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慕清终于明白,宿煜离开时,她为什么会觉得他的背影如此落寞。原来他都知道了,他口中要处理的事应该就是和她的婚事。

    曲慕清再也坐不住了,她夺门而出,拎着裙子朝着品轩的方向奔跑。

    少女不顾一切地奔跑,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他们伸着头,都想看清少女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曲慕清在品轩最先看到了安通,她抓着安通衣领问:“你家少爷呢?”

    安通身子往后撤,打量了一会儿曲慕清的神色,看她究竟找公子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告诉他。”

    安通本来还想再观察观察,可对上曲慕清哀求的目光,他又心软了。

    “我家公子和李掌柜去了窑口,你要不先回去,等晚上他回来了再过来?”

    曲家和品轩打了多年交道,就算曲慕清没去过品轩的窑口,但也听哥哥说过在北郊。

    曲慕清从腰间取下银袋扔到安通手中,出门一步跨上品轩的马对着里面的人说:“马借我一用。”

    马蹄扬起灰尘,遮住了曲慕清的背影。

    安通有些担心,他拉过一个小厮,交代道:“你赶紧抄小道去窑口给公子报个信,说清沐姑娘去窑口找他了。”

    品轩的窑口在京郊北边,曲慕清不管是去安州还是别的地方都走的南门,所以对北郊这一带很不熟悉。

    刚到北郊,她就抓了几个小孩问路。

    小孩在收下她的铜板后给她指了一个方向,曲慕清沿着小孩说的方向一路疾奔。

    可是,马都跑累了,她还没有到窑口。

    天边出现晚霞,曲慕清不由开始怀疑起小孩口中的真实性。

    曲慕清把马牵到一处水草丰美的地方让它先歇会儿,自己走到大路上根据自己的记忆找路。

    可还不等她找到路,水边的马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挣脱缰绳,朝着相反方向狂奔。

    曲慕清离得远,想拉缰绳都无能为力。

    马儿的离开,让曲慕清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她强打着精神往回走。

    黑色渐渐将晚霞吞没,曲慕清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她不停在心中为自己打气,只要原路返回她就能回到淮京。

    但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太多,她难免想起哥哥给她讲过的恐怖故事,委屈和恐惧占据了她所有心房。

    突然,远处出现了灯光和声音。

    曲慕清侧身躲到树后,在不确定来人是好是坏前,她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声音越来越近,曲慕清终于听清楚了对面在喊什么。

    是白玉修,他在喊她!

    曲慕清从树后出来,边跑边喊:“我在这!”

    从小到大,曲慕清何曾遇到过这种险境,她一头栽进白玉修的怀抱,紧紧攥住他的衣服。

    “都怪你,都怪你,你为什么要生气!明明你也骗了我呀!”

    长时间压抑的情绪都在此刻爆发,她哭得语无伦次,一边怪白玉修一边又抓住他死死不放手。

    “好,都怪我!”白玉修抱着曲慕清,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嵌入骨髓。

    白玉修很难形容刚刚见到曲慕清时的心情,想要责怪又不忍心,尤其是在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后,更不忍心了,只能跟着她一起责怪自己。为什么见面他不直接挑明身份,非要通过曲慕深的口告诉她,他已经知道了所有,让她愧疚,让她冒险。

    要是她骑得不是落雪,要是安通没有提前通知,要是她遇见了坏人或野兽,白玉修努力挥散脑中可怕的画面,把曲慕清抱得更紧了。

    曲慕清一抽一抽的,偶尔还打个小嗝,看样子是真吓到了。

    别看曲慕清又是给自己找赘婿,又是和权贵硬刚,大胆的不行。说到底,还是被家人保护得太好。

    回到窑口,曲慕清的情绪也渐渐平稳下来。

    白玉修把曲慕清安置到窑口的临时住所,准备打点水给她擦洗一下,才迈步就被她拽住了衣角。

    白玉修无奈,只好唤窑口工人的娘子帮他打盆水。

    “对不起,我知道你肯定很生气,认为我接近你别有目的。”曲慕清低头小声道歉,“虽然真的是别有目的,但起初也真是因为被你吸引。”

    白玉修气笑了,谁让她这么诚实的。

    曲慕清偷偷瞟了眼白玉修,见他依旧那个表情,又继续说:“不管你信不信,月老树下我说我喜欢你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当处在弱势地位的你为我挡去白玉州肮脏的目光时,我就知道我喜欢上你了。小时候我哥曾告诉我,如果我遇到了喜欢的人,到那棵树下互诉衷肠,一定能白头偕老。长大后虽然知道他在骗我,但我还是抱着可以和你走到最后的想法把你带到了那。”

    完整的心意已经全部传达到了,如果他还是不能原谅,曲慕清也能接受。

    叩门声适时响起,白玉修把曲慕清的手放到一边:“我去开个门。”

    大娘之前就听到屋内有争吵声,但她知道东家是个好人,所以在给了水盆后,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了几句:“小夫妻之间有争吵很正常,没有过不去的坎,你和她好好谈,别让人家委屈了。”

    大娘的善意,白玉修无法拒绝,他笑着点头:“嗯。”

    屋子就这么大,曲慕清清晰地听到两人的对话。抽泣忽然停止,红晕从脖颈一路蔓延。

    白玉修端着水盆蹲到她面前,拧干毛巾,小心地为她擦拭:“刚开始我确实很生气,我在想你对我可有一丝真心。可气过后,我又有些后怕,万一自己没有冲进人群和你一起揭穿陈员外,你是不是就另选了别人。我们之间的羁绊看似重,却脆弱地不堪一击。”

    听完白玉修的话,曲慕清又忍不住开始掉金豆子。

    白玉修动作轻柔,语气温柔:“可是当我今早站在曲府你生活的地方时,我无比确信我无论如何都想要和你在一起。没有那么多可是,在淮京,在现在,你坚定地选择了我,我就要和你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温柔的话让曲慕清的心变得更加柔软,她猛地抬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白玉修。

    “好啦,别难过了。”白玉修把曲慕清本就凌乱的头发揉得更为毛躁,“下次可不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去不熟悉的地方。这次要不是落雪识路,我要怎么找到你。”

    心结解开,曲慕清的心情从阴转晴:“那我送落雪一大堆胡萝卜,吃都吃不完的那种。”

    “好。”白玉修拿起梳子为曲慕清梳了个简单的马尾。

    突然,曲慕清想起一件横亘在他们中间极为重要的事:“白家,品轩,还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才想起问?”白玉修打趣道,“下次要做什么之前一定要把对方的背景调查清楚。不过,这辈子你也没机会再找赘婿了。”

    曲慕清朝他吐了吐舌头。

    白玉修朝曲慕清伸手:“再晚点,你家里人就要担心了,到马车上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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