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闫要是想进剧组,得佩戴通行证,祝遥提前去给相关的负责人说了声。

    正好宋枱枱经纪人也在,好奇:“你的经纪人是兰姐?”

    “现在是洪闫,至于兰姐……可能她想把我转到她那里。”

    祝遥虽然呆的是个小公司,但是兰姐在业内也有些名气。

    公司内部好几个艺人都上赶着巴结兰姐。

    但祝遥语气随意,显然没放在心上。

    宋枱枱经纪人若有所思,但是没说什么。

    倒是谈话的内容被别人传了出去,很快大家都知道祝遥的经纪人要来剧组。

    陈松说:“我们是不是要欢迎一下?”

    武指吴南说:“师父的经纪人,我该怎么称呼?”他挠了下头,有点儿苦恼。

    怕对洪闫态度不好,让祝遥生气。

    祝遥笑道:“远道而来,自然要‘好好’招待。”

    她使了点力气,武指被拍的肌肉一颤,懂了祝遥的意思。

    *

    祝遥拍戏忙,没空和洪闫浪费。

    她上了妆,穿好衣服,趁着还没有开拍前翻开剧本再复习一下。

    今天戏份是和宋枱枱的戏份。

    金肆作为难得的女暗卫,一直贴身照顾太子妃沈南雁(宋枱枱)。

    刺客暗杀,金肆用身体作为盾牌,把她护在身后。

    秋日围猎,金肆给她被磨破腿上药。

    女孩之间的情谊是很容易产生的,两个人生死与共,难免生出几分情谊。

    沈南雁对太子,既要保持太子妃的矜持,又难以克制被吸引,但是爱上他有辜负父兄……感情那叫一个九曲十八弯。

    但是对金肆这个话少但可靠的暗卫,就很简单了——自己人。

    用现代话说,应该叫闺蜜。

    而这场戏呢,就是沈南雁发现,她视为闺蜜的金肆,暗恋自己的老公,还打算刺杀她哥!

    沈南雁,破防了。

    两个人简单对了一下,确定好站位。

    开拍。

    宋枱枱眼眶瞬间红了,咬牙切齿,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我扪心自问,我对你,比对任何人都要好……我哪里对不住你!!!”

    祝遥冷淡道:“你没有对不住我,你只是搞错了一点——从始至终,我是奉太子之命来保护你。”

    “好,好!”宋枱枱气得手都在发抖,“是我的错,是我像个傻子!”

    她一把扫开桌子上碍眼的花瓶茶具,花瓶摔在地上,破开,锋利的碎片弹起,向祝遥射去。

    祝遥余光已经注意到碎片的方向,身体本能告诉她,不会对自己产生伤害,也没躲。

    碎片擦着脸颊而过,留下一道浅浅的口子,缓慢渗出血迹。

    这段是剧本之外的,宋枱枱看到祝遥脸被擦破,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想要用手去擦,想要道歉。

    但是祝遥身后,身侧,是泛着光的摄像头,头顶是三盏大灯。

    这是在拍戏,导演不喊咔,就不能停。

    而监视器后,导演身体下意识前倾,眯眼盯着宋枱枱的表现。

    ——意料之外的擦伤,混淆了宋枱枱和沈南雁的边界。

    下意识的关心,和理智的克制,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但也有个大问题,接不上戏了!

    剧本里,下一句是宋枱枱的台词:“你给我滚。”

    但现在情绪不对,在这种愧疚和报复双重的别扭情绪下,沈南雁是不可能说出“你给我滚”的。

    宋枱枱心中也一清二楚。

    但是不说,好像也没法说别的……

    就在这时,祝遥突然开口,说了句剧本上没有的台词。

    “还有别的事吗?”祝遥问。

    “如果没有,”祝遥声音四平八稳,好像这场质问根本没发生过,“我就先告辞了。”

    “我还要继续执行保护太子妃的任务。”

    越是对方没脾气,反而觉得越气。

    因为她完全无视了沈南雁的愤怒!

    金肆自始至终都没在意过她!

    宋枱枱胸口剧烈起伏,好像胸口憋了一口气,她一脚踢开凳子,再也没有太子妃的优雅持重。

    “——你给我滚!!!”

    这场戏到这里就可以喊咔了。

    但就在解导张嘴的瞬间,他看见祝遥转身往房间外走。

    在烛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她抬手,抹了下脸颊。

    指腹上的血,红得刺眼。

    金肆笑了一下。

    女一女二是天生的情敌,然而这笑容没有得意,只有很淡的苦涩和遗憾。

    这个镜头没有摄像机拍到,但解导看见了。

    他慢了半拍喊咔,喊完立刻就去问:“你为什么要擦脸上的血?”

    “脸上有血为什么不擦?”祝遥奇怪,“难道你想让我故意留着,好叫你付工伤钱?”

    “不是说这个!”解导恨不得把她摇醒,“那你为什么笑?!”

    祝遥想了想:“可能是觉得能赖上你了?”

    “……你他妈净给我装傻!”解导吼,“那不是你祝遥的笑,那是属于金肆的情绪!”

    解导问:“你是怎么想到的?我当时想剧本的时候完全没想到。”

    “就,感觉应该是这样吧。”

    艺术表达,注重的是感受。

    又不能条理清楚写出一二三来。

    解导嘬了下牙花子,神色复杂:“明天多烧几柱香,祈祷一直保持住这个感觉。”

    解导凑到祝遥眼前,用力按了按祝遥脸颊的伤口。

    好好的快止住血了,又被解导逼出血来。

    疼得祝遥呲牙。

    “干嘛?”

    解导意气风发:“刚才没拍到,再来!”

    这场戏只用补拍祝遥一个人,宋枱枱就在旁边和经纪人一块儿看。

    宋枱枱羡慕:“天赋啊……”

    经纪人也忍不住点头。

    祝遥其实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做那些动作。就是下意识想做,就做了。

    这其实说明一点儿:祝遥已经完全沉浸在了金肆这个角色里。

    这有两种可能:祝遥本人和金肆的重合度很高。

    然而经纪人看了下祝遥,容貌娇美,娱乐圈名利场混出来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因为和金肆像。

    那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祝遥演技好到了戏我不分的程度。

    一想到这个可能,经纪人心底一沉。

    刚才那场对手戏,其实戏眼是落在宋枱枱身上的。

    但是祝遥一抹血迹,整个故事的中心,就从宋枱枱一个人,变成了两人分庭抗礼。

    可是,舞台的一束聚光灯下,怎么能站两个人?

    一旦出现了第二个人,观众就会情不自禁分出个高低:而这仅仅只是一场戏!

    那到了整部剧呢?

    更何况解导还单独给祝遥安排了高光!

    宋枱枱的经纪人眉头紧皱,双手抱胸,手指烦躁敲打着自己的衣服。

    半晌,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她抬起眼,看着和宋枱枱讲戏的解导。

    经纪人勾起嘴角笑了。

    *

    另一边,洪闫飞机落地。

    她是不可能真的做公交车回去的。

    洪闫一边打车,一边看着身后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张潇。

    张潇左右两只手个提着行李箱,身后背了个双肩大包。与此同时,左肩还有两个斜挎包。

    手腕上还没忘勾了个电脑包。

    张潇弱弱说:“洪姐,你忙完了嘛?我有点儿背不动了……”

    张潇背了那么多的东西,其实除了电脑包是自己的,剩下都是洪闫的东西。

    张潇隐晦想让洪闫把她自己的东西拿走。

    然而洪闫说:“啊,还要我自己拿东西?那要你这个助理有什么用?”

    张潇:“……我月薪只有三千!出香蕉的价格,只能找来吗喽!”

    洪闫没想到,以前公司里文文弱弱的张潇,竟然敢回怼她!

    洪闫随即阴阳怪气:“跟着祝遥,可是不一样了。都敢这样对前辈说话了。”

    “给大明星当助理,只能给大明星提行李是吧?给我这个小经纪人提东西,真是委屈死你了。”

    张潇是真的觉得要委屈死了。

    “这和祝遥有什么关系?我和祝遥出来,都是遥遥帮我拿东西的!”

    “遥遥?”洪闫意味不明笑了一声,“你和她的关系还挺好的。”

    洪闫定的网约车过来了,张潇也不和她吵,想着终于能把东西放下来了。

    她拍了拍后备箱,叫司机师傅打开,一起帮忙把行李抬上去。

    再背死沉的包放在车上。

    张潇累的要命,奔波一天,可算是能休息一会儿。

    正想上车,洪闫拦住了她:“哎,你不是和遥遥关系好吗?”

    张潇警惕:“怎么?”

    洪闫说:“你们遥遥可是让你做公交回去呢。”

    她讥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硬币,扔到张潇怀里:“去吧,你不是最听你们遥遥的话了嘛?”

    洪闫看着张潇懵逼的神色,得意地重重关上车门。

    她可算是摆了她们一道!

    这时候,车子就该拉风的嗡鸣一声,排气管冒出烟,风驰电掣的开车离开。

    然而这只是幻想,毕竟机场前堵得要死。

    洪闫从后视镜,看见后面的那辆劳斯莱斯还堵着。

    洪闫想,这样也挺好,可以趁机看张潇笑话。洪闫拿出手机,正要偷拍张潇的窘境。

    却看见祝遥发的消息:“我叫人去接你们了,到了没?”

    什么?

    洪闫立刻反应过来,反唇相讥:“骑扭扭车来接的?”

    正说着,就看见劳斯莱斯开了门,下来四个身高一米九,浑身腱子肉的保镖。

    不知道是来接什么大佬的。

    张潇距离那辆劳斯莱斯太近,怕自己站着碍事,后撤了一步。

    就在这时,车窗落下,司机大哥扭头看过来。

    司机大哥拿起墨镜,正是武指吴南。

    吴南咧嘴一笑,露出灿烂的八颗白牙:“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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