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003.
周萤放开拽住小乙的手。
她头也不回：“一会见。”
“先天境打金丹期？这不是让这家伙去送死吗？”
“学宫比斗，也死不了。就是有点丢人。”
“云照月才是最得云彻欢心的弟子吧……我只是一介中州散修，都听说过照月仙子一手剑诀出神入化，乃是同辈修士翘楚……这姓周的，怕是难了。”
“换做是我，去诛妖后回来就发现一个远不如自己的西贝货呆在自己的位置上，那肯定是恨不得对方死的。”
【我觉得这云照月对你早已怀恨在心，等会输得时候记得捂住要害，别被一剑砍死了。】
周萤想了想，‘你觉得我会输？’
女声懒洋洋道：
【如果我来，就不会输。】
周萤只是笑。
她长了一张秀丽的脸，虽然还没能长开，褪去脸上稚气，但也能看出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只是脸上的深红胎记实在显眼，这原本漂亮的脸叫人一打量，便只剩下可惜了。
剑峰上布置了五个石台用作临时道场。其余四个石台正在比斗，剑刀符阵，叫人眼花缭乱，一时不知看哪场比较好。
相较于择选天赋异禀的凡人从零开始培养，学宫更喜欢这样的即战力。
周萤握住木牌，走到最后剩下的一个石台前，翻身利落地跳了上去。
云照月微微运气，足尖轻点石台，衣袂在朔风中翩飞起来，和周萤身上一模一样的道袍，竟生生教她穿出一股超凡脱俗的仙子味。
和她一对比，身上血迹还没清理干净的周萤活像个偷穿太微道袍的杂役。
云照月双手轻巧挽出一个剑花，一把灵剑凭空出现。
和云照月本人昙花般幽静秀美的外形气质不同，她的本命剑唤作“绝生”。
绝生，是断绝他人生机，还是和云照月本人从诛妖失踪后绝处逢生的意思都恰巧契合。
那把素白长剑被她拢在手里，剑峰峰顶朔风阵阵，白雪铺路。连石台上也全是新下的雪。
这雪下了数千年，一日不曾间隔。
“师妹，承让。”云照月轻声道。
随着她挥出的第一剑，台下便有人惊呼：“照月仙子竟然自封修为，只到了练气期，真是菩萨心肠！”
她是云彻从孤儿堆里捡回来，一手拉扯长大，所修行心法剑诀在太微宗内也算顶尖。
一剑扫来，竟然将周萤身后石头削出一个坑洞！
不过，周萤面色如常，在剑气来时微微侧身，轻巧躲过。
与此同时，石阶后，传来一阵轻轻的铃响。
“你觉得哪个师妹会赢？”
宋行云双手怀抱胸前，一只手摩挲着木牌，闲聊道。
刚打完一场的褚妙仪连气息都未曾变乱：“云照月的金丹如果不是摆设，那就是她赢。”
能和她并称太微双姝的人，如果连个先天境的体修都打不过，那还是尽早坐化，不要浪费修界资源为好。
他慢吞吞道：“说起来，还没看过周师妹打架呢。”
场下的一切，周萤浑然不知。
一进入对战，她就感受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舒畅感，神清气明，五感之中，只有石台上挥剑的云照月。
剑气如惊鸿照影，直冲她面门而来！
只听喀嚓一声，云照月挥出剑气竟然将方才被削下的石台又削作二分，而周萤身姿轻巧，足尖轻点在石块上，微微用力一蹬，那石头轰然落地，竟然砸起一片灰尘！
周萤朝石台上的云照月电射而去，没有法术，便以身为刃，她将为数不多的灵气聚在手掌处，那莹白如玉的手掌下隐有红光闪现——
一寸长，一寸强，云照月有法术，亦能驱使灵剑。
而周萤体内灵力稀少，只能让她精打细算地用。
她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身影如云燕腾空轻盈，力度又如鹰隼翱翔时凌厉，无与伦比的战斗直觉，仿佛不是在打斗，而是猎人在丛林中同猛兽盘旋，时刻准备将对方一击毙命！
周萤轻轻落在云照月剑尖之上，金丹期的凝练剑气将她浑身一震，鲜血瞬间从五官中淌下……然而，她才经历过剑祖残余剑气的洗礼。
区区金丹期剑气，又算得上什么东西？更何况，她已经将剑气压制到了练气期。
云照月心道不妙，她头一次和周萤交手，也是头一次和体修作战。
剑修本最善近战，可周萤浑不畏死，几乎是要与她面贴面作战，哪怕下一刻剑会从她的胸腹中穿过去，云照月也莫名觉得，她的手会先碰到自己。
不能让她碰到自己！那只手掌中，蕴含着一股让她无法分辨的奇异力量。
直觉在心中叫嚣，云照月看见那只手已经伸向她挂在脖颈上的木牌，准备将木牌毁掉。
禁制轰然解开，云照月感觉到方才体内被她有意压制住的灵力瞬间澎湃起来，绝生剑裹挟着金丹期的灵气，朝周萤那玉白修长的脖颈挥去——
原本正在看戏的褚妙仪神色倏忽一变：“云照月想杀人！”
她抬手，一根散发出澎湃热气的红色长鞭瞬间祭出，直朝石台挥去，想要将那几乎与云照月贴近的周萤用长鞭缠住腰身，从必死一击中救下！
然而，长鞭还不及触及周萤的身体，剑光就已经落下。
有什么东西咕噜噜落在石台上。
血飞溅在白雪上，红白交织，有种奇异血腥的残酷美感。
云照月脑子一片嗡鸣，心下却大定。
她死了吧？
死了，就不会发生师尊说得那种事了……
周萤跌落在地，滚到那落在石台上的东西旁。
那是一只手。从手肘处齐齐展下，露出红肉白骨，骨头切面整齐，被云照月轻巧地像是削豆腐一样削断了。
她还活着。
云照月有些疑惑，那么近的距离，她已经对准她的脖子砍了啊？！
只是那么一息，她就察觉了剑的异变，转攻为守，用手臂挡住剑气，避免脖子被砍断的下场。
周萤平静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捡起自己的手臂，那张因为胎记变得丑陋的脸这一刻竟然散发出一种惑人的美感。
“好剑。”她竟然还有心情夸赞对方的剑，“是我技不如人。”
周萤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站起身，太微道袍上满是血液，那只断手被她安在断掉的截面处。
血肉接触的地方，瞬间翻涌处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点，将血肉消融，再啮合起来。
“难道是邪修？！”
“我只看过妖兽有这样的恢复能力……”
场下众人讨论起来。不过大部分没什么根基的散修都对这个结果感到正常，一个赤手空拳的体修对战天才剑修，输了再正常不过。
唯有那些见过不少东西的修士，暗地里蹙起了眉，
见多识广的鉴宝商行少行主宋行云呆呆道：“这是什么功法？云彻师叔都教了她什么啊？”
他已经看出来了，若当时周萤愿意对云照月下杀手，而不是退而求其次毁掉她的木牌，可能赢得已经是这个先天境的小师妹。
她有杀人的能力，却还没有长出一颗杀人之心。
“蛊术。”有一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脸掩盖在兜帽之下，缓声道，“若我看得不错，她修得是南疆禁术残篇，血肉蛊。”
“以自身血肉为引，寻找到一只母蛊，种植在灵窍内，日日用灵气喂食，将灵气转化为子蛊，达到几乎不死的恢复能力。但你们师妹身上灵气极为稀少，大约日日喂养母蛊的东西，是她身上的血肉。”
宋行云心下悚然。
日夜用血肉喂养蛊虫，将血肉化作无穷无尽子蛊……这是怎样的，暗无天日，没有尽头的剧痛？
可周萤每日面对他们时，都神情轻松温和，看上去相当平静。
他默了片刻，“你说，师尊他们说的剑主，究竟会是谁？”
掌门告诉他，云彻师尊的弟子会有一人成为通玄神剑剑主最有力的竞争者，他们其余几人只是转移视线所用。
而剩下那人，则会充当神剑出世后，试剑所用的祭品。
同门同根之血，以血染剑，这柄尘封多年的征伐之器将会得到最充足的滋养。
可现在，他已经拿不准，究竟谁会成为剑主，又是谁会成为试剑之人？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褚妙仪笑得开怀。
她本就生得极美，这一笑，仿若春花绽放，万木齐青，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她盯住看台上那两个身影，轻声道：“谁知道呢。”
-
周萤跳下石台，直起身时，发觉方才围在石台周遭的人已经自觉为她让出一条道。
宣判比赛的老者正坐在一块足有数人之高的石头旁，那双浑浊的眼看向她。
周萤余光瞥见人群的最外围，那顶鲜红的喜轿正掀起一个小角，阴冷的视线粘腻在她的身上。
她向老者走去。
比试已输，她还需要走个流程去测灵石前测试天赋。
【你为什么不杀她？】
‘暂时还没有这个必要。’
周萤走到老者面前，坐下。
她的手放在测灵石前，不出所料，和之前每一次一样，测灵石纹丝不动。
周萤收回手，准备回头去看小乙的比试。
也不知道他赢没有。她漫不经心地想。
老者的修为，她感觉不出来。看着像是个凡人，但是从刚才传音于众看来，显然不是。
这些名门大派里摸不准修为的老不死很多，周萤也没什么兴趣去观察他。
她起身准备离开，那老者却定定看着他，吐出今日唯一一句于比斗没有关系的话。
离得近了，周萤才发现，他那双浑浊的眼中，似乎正有一个阵盘在运行。
他凝视着周萤，缓缓开口：
“命数如织……”
“当为磐石。”
-
陪楼禁制后。
有一月白长衫男子神色平静，肤色苍白，眼下一颗泪痣。他的长发只用一根束带挽起，松松散在身后，真如仙人一般超凡脱俗。
他看向剑峰广场，没有说话。
“危钰，你觉得这一批怎么样？”
有一个隐在黑暗中的人忽然开口。
青年隽秀的脸上浮现一个很浅的笑意：
“将就吧。”
周萤放开拽住小乙的手。
她头也不回：“一会见。”
“先天境打金丹期？这不是让这家伙去送死吗？”
“学宫比斗，也死不了。就是有点丢人。”
“云照月才是最得云彻欢心的弟子吧……我只是一介中州散修，都听说过照月仙子一手剑诀出神入化，乃是同辈修士翘楚……这姓周的，怕是难了。”
“换做是我，去诛妖后回来就发现一个远不如自己的西贝货呆在自己的位置上，那肯定是恨不得对方死的。”
【我觉得这云照月对你早已怀恨在心，等会输得时候记得捂住要害，别被一剑砍死了。】
周萤想了想，‘你觉得我会输？’
女声懒洋洋道：
【如果我来，就不会输。】
周萤只是笑。
她长了一张秀丽的脸，虽然还没能长开，褪去脸上稚气，但也能看出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只是脸上的深红胎记实在显眼，这原本漂亮的脸叫人一打量，便只剩下可惜了。
剑峰上布置了五个石台用作临时道场。其余四个石台正在比斗，剑刀符阵，叫人眼花缭乱，一时不知看哪场比较好。
相较于择选天赋异禀的凡人从零开始培养，学宫更喜欢这样的即战力。
周萤握住木牌，走到最后剩下的一个石台前，翻身利落地跳了上去。
云照月微微运气，足尖轻点石台，衣袂在朔风中翩飞起来，和周萤身上一模一样的道袍，竟生生教她穿出一股超凡脱俗的仙子味。
和她一对比，身上血迹还没清理干净的周萤活像个偷穿太微道袍的杂役。
云照月双手轻巧挽出一个剑花，一把灵剑凭空出现。
和云照月本人昙花般幽静秀美的外形气质不同，她的本命剑唤作“绝生”。
绝生，是断绝他人生机，还是和云照月本人从诛妖失踪后绝处逢生的意思都恰巧契合。
那把素白长剑被她拢在手里，剑峰峰顶朔风阵阵，白雪铺路。连石台上也全是新下的雪。
这雪下了数千年，一日不曾间隔。
“师妹，承让。”云照月轻声道。
随着她挥出的第一剑，台下便有人惊呼：“照月仙子竟然自封修为，只到了练气期，真是菩萨心肠！”
她是云彻从孤儿堆里捡回来，一手拉扯长大，所修行心法剑诀在太微宗内也算顶尖。
一剑扫来，竟然将周萤身后石头削出一个坑洞！
不过，周萤面色如常，在剑气来时微微侧身，轻巧躲过。
与此同时，石阶后，传来一阵轻轻的铃响。
“你觉得哪个师妹会赢？”
宋行云双手怀抱胸前，一只手摩挲着木牌，闲聊道。
刚打完一场的褚妙仪连气息都未曾变乱：“云照月的金丹如果不是摆设，那就是她赢。”
能和她并称太微双姝的人，如果连个先天境的体修都打不过，那还是尽早坐化，不要浪费修界资源为好。
他慢吞吞道：“说起来，还没看过周师妹打架呢。”
场下的一切，周萤浑然不知。
一进入对战，她就感受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舒畅感，神清气明，五感之中，只有石台上挥剑的云照月。
剑气如惊鸿照影，直冲她面门而来！
只听喀嚓一声，云照月挥出剑气竟然将方才被削下的石台又削作二分，而周萤身姿轻巧，足尖轻点在石块上，微微用力一蹬，那石头轰然落地，竟然砸起一片灰尘！
周萤朝石台上的云照月电射而去，没有法术，便以身为刃，她将为数不多的灵气聚在手掌处，那莹白如玉的手掌下隐有红光闪现——
一寸长，一寸强，云照月有法术，亦能驱使灵剑。
而周萤体内灵力稀少，只能让她精打细算地用。
她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身影如云燕腾空轻盈，力度又如鹰隼翱翔时凌厉，无与伦比的战斗直觉，仿佛不是在打斗，而是猎人在丛林中同猛兽盘旋，时刻准备将对方一击毙命！
周萤轻轻落在云照月剑尖之上，金丹期的凝练剑气将她浑身一震，鲜血瞬间从五官中淌下……然而，她才经历过剑祖残余剑气的洗礼。
区区金丹期剑气，又算得上什么东西？更何况，她已经将剑气压制到了练气期。
云照月心道不妙，她头一次和周萤交手，也是头一次和体修作战。
剑修本最善近战，可周萤浑不畏死，几乎是要与她面贴面作战，哪怕下一刻剑会从她的胸腹中穿过去，云照月也莫名觉得，她的手会先碰到自己。
不能让她碰到自己！那只手掌中，蕴含着一股让她无法分辨的奇异力量。
直觉在心中叫嚣，云照月看见那只手已经伸向她挂在脖颈上的木牌，准备将木牌毁掉。
禁制轰然解开，云照月感觉到方才体内被她有意压制住的灵力瞬间澎湃起来，绝生剑裹挟着金丹期的灵气，朝周萤那玉白修长的脖颈挥去——
原本正在看戏的褚妙仪神色倏忽一变：“云照月想杀人！”
她抬手，一根散发出澎湃热气的红色长鞭瞬间祭出，直朝石台挥去，想要将那几乎与云照月贴近的周萤用长鞭缠住腰身，从必死一击中救下！
然而，长鞭还不及触及周萤的身体，剑光就已经落下。
有什么东西咕噜噜落在石台上。
血飞溅在白雪上，红白交织，有种奇异血腥的残酷美感。
云照月脑子一片嗡鸣，心下却大定。
她死了吧？
死了，就不会发生师尊说得那种事了……
周萤跌落在地，滚到那落在石台上的东西旁。
那是一只手。从手肘处齐齐展下，露出红肉白骨，骨头切面整齐，被云照月轻巧地像是削豆腐一样削断了。
她还活着。
云照月有些疑惑，那么近的距离，她已经对准她的脖子砍了啊？！
只是那么一息，她就察觉了剑的异变，转攻为守，用手臂挡住剑气，避免脖子被砍断的下场。
周萤平静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捡起自己的手臂，那张因为胎记变得丑陋的脸这一刻竟然散发出一种惑人的美感。
“好剑。”她竟然还有心情夸赞对方的剑，“是我技不如人。”
周萤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站起身，太微道袍上满是血液，那只断手被她安在断掉的截面处。
血肉接触的地方，瞬间翻涌处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点，将血肉消融，再啮合起来。
“难道是邪修？！”
“我只看过妖兽有这样的恢复能力……”
场下众人讨论起来。不过大部分没什么根基的散修都对这个结果感到正常，一个赤手空拳的体修对战天才剑修，输了再正常不过。
唯有那些见过不少东西的修士，暗地里蹙起了眉，
见多识广的鉴宝商行少行主宋行云呆呆道：“这是什么功法？云彻师叔都教了她什么啊？”
他已经看出来了，若当时周萤愿意对云照月下杀手，而不是退而求其次毁掉她的木牌，可能赢得已经是这个先天境的小师妹。
她有杀人的能力，却还没有长出一颗杀人之心。
“蛊术。”有一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脸掩盖在兜帽之下，缓声道，“若我看得不错，她修得是南疆禁术残篇，血肉蛊。”
“以自身血肉为引，寻找到一只母蛊，种植在灵窍内，日日用灵气喂食，将灵气转化为子蛊，达到几乎不死的恢复能力。但你们师妹身上灵气极为稀少，大约日日喂养母蛊的东西，是她身上的血肉。”
宋行云心下悚然。
日夜用血肉喂养蛊虫，将血肉化作无穷无尽子蛊……这是怎样的，暗无天日，没有尽头的剧痛？
可周萤每日面对他们时，都神情轻松温和，看上去相当平静。
他默了片刻，“你说，师尊他们说的剑主，究竟会是谁？”
掌门告诉他，云彻师尊的弟子会有一人成为通玄神剑剑主最有力的竞争者，他们其余几人只是转移视线所用。
而剩下那人，则会充当神剑出世后，试剑所用的祭品。
同门同根之血，以血染剑，这柄尘封多年的征伐之器将会得到最充足的滋养。
可现在，他已经拿不准，究竟谁会成为剑主，又是谁会成为试剑之人？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褚妙仪笑得开怀。
她本就生得极美，这一笑，仿若春花绽放，万木齐青，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她盯住看台上那两个身影，轻声道：“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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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萤跳下石台，直起身时，发觉方才围在石台周遭的人已经自觉为她让出一条道。
宣判比赛的老者正坐在一块足有数人之高的石头旁，那双浑浊的眼看向她。
周萤余光瞥见人群的最外围，那顶鲜红的喜轿正掀起一个小角，阴冷的视线粘腻在她的身上。
她向老者走去。
比试已输，她还需要走个流程去测灵石前测试天赋。
【你为什么不杀她？】
‘暂时还没有这个必要。’
周萤走到老者面前，坐下。
她的手放在测灵石前，不出所料，和之前每一次一样，测灵石纹丝不动。
周萤收回手，准备回头去看小乙的比试。
也不知道他赢没有。她漫不经心地想。
老者的修为，她感觉不出来。看着像是个凡人，但是从刚才传音于众看来，显然不是。
这些名门大派里摸不准修为的老不死很多，周萤也没什么兴趣去观察他。
她起身准备离开，那老者却定定看着他，吐出今日唯一一句于比斗没有关系的话。
离得近了，周萤才发现，他那双浑浊的眼中，似乎正有一个阵盘在运行。
他凝视着周萤，缓缓开口：
“命数如织……”
“当为磐石。”
-
陪楼禁制后。
有一月白长衫男子神色平静，肤色苍白，眼下一颗泪痣。他的长发只用一根束带挽起，松松散在身后，真如仙人一般超凡脱俗。
他看向剑峰广场，没有说话。
“危钰，你觉得这一批怎么样？”
有一个隐在黑暗中的人忽然开口。
青年隽秀的脸上浮现一个很浅的笑意：
“将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