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枝继续作妖,抱住镜辞安的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反而更紧了几分。

    对不起了镜辞安,想躲过丫鬟的为难,只能先赖上你了。

    羡枝紧闭双眼,带着演恶毒女配的信念感。

    “这位小姐你闹够了吗,实在是无礼。”旁边的丫鬟看不下去,正打算上前教训羡枝一顿。

    夜黑风高下她显然没有认出那是羡府的小姐,只以为是个痴傻的小姑娘。

    “而且镜公子脚上还缠着铁链呢,如何抱得了你?”

    另一位仆人冷哼一声,无意间的话却如同跟利刺,正中镜辞安的靶心。

    冰封多年的河流,在此刻被人踏裂了一个缺口,原来连下人都如此轻视被铁链束缚的质子吗。

    镜辞安微不可察地轻笑了一声,内心却浪涛翻涌。

    “是啊…就不要为难镜公子了…”何月泱欲言又止,拿起手里的绢帕做出柔弱状。

    本来沉默蹲下的镜辞安,忽然拦腰抱起羡枝,面若凝霜,看向面前的众人。

    羡枝在他的怀里顿时红了面颊,天呐,自己随便耍赖的招数居然得逞了…

    她泪眼婆娑地望向站在人群中央的何月泱,这波仇恨是拉满了。

    “夜已深,花灯游园早已结束,各位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镜辞安的声音不冷不淡,完全不像被铁链桎梏的样子,他依旧保持着抱起羡枝的姿态。

    “那她砸我们小姐怎么算?”丫鬟不满问道。

    羡枝将脑袋低低地埋在镜辞安的胸口处,不敢出声,毕竟这件事她确实不占理。

    “是你们家小姐自己摔倒的,这个姐姐没有砸到她。”旁边一直沉默的卖胭脂小孩突然说道。

    “我看到了,那个姐姐从好高的地方摔下来,她被吓到也倒地上了。”小孩指了指何月泱,回答。

    “你这小孩,有没有爹娘教,怎么敢满口胡言。”丫鬟气急败坏地想要去抓小孩的胳膊,“我分明看见是她砸了我家小姐。”

    小孩机灵,滋溜一下就躲到了镜辞安的身后,抓住了少年的衣角,可怜巴巴地探出脑袋来。

    “我没说谎。”小孩两眼汪汪的,手里还护着卖胭脂的大木箱子。

    “不要闹了,春燕。”何月泱伸手挡住了丫鬟,动作如弱柳扶风,“确实是我自己跌倒的。”

    “可是小姐…”丫鬟不甘心地看了眼羡枝和卖胭脂的小孩。

    “镜公子说的对,时辰不早了,我们都该回去了。”何月泱劝退了身边的丫鬟,任谁看了都觉得温和贤良。“我们告辞了。”

    “告辞。”镜辞安的语调没有温度,神色隐匿在黑夜里,目送仆人们把何月泱送上马车远去。

    羡枝这才松下一口气,正准备抬头看看镜辞安,就措不及防地被他松下手臂,坐回了草从里。

    “啊?”羡枝一脸懵,少年的动作干脆利索,没有带任何犹豫。

    “上次你用烧麦砸我。”镜辞安好看的眉眼看向羡枝。

    “这次还你的。”

    “而且,你还想让我抱多久。”

    羡枝小声叨叨了一句“小气鬼”,卖胭脂的小孩又跑到了少女的面前,摆出了手里好看的胭脂。

    “小姐,买一盒吧!让这位公子给你买也行!”小孩在羡枝眼前乱晃。

    羡枝被卖胭脂的小孩逗笑了,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买你的胭脂。”

    小孩仔细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因为你没刚刚的姐姐好看。”

    “买了胭脂就能更好看了,说不定这个哥哥就喜欢你了。”

    羡枝觉得自己一口老血闷在心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想给小孩好好输出一顿关于美学的观念,奈何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旁边的镜辞安听到这番话也忍不住低低地笑了。

    这是羡枝第一次见冷漠的镜辞安笑,这家伙笑起来眉目舒展,比板着脸要亲和多了,虽然是在笑自己……

    “啊啊,臭小孩,我才不买你胭脂。”羡枝发出爆鸣,“老娘美若天仙啊!你仔细看啊!”

    小孩听到羡枝也不买胭脂的话,丧气地垂下头,鼻子一抽一抽地,真的要哭出来了。

    小小的身体落寞地拖着大木箱子准备离开。

    羡枝怔住了,她看到小孩瘦弱的背影,还有补丁的衣服,才反应过来可能卖出一盒胭脂就是他一天的伙食钱…

    “喂,小孩。”羡枝叫住了可怜蛋。

    “小姐?”小孩恹恹地回头,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还有什么事吗?”

    “我买。”羡枝朝他招招手,示意让他回来。

    “真的?”

    小孩的眼睛瞬间放出光亮,飞奔回了羡枝的身边,“姐姐你人真好,虽然人不好看,但是心肠好啊!”

    羡枝听完这话又要吐血了,她急忙捂住了小孩的嘴巴,以防他再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

    “够了,知道你会说话。”这次换羡枝要哭出来了,“我买,我买还不行吗。”

    “不用。”镜辞安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我来买。”

    羡枝猛然回头,少年脸上带着不屑地笑容,明显有嘲笑的意味,但是他周围的气氛不再那么低沉了。

    在无瑕的月光下,镜辞安如同白玉,清冽而与众不同。

    果然,好看的人就连脚踝上带锁链都好看。

    他慢慢看了眼小孩,缓缓道:“看在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

    “...”羡枝想创飞镜辞安,没开玩笑。

    什么男主?哪本小说的男主嘴毒的跟反派似的?系统有没有搞错啊。

    买完胭脂后,在羡枝各种装可怜,死皮赖脸的招数下拜托镜辞安送自己去段府。

    最大的原因是羡枝不认得路,她是个顶级路痴。

    偏偏系统在这个时候没给自己开导航,自己的脚还崴了。

    本来是不想这样的......

    羡枝满脸绝望,被镜辞安扶着勉强一瘸一拐走路,不求镜辞安,恐怕自己一晚上都得呆那喝西北风。

    “我到了。”羡枝戳戳镜辞安的胳膊,指了指门口金灿灿的“羡府”两个大字。

    “你不从大门进去吗?”镜辞安皱了皱眉头,他深刻理解到了“累赘”一词的意思。

    “我…我是偷偷过来的,能不能把我带到偏门里进去?”羡枝不好意思地低头。

    “不能。”镜辞安冷漠地回答。

    “不帮啊?真不帮啊?”羡枝求助般看了眼镜辞安,但少年明显不买账,眼神都没有跟她对视过。

    “行吧。”羡枝做出一副壮士断腕的样子,深吸一口气。

    镜辞安以为这次羡枝终于知道学乖了,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欣慰之情。

    三秒之后,少年把之前的想法打稀碎了。

    “来人呐!拐卖良家妇女啦!来人…唔…”羡枝还没大叫完,就被镜辞安拦腰过肩抱起。

    “你干嘛啊!”羡枝差点被颠晕,脑子糊成了一团,“放我下来。”

    “你想干嘛?”镜辞安头疼地压抑内心的烦躁,他后悔自己没多防着点羡枝,她本身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上了贼船不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吗?”羡枝理直气壮地回答,“你就好人做到底呗。”

    “让我爹娘知道肯定又要关我静闭思过了。”

    镜辞安没有回话,少年沉默地将羡枝扛到了偏门的地方,他转身就想离开。

    “镜辞安。”羡枝在他身后喊道。

    伸手往少年的怀里塞了太医馆的金疮药,总算把任务完成了。

    少年侧偏过头,略有迟疑。低头看手中的药剂,药瓶工巧精致,看来价值不菲。

    优越的轮廓线被照过来的光线展示的恰到好处,他的双眸本就是极美的,在夜色里盛满了波澜不惊的月光。

    “今天谢谢你。”少女轻声道,“还有就是…”

    “除了你家,我以后在哪里还可以见到你啊?”

    “不知道。”镜辞安转过头,没有打算再多做停留。

    “你就告诉告诉我吧。”

    羡枝为了完成系统攻略任务,就差跪下来求镜辞安老贼了。

    “....”

    正当羡枝以为答复无望的时候,她听见了少年在月下轻声说地那一句“学堂”。

    少女欣喜地转过身,即使灰头土脸,容颜也依旧生动活泼。

    “好!”她肯定地回答镜辞安,心满意足地进了偏门。

    只剩下镜辞安独自在月下行走,羡枝当然不会知道,当少年走到段府门口时,也若有所思般地驻足了刹那。

    等羡枝来进府的时候,不出所料,还是被府里的小厮发现上报给了羡文庭。

    羡父看到脚上又挂彩的羡枝,怒其不争地摇摇头,教训道。

    “你看看你,不是伤了左脚,就是坏了右腿,哪一天有安生日子?”

    羡文庭刚想发作,就看到羡枝可怜兮兮地表示求放过,深深叹了口气。

    “行了,别让你娘看见,到时候她又该担心了。”

    “最近都城不太平,朝廷里更是如此,你也该收收心了。”

    “还有,少去招惹镜族质子。”

    羡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爹,我可以去宏都学堂里读书吗?”

    羡枝想借着去学堂的机会把药送给镜辞安,更何况宏都学堂收藏了数量众多的古籍,说不定有涉及到追溯镜的内容。

    “清枝难得愿意去学堂跟皇宫贵族接触。”

    羡父满意地点点头,觉得女儿终于懂事了:“明天就坐马车去吧。”

    “老爷……可是,”羡府的小厮挠挠头,欲言又止。

    “哦对对,进宏都学堂是要有世家手令的,为父早些年就给你备好了。”羡文庭乐呵呵地打发羡枝回去。

    “老爷啊,这个……”小厮没把话说完。

    “你到底要说什么?如此畏畏缩缩!”

    “镜质子,好像,好像也在宏都学堂就读……”小厮被吓得不敢抬头看羡文庭。

    “……”

    “逆女!把她,把她给我抓回来!”羡文庭勃然大怒,底下的小厮急忙乱窜去找羡枝。

    “算了,不用抓了。”羡父感到头疼,慢慢踱步回了自己的书房。

    清枝是他唯一疼爱的女儿,他知晓自己女儿的性情,认定的事情就很难再去改变。

    如今宏都时局动荡不安,羡文庭在朝廷中被何元青针对地寸步难行。

    倘若哪天自己真的不在了,也要为清枝谋好一条后路。

    羡文庭起身寻找自己先前藏好的匣子,匣子外面捆上了专门打造的铁锁,被重重密封在书房的秘密暗格当中。

    匣子里面躺着厚厚一沓书信,每一张的封面都写着“羡文庭亲启”的大字,而末尾落款都赫然写着“丰州凉王”四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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