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由于罗乐在榨油坊安排了人手值夜班,这场火没能烧起来。

    不仅没烧起来,除了夜班的人和罗乐,没人知道榨油坊差点走水。

    “多亏了陈阿爷。”马常拍拍胸口,心有余悸道,“陈阿爷说他听见榨油坊那边有动静,怕有耗子偷油吃,让我过去看两眼……我隔了老远就看见有个黑影在榨油坊墙边转悠,吼了两嗓子,那黑影就跑了。等我走近,那墙边已经被燎得黑漆漆的……”

    夜班有三组人,分别为马常搭陈阿爷,孟老大搭张芯和王叔,齐老二搭孙伯。

    这三个组合是孟老大和沈微商量之后选出来的。

    马常断了只手不太方便,人还有些莽撞,但胜在身强力壮。

    陈阿爷虽然年纪大了,但因为瞎眼,耳力非常人可比。

    张芯同样手有残疾,但心思细腻,为人颇有耐心。

    王叔耳聋,大部分情况需要用手比划。

    孙伯虽然说不了话,但性格温吞。

    综合下来,这三组组合就颇有讲究了。

    首先,张芯和王叔一定是一个组合里的,因为不管是齐老二还是马常,着急起来是没功夫跟王叔打手势的,偏偏王叔听不见,这俩若搭配王叔,真遇着事了,只怕还会怪王叔反应迟钝。

    有张芯在,若真出什么事情,她不会让王叔一个人摸不着头脑,在原地瞎着急。

    而孙伯虽然性格温吞,但胜在四肢健全,他的嗓子是后天坏的,听力上没有问题。故而不管是搭配马常或是齐老二,都可行。

    但还有个陈阿爷。

    马常和齐老二都不是好脾气的人,但两厢对比下,没有孟老大压制的齐老二还是比马常更桀骜一点的,尊老?齐老二脑子里没这个词。

    若非人手不足,陈阿爷其实更适合与张芯、王叔一组,但这样下来,孟老大这一组人就太多了,且只让马常或齐老二一个人守夜,别说罗乐会不会同意,孟老大也不放心。

    于是乎,在沈微的建议下,这俩必须一人带一个‘累赘’。

    马常和齐老二一开始是不太高兴的,他们宁可跟陈策、张蕊、沈微这三个病秧子待一起,可惜这三现在被罗乐派去监管各个烧烤摊了,不值夜班。

    但经过了榨油坊差点走水的事情后,他俩才突然惊觉,不管是陈阿爷还是孙伯,都不再是需要他们保护的对象了,他们在罗乐面前的分量,甚至要比他们重许多,遂变得安分了不少。

    尤其是马常,若非陈阿爷觉轻听见了声响,及时用棍子把他打醒了,榨油坊肯定要出事!

    马常道:“幸好东家有先见之明,在榨油坊四周都布置了水缸,房子才没燃起来……”

    罗乐问:“看见是谁了吗?”

    马常摇头:“那人有所预谋,穿得一身黑,没看清……不过从个头来看,年纪不大。”

    他歪头想了想,肯定道:“可能比咱们家愚哥儿小一点?”

    比阿愚小?

    罗乐微微皱眉,长日村里比阿愚小的没几个,且那些人家的当家人都是明事理的,怎么会……

    大半夜来烧榨油坊,总得有个理由吧?

    她对马常和陈阿爷道:“昨晚的事,别声张出去。”

    马常不解:“为何?东家不怕他再来?”

    “就是要他再来。”

    罗乐不认为纵火的人会是心血来潮,榨油坊离长日村不算近,走她特地修好的路也得走一刻钟,既然是蓄谋,那就不会轻易收手。

    比起守株待兔,她更喜欢打草惊蛇。

    罗乐不管那人有什么目的,既然敢干这样的事,那么就得承担做了这件事情的后果。

    翌日,罗乐将贺栓、张照、贺山叫了过来。

    “宁家这两日有商队去百越,我想了想,这是个好机会。”

    她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后,让三人回家收拾收拾行礼,带着准备好的菜油出发。

    贺栓媳妇听得恍惚了:“不是说得准备个好几年吗?怎么突然要你们出海?”

    贺栓道:“不是出海,是去百越那边探探消息。”

    “那要是有出海的机会,你去吗?”

    贺栓点头:“当然。”

    贺栓媳妇急了:“那宁家自个儿家的公子出了海都没回来,你这不是去送死吗?”

    “说什么胡话!”贺栓白了他媳妇一眼,但他明白他媳妇担心自己,又好脾气道,“出海那是那么容易的?东家的意思是看看我们能不能自己找一条商路,若不能,她再想其他法子……再说了,那出海的名额,是我想要就能有的吗?”

    他神秘兮兮地跟媳妇道:“你不是羡慕红云村马老四他媳妇有金首饰吗?我打听过了,他那条商路安全得很。他都能从海外平安回来,我也能。”

    总之,贺栓是不打算放弃这次机会的:“出海风险大,收获也大啊,只要一次,咱们家几个孩子的聘礼、嫁妆就都有着落了。

    再说,你不是羡慕庆子能给阿乐做事吗?要是我运气足够好,这一趟回来,就是阿乐面前的大红人了。”

    贺栓媳妇眼眶都红了:“咱们在长日村慢慢攒,早晚也能攒到……”

    她还想说点丧气话,话刚到嘴边,突然想到了贺梨她娘安慰她的话,改口道:“还红人呢?你平平安安回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诸如此类的话在贺山家也上演了,不同的是,比起毫无意义的对话,贺山还有个大女儿在一旁出主意。

    贺山媳妇也不想贺山出海,正好贺莎从食堂打了饭菜回家,这段时间有罗乐监督,食堂饭菜的味道特别好,她就打一份回家,跟家人一起吃。

    这事儿惹得孟老大很不高兴,跟罗乐提过好几次,但罗乐没说什么,孟老大也只好由着她们这些人打菜回家吃。

    贺山媳妇连忙拉住大女儿,让她劝劝她爹。

    贺莎问:“阿爹,你真要出海?”

    贺山如今再面对这个几乎改头换面的大女儿,有种莫名的紧张感,他不敢看女儿的脸,闷闷嗯了一声。

    贺莎又问:“东家有让你们准备点什么东西吗?”

    贺山莫名地看了贺莎一眼:“要准备什么吗?”

    贺莎见她爹的反应不像在隐瞒什么,便回头安慰她娘道:“阿娘,你放心吧,阿爹这回不出海。”

    贺山噎住了:“怎么这么肯定?”

    贺莎笑道:“东家若真打算让你们出海,一定会让你们准备不少腌酸菜的……”

    她问她爹:“阿爹,你想出海吗?”

    贺山看了眼变得非常可靠的大女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想。”

    他垂眸仿佛在思考些什么,再抬头时,目光颇为坚毅:“莎莎,阿爹把你娘和你两个弟弟交给你了。”

    贺莎微微咬唇,想要拒绝,可看着她阿爹沧桑的脸,随后叹了口气:“好吧,我帮你准备东西。”

    说完,贺莎没有再在堂屋里停留,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贺山媳妇见贺山忽然变化的眼神,仿佛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拉住贺山的胳膊:“你……你是不是想……”

    贺山轻轻回握住她的手。

    就在这时,贺林扛着一把锄头进来了。

    分家以后,他懂事不少,跟他阿爷、叔叔的关系也缓和不少,看见他婶脸上的泪痕,关心道:“婶,你咋哭了?”

    贺山媳妇勉强扯出一抹微笑:“你回来啦?没事,你叔他这两日要出海了,我有些舍不得……”

    贺林正背过身放锄头,听见这话,眼眸微微黯了下去。

    入秋后,罗乐忙成了陀螺。

    菜籽油的出售在郴县引起了轩然大波。

    别看它的售价与新鲜猪肉差不多,可分量上比猪肉大不少。

    也不对,四十文可以买三斤菜籽油,而猪肉只能勉勉强强算一斤。

    若是肥肉,还得贵上十文钱。

    可一斤肥猪肉可以炼出三斤猪油吗?

    能熬出八两猪油就已经算这头猪品质不错了!

    罗乐这菜油卖得非常灵活,嫌麻烦的人,可以直接到罗乐这里买一坛子菜油,这一坛子若省着点吃,可以吃一年到头。

    若不想花那么多钱,则可以在郴县里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挑着扁担、或推着板车叫卖的走街串巷的货商,货商那儿有散装的菜油卖。

    他们用的是专门用来舀油的油勺,用小竹筒做的,一勺油约莫三两,每勺的定价控制在三文至五文钱,之所以有浮动价格,是防止有人为了恶意竞争,搅乱市场价。

    从罗乐这儿批发菜油要比单买一坛菜油要便宜不少,只是这菜油不是谁都批发得起的。

    罗乐特地为货商们准备了用来散卖菜油的缸,每人限量两缸,一缸菜油约莫在三十斤,且每个缸都有自己的‘身份证’。初次购买批发菜油缸时,除了需要花费需要花六百文来买两个缸的使用权,还要花一百文进行容貌登记,其中,缸的使用权也可以看成是押金。

    货商可以买了缸后,可以选择自己保管,或是由罗乐保管。这里面就有小九九了,就是如果是由货商自己保管,缸坏了以后,押金不退,若想继续卖油,需要添三百文买缸,若这个时候选择由罗乐保管,还需要再交一百文的保管费。

    而如果从一开始就选择由罗乐保管,将来若不卖油了,能得五百文的退款,少的那一百文是这段时间里的油缸保管费。

    油缸保管费并不是坑人的,相当于为油缸买的保险,若在保管期限内,货商遇到了闹事的人,油缸被砸坏了,可以免费获得替换的油缸,不过更换油缸身份证需要花十文钱,所以罗乐建议货商们尽量不要跟客人们发生冲突。

    而油缸身份证的作用,则是避免有人偷了油缸冒名顶替。由于批发价的菜油为每缸一百五十文,菜油单价为一斤五文,比购买一坛菜油要便宜不少。故而货商批发菜油时,需要进行油缸、油缸身份证、货商本人面部识别三项比对,只有这三项全部与登记一致后,才可以进行菜油批发。

    贺村长知道罗乐这个定价时非常担忧,这批发价定得那么低,会不会没人买用坛子装的菜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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