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女子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一身灰色麻衣,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肤色和周围的人妇人比起来偏白,五官也长的比其他人好看。

    衣着打扮看上去都和村里的妇人没什么两样,气质上却比她们多了一丝英气和端庄。

    站在她身边的还有一个身高一米八往上的年轻男子,他穿着镇上书院的院服,手里还握着一本书。

    两人的面相有几份相似,从行为举止上也不难看出他们是母子关系。

    “连自己亲兄长的遗孤都要逼迫,不仁不义之徒怎么还有脸面站在说话。”

    说话的妇人叫程雪是村里的外来户,平时和村里的人交情都不深,也不喜欢出门,大多数都是在家织布。

    即便这样大家也知道她是个泼辣的主。

    不泼辣她一个女的丈夫常年不在家,还带个儿子能过的那么好么?

    “你不知道情况别瞎说。”杨宏程雪也没有打过几次照面,可是见到程雪他还是有些犯怵。

    “你家的情况谁不知道,借着养老的名义卖自己的亲侄女。”程雪厌恶的斜了杨宏一眼,这种狼心狗肺的人是她最不屑的。

    杨宏自知理亏,也不敢和程雪理论,只好耍无赖:“你心善你出钱救呗。”

    不想出钱救不要在这逼逼赖赖。

    “羌大夫您尽管救,这钱我出。”程雪对着羌青说。

    程雪话一出杨宏识相的闭嘴,救回来也好,反正他又不亏,到时候就算不卖出去做妾,也可以卖给傻子做媳妇。

    杨老妇听见有人出钱救杨晓苏魂也回来了,着急忙慌的急倒杨宏边上。

    “人我救了那就是我家的人了,正好我儿子意远也到了可以娶妻的年纪,你家晓苏就许配给他做妻。”程雪那能不知道杨宏的小心思。

    救人救的不仅仅是命。

    “你可想的真美,娶个媳妇彩礼少说二十两,你救她才几两银子?”杨宏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就说嘛哪有人会做冤大头,原来是打着这个算盘。

    “就是,你这算盘打的可真好。”杨老妇附和。

    “行,我给你二十两。”程雪:“但是你要知道南靖国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到了我宗家可就在没有给杨家养老的说法。”

    “这是自然。”杨宏一听有二十两眼睛都要变成银子的样子了。

    没想到这杨晓苏就是要死了还这么值钱。

    “还有我宗家儿媳自婚书之日起就不允许和娘家有关系,过年过节不会给娘家人送礼拜访,你要是觉的我宗家无礼,那这门婚事就作罢。”

    要处理就要处理个干净,程雪和不想和这样黑心肝的人做亲家,为了避免没必要的麻烦她直接就是切断。

    “我们杨家不在乎这几个礼包。”杨宏大手一挥,有二十两谁还在乎过年过节那蚊子肉。

    杨老妇点点头,已经在想这二十两银子要和杨宏怎么分了。

    是五五开呢,还是三七开呢?

    在说了杨晓苏能不能活都还是个问题。

    说不定最后程雪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儿子还要变成鳏夫。

    “这妇人就是不能当家,要是杨晓苏死了这不害了自己儿子。”

    “这就是古人说的妇人之仁。”

    吃瓜群众都觉得程雪就是个傻子,这种事也敢做。

    程雪和儿子宗意远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这些话一般。

    “娘,我回家拿银子。”宗意远和程雪说了一声。

    他的神色没有什么异常,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谁对他来说都一样。

    而且杨晓苏和她父母在村里的名声一直都很不错,若是能活下来确是良配。

    片刻宗意远带着银子和婚书来了,他将两样东西递到杨老妇手里平静有礼的说道:“这是婚书还请您和杨爷爷还有杨叔一同签字画押。”

    杨宏一家子人加起来都识不了二十个字,杨老妇和杨宏立马就拿着婚书去问羌青。

    村里能识字的除了正在学院里上学的宗意远就只有大夫羌青,其他人都是和他半斤八两的。

    羌青点过头他两就立马按下了手印还让人去田里把杨老头拉来了。

    一切安排妥当,宗意远把昏迷不醒的杨晓苏抱回了自己家。

    这事一时之间成了清溪村饭后必谈的一个事。

    有人说杨家人不地道,有人说杨晓苏命苦爹娘早亡,还碰上了黑心的叔奶。

    更多的人却是在说杨晓苏命好,居然能嫁给宗意远。

    这不知道馋哭了多少村里多少人。

    宗意远人长的好看,还是个书生,听说学问也不错,日后指不定还能做个小官,嫁给他那就是官夫人。

    就算没混到个官,他家境不错,这一口气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个二十两的家庭,可见家底挺厚。

    只有一小部分人惋惜,要是杨晓苏父母健在她也是百家求的女孩。

    若是家底在厚些,也能去杨家下聘娶回来也不是不行。

    又是一个绵绵雨夜,村尾的宗家母子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浑身发烫还冒汗,衣服都给她换两身了。”程雪合上房门忧心忡忡的对着守在门外大半个时辰的宗意远说。

    “我还是去镇上接羌大夫回来,不然怕她是扛不到明天了。”宗意远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走廊上去拿蓑衣。

    自把杨晓苏接回来已经二天了,刚开始羌青说是药下去一天就能醒,谁知道两天都还没醒,今天一早羌青还来看过,说脉象虽然虚浮却好在平稳,按时给药问题不大。

    谁知道入夜就突然高烧不止,宗意远去请过一次羌青,可是羌青晚边就去镇上了,今晚不回。

    程雪也没有阻止,而是连忙去自己屋里用帕子裹了一小包东西出来。

    “家里没钱了,还剩一些不太值钱的首饰,你拿着这些东西去牛叔家里雇一辆牛车。”

    宗意远接过东西放置好一头扎进了黑漆漆的雨夜。

    床上的杨晓苏脸颊烧的通红,嘴唇微微颤动。

    头疼,头重,她好像陷入了一个无止境的梦里,梦里有繁华街道,数不尽的高楼大厦。

    她就生活在那个世界,在那里做小视频博主,宣传和制作国家非遗文化。

    后来她坐飞机遇上空难。

    接下梦里她又变成山窝里的小姑娘,山窝里依山傍水,她家虽然穷,但是父母对她很好,早上跟着母亲去田里,下午在家编箩筐。

    唯一的不好就是经常有个奶奶没事骂她,叔叔会把她当做丫鬟使唤。

    这样简单的日子也在父母去世后,她撞头而结束。

    就这样两个梦一直循环交替,两段人生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一直刺激着她,她想逃出去,她想要逃出这个循环。

    “羌大夫这孩子都退烧了,看上去怎么还越来越难受了?”程雪心疼的给杨晓苏擦额头上的汗。

    “大概是梦魇了,烧退了就没事。”羌青整理好药箱盖上盖子,抬头露出了他疲惫不堪的脸。

    程雪和宗意远也是如此。

    一晚上三个人不眠不休的照看着杨晓苏,一直到天亮杨晓苏才算是退烧成功。

    “不要登机,不要登机……”

    程雪听见声音立马坐到了杨晓苏身边,握住她的说轻轻拍了拍:“不怕不怕。”

    下了大半月的春雨,难得一早就能看见太阳。

    杨晓苏站在大门前狠狠的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拿起院子里的扫帚正要开始扫地,手里的扫帚就不翼而飞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就好好坐着晒晒太阳。”程雪将扫帚放在一边,顺手还给杨晓苏端来了条凳子。

    杨晓苏接过凳子:“婶子我都好全了,头不昏眼不花,扫地这种事完全能做。”

    “能做也不差这一时。”程雪没给杨晓苏在说话的机会,直接把她按坐在凳子上,还给她端了一小盘的红枣。

    捧着红枣杨晓苏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自己的至亲逼死她,而毫无关系的程雪却对她呵护有加。

    有仇不报非君子。

    杨家那几个她早晚要修理他们。

    同理程雪的恩情她也会报,但不是以身相许。

    并非说宗意远不是良人,而是婚姻大事,她作为一个新时代女性绝对做不到以夫为天。

    三观不合的婚姻她不要。

    杨晓苏放下红枣走向程雪。

    老式的织布机发着属于它自己独有的声音,程雪一身素色麻衣做在织布机前劳作。

    “婶子。”杨晓苏轻声呼唤。

    程雪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向杨晓苏,正要开口询问就见杨晓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孩子,你这是干嘛?”程雪急忙站起身去扶杨晓苏。

    “婶子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早就被我叔用破草席一裹丢到后山去了。”

    程雪叹了口气,这话杨晓苏说了得有八百回了:“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杨晓苏没起身,望着程雪的眼神更加的内疚,沉默了片刻还是选择开口说道:“婶子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只能今后每月还你二两银子直到我百年。意远哥更是人品极好的男儿,以他的学识日后定能金榜题名,我们的婚姻实属我高攀,还请婶子做主让意远哥给我一份休书。”

    说完杨晓苏重重的给程雪磕了个头,她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自己这样在外人眼里就是忘恩负义,不识抬举之人。

    她大可以选择同意和宗意远成婚,然后就这样相夫教子的过一辈子,而且就像村里人所想的那样,宗意远还有可能做个小官,她也可以从村姑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官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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