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闻言一惊,“刺你?”

    “别废话,你想把命送在这里吗?”枫停狠狠道,微微闭上了双眼,眼神晦涩。

    ......

    大凉山素水崖官道上,满地新鲜的具具死尸与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迹斑斑,在明艳艳刺人的日光下升腾起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里是上京,天下景仰,万朝膜拜的天京,今日这片承载众人希冀与期望的土地上挥洒满了为大夏在北疆出生入死的将士的血液,又为这光鲜亮丽的庙堂增添了好几分颜色。

    但是不知,这抹鲜艳灿烂颜色又会在这纸醉金迷,笙歌夜夜的上京留下多久呢?

    这个问题至少十二岁提枪守国的李渺辞没想过,与寒凉北地的二十万驻军在此之前从没想过不是吗?

    所幸这残酷的战场尚在余温便迎来第一波参观者。

    枫停胸口被一刀狠狠划过,皮开肉绽狰狞无比,他身上伤口无数,鲜血染红了全身,看起来与一地的狼藉般配极了。

    他艰难抬头扫视一圈,密密麻麻的黑甲士兵层层围上,将整个现场包裹的的密不透风。

    确实如他所料,眼前这支军队不是天禧府的人,为首抬着的黑底金纹的军旗正猎猎生风,瞧见清晰明了的“萧”字瞬间他便明白了大半。

    西北平川萧家,百年家族,历经显朝,夏朝,两朝王衔,如今统御西北平川数十万驻军,是夏朝说一不二的世家门阀。

    士兵们围成的铁桶突然有序让出一个缺口,一黑衣锦服男子打马步入,他身形高大,肩宽腰窄,深邃的眼眶似乎正悄然打量着眼前这一地狼藉。

    他逆着光,枫停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觉得有几分熟悉,似曾相识。“平川的人,我们是...”

    未等枫停话毕,那人便打断他,自然接话道:“天禧的人。”

    这声音,枫停感到熟悉又陌生。

    那人利落翻身下马,随意扯了扯护臂,大步向枫停走近。

    “阔别经年,停叔。”他的声音淡淡响起,似一壶陈酿。

    枫停终于看清他的脸,眉眼深邃,轮廓凌厉。两半薄唇微微抿着,明明是热络的话,却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暖意。

    “萧策?”枫停了然,原来是他,多年未见,当初鲜衣怒马的少年如今眉目间陈上风霜,上位者的气息充斥在周身,已然不是那个曾经的张扬肆意的俊俏少年。

    枫停想想又道:“或许现在应该称呼为?”

    萧策闻言微微扬起嘴角:“平川王世子,萧平野。”

    “原来如此,世子可能不知,世子当年交好的李寒望就是...”

    “我知道,天禧公主。”闻言枫停眼中闪过几丝讶异。“还有,叫我萧策就好。”

    “方才我们恰巧在附近驻扎,看到是天禧的求援,便匆忙赶来,停叔这是怎么了?”

    枫停旋即将公主出行遇袭一事向萧策道出。

    只是,这个故事里,叛徒枫停也成了为公主献身的忠义之士。

    萧策听罢微微低头,在听到公主被一箭穿心被逼跳崖时,枫停清晰的感到身边男人的气压瞬间降低。

    看着他在墨色的羽睫掩映下漆黑的双眸,枫停不禁联想到冰层下翻涌滚烫的岩浆。

    只见他神色莫测,缓步上前捡起一片杂乱中李渺辞脱手的剑,轻轻抚上染血的剑身。

    他只是低头静静的凝视着通体银白的长剑,专注的神情似乎这是珍藏数年的珍宝,但专注的实在诡异,这目光浓郁厚重,似是要化作实质流淌出来,沉重地令人有些许发指。

    这是痛楚裹挟着的遗憾,沉默只是他的怒不可遏。

    他一把翻身上马,“萧泽带人封住大凉山,半分公主遇刺的消息也不许泄露。萧岐和我去崖底,领人从四面仔细搜索公主。”

    话罢,萧策只深深看了一眼枫停,“停叔受伤严重,你们几个,护送枫停先生回公主府,告诉管事的公主患病须闭府静养,接下来该怎么做停叔应该清楚吧。”

    枫停只是静静的望着渐渐策马远去的高大背影,半晌胸口的锐痛让他霎那无言,沧桑半生的眼眶中突然掩上一层水翳,那个他从七岁看大的公主如今不在了。

    ‘属下也希望,您一切安好...公主......对不起。’枫停只在心中苦涩默念。

    他一直知道,依仗公主对他无二的信任,知道了公主所有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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