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猜到便宜爹的身份,罗乐觉得以便宜爹的为人,得到了一块大石头,顺手分一块给自己的弟兄弄成印章,也合乎常理。

    可偏偏便宜爹身份特殊,那么这块‘贺峰’圆章就大有来头了。

    方章在古代象征着地位与权威,圆章则通常寓意着祭祀与特权。

    不论是祭祀也好、特权也罢,都与皇族、或是王族脱不开关系。

    换句话来说,普通人是没有资格印章的,而即便有,用的也是方章,而不是会是圆章。

    更巧的是,这块圆章的章身雕刻的花纹与段谨留给罗乐的玉佩上的花纹相似。

    段谨是何人?南诏王亲弟弟,南诏的郡王是也。

    一个相似是巧合,接二连三的巧合,那就是故意为之了!

    总所周知,罗乐她便宜爹罗三在长日村有两个曾经跟他一起走南闯北的跟班。

    一个是贺梨她亲爹、贺新,另一个是贺林他亲爹、贺峰。

    这两人都死于意外:贺新是五年前跑镖时遇到匪徒,重伤未愈;贺峰则是因为六年前的沉船遇难。

    不巧,她便宜爹也在三年前死于意外。

    一个人的死是意外,两个人的死是巧合,那么三个人……

    明明还没有入冬,罗乐却觉得天寒地冻。

    如果这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阴谋,那么这个阴谋,真的会随着她便宜爹的死从此沉寂吗?

    可……罗乐想到罗实泰的态度,微微抿唇,他们会允许她调查便宜爹的死亡真相吗?

    罗乐心中烦闷得很,推开窗户,看着连绵不绝的山脉,天地开阔,觉得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下去。

    她现在的动作太大,迟早会被幕后之人发现,既然她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就得早做打算!

    她想,她可能得辜负罗三对女儿的期许,趟一趟段氏的浑水,在晚宴之前,提前去见南诏王一面了!

    阿柔和阿愚知道他们阿姐又要离开长日村一段时间后,阿愚对此已经快要麻木了。

    倒是阿柔,敏锐得跟受惊的兔子似的:“阿姐,是因为早上的事情吗?”

    罗乐摸了摸阿柔的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这一去,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或许会彻底改变弟弟妹妹的命运……

    她对阿柔的问题避而不答,只柔声吓唬道:“阿姐这段时间不在家,你要好好听兄长的话,好好温书习武,不许偷懒,阿姐回来可是要检查的!”

    阿柔顿时将上午的事情抛之脑后,连忙为自己辩解道:“我才没偷懒呢!”

    “好,没偷懒……今早一瘸一拐的是从山里回来的咪咪,不是我们阿柔~”

    阿柔羞得脸都红了。

    对着罗乐嗷呜两声,说自己是大老虎,不是狸花猫……

    就在她们打闹之际,孟老大忽然出现在门口。

    “东家,人抓住了!”

    榨油坊外,一个瘦弱的蒙面人被齐老二狠狠压在身下,他手里的火折子虽然没了火星,但还冒着未尽的烟儿。

    罗乐赶到时,齐老二依旧保持着禁锢压人的姿势,其他人怕蒙面人突然反抗,没敢上前。

    孟老大上去把蒙面人的蒙面扯了下来。

    看着贺林的脸,孟老大觉得有些不可理喻,甚至是莫名其妙:“怎么是你?”

    这是为什么?

    贺林跟他叔爷不合是长日村人尽皆知的事情,可现在他们爷仨关系缓和了,贺林不该眼红他叔在罗乐手下有事情做,故意来榨油坊捣乱吧?

    罗乐却没有一丝惊讶。

    或者说,整个长日村里只有贺林做这件事,才合情合理。

    她让孟老大和齐老二把贺林捆了起来,把贺林带回山顶别墅的书房之后,遣散了他们所有人。

    包括阿柔和阿愚。

    避免阿柔和阿愚偷听,罗乐让孟老大把她俩带回了他们的员工宿舍。

    计划偷听的阿柔:……

    她瘪瘪嘴,发现自己怎么跟罗乐撒娇都无济于事后,闷闷不乐地趴在孟老大的肩膀上,被孟老大带走了。

    贺林对罗乐十分警惕,罗乐没开口,他便目不转睛地盯着罗乐,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罗乐只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问道:“你不想让你叔出海?”

    贺林瞳孔一缩!

    他设想过无数问题,譬如他是不是因为他爹跟罗三的事情还恨她,他是不是嫉妒榨油坊红火要报复她……

    可这些,罗乐都没有问!

    她竟然把他自以为隐瞒得很好的私心问了出来?

    为什么?

    凭什么?!

    他抬头,阴恻恻道:“我想他死还来不及呢!”

    罗乐点了点头:“那正好,这一次我让他们出海,不出意外的话,是回不来的。”

    她瞥了一眼地上的贺林:“可现在出海售卖的油还在榨油坊里堆着,还没挪到仓库去,若是把榨油坊烧了,我就没有本钱让他们出海了……”

    她看着贺林若有所思的眼神,嘴角一勾,忽然俯身蹲下,在他耳边轻声问道:“这些,你不是知道吗?”

    贺林故作凶狠的表情维持不住了,他心漏了一拍,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罗乐:“你是不是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在乎你叔的?”

    贺林再看罗乐脸庞时,只觉得跟看到了鬼一样……

    “你……你……”

    罗乐冷哼一声:“行了,别诧异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实交代,你到底在做什么,背后有没有人指使你。”

    贺林嘴唇发白了:“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有人告诉你,只要把榨油坊烧了,我就会损失惨重,你叔就不用出海了?”

    贺林:!

    他结结巴巴揣测道:“你……你居……居然让人监视长日村!”

    罗乐笑出声:“监视?”

    她坐回书桌后的椅子上,轻轻摸了摸摆在桌上的方形玉章,语气颇为淡定,仿佛将长日村视为囊中之物:“我的东西,何谈监视?”

    贺林听见罗乐的话,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你……你知道……”

    罗乐嘴角微勾,向贺林投去施舍般的目光,语气笃定地重复着贺林的话:“你知道。”

    贺林浑身忍不住哆嗦起来,他挪开了注视罗乐的目光,一声不吭地躺在地面上。

    贺林不知道的是,罗乐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知道个屁!

    这种事情,用脑子想一想就能想明白的。

    首先,靠榨油坊的散装油讨生活的商贩没有烧榨油坊的理由。其次,北上的商队虽然还没回来,但是他们的家人每个月可以拿到商队成员正儿八经的八成月钱——这是商队成员跟罗乐共同商议的结果。所以,这些人一定是最不希望榨油坊出事的人!

    其他人或许会眼红榨油坊,可有罗乐的食堂雇工抓阄在前,将雇工人员扩大至整个溪虎山,罗乐还时不时会跟这些来食堂做工的人透露一些自己赚钱要扩大招工的计划,她们想要在罗乐面前刷脸还来不及,哪里会挑事?

    这么一来,会惹事的人瞬间缩小了范围,除非是随机犯事,否则,烧榨油坊的人,只会是贺林。

    罗乐虽然心中有了人选,但没有证据,哪能冤枉人?她现在不过是随口诈一诈贺林,看看他到底是随心行动还是守人指使,成功了就是赚到,没成功……就没成功呗。

    只是她没想到,贺林知道的远比她以为的多。

    她睨了贺林一眼:“你还知道什么?”

    罗乐顿了顿,继续道:“我看在你爹的份上,今天的事情,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若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答应你,不派贺山出海了。”

    贺林已经是抱着听天由命的摆烂心态了,听罗乐这么说,瞬间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只要我说了,你就答应不让我叔出海?”

    罗乐点头。

    贺林看罗乐的眼神都变了,他缓缓闭上眼睛,在睁开时,多了几分坚定:“莎姐儿会的,我也能学会,你让贺莎和贺山回家,我替她们。”

    罗乐:……

    哈?

    她无语地看向贺林。

    这人脑子瓦特了吗?这种做白日梦的话也说得出口?

    远的不说,就说贺莎,她予以希望培养出来的人,他哪儿来的自信,张口就是要替代她啊?

    贺林仿佛对罗乐质疑眼神熟视无睹,自顾自说下去:“她和我不一样……虽然我们同胎出生,可她从小享受着父母双全,我叔若没了,她肯定接受不了!我不一样,我已经习惯了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生活……而且……”

    他努力站起身来,直视罗乐的双眼:“我知道得比她多得多,我爹因为罗三……伯,被南诏王所害,就连罗三伯他自己,也是因为有了南诏王觊觎的财富,才会死于他手!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想报仇的话,没有谁比我更合适了……”

    罗乐:?

    罗乐不由得眯眼看他,老实说,贺林和贺莎长得,不太像龙凤胎啊?!

    她缓了缓,才反问道:“报仇?我为什么要报仇?”

    贺林没想到罗乐会这么说,顿时愣在原地。

    罗乐静静看了他一眼:“与其说我想报仇,不如说,是你要报仇吧?”

    贺林咬住嘴唇,他……当然!

    罗乐见他这副模样,明白了他心里在想什么,继续道:“不过你提醒了我,你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么多,我确实没法放你离开了。”

    贺林猛地抬头,警惕地看向四周。

    “放心,我暂时还没有让你闭嘴的想法。”罗乐道,“这样,我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但你能不能平安回来,我就做不了主了……”

    罗乐挑眉看他,“你敢吗?”

    贺林第一反应是:“你能让我见到南诏王?!”

    罗乐走到他面前,她的个头比他高整整一个脑袋,两人面对面站着,贺林瞬间被她气场压制了。

    罗乐警告道:“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两人知道,若再有第三个人……”

    “不会有第三个人!”贺林立即接话道,“只要你能带我见南诏王,无论能不能成功报仇,我都可以告诉你是谁告诉的我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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