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轮流杀人。”苏尔诺眼中流光闪动,豁然站起身来回踱步,“他们很可能就是合谋杀人。”

    “你看,第一个死者叶二娘死在八月初一,从证人证词来看,最有可能作案的是夏侯过,那日他在孙家完全可以做案,孙悟说他在夏侯允房间外看见了夏侯过的身影,其实并未真的见到夏侯过的真身……”

    说到此处,苏尔诺的黑瞳瞪大,似乎想起了什么。

    “苏尔。”裴宁澄低低唤了她一声,“我还记得叶二娘被害前被人送过粥,那碗粥何时送去的,孙家似乎并没说清楚。”

    ”对,我也想到了此事。“苏尔诺严重灼灼,”这碗粥很平常,但确实蹊跷,孙夫人泼辣,在孙家是有威望的,既然叶二娘被罚跪,大抵是没人敢施舍这一碗粥的。”

    “夏侯过会不会和程枯一样会易容?”

    裴宁澄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先向门外喊两声。

    叶奎刚好从地牢里上来,推门应道:“主子,有何吩咐?”

    裴宁澄在他耳边吩咐里几句,他便立刻飞身往孙府去了。

    这时衙役来报,春香楼的老鸨又回来了。

    老鸨被带来偏厅,她手中拿着几个卷轴,笑吟吟地递上来,“两位大人,这是我们思语姑娘的画像。”

    翻开卷轴,苏尔诺募得一愣,画中女子芙蓉面,远山眉,身形纤瘦似弱柳扶风,一双杏眼又顾盼生辉,果然是让人我见犹怜。

    最让她诧异的还是迎面而来的熟悉感。

    她觉着这女子和记忆中的人影很像。

    裴宁澄看她凝滞的神情微微皱眉,“拿过来。”

    苏尔诺回神,将画像无声递过去。

    两人视线对上,苏尔诺便知自己想的没错。

    这个思语姑娘长的很像荣安郡主宇文箏。

    “这就是思语姑娘?”

    “正是,这是她的自画像,两位爷不如也看看这副画像,这是一位青年才俊公子给她画的,我们都觉得很是传神。”

    正如老鸨所说,另外一副画很逼真,画的是姑娘正面抚琴,神态逼真,惟妙惟肖。

    苏尔诺心中猛跳了那么两下。

    “画像暂时留下,你回去等消息吧。” 裴宁澄沉吟间吩咐道。

    苏尔诺却叫住了人,“你先前看那位夏侯公子眼神不对,是因为什么?”

    老鸨叹气:“我老眼昏花了,那夏侯公子从远处看和那位接走思语的人很像,我便以为是,可是看脸又不一样了。”

    “是么?脸有什么不一样?”

    “都长得挺俊朗,至于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

    苏尔诺没再问了,心中已经有了定论,老鸨又啰嗦了阵才千恩万谢地走了。

    苏尔诺看着画像久久不曾说话,这案子千头万绪,案中又有案子,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宇文箏的手帕留在案发现场,她肯定见过凶手,不知是遭遇不测还是去了哪里。

    这位思语姑娘又被夏侯过带到了何处?

    两人长的如此相似,凶手不似要直接杀害她们。

    如果是程枯和夏侯过共同犯案,他们现在都被关在大牢里,两位姑娘要是还没遭遇不测,应该还有生还的可能。

    她紧紧地抓着画像,手上青筋毕露,“不行,我们得尽快找到人。”

    “你说谁?”裴宁澄的气息稳了很多,现下已经能站起身,“石虎,思语姑娘还是荣安郡主?”

    “都要找。”苏尔诺紧皱着眉,“我怀疑凶手有个及其隐秘的藏匿地方,像是自己的秘密基地,可以藏受害人丢失的遗物,还有做案的白绫……

    裴宁澄打断她:“你说白绫?凶手每次带过去做案?”

    说完,两人异口同声得叫道:“查白绫。”

    这个时辰,街上的铺子早就打烊了,可也不妨碍两人找到高刺史去查阅通州城内登记造册的各大绸缎铺子名单。

    通州大的绸缎庄不过几家,他们预备明日一早便差人去查问。

    而叶奎已经火急火燎地回府来。

    他急喝了一口水便回禀道:“孙家阖府上下都不知是什么人送的粥,大家都以为是叶二娘身边的丫鬟小厮偷偷送过来的,我们查问了一干人等,那些人都说摄于夫人的威望不敢送,有个小厮说自己本想偷偷送点吃的进去,道佛堂门口见到有人影闪进去了便以为有人先他一步。”

    “是什么时辰?” 苏尔诺赶紧问道。

    “子时左右吧。”

    “这就对了。”苏尔诺兴奋地来回走动,“我看程枯也差不多要醒来了。”

    话音才落,魏斯已经出现在门口。

    “主子,人醒了。”

    裴宁澄负手而立,先问道:“夏侯过什么反应?”

    “脸色不好看,但是没和程枯说过话。”

    裴宁澄侧目,和苏尔诺对了一眼,说:“分开审,你挑一个。”

    “好啊,程枯归我吧。”

    两人心领神会地勾了下唇。

    “喵,喵…… ”

    屋外传来几声猫叫,苏尔诺愣了好一会,忽然飞身去打开门。

    门外果然有只通体全黑的肥猫瞪着铜陵大的绿眼睛在看她,绿眼睛闪巴闪巴地,见她没说话又喵呜两声,摇起尾巴来。

    叶奎觉得好奇,啧啧两声道:“哪来的猫啊?”

    黑猫顿时竖起眼睛,露出一脸凶相来。

    苏尔诺一拍额头,笑嘻嘻地抱过小猫,“小黑子,对不住,把你给忘记了。”

    黑猫扭头瞪她,似乎很不满。

    她扑哧笑出声,手肘碰了碰叶奎,“去找点吃的来,它饿坏了。”

    白日里从兴阳寺带回来后,就把小猫关在屋子里也没管它了,也不知道它这大半日是怎么过的。

    “放它下来,又想被它再抓破脸。”裴宁澄皱眉靠近。

    苏尔诺无所谓:“它不会的,你看,它多乖。”

    她举着黑猫的两只爪子对着裴宁澄晃,只见男人的脸色愈加黑沉。

    黑猫可能是真饿了,看见叶奎拿过来的一点胡饼,立刻扑了过去,苏尔诺无奈地摇摇头,“慢点吃。”

    她一边给它顺毛,一边好奇地自言自语:“你还挺能耐,居然知道到这里来找我。”

    ……

    程枯和夏侯过同时被带上来,只是程枯被带到了偏厅,夏侯过在正厅。

    一墙之隔,还是能听得到一些动静的。

    苏尔诺坐在几案前,手臂上蜷缩着吃饱喝足的黑猫。

    黑猫听到沉重混乱的脚步声,倏然睁开炯炯的绿眼,爪子在空中暴力地抓挠了两下。

    “嘘!”苏尔诺安抚地捋着它的背。

    黑猫终于安静下来。

    过了两个时辰,程枯满是血污的脸褪去了鲜红色,徒留着暗色血痂,看着有种阴郁的恐怖。

    他被绑着,嘴角斜斜地勾起,大马金刀地站在那,没有下跪的打算。

    叶奎连压了几次都没能让他跪下。

    “不用了,站着也一样。”苏尔诺冷勾着唇,“反正……你的向上人头是保不住了。”

    男子不为所动,嘴角抽了两下,阴翳地冷笑:“我可没承认杀人,你怎么杀我?”

    他像是看穿了苏尔诺没有他杀人的证据,言语中满是嘲讽和不屑。

    “大胆!”叶奎喝斥道,“不得冲撞大人。”

    接着,便是一脚踢在程枯的膝盖上。

    那人脸色毫无变化,脚上应该是吃痛的,噗通跪了下去。

    程枯冷冷扭头狠狠地瞥了眼叶奎。

    “你没杀人?那你来于元霜的住处做什么?”苏尔诺似在闲聊。

    “打更。”

    “打更?”苏尔诺盯着他,甩下手头卷宗,“吴太和其母证实是被人迷晕的,当是我们都在,只听过更夫进了吴家院子。”

    “你不只是迷晕了这二人,你还打伤了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那也罪不至死。”

    “哦,我还忘记了,你还杀了那么多女人,叶二娘,于元霜,明巧儿,柳雀,冯蓉儿,还有……”苏尔诺紧盯着程枯脸上的表情,清楚地看到他眼中更盛大的嘲讽,“还有石虎,思语姑娘,荣安郡主。”

    程枯却只是哈哈大笑。

    他笑了半响甚至笑出了眼泪,才恶狠狠地说:“不如大人告诉我如何杀这些人的?”

    “不,你没杀那么多。”苏尔诺甜甜地弯出一个笑来,“叶二娘不是你杀的,于元霜才是。”

    她踱步到程枯身前,蹲下身子抓起他的衣领盯着他嘲讽味道渐弱的眼,不无意外地看到他眼中的暗涌。

    黑猫也跟着她来到了程枯脚边,呲牙咧嘴地围着他打转。

    苏尔诺在他面前轻声说:“你会易容术,那日你并不在墨坊,你扮成了墨坊的伙计进了于元霜家中,你看到了什么?”

    苏尔诺语速越来越快,“你早就注意到了于元霜,她堕落风尘,被人赎身却还要重抄就业,如此低贱,不知羞耻,你心中厌恶,憎恨这样的女子,那日你看到了那么多男子进去又出来,你心中的愤怒无以复加,她怎么能这样,你心中如是说,她怎么能和你的母亲一样呢!”

    “因此你要杀了她。”

    “你亲手进去用白绫先勒死了她,然后再把她挂到房梁上,就像当初你们看着自己的母亲死一样。”

    “你胡说……” 程枯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嘴唇抖动。

    “你和夏侯过的母亲叫什么来着?”苏尔诺嘴角的笑残酷又带点可怜,“哦,你们的母亲叫容成玉。”

    “旁人都叫她阿玉。”

    “啊!”程枯终于发出一声长啸,双目欲裂般,“不要提她,不准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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