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二师弟封淮。

    同越临、淮兮一样,算上司瑶,他四人都是碧霞宫掌门之徒。

    只是封淮性子冷漠,少言寡语,历来独来独往甚少与旁人沟通。

    在司瑶跟前也总是一副冷脸,每每叫声师姐,拱手见礼便再无下文。

    司瑶这人从不费心去思考什么人际关系。

    见对方态度冷淡,便以为是他不喜自己,自然也不去接近。

    除了少数几回门中弟子切磋,与对方交手外,其余时候二人交集甚少。

    今夜自己练剑,封淮忽然出现倒是罕见。

    “夜深了,二师弟也来练剑?”

    见对方一声不吭召出佩剑,司瑶心下了然。

    也罢,今夜练的时辰不短,是该回房中了。

    “可巧,我正结束,告辞。”

    说完便要收了剑离开,下一瞬却被横在跟前的长剑挡住去路。

    什么意思?

    司瑶看向对方。

    “有劳师姐。”见对方停下步子,封淮撤回手,又拱手见了一礼,“师姐剑术了得,今夜前来,是想请师姐指教。”

    他语气冷淡,倒也十分有礼。

    原来是想切磋。

    太久没人对练,司瑶也确实手痒。

    门中能在她手下走上百招的没几个,多数是甫一交手武器便被她挑落在地。

    时日久了,愿意与她切磋的人愈发少了。

    今夜有个送上门的,司瑶求之不得。

    “好,趁着夜深人静,你我且练练。”

    上回两人交手,还是半年前。

    封淮天资也是少见,修炼刻苦,修为比起大师兄越临也不遑多让。

    只可惜碰到了司瑶。

    司瑶像是个天生为修仙而生的怪物,资质高得吓人。

    旁人刻苦几年都学不会的,她只消一眼便可精通。

    练剑自是不消说。

    就连炼丹亦是远胜他人,这碧霄宫不知多少灵丹都出自她手。

    门中都说,只怕下任掌门非她莫属。

    连大师兄越临都轮不上。

    封淮比司瑶晚入门,却比她更刻苦。

    只是怎么赶,也赶不上她。

    每每交手,总是落败。

    “多谢师姐。”见她答应,封淮又是拱手见礼,又说了句,“得罪了。”

    下一瞬,提剑便来。

    司瑶神色一正,亦是抬剑迎回去。

    碧霄宫的拭剑台是独立结界,眼下虽是夤夜,可也不会打扰旁人。

    半年不曾交手,封淮修为精进不少。

    拭剑台两旁灵术所化的花草林木被夷为平地。

    很快又生了出来。

    司瑶这人切磋时从不放水,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这叫尊重对手。

    因此,几百招后,她一个闪身,躲开对方刺来的剑,也不往后撤,转了个身,手下一劈。

    “噹——”

    “噼啪——”

    清晰尖锐的声音响起,封淮手中长剑被砍中,发出细碎的响声,眨眼间碎成几段,掉落在地。

    封淮更是被震得整个人一麻,脚下步子未立稳,跌落在地。

    “师弟,你输了。”

    司瑶低头,剑尖直指面门。

    封淮抬头看她。

    拭剑台周遭除了花草树木,还有常年不灭的明灯,为的便是让夜间来修炼的弟子能看清脚下的路。

    方才二人一番打斗,长明灯亦灭了几盏,此时尚来不及再点亮。

    司瑶乌发白衣,一身碧霄宫掌门之徒袍服,就这样站在他跟前,面颊边一缕因着切磋而散落的发,恰好落在眉尾。她微低着头,面上神情因在长明灯的烛火下明明灭灭,看的不甚清楚。

    唇边却带着笑,并非讥讽,反倒是赞许。

    “半年不曾交手,师弟又精进许多。”

    她的眼底,流光溢彩,像是盛着满天星辰,视线与封淮对上时,夜间的星就这样落在他心上,留下烙印。

    拭剑台不知哪来的风,将她白袍吹起,挽起的乌发发尾也随风而动,配上她唇边的笑,愈发衬得她神采飞扬。

    封淮定定看着她。

    “太强了……”

    “嗯?”司瑶没听见他说了什么,“什么?”

    封淮回神,半晌摇摇头。

    “多谢师姐指教。”

    待他起身,却见对方将手中灵剑递了来。

    “抱歉毁了你的剑,这把给你。”

    封淮一怔。

    司瑶却以为他是嫌弃。

    “这剑跟了我许久,你若嫌,回头我再炼把新的赔你。”

    下山前只炼了两把,答应了给大师兄和小师弟,若是封淮不要她这把,她确实只能再炼新的。

    先时司瑶觉着对方不喜她,炼了新剑也就不曾赠过。

    她以为这回对方也会不要,不想却见封淮抬手。

    “多谢师姐。”

    手中的剑就这样被他拿走。

    司瑶见状一笑。

    “师弟,你莫要小看了我这剑,它虽是早早铸成,却极有灵性,比之新剑要好使得多!”

    语毕摆摆手。

    “夜愈深了,师弟也早些休息。”

    封淮看着她转身而去的背影,收紧了攥着剑柄的指尖。

    那剑柄上,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

    他的视线久久不曾收回。

    指尖更是在剑柄上缓缓摩挲。

    “太强了。”

    拭剑台中,他的低喃声响起。

    他的师姐,是他终其一生都无法越过的存在。

    他修行的意义,就是追上她。

    与她的差距,小一点。

    再……小一点。

    -

    “师姐,我要这把!”

    铸剑阁中,淮兮指着新出炉的灵剑便喊。

    “师姐,这把给我吧!”

    今日一早,淮兮便跑去找司瑶,死活拉着她去铸剑阁,说自己等不及新剑了。

    上完早课,司瑶被缠得不行,想着早送早了事,便带着他来了铸剑阁。

    此时铸剑阁没几个人,门中弟子上完早课都还没来得及过来。

    司瑶掐了诀,开了炉,果不其然又是两把灵剑。

    灵剑都有灵性,出炉后便浮于半空,发出微微鸣响。

    这回也是意外,左边那把剑通体碧绿,与司瑶常用的那把很是类似。

    淮兮占了个先,趁着越临不在,便想着先挑了这把去。

    司瑶看了眼,“师弟,这剑性子温和,包容万物,想来更适合大师兄,你不若挑右边那把,与你脾性符合些。”

    淮兮一听便道:“我不,我就要这把,就喜欢这把。师姐,求你了,把这把给我吧。”见司瑶没说话,他又赶紧道,“我入门晚,这半年才得了师姐你一把剑,如今好容易有新剑,又要让给大师兄。”说着扯住对方袖子,“师姐,好师姐,我就想要这把。它与我脾性不符,我自会想法子收服它,求求你了,好不好……”

    司瑶是真架不住这么撒娇。

    “好好好。”她赶紧道,“给你,这把给你,拿去吧。”

    说着便扯回自己袖子,有些头疼。

    淮兮见她答应,欢呼一声,一下放了手,便去拿左边的剑。

    然后没再缠着司瑶,抱着剑便往外跑,口中还喊着。

    “太好了,我和师姐用同样的剑了!”

    留在身后的司瑶:?

    什么同样的剑?

    -

    司瑶不知淮兮那点小心思,事后拿了另一把剑便送去给了大师兄。

    她想着这回应该不会再被追着要剑了,正可清净几日。

    她不曾料到,自己这送剑的习惯,竟引出场同门相残的祸事来。

    这日,淮兮又抱着从司瑶那得来的剑在门中四处乱逛,逢人便说这是师姐所赠,还问别人是否眼熟。

    有眼尖的弟子见了,便问这是不是大师姐那把。

    淮兮听后便很是高兴。

    “这不是大师姐那把,但它们生得相似,这是大师姐特特替我所铸。你说,大师姐是不是很喜欢我,连剑都炼得与她的一样。”

    他虽半年前才入门,但天子好,嘴又甜,门中上下没有不喜欢他的。

    听他这样说,都是一笑,接着顺着他的话夸。

    “是啊,先前不曾见大师姐铸过同自己佩剑一致的剑,师弟果然受大师姐喜爱。”

    淮兮听了这些便更开心了,愈发抱着剑不撒手。

    这日他又和前几日一样四处问人,却不想对方细细看了他手中的剑后先是想了想,又咦了声。

    “这剑……这剑和二师兄这今日用的很是相像。”

    “什么?!”淮兮一听陡然拔高声音,“二师兄?他的剑不是黑色的吗?!”

    那弟子便道:“先前那把确实是黑色,可不知为何今日二师兄忽然换了把剑,我瞧着颇为眼熟,却又想不起先时在哪看过,眼下见了师兄你这剑,才恍然竟生得差不多。”

    这人是外门弟子,很少来宗门,今日也是巧了,就来这么一回跟长老回话,便被淮兮拦下。

    他来的次数少,自然没怎么见过司瑶先前那把剑。

    还以为是今日封淮才换了剑。

    “不可能,门中剑长这模样的只有我和师姐!”

    淮兮想了想。

    “是了,定是二师兄偷了师姐的剑去!我要去找他!”

    他说着,抱着剑一阵风似的就跑了。

    -

    拭剑台。

    封淮又在练剑术,他也很爱练剑。

    或者说,正是因为司瑶在剑术这块的偏爱,才让他也跟随学了去。

    只是和司瑶不同,他练剑时不喜欢抓人切磋,也不爱和人说话。

    就自己在拭剑台找个角落,默默修炼。

    多数时候也没人会去打扰他。

    只是今日不同,他这边握着司瑶给的剑,刚练完一套,又挽了剑花,打算继续下一套时,却见眼前一花,接着一柄同他手中一样碧绿的剑便刺了来。

    “把大师姐的剑还来——!”

    来人剑尖直直冲着他命门来。

    封淮来不及多想,抬手便挡,而后反震一下。

    他资质也好,修炼刻苦,故而淮兮并非对手,被他这么一震,不由地整个人身子不稳,好在最后以剑支地才站稳了身子。

    “淮兮?”

    封淮看清来人,不由皱眉。

    “为何对我出手?”

    他并未听清对方方才刺过来时喊的那句,只是奇怪。

    自己与对方并无什么交集,每每闹不愉快都是因为大师姐。

    淮兮才十六,总喜欢痴缠着大师姐,封淮看不过,多是冷眼相待。

    对方却不甘示弱,每回见他冰冷着神情看自己,便会愈发放肆,扯着司瑶袖子边撒娇边趁着司瑶不注意以得意的眼神瞪回去。

    封淮虽不喜他,却也没那个和十几岁少年计较的心思,故而从不主动说什么。

    倒是淮兮总喜欢来他跟前挖苦。

    “胆小鬼,喜欢不敢说,只敢偷看。”

    “你啊,一辈子只有偷看的命,嘻嘻。”

    封淮有时被他讥讽得烦过头,也会想着抬手反击。

    可心中又记着门规。

    同门相斗,门规处置。

    于是冷静想想便又算了。

    谁知今日对方竟毫无征兆对他出手。

    “小偷!”淮兮却不回他话,只是指着他骂,“先前说你怂包,只敢偷看大师姐,现下你胆子倒大了,竟敢偷盗!”

    封淮一听这话,脸上神色更冷。

    “什么东西?”

    对方想是疯了,空口无凭便说他偷盗。

    “敢做不敢认?!”淮兮指着他手中的剑,“这剑分明是大师姐的,怎会到了你手上?大师姐日常总是拿着这把剑,你不是偷盗是什么?”

    剑?

    封淮这才明白过来。

    “这剑,是大师姐所赠。”

    原本非常生气的淮兮怔住,接着脸色一变。

    “你说谎,师姐怎么会把自己的剑随便送人!”

    封淮冷着眼。

    “信与不信是你的事。”说着像是想起什么,嗤地一笑,“这几日你抱着那剑四处炫耀,如今不觉着丢人吗?”

    原来他早知道淮兮这几日做了什么,却什么都不说。

    封淮不是爱出风头的人,眼下若非淮兮忽然来发疯,他也不会如此讥讽。

    他虽平日话少,可一开口便正中眉心。

    原本还因为自己得了新剑高兴好几日的淮兮,听得他的话,眼一下红了。

    他居然敢嘲笑自己?!

    找死!

    “你凭什么拿师姐的剑——!!”

    这一战,打的整个拭剑台都轰动了。

    原本在一旁自己练的弟子都被吸引了过来。

    起先还以为他二人是在切磋,后来发现淮兮是下了死手后,想上去拦,却又碍于自己修为低,不敢上前,只能在旁边喊着。

    “二师兄,小师弟,你们别打了!”

    “是啊,门规有令,同门不得私斗!”

    “被发现了可了不得啊!”

    只是这些声音都不被听进去。

    封淮倒是还留了情,淮兮却猩红着眼,不管不顾。

    直到后来惊动了掌门,亲自来了拭剑台,这场闹剧才暂时告一段落。

    -

    “什么?打起来了?!”

    正在自己房中修炼的司瑶听到这消息,有些震惊。

    “怎么,怎么打起来了?”

    “哎呀,大师姐,你怎么还坐着!”

    见她光惊讶也不起身,前来找她的弟子着急地道:“掌门叫你说去大殿呢,说是二师兄和小师弟因为你打起来,让你也去!”

    啊?

    司瑶一下头又痛了。

    怎么打起来了还和她有关系啊?

    急匆匆赶到大殿后,却见几位长老和掌门都在,大殿两边分别站着封淮和淮兮二人。

    封淮倒还好,还是那副冷淡的神情。

    只是淮兮脸上怒意十足,看着封淮的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了一般。

    “弟子司瑶,奉命前来。”

    掌门看着自己这个得意弟子,一时间又爱又恨。

    他这个弟子司瑶,根骨奇佳,是修仙的绝好苗子,且无论铸剑还是炼丹都是一把好手。

    只可惜自身太过优秀,觊觎的人亦不少。

    如今更是,他门下另两个弟子因着她斗起来。

    能入掌门门下,都不是泛泛之辈。

    掌门自然都不忍苛责。

    只是同门私斗,门规摆在那,他这个做掌门又怎能徇私?

    叫司瑶来,也不过是有别的事,此事只是顺带。

    “司瑶,叫你来是想问问,封淮的剑,可是你所赠?”

    司瑶转头看向封淮,点点头。

    “是的。”

    掌门,“淮兮,你听见了?”

    原本怒瞪着封淮的淮兮,脸色一下变了。

    “师姐!你怎么能——”

    他原是一直不愿相信的,不想司瑶一来便证实了,他登时心如刀绞。

    这让这几日抱着新剑四处炫耀的他真成了个笑话!

    司瑶一懵。

    “这,前几日和二师弟切磋,不当心斩断他的剑,我便将自己的剑赔给他了。”

    “我不信——”淮兮还要说什么,掌门却一抬手。

    “够了,今日之事实在荒谬。封淮、淮兮,你二人同门私斗,幸而不曾伤及对方。依门规,去执法堂自行受罚,再思过三日!”

    语毕不由分说将二人遣走,独独留下司瑶。

    原还想着宽慰下对方,以为对方因着这事被牵连心中会有想法。

    谁知一瞧,司瑶面色如常,丝毫没被影响。

    掌门一时语塞。

    果然,他这个徒弟,除了修炼,什么都不在意。

    “司瑶,还有一事,是要与你单独说的。”

    -

    淮兮原还想着,三日思过后,便去找大师姐,亲口问问清楚。

    不想甫一出来,便听得件大事。

    “你说什么?!”他抓着跟前的弟子,神色狠厉,“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那弟子被他的神色吓到,短短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师、师姐,大师姐她半月后就要,就要和凌云宗宗主之子结契了……”

    修者结契,和凡人成婚一样。

    只是凡人是成亲,修者是结契大典。

    碧霄宫和凌云宗都是数一数二的大派,两宗结亲,自是为了日后更加联系紧密。

    碧霄宫这边掌门之徒中只有司瑶一个女娃,偏凌云宗那边也只有一个儿子。

    两边一合计,便凑了个对。

    那凌云宗少宗主早在宗门大比时便对司瑶一见倾心,自是欢天喜地。

    至于司瑶,一心只有剑。

    只要不影响她练剑,她什么都不在意。

    听了掌门说的联姻之事后,不假思索便答应了,连问她结契大典的日子,她也是说“弟子听从安排”,好似自己终身之事只是件寻常任务一般。

    只是她不在意,有人比她更在意。

    越临房中,淮兮面色阴郁。

    “不过短短三日,师姐连结契道侣都有了,再有半月便是结契大典,大师兄,你可真没用。”

    这三日里,竟什么都不做,任由两派联姻。

    淮兮身旁,是同样神色不善的封淮。

    只是他更多是因为师姐要与旁人结为道侣而不快,不似淮兮那般,对越临诸多怨言。

    显然,这二人能同时出现在越临房中,都是因着听说了司瑶要结契之事。

    越临性子温和,无论面对谁素来都是和善可亲,即便先时和淮兮针锋相对,也总是唇边挂着笑。

    可眼下的他也是眉头紧锁,神色难看。

    “师妹自己答应结契,谁能拦?”

    他的声音有些冷硬。

    “你们以为我没劝过?”

    原先他还高兴,觉着这两人被罚思过,三日里他可找机会与师妹独处。

    可谁知竟得知师妹要与旁人联姻的事情。

    起先越临还不担心,他以为师妹那性子定是不愿如此盲婚哑嫁。

    谁知对方不仅同意,全然不放在心上。

    越临不是没想法子劝过,他跟对方说,便是结契,也需两情相许,否则结契后也不过是怨偶。

    结果对方摆摆手,“结契后一起修炼,我听说那少宗主也是勤修刻苦的,想来不会有龃龉。”

    一句话让越临不知该如何继续。

    心中苦涩。

    他这个师妹,究竟知不知道结契是何意?

    听了这些,淮兮更怒。

    “废物,废物!”他大骂,“先时总想着独占师姐,如今遇到事了,连解决的法子都没有!”

    若是平日,越临有一万句回怼,可今日他心烦得很,根本没心思争执。

    见他沉默,淮兮更暴躁。

    “说话啊,难不成真看着师姐半月后出嫁吗?!”

    一想到师姐要嫁与外人,他心中的狂躁怎么也受不住。

    “你们两个,平日里天天和我争,如今却一个开口的都没有,都是废物——”

    正说着,淮兮听得旁边一声冷笑。

    “你笑什么?!”他转头往封淮那看去,眼神愈发尖锐,“从方才你就一个字没说,你要想不出法子趁早滚,日后也不准再接近师姐!”

    淮兮虽说心思重,在司瑶跟前背后两幅模样,可终究只有十六七岁,若是别的事倒也罢,偏偏遇到师姐要嫁人,他便如何也冷静不下。

    见封淮一言不发,反倒还笑他,便愈发坐不住。

    “你这幅冰块脸,茅坑一样臭的脾气,难怪师姐不喜欢你!”

    封淮眼神冷下来,却不曾与他争论,只是伸手掌心一翻,召出那把司瑶送他的剑。

    “想什么法子?”他嗤地一声,“直接砍了。”

    直截了当,从不多言,倒是他的性子。

    他想的很简单,谁抢司瑶,他便杀了。

    淮兮一听,猛地道:“对,二师兄说得对!”

    他先前竟没想到。

    若直接弄死那要与师姐结契的人,便什么事都没了。

    “大师兄怎么说?”淮兮看向越临。

    越临皱眉,平日里温宽仁的性子,竟没第一时间阻拦,反倒是思索良久,方才开口,“……不可,若,若是小门小宗也罢了,可那毕竟是凌云宗少主,轻易动不得。”

    淮兮还以为他会说不可残杀无辜,不想他的意思,竟是碍于凌云宗势大。

    “啧。”他就知道自己没看错,总是被夸慈悲仁善的大师兄,也不是什么善类。他们这三个,在大师姐跟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面具,“直接杀了不行,那大师兄还有什么法子?”

    越临又沉默了,只是眉心愈发紧皱。

    房内三人一时间陷入寂静。

    好半晌,又是封淮开了口。

    “既杀不得,便叫他知难而退。”

    越临闻言一怔,很快反应过来。

    “师弟是说……”

    “让他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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