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梁霄堂组了一个酒局，叶昕雨头一个来到威斯汀点菜摆酒，并把他最爱的茶叶放到茶座上。
优化公司的周总来最早，她一头金发，背着一个超大LV挎包。周总在叶昕雨旁边坐下，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梁霄堂和阿瑞紧接着赶到，周总起身和梁霄堂到茶座上喝茶谈项目，阿瑞则在叶昕雨右手边坐下。
“姚总裁不来？”叶昕雨心想梁霄堂应该会请领导，而不是一个小助理。
“总裁出差了，我替他来。”
设计院来的人她都认识，结构伍总、江院长还有杨翊明。杨翊明一如既往很忙，他在外面打了好久的电话。
叶昕雨好奇张望，等他打完电话他们对上视线，她看他并没有前往茶座聊天，而是走到了她的左边，直接把周总的LV包放到了邻座。
杨翊明坦然坐了下来，在她左手边。他的小动作让她诧异，太明显了吧……
她忽然有些紧张，难道这就是叶文豪说的，自我？哪有后来者还抢先来者的座位？
杨翊明没想那么，他来时看到叶昕雨左右手座位都有人占座，非常不爽。
“图改得怎么样……”她率先打破沉默。
“梁主席说的都改了。”
叶昕雨不知道说什么，她第一次输了脸皮，轻声说，“杨院长，梁总有好茶招待你。”
杨翊明不着急去喝茶，他刚要说话，叶昕雨右边的阿瑞打了声招呼，“学长好啊。”
“好。”他保持着微笑。
叶昕雨好僵硬，她不想夹在他们中间，一溜烟跑去梁霄堂那喝茶。
何总一来，茶会结束，大家纷纷回来入座。周总见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座位变成了杨翊明的，不禁诧异，“杨总，你怎么抢了我位子？”
叶昕雨目光瞥向杨翊明，他要怎么解释？
杨翊明依旧从容不迫，手垂在椅子背后不慌不忙微笑说，“我脸皮厚，吃饭想坐在两个大美女中间。”
他一点不在意别人目光，周总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在他边上坐下。梁霄堂一听却十分高兴，在杯子里倒满酒，“杨院长是性情中人，我也喜欢美女，敬你一杯！”
好不要脸的人，叶昕雨咬咬嘴唇，她最近小看他总被打脸。
叶文豪说能当建筑老总的人个个没脸没皮，不然迈不出外出汇报骗甲方的步伐。
何总说了，“小叶这种大美女，到哪都是焦点，敬敬她。”
“先敬您，您最大。”叶昕雨懂规矩，不过敬完酒她抱怨了一句，“何总，我帮你得罪了不少设计院，比如杨院长。我一进杨院长办公室，他就问我你怎么又来了？你怎么还来？——何总，都怪你！”
何总坐不住了，拿酒杯放到桌上。杨翊明被她中伤一下，也跟何总一起敬她。她懒洋洋举起酒杯，意思意思碰了碰桌子。
叶昕雨很清楚这点“嚣张跋扈”不算什么，他们这些专业技术人员很吃这一套。小小的无礼不会得罪他们，还给场面添了一些欢声笑语。
一场酒局必然要有个话题给大家下下酒，本次话题由清水谷项目作为引子，大家聊起了当下的房价。
杨翊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他情绪毫无变化，有时聆听，有时回回消息。
“你微信回完了吗？”叶昕雨凑过去偷看。
她要看，他正大光明给她看，他微信右上角标数字是456，q是35。
叶昕雨有红点强迫症，好想伸手把他微信红点一个个点掉。杨翊明打开微信，里面一排排项目群，一大堆工作消息，他滑好久好久她才看到自己头像。
绝了，他微信这样子，怎么收得到她的消息。
叶昕雨思考了一下，“是不是发你q，你收到的概率更大？”
杨翊明无奈笑了笑，“你喜欢发什么就发什么。一般甲方都喜欢发微信，q是单位内部消息。”
他抬眼间看到叶昕雨隔壁的阿瑞一直盯着他们聊天，叶昕雨同样注意到杨翊明旁边的周总在注视他们。她端正好自己身姿，总是和杨翊明低头窃窃私语不太好。
何总提了一句，“今天是半个清华校友会，老方，他们都是你学弟。”
“江院长哪个学校的？”叶昕雨问了问。
“同济。”
“我也是同济，江院长是校友呀。”周总高兴地说。
叶昕雨内心一凉脸一白，感觉到了饭桌上的学历霸凌。
清华人她不说了，江院长和周总居然是她最梦想的同济人，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我不会是学历垫底吧……”叶昕雨知道何总是东南的，清华东南和同济，建筑学的三座高山。
“你什么意思？”梁霄堂白了她一眼。
叶昕雨差点忘了表哥是二本，后面去英国读了个水硕，赶紧闭上嘴巴。
“浙大比同济差吗？你浙大本硕垫底了？”梁霄堂又问，“我看浙大还是好一点。”
阿瑞说，“小叶你很优秀啊，我本科还不如你，我考研三战才上清华。”
三战上清华，难怪阿瑞比一般人老成。
“我当年就没勇气考同济，怕自己一战二战三战，想想保研浙大算了。”叶昕雨主动敬了阿瑞一杯，佩服他的毅力。
“你们都厉害哦，我只是本科啦。”何总笑着说，“要不我垫底吧。”
“何总那个年代没几个人考研，不像现在人人考研。”阿瑞不愧是总裁助理，反应很快马上举杯，“大家敬一敬何总！”
敬完何总，江院长借口老婆怀孕开溜，何总结伴一起溜了。饭桌上其他人已不再聊学历的话题，只有叶昕雨忍不住问一直沉默的杨翊明，“你是保研清华的吗？”
“是的。”
“难道你是系第一。”
他不说话，只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忘了八百年的记忆重新浮现，叶昕雨心隐隐作痛，有些不舒服。想当年她和系第一的夏同学谈恋爱，一起做小组作业。原以为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和他一起保研。
没想到他保研同济，她憾留本校。这大概是她近十年来最大的挫折，哪怕后面夏同学出轨分手她都没那么难受。
两只腿的男人遍地是，同济大学再也去不了了。
她的眼眸黯淡下去，小声嘀咕，“高考差几分，保研又差一点点，我和同济没缘分。”
“没关系，浙大也很好。”杨翊明又碰了碰她的杯子。
叶昕雨压下内心郁闷，知道和清华人聊这个毫无意义，他又不用烦恼浙大和同济的问题。
喝酒喝到八点多，梁霄堂终于说了散场。他说完，仿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仰面倒了下去。
阿瑞上去查看，“没事，应该是醉了。”
“威斯汀顶层有他的房间，你联系下管家。”叶昕雨决定把梁霄堂扔给阿瑞，她先跑路。
叶昕雨小碎步跑出包间，外面凉风正好。她深呼一口气，慢慢平复心情。
哥哥催她早点回去，晚上他们要夜赴香港。她看到杨翊明出来，伸手拦住他，“陪我去打车。”
“好的。”他不反对，只是加了一句，“真霸道。”
“我是谦虚的小叶。”叶昕雨不认可他的说法。
她走起来连步伐都很嚣张，而且往漆黑的科技园方向走去。杨翊明见到马路一侧有的士开过，她明摆着心不在打车。
于是他紧跟其后，“你是霸道且谦虚。学是想学的，又要强制别人教。”
听了他的话，叶昕雨脑子里浮现出她坐在院长办公室里盯他改图的场景。
没有到强制的地步吧……像她这样好学又可爱的人，让他教一点专业知识过分吗？
叶昕雨最不缺的就是脸皮，即使歪曲事实，她也可以自然地讲出来，“我没有强迫你哦，一切都是你自愿的。”
她笑容明艳，还是在强迫他接受。
杨翊明接受了，他工作多年，习惯了和甲方说假话、假客气。他无奈面对意洋洋的她，略带宠溺地问，“叶老师这周末还要学学吗？”
“要啊。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杨老师，我们出去看看建筑怎么样？”
“看建筑……”他话语停顿，快速斟酌几秒，“周日下午我去东湖区外国语小学，我前年设计的学校，一起？”
“好！”叶昕雨高兴地举起双手，激动得像一个要去春游的孩子，“你发我一下图纸！”
“好吧，我自愿带你去。”
此时的氛围相当不错，月光之下，两个人悠闲漫步在城市道路上。她忘了打车，而是开始分享自己的心路历程，“我在设计院做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学校，可惜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刘彬负责的那个？”
“你怎么知道！”叶昕雨猛地仰头，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天真悦投标遇到刘彬，我们聊了会。我说这个甲方很强势很厉害，刘彬说——”
叶昕雨挥手打了一下他的手臂，“偷偷议论甲方，设计费别想要了！”
小女孩打他一点不痛，他完全不理会她的刁蛮，“你整天就想白嫖我，我没说你坏话，刘彬说你蛮温柔的。是吗？”他显然在质疑温柔这个词语。
“是吗？”叶昕雨扭头走在前面，“我是不温柔啦，刘院长倒是好温柔的，你要反省下自己，多学学刘院长！”
杨翊明在某些态度上从来不是个好乙方，他呵了一声，“算了吧，刘院长的舔狗式服务学不来。”
“那说明你们差距很大！”叶昕雨停下来，试图pua一下这位充满傲气的大建筑师。
杨翊明阴阳了一句，“刘院长好多优点啊，做项目认真，说话温柔，还是你最爱的同济研究生。”
叶昕雨顿时被他激到了，这句话正中她雷点。关键他学历高，他这样说听起来格外刺耳。
“不许提同济大学！没上同济是我的痛处，设计费给你扣光！”
杨翊明不懂，是她先提的刘院长态度好。他一直觉得自己对她态度很好，她却永远不满足。她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心高气傲令他琢磨不透。所以他干脆缄默，融入这片无边的漆黑。
叶昕雨走了几步后回头，她低垂着眼睑，“你不能安慰一下我？清华高材生，不要这么高高在上。”
“我没有。”杨翊明发现自己正在和她错频，他理解不了她的情绪。
“叶老师，我没有鄙视你学历，我只是不满你对刘彬的滤镜。你以为他很温柔，实际上他很有套路。你年轻，看不懂。”
叶昕雨听出话外之音，她夸刘彬他不满了。是，她可以理解，如果他现在夸另一个女甲方她也会生气。
但是，刘院长态度好人温柔是客观评价，他怎么说人家是套路呢？
“你才是不懂，他拯救了我。”
“拯救？”这两字的分量太重，瞬间让他思维停滞。
叶昕雨钝感力十足，她同样体会不到杨翊明此刻的内心。她趁着小路黑暗，手指划到他下巴。
她冰凉凉的小手给了他奇异的触感。
“很在意？你今天特意坐我旁边，难道你喜欢我？”
杨翊明被她和刘彬神神秘秘的牵绊弄得心情不好，更不可能在黑暗中和甲方表白。他一点不和她多纠缠，走到她的前头。
“叶老师，别展现你的魅力了，并不是人人都对你趋之若鹜。”
“是吗？”
行了，刚才的低落是她装的，这次是真的。她太冒进了，不该指望这样问他能得到什么回答，现在反而泼了自己一身冷水。
叶昕雨被他话堵的呼吸不畅，这次她扭头大步向前走。杨翊明稍微有些后悔，待他反思过来，她已经找到了出租车。
“既然如此，你讨厌我好了。”
“叶……”
她头也不回地上车。
优化公司的周总来最早，她一头金发，背着一个超大LV挎包。周总在叶昕雨旁边坐下，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梁霄堂和阿瑞紧接着赶到，周总起身和梁霄堂到茶座上喝茶谈项目，阿瑞则在叶昕雨右手边坐下。
“姚总裁不来？”叶昕雨心想梁霄堂应该会请领导，而不是一个小助理。
“总裁出差了，我替他来。”
设计院来的人她都认识，结构伍总、江院长还有杨翊明。杨翊明一如既往很忙，他在外面打了好久的电话。
叶昕雨好奇张望，等他打完电话他们对上视线，她看他并没有前往茶座聊天，而是走到了她的左边，直接把周总的LV包放到了邻座。
杨翊明坦然坐了下来，在她左手边。他的小动作让她诧异，太明显了吧……
她忽然有些紧张，难道这就是叶文豪说的，自我？哪有后来者还抢先来者的座位？
杨翊明没想那么，他来时看到叶昕雨左右手座位都有人占座，非常不爽。
“图改得怎么样……”她率先打破沉默。
“梁主席说的都改了。”
叶昕雨不知道说什么，她第一次输了脸皮，轻声说，“杨院长，梁总有好茶招待你。”
杨翊明不着急去喝茶，他刚要说话，叶昕雨右边的阿瑞打了声招呼，“学长好啊。”
“好。”他保持着微笑。
叶昕雨好僵硬，她不想夹在他们中间，一溜烟跑去梁霄堂那喝茶。
何总一来，茶会结束，大家纷纷回来入座。周总见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座位变成了杨翊明的，不禁诧异，“杨总，你怎么抢了我位子？”
叶昕雨目光瞥向杨翊明，他要怎么解释？
杨翊明依旧从容不迫，手垂在椅子背后不慌不忙微笑说，“我脸皮厚，吃饭想坐在两个大美女中间。”
他一点不在意别人目光，周总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在他边上坐下。梁霄堂一听却十分高兴，在杯子里倒满酒，“杨院长是性情中人，我也喜欢美女，敬你一杯！”
好不要脸的人，叶昕雨咬咬嘴唇，她最近小看他总被打脸。
叶文豪说能当建筑老总的人个个没脸没皮，不然迈不出外出汇报骗甲方的步伐。
何总说了，“小叶这种大美女，到哪都是焦点，敬敬她。”
“先敬您，您最大。”叶昕雨懂规矩，不过敬完酒她抱怨了一句，“何总，我帮你得罪了不少设计院，比如杨院长。我一进杨院长办公室，他就问我你怎么又来了？你怎么还来？——何总，都怪你！”
何总坐不住了，拿酒杯放到桌上。杨翊明被她中伤一下，也跟何总一起敬她。她懒洋洋举起酒杯，意思意思碰了碰桌子。
叶昕雨很清楚这点“嚣张跋扈”不算什么，他们这些专业技术人员很吃这一套。小小的无礼不会得罪他们，还给场面添了一些欢声笑语。
一场酒局必然要有个话题给大家下下酒，本次话题由清水谷项目作为引子，大家聊起了当下的房价。
杨翊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他情绪毫无变化，有时聆听，有时回回消息。
“你微信回完了吗？”叶昕雨凑过去偷看。
她要看，他正大光明给她看，他微信右上角标数字是456，q是35。
叶昕雨有红点强迫症，好想伸手把他微信红点一个个点掉。杨翊明打开微信，里面一排排项目群，一大堆工作消息，他滑好久好久她才看到自己头像。
绝了，他微信这样子，怎么收得到她的消息。
叶昕雨思考了一下，“是不是发你q，你收到的概率更大？”
杨翊明无奈笑了笑，“你喜欢发什么就发什么。一般甲方都喜欢发微信，q是单位内部消息。”
他抬眼间看到叶昕雨隔壁的阿瑞一直盯着他们聊天，叶昕雨同样注意到杨翊明旁边的周总在注视他们。她端正好自己身姿，总是和杨翊明低头窃窃私语不太好。
何总提了一句，“今天是半个清华校友会，老方，他们都是你学弟。”
“江院长哪个学校的？”叶昕雨问了问。
“同济。”
“我也是同济，江院长是校友呀。”周总高兴地说。
叶昕雨内心一凉脸一白，感觉到了饭桌上的学历霸凌。
清华人她不说了，江院长和周总居然是她最梦想的同济人，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我不会是学历垫底吧……”叶昕雨知道何总是东南的，清华东南和同济，建筑学的三座高山。
“你什么意思？”梁霄堂白了她一眼。
叶昕雨差点忘了表哥是二本，后面去英国读了个水硕，赶紧闭上嘴巴。
“浙大比同济差吗？你浙大本硕垫底了？”梁霄堂又问，“我看浙大还是好一点。”
阿瑞说，“小叶你很优秀啊，我本科还不如你，我考研三战才上清华。”
三战上清华，难怪阿瑞比一般人老成。
“我当年就没勇气考同济，怕自己一战二战三战，想想保研浙大算了。”叶昕雨主动敬了阿瑞一杯，佩服他的毅力。
“你们都厉害哦，我只是本科啦。”何总笑着说，“要不我垫底吧。”
“何总那个年代没几个人考研，不像现在人人考研。”阿瑞不愧是总裁助理，反应很快马上举杯，“大家敬一敬何总！”
敬完何总，江院长借口老婆怀孕开溜，何总结伴一起溜了。饭桌上其他人已不再聊学历的话题，只有叶昕雨忍不住问一直沉默的杨翊明，“你是保研清华的吗？”
“是的。”
“难道你是系第一。”
他不说话，只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忘了八百年的记忆重新浮现，叶昕雨心隐隐作痛，有些不舒服。想当年她和系第一的夏同学谈恋爱，一起做小组作业。原以为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和他一起保研。
没想到他保研同济，她憾留本校。这大概是她近十年来最大的挫折，哪怕后面夏同学出轨分手她都没那么难受。
两只腿的男人遍地是，同济大学再也去不了了。
她的眼眸黯淡下去，小声嘀咕，“高考差几分，保研又差一点点，我和同济没缘分。”
“没关系，浙大也很好。”杨翊明又碰了碰她的杯子。
叶昕雨压下内心郁闷，知道和清华人聊这个毫无意义，他又不用烦恼浙大和同济的问题。
喝酒喝到八点多，梁霄堂终于说了散场。他说完，仿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仰面倒了下去。
阿瑞上去查看，“没事，应该是醉了。”
“威斯汀顶层有他的房间，你联系下管家。”叶昕雨决定把梁霄堂扔给阿瑞，她先跑路。
叶昕雨小碎步跑出包间，外面凉风正好。她深呼一口气，慢慢平复心情。
哥哥催她早点回去，晚上他们要夜赴香港。她看到杨翊明出来，伸手拦住他，“陪我去打车。”
“好的。”他不反对，只是加了一句，“真霸道。”
“我是谦虚的小叶。”叶昕雨不认可他的说法。
她走起来连步伐都很嚣张，而且往漆黑的科技园方向走去。杨翊明见到马路一侧有的士开过，她明摆着心不在打车。
于是他紧跟其后，“你是霸道且谦虚。学是想学的，又要强制别人教。”
听了他的话，叶昕雨脑子里浮现出她坐在院长办公室里盯他改图的场景。
没有到强制的地步吧……像她这样好学又可爱的人，让他教一点专业知识过分吗？
叶昕雨最不缺的就是脸皮，即使歪曲事实，她也可以自然地讲出来，“我没有强迫你哦，一切都是你自愿的。”
她笑容明艳，还是在强迫他接受。
杨翊明接受了，他工作多年，习惯了和甲方说假话、假客气。他无奈面对意洋洋的她，略带宠溺地问，“叶老师这周末还要学学吗？”
“要啊。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杨老师，我们出去看看建筑怎么样？”
“看建筑……”他话语停顿，快速斟酌几秒，“周日下午我去东湖区外国语小学，我前年设计的学校，一起？”
“好！”叶昕雨高兴地举起双手，激动得像一个要去春游的孩子，“你发我一下图纸！”
“好吧，我自愿带你去。”
此时的氛围相当不错，月光之下，两个人悠闲漫步在城市道路上。她忘了打车，而是开始分享自己的心路历程，“我在设计院做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学校，可惜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刘彬负责的那个？”
“你怎么知道！”叶昕雨猛地仰头，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天真悦投标遇到刘彬，我们聊了会。我说这个甲方很强势很厉害，刘彬说——”
叶昕雨挥手打了一下他的手臂，“偷偷议论甲方，设计费别想要了！”
小女孩打他一点不痛，他完全不理会她的刁蛮，“你整天就想白嫖我，我没说你坏话，刘彬说你蛮温柔的。是吗？”他显然在质疑温柔这个词语。
“是吗？”叶昕雨扭头走在前面，“我是不温柔啦，刘院长倒是好温柔的，你要反省下自己，多学学刘院长！”
杨翊明在某些态度上从来不是个好乙方，他呵了一声，“算了吧，刘院长的舔狗式服务学不来。”
“那说明你们差距很大！”叶昕雨停下来，试图pua一下这位充满傲气的大建筑师。
杨翊明阴阳了一句，“刘院长好多优点啊，做项目认真，说话温柔，还是你最爱的同济研究生。”
叶昕雨顿时被他激到了，这句话正中她雷点。关键他学历高，他这样说听起来格外刺耳。
“不许提同济大学！没上同济是我的痛处，设计费给你扣光！”
杨翊明不懂，是她先提的刘院长态度好。他一直觉得自己对她态度很好，她却永远不满足。她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心高气傲令他琢磨不透。所以他干脆缄默，融入这片无边的漆黑。
叶昕雨走了几步后回头，她低垂着眼睑，“你不能安慰一下我？清华高材生，不要这么高高在上。”
“我没有。”杨翊明发现自己正在和她错频，他理解不了她的情绪。
“叶老师，我没有鄙视你学历，我只是不满你对刘彬的滤镜。你以为他很温柔，实际上他很有套路。你年轻，看不懂。”
叶昕雨听出话外之音，她夸刘彬他不满了。是，她可以理解，如果他现在夸另一个女甲方她也会生气。
但是，刘院长态度好人温柔是客观评价，他怎么说人家是套路呢？
“你才是不懂，他拯救了我。”
“拯救？”这两字的分量太重，瞬间让他思维停滞。
叶昕雨钝感力十足，她同样体会不到杨翊明此刻的内心。她趁着小路黑暗，手指划到他下巴。
她冰凉凉的小手给了他奇异的触感。
“很在意？你今天特意坐我旁边，难道你喜欢我？”
杨翊明被她和刘彬神神秘秘的牵绊弄得心情不好，更不可能在黑暗中和甲方表白。他一点不和她多纠缠，走到她的前头。
“叶老师，别展现你的魅力了，并不是人人都对你趋之若鹜。”
“是吗？”
行了，刚才的低落是她装的，这次是真的。她太冒进了，不该指望这样问他能得到什么回答，现在反而泼了自己一身冷水。
叶昕雨被他话堵的呼吸不畅，这次她扭头大步向前走。杨翊明稍微有些后悔，待他反思过来，她已经找到了出租车。
“既然如此，你讨厌我好了。”
“叶……”
她头也不回地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