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危儿。”
“小危儿？”
幼年的阮衔危缓缓睁开眼睛，那张清丽温和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母亲。
“母亲......?”阮衔危喃喃说唤到，
“小危儿怎么又睡着了。”木清焉轻轻抚摸着阮衔危的脸蛋，带过一阵馨香，淡淡笑着，打趣儿道：“是不是昨夜当了小夜猫，捉耗子去了？”
“母亲又笑话我。”阮衔危撒着娇，往木清焉怀里去。
四下暖阁生烟，热气儿从旁窜出。
不大一会儿，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弓着腰，一步一掐花儿般走进了这偏殿。
“长公主，殿下有请。”尖细的嗓音落在阮衔危耳中，刺得她耳朵生疼。
阮衔危从那熟悉又温热的怀抱中钻了出来，抬眼看向木清焉，却见她的母亲脸色微微下沉。
“知道了。”木清焉朱唇微张，随后跟着那大太监走出了这座偏殿。
阮衔危就这么呆在这四四方方处，百无聊赖。
她大大的眼睛转啊转，见周围没有宫女无人注意她，便一溜烟跑出了殿外。
皇城浩荡。
巍峨的红墙映在小小的阮衔危眼中，如同一座座精妙的牢狱，困荼着眼前来来往往之人的一生。
不知走了多久，阮衔危寻到了一处绣闼雕甍的宫殿之后。
其中，隐隐约约传来杯盏摔碎的声响。
好奇心使然，阮衔危用手指捅破了那层纸糊的窗户纸。
殿中情景逐渐鲜明。
只见一身粉白衣着的木清焉背对着那片窗棂，正跟身着红黄的年轻帝王沈云之争执着些什么。
地上全是粉碎的玉瑶白瓷盏与四溅的茶水。
阮衔危正看得专注，忽的身下一轻，身体愈发离那宫殿远去。
可那窗洞之中，帝王怒极，转身抽出佩剑，欲刺向木青焉的胸膛。
“不要！！！！”
阮衔危睁开眼，惊出一身薄汗。
她只觉得一阵恍惚，胸前传来阵阵锥心刺痛，让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女君醒了！”
一旁竟有一个陌生的女声。
阮衔危有些怔忪地转过头去，眼前的景象才渐渐明朗开来。
朴质温暖的小屋，阳光洒在地面上，茶香白帐，一个女婢打扮的人儿正往屋外奔去。
阮衔危只觉得全身陷进一处绵软之地。
她久居沙场，这样的床榻，究竟多少年没有枕过了。
近乎是下意识的，阮衔危伸出手往一旁找去，却怎么也摸不到常伴她多年的月渡枪。
阮衔危一时间慌了神，忙不迭地起了身。
可那如海浪翻潮般的记忆蓦地塞进了她的脑海，鱼贯而入的冰冷江涛，让阮衔危不经打了个寒颤。
她只依稀记得，那天际泛起一抹红日艳色，随着身中数箭的她一同掉进深不见底的山崖。
阮衔危心下一沉，向身上看去，竟发现，那些伤口，都被别人包扎好了，连血水都没洇出纱布外，想必已经结痂。
究竟睡了多久......
环顾四周，陌生得可怕。
阮衔危的直觉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
她刚低头，想从榻上下去，便被一只略带雪松香气的手掌摁了回去。
阮衔危暗暗抬眼，就见那鸦色暗金狐裘衣袂在眼前飘荡。
“阮将军这是，要去哪儿？”
这个悠长戏谑，烂如披掌的声音。
阮衔危猛然抬头，与那表皮温润如玉但内里黑得一塌糊涂的男人双双对视。
谢庭白眯着一双极其好看的桃花眼，眼波流转之间，是无限温柔。
阮衔危微微挑眉，目光游弋在男人俊朗的脸庞，陡然一掌扇在谢庭白的脸颊上。
谢庭白被打偏了头，修长的手指摸着略略红肿的指印上，倒也不恼，嗤笑道：“你如今这条命可是我救回来。”
“怎么，阮将军是打算放下饭碗就骂娘吗？”
阮衔危并不理会男人说的话，将他从自己面前推搡开，自顾自地起身准备离开这陌生的地方。
“咚”一声闷响。
谢庭白转身瞧着栽在地上的阮衔危，不疾不徐地走到她跟前，蹲下身，无奈般说到：“你的右腿骨折了，还要走吗？”
骨折。
阮衔危愣怔了片刻，才迟钝地朝着她的右腿看去。
此刻，她的右侧小腿上皆绑了木夹片，动弹不得。
许是阮衔危久久昏迷刚苏醒，加之离开心切，竟对这条腿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她有些茫然，嘴唇一张一合，无声了半晌，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谢庭白长叹一口气，吩咐着旁边的婢女将阮衔危扶回床榻上。
看着眼前自如的谢庭白，回想起记忆中木家军，横断的尸身，白骨露野，阮衔危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你要做什么？”阮衔危蓦地冷下声来，死死盯着站在一旁的人。
“什么？”谢庭白面露不解。
阮衔危不想跟他兜圈子，单刀直入，道：“你与东临皇帝，合谋围剿了所有的木家军，害我身中数箭，逼我坠崖。”
女子的目光沉了几分，淡然道：“现在，又救下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谢庭白听得稀里糊涂，蹙了眉，环抱起双臂，一字一句地说：“‘东临’，‘围剿’？我答应你撤兵，便绝对不会食言。”
“更况且，我是西饶的首辅，与你们东临向来是敌对，又怎么会和东临皇帝合作？”
“谢庭白，”阮衔危沉吟了片刻，又道：“我分明亲眼所见，围困木家娘子军的人分明就是西饶军，就连人数也与你带走的兵马数目相差无几，怎么？你想说，这只是我的幻觉？”
阮衔危说罢，眼中生出几分憎恶，又朝着谢庭白说到：“呵，谢庭白我想过你不要脸，没想到这么不要脸。”
“手段同人一般卑劣！”
阮衔危此话一出，谢庭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黑墨。
他抬起手，一把禁锢住阮衔危的下颚，俊朗的面容闪过几丝扭曲。
阮衔危并不畏惧，撞上谢庭白冷冽的眸子，挑衅般说到：“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动手啊，谢庭白。”
二人僵持不下，空气中都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但，谢庭白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他松开了手，气愤得拂袖离去。
屋外似乎还传来谢庭白忽远忽近的声音：“不识好歹。”
阮衔危似乎终于得到片刻松懈般，双手撑在床榻边缘，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屋内的空气。
往后的月余，阮衔危没再见过谢庭白。
这养病的小屋内，也只剩下一直照顾她的婢女药棠和几个谢庭白派来的医师是这里的常驻。
“女君，奴婢为您削只果子解解渴？您白日里滴米未进，这样下去，身体亏空，终是不行的。”药堂说罢，手拿一把锐利的碧玉匕首，削分着手中的红果。
阮衔危无言，依靠在床头。
她看着药棠的动作，猛然，心下一动。
“药棠。”阮衔危温声唤到。
“女君？”药棠一滞，抬眼，惊讶到：“女君，您开口说话了！”
“药棠，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阮衔危微微笑起来，淡淡道。
药棠连忙摆手，放下手中刀果，凑上前去，道：“女君哪里的话，这是药棠该做的。”
“药棠，我有点饿了，你要不帮我做点粥食可好？”阮衔危思忖着，旋即对药棠说着。
“好！好，女君愿意吃东西身体也会好得快，奴婢这就去！”
话语罢，药棠提着衣裙匆忙奔向屋外的小厨房。
见药棠渐去的身影，阮衔危才堪堪扶着床身立柱起了身。
她伸手摸向被药棠遗落在竹木桌上的碧玉匕首。
拖着沉重的右腿，手握尖刀利刃，阮衔危朝着屋外走去。
不论如何，要么今日杀了谢庭白，要么杀出去另寻时机。她心想着。
出了小屋，眼前场景在幽幽月色之下格外清晰。
火红的灯笼四处高悬，小屋正前方是树枫叶红。
红叶与灯火辉映，阮衔危转头便见东边儿厢房亮着微弱的油灯影。
她静步摸去，却见四下无人，轻推而入，便见厢房内微微烛火光铺满整个房中。
“奉康，我是不是说过，进来，要敲门？”
谢庭白的声音从里处传来。
阮衔危不语，迈开步子朝着里屋走去。
“奉康？”谢庭白放下手中书卷，狐疑地盯着被烛火照应的影子。
他从案几前起身，想往外走去。
灯火刹那熄灭，月光闯进了东厢房。
谢庭白只觉得眼下漆黑一片，他心中一紧，慢慢取下那劲瘦腰间的环身软剑。
泠冽秋风扫过，带着几丝苦药气儿，直逼谢庭白的咽喉。
“嘶——”谢庭白吃痛，脖颈上被划出一道血痕。
周遭灯火重燃，只见谢庭白身前是被西饶暗卫钳制的阮衔危。
“哪里来的小狐狸，想杀我？”谢庭白剑眉颦蹙，有些不耐道：“谢某不知哪里得罪了阮将军，竟让您劳动病体也要取我首级。”
阮衔危被那暗卫压制在身下，无法动弹。
她艰难地扬起头，目眦欲裂。
“谢庭白，你个无耻之辈！违信背约！杀我木家军数人！你这条狗命死不足惜！！！”
阮衔危话音刚落，便被按卫狠狠将头摁在地上。
“我说了，我根本没有让西饶军杀回去，也根本没有和你们东临皇帝有任何交易。”
“你们的恩怨我不屑参与。”
谢庭白声音阴寒，眼中似乎带着几分阴鸷之色。
他淡淡瞥了一眼被羁押在地上阮衔危，朝着那暗卫，道：“杀了吧。”
“是。”不过刹那，那暗卫伸出左臂欲将眼前的人脑袋拧下。
“等等！谢庭白！！！”阮衔危厉声道。
男人漠然，俯视着女人有些惊惧的面庞。
“谢庭白，我要和你做笔交易。”
“交易？”谢庭白嗤笑，“一个被皇权利益抛弃的亡命将军，你拿什么跟我交易？”
“拿我的性命。”阮衔危沉了声。
“哦？”谢庭白饶有兴致地俯下身去，手指挑起阮衔危有些虚弱苍白的脸。
“你的性命？说来听听。”
“小危儿？”
幼年的阮衔危缓缓睁开眼睛，那张清丽温和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母亲。
“母亲......?”阮衔危喃喃说唤到，
“小危儿怎么又睡着了。”木清焉轻轻抚摸着阮衔危的脸蛋，带过一阵馨香，淡淡笑着，打趣儿道：“是不是昨夜当了小夜猫，捉耗子去了？”
“母亲又笑话我。”阮衔危撒着娇，往木清焉怀里去。
四下暖阁生烟，热气儿从旁窜出。
不大一会儿，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弓着腰，一步一掐花儿般走进了这偏殿。
“长公主，殿下有请。”尖细的嗓音落在阮衔危耳中，刺得她耳朵生疼。
阮衔危从那熟悉又温热的怀抱中钻了出来，抬眼看向木清焉，却见她的母亲脸色微微下沉。
“知道了。”木清焉朱唇微张，随后跟着那大太监走出了这座偏殿。
阮衔危就这么呆在这四四方方处，百无聊赖。
她大大的眼睛转啊转，见周围没有宫女无人注意她，便一溜烟跑出了殿外。
皇城浩荡。
巍峨的红墙映在小小的阮衔危眼中，如同一座座精妙的牢狱，困荼着眼前来来往往之人的一生。
不知走了多久，阮衔危寻到了一处绣闼雕甍的宫殿之后。
其中，隐隐约约传来杯盏摔碎的声响。
好奇心使然，阮衔危用手指捅破了那层纸糊的窗户纸。
殿中情景逐渐鲜明。
只见一身粉白衣着的木清焉背对着那片窗棂，正跟身着红黄的年轻帝王沈云之争执着些什么。
地上全是粉碎的玉瑶白瓷盏与四溅的茶水。
阮衔危正看得专注，忽的身下一轻，身体愈发离那宫殿远去。
可那窗洞之中，帝王怒极，转身抽出佩剑，欲刺向木青焉的胸膛。
“不要！！！！”
阮衔危睁开眼，惊出一身薄汗。
她只觉得一阵恍惚，胸前传来阵阵锥心刺痛，让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女君醒了！”
一旁竟有一个陌生的女声。
阮衔危有些怔忪地转过头去，眼前的景象才渐渐明朗开来。
朴质温暖的小屋，阳光洒在地面上，茶香白帐，一个女婢打扮的人儿正往屋外奔去。
阮衔危只觉得全身陷进一处绵软之地。
她久居沙场，这样的床榻，究竟多少年没有枕过了。
近乎是下意识的，阮衔危伸出手往一旁找去，却怎么也摸不到常伴她多年的月渡枪。
阮衔危一时间慌了神，忙不迭地起了身。
可那如海浪翻潮般的记忆蓦地塞进了她的脑海，鱼贯而入的冰冷江涛，让阮衔危不经打了个寒颤。
她只依稀记得，那天际泛起一抹红日艳色，随着身中数箭的她一同掉进深不见底的山崖。
阮衔危心下一沉，向身上看去，竟发现，那些伤口，都被别人包扎好了，连血水都没洇出纱布外，想必已经结痂。
究竟睡了多久......
环顾四周，陌生得可怕。
阮衔危的直觉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
她刚低头，想从榻上下去，便被一只略带雪松香气的手掌摁了回去。
阮衔危暗暗抬眼，就见那鸦色暗金狐裘衣袂在眼前飘荡。
“阮将军这是，要去哪儿？”
这个悠长戏谑，烂如披掌的声音。
阮衔危猛然抬头，与那表皮温润如玉但内里黑得一塌糊涂的男人双双对视。
谢庭白眯着一双极其好看的桃花眼，眼波流转之间，是无限温柔。
阮衔危微微挑眉，目光游弋在男人俊朗的脸庞，陡然一掌扇在谢庭白的脸颊上。
谢庭白被打偏了头，修长的手指摸着略略红肿的指印上，倒也不恼，嗤笑道：“你如今这条命可是我救回来。”
“怎么，阮将军是打算放下饭碗就骂娘吗？”
阮衔危并不理会男人说的话，将他从自己面前推搡开，自顾自地起身准备离开这陌生的地方。
“咚”一声闷响。
谢庭白转身瞧着栽在地上的阮衔危，不疾不徐地走到她跟前，蹲下身，无奈般说到：“你的右腿骨折了，还要走吗？”
骨折。
阮衔危愣怔了片刻，才迟钝地朝着她的右腿看去。
此刻，她的右侧小腿上皆绑了木夹片，动弹不得。
许是阮衔危久久昏迷刚苏醒，加之离开心切，竟对这条腿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她有些茫然，嘴唇一张一合，无声了半晌，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谢庭白长叹一口气，吩咐着旁边的婢女将阮衔危扶回床榻上。
看着眼前自如的谢庭白，回想起记忆中木家军，横断的尸身，白骨露野，阮衔危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你要做什么？”阮衔危蓦地冷下声来，死死盯着站在一旁的人。
“什么？”谢庭白面露不解。
阮衔危不想跟他兜圈子，单刀直入，道：“你与东临皇帝，合谋围剿了所有的木家军，害我身中数箭，逼我坠崖。”
女子的目光沉了几分，淡然道：“现在，又救下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谢庭白听得稀里糊涂，蹙了眉，环抱起双臂，一字一句地说：“‘东临’，‘围剿’？我答应你撤兵，便绝对不会食言。”
“更况且，我是西饶的首辅，与你们东临向来是敌对，又怎么会和东临皇帝合作？”
“谢庭白，”阮衔危沉吟了片刻，又道：“我分明亲眼所见，围困木家娘子军的人分明就是西饶军，就连人数也与你带走的兵马数目相差无几，怎么？你想说，这只是我的幻觉？”
阮衔危说罢，眼中生出几分憎恶，又朝着谢庭白说到：“呵，谢庭白我想过你不要脸，没想到这么不要脸。”
“手段同人一般卑劣！”
阮衔危此话一出，谢庭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黑墨。
他抬起手，一把禁锢住阮衔危的下颚，俊朗的面容闪过几丝扭曲。
阮衔危并不畏惧，撞上谢庭白冷冽的眸子，挑衅般说到：“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动手啊，谢庭白。”
二人僵持不下，空气中都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但，谢庭白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他松开了手，气愤得拂袖离去。
屋外似乎还传来谢庭白忽远忽近的声音：“不识好歹。”
阮衔危似乎终于得到片刻松懈般，双手撑在床榻边缘，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屋内的空气。
往后的月余，阮衔危没再见过谢庭白。
这养病的小屋内，也只剩下一直照顾她的婢女药棠和几个谢庭白派来的医师是这里的常驻。
“女君，奴婢为您削只果子解解渴？您白日里滴米未进，这样下去，身体亏空，终是不行的。”药堂说罢，手拿一把锐利的碧玉匕首，削分着手中的红果。
阮衔危无言，依靠在床头。
她看着药棠的动作，猛然，心下一动。
“药棠。”阮衔危温声唤到。
“女君？”药棠一滞，抬眼，惊讶到：“女君，您开口说话了！”
“药棠，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阮衔危微微笑起来，淡淡道。
药棠连忙摆手，放下手中刀果，凑上前去，道：“女君哪里的话，这是药棠该做的。”
“药棠，我有点饿了，你要不帮我做点粥食可好？”阮衔危思忖着，旋即对药棠说着。
“好！好，女君愿意吃东西身体也会好得快，奴婢这就去！”
话语罢，药棠提着衣裙匆忙奔向屋外的小厨房。
见药棠渐去的身影，阮衔危才堪堪扶着床身立柱起了身。
她伸手摸向被药棠遗落在竹木桌上的碧玉匕首。
拖着沉重的右腿，手握尖刀利刃，阮衔危朝着屋外走去。
不论如何，要么今日杀了谢庭白，要么杀出去另寻时机。她心想着。
出了小屋，眼前场景在幽幽月色之下格外清晰。
火红的灯笼四处高悬，小屋正前方是树枫叶红。
红叶与灯火辉映，阮衔危转头便见东边儿厢房亮着微弱的油灯影。
她静步摸去，却见四下无人，轻推而入，便见厢房内微微烛火光铺满整个房中。
“奉康，我是不是说过，进来，要敲门？”
谢庭白的声音从里处传来。
阮衔危不语，迈开步子朝着里屋走去。
“奉康？”谢庭白放下手中书卷，狐疑地盯着被烛火照应的影子。
他从案几前起身，想往外走去。
灯火刹那熄灭，月光闯进了东厢房。
谢庭白只觉得眼下漆黑一片，他心中一紧，慢慢取下那劲瘦腰间的环身软剑。
泠冽秋风扫过，带着几丝苦药气儿，直逼谢庭白的咽喉。
“嘶——”谢庭白吃痛，脖颈上被划出一道血痕。
周遭灯火重燃，只见谢庭白身前是被西饶暗卫钳制的阮衔危。
“哪里来的小狐狸，想杀我？”谢庭白剑眉颦蹙，有些不耐道：“谢某不知哪里得罪了阮将军，竟让您劳动病体也要取我首级。”
阮衔危被那暗卫压制在身下，无法动弹。
她艰难地扬起头，目眦欲裂。
“谢庭白，你个无耻之辈！违信背约！杀我木家军数人！你这条狗命死不足惜！！！”
阮衔危话音刚落，便被按卫狠狠将头摁在地上。
“我说了，我根本没有让西饶军杀回去，也根本没有和你们东临皇帝有任何交易。”
“你们的恩怨我不屑参与。”
谢庭白声音阴寒，眼中似乎带着几分阴鸷之色。
他淡淡瞥了一眼被羁押在地上阮衔危，朝着那暗卫，道：“杀了吧。”
“是。”不过刹那，那暗卫伸出左臂欲将眼前的人脑袋拧下。
“等等！谢庭白！！！”阮衔危厉声道。
男人漠然，俯视着女人有些惊惧的面庞。
“谢庭白，我要和你做笔交易。”
“交易？”谢庭白嗤笑，“一个被皇权利益抛弃的亡命将军，你拿什么跟我交易？”
“拿我的性命。”阮衔危沉了声。
“哦？”谢庭白饶有兴致地俯下身去，手指挑起阮衔危有些虚弱苍白的脸。
“你的性命？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