唱得极好。今日下午父亲宴请宾客还请了他们过来呢!”说着,祝云绾有些兴奋却没注意到方才祝云融一闪而过的情绪。

    “是吗,许是我不喜走动,常年缩在自己院子中。消息自是不灵通的,唉,竟也没个人知会我一声儿……”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落寞。

    “啊?”祝云绾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说错了什么,连忙捂上自己的嘴,噤若寒蝉,一时间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正独自黯然伤神的祝云融突然反应过来她不该有这种情绪,最起码总不该对祝云绾有,她一个小孩子哪里懂得这些。

    看见祝云融神情的变化,祝云绾更加自责了,思索一阵犹豫不决,最终认命似的开口:“姐姐,你……你也不必伤心,父亲不让人同你讲定然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兴许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也不想让你操心?”

    越说祝云绾的声音越小,她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是话都说出来了,总体上没什么大问题就行。

    一番闲聊下来,祝云绾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倒也没有下人们口中那么不近人情。本还想再多聊会儿的但奈何起了大风,祝云融实在是该回去了。

    祝云融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起身就要离去,祝云绾也匆忙起了身:“正巧,我也该回去,不妨一起吧姐姐?”既然已经开口了,也不好再收回去。跟在姐姐身后,祝云绾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嘴,神情有些懊悔。

    一晃神,不知觉间竟跟着到了祝云融院子门口。见人还没有动作,祝云融拉住祝云绾的手道:“既然都到这儿了,若是妹妹无事不妨进来喝杯茶?你我姊妹二人好不容易碰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祝云绾被祝云融牵着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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