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是想到茶都凉透了姜婳都没想出一个好法子,唯一一个英雄救美的落水法还因为严寒的冬至而冻死在摇篮里。

    嘈杂纷乱的说话声从马车的四面八方传来。

    姜婳放下茶杯,掀开帘子看了眼不远处三三两两成群的世家公子贵女们以及不远处在招待宾客的韩氏,踩着凳子下车往韩氏那走去。

    “夫人好。”姜婳低头欠身行礼,身后一直跟着的姜依宁也跟着行了礼。

    韩夫人一见姜婳,方才待客的疲惫也一扫而空,整个人看起来高兴不少。

    从姜婳及笄起她这个一个长安第一美人,所到之处,都会引来不少女子的羡慕嫉妒恨以及男子的殷勤讨好。每每参加宴会,迎上那些嫉妒和不怀好意的眼神,她都觉得如芒在背。

    可是后来姜婳发现只要紧紧跟着这些公子贵女们的母亲们,她们再恨的牙痒痒也只能干看着,毕竟胆子再大也不敢再自己母亲面前造次,同时还可以挡住一些烂桃花。

    所以此后每次宴会她都借着身体不好不能吹风,不能跑的借口和这些夫人坐在一块喝喝茶。

    刚开始这些夫人对她还有些芥蒂不肯接纳她。

    可是姜婳长了一张乖巧听话的脸,嘴又甜,说话又是大方得体。

    久而久之,这些长安贵妇们倒真的喜欢上了姜婳这个嘴甜机灵的晚辈,遇到自己女儿说姜婳的不是时还会维护一番。不过也多亏了这些夫人们,她这个长安第一美人在坊间风评十分的好,唯一的不足的疾病缠身还是姜婳自己装出来的。

    韩氏爱热闹,喜欢附庸风雅,总觉得才女应该是清婉温柔而在外装病示弱的病美人简直太符合韩夫人心中的才女形象了。

    今天的姜婳一身月白色的斗篷,原本就白皙的皮肤配上厚厚的脂粉看起来比雪还白,削肩细腰。

    行走间更是如弱柳扶风,娇花照水,雪娃娃一词用来形容姜婳再适合不过。

    韩氏牵起姜婳冻的冰凉的手,心疼问道:“前些日子我叫人送去的燕窝,你吃着可好?”

    姜婳笑了笑,回道:“吃了,我让厨房按照夫人说的法子做,一日一盏不曾落下。多亏夫人有心,我吃了这些日子气血好了不少,秋雨都说我最近长胖不少呢。”

    闻言,韩氏看着姜婳巴掌小的脸蛋,尖尖的下巴,叹气道:“你呀,最是个让人省心的。这燕窝你既然吃着好,那我就让人再送一些过去要是吃完了你告诉我,我再然让人给你送。”

    一旁围着韩氏说笑的妇人们看着粉雕玉砌的姜婳,心里不免暗暗感叹,似姜婳这般的模样和家世早就应该结婚生子了,可偏偏她是个病秧子。穷人家养不起她这朵较弱易折的牡丹花,富人家又嫌她不能生养,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人才。

    姜婳感受着四周投来的惋惜的目光,伸手揉了揉额头,装出有些难受的样子:“夫人,我想去亭子那边歇歇。”

    “好,我让秋檀带你到亭子那去。”韩氏道。

    听着四周传来的窃窃私语,姜婳心中甚是满意,要的就是这些夫人们深信她是个病秧子管住家里的公子们上姜府提亲。只不过饶是她装的再好总有些人还是会不死心上门提亲譬如信国公世子林寿,逼得她只能嫁给其他人来躲过这桩婚事。

    一想到这,姜婳感觉自己是真的头晕了。

    秋檀在前方引路,韩氏则和姜婳并肩而行,身后的姜依宁亦步亦趋的跟着后面。走着走着两人都觉得后面不对劲,纷纷回头看向身后才发现原来后面除了秋雨还站着一个人。

    姜依宁见前面的人停住脚步,也停了下来。薛氏说她上不了台面很少带她赴宴偶然有她能去的宴会都是跟在薛氏身后的,今天薛氏头风犯了就让她们三自己赴宴,没了薛氏她便只能跟着脾气好的姜婳了。

    片刻后她见前面的人迟迟不动,便抬起头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胆怯的看着面前的人。

    姜婳发现身后之人是姜依宁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她还以为下车后她就去找自己认识的小姐妹玩去。

    韩氏看着面前颔首驼背,缩成一团的小人,看了好一会也没认出是谁,不过来着皆是客都不能慢怠。

    她微躬着身子,语气和蔼问道:“你这丫头生的到好看,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啊,之前我竟然没有见过?”

    姜依宁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慈爱的长辈,一时间有些感动,颤着声音回道:“我......我是曲阳伯家的。”

    曲阳伯家的?

    韩氏也去过姜府,除了姜婳她只记得还有嚣张跋扈的姜宝珠什么时候这曲阳伯又多了一个女儿。

    她偏过头转身看向同为曲阳伯女儿的姜婳:“婳婳,你这妹妹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啊?”

    姜婳将姜依宁拉倒自己身边,说道:“四妹妹年纪小又怕生平日里就不怎么跟着我们出门,夫人不认得自然正常。”

    韩氏听得出来,姜婳这话是场面话,

    高门大院里的事她自然清楚,当年被秦盛年养在外面的薛氏在姜婳母亲死后没几年就带着一双儿女登堂入室做了姜家正妻一事可是在长安传的沸沸扬扬更别说她的大女儿比姜婳还大上一岁这里面本就有许多耐人寻味的真相。

    后来她去了姜府见到了传闻中的薛氏,粗鄙无礼,心胸狭隘,一看就是个不能容人的。

    看着面前的已到将笄之年却身量弱小的姜依宁,穿的戴的都是长安城里过了时东西就知道她在家里是何光景。她也是做母亲的也有女儿,看着和自家女儿一般大的孩子自然多了些爱怜。

    她回头,看了眼对着正在贵女间长袖善舞的韩赢招了招手,回头对姜依宁说:“这宴会原本就是给年轻人办的,若是太过拘束可就白白浪费了我这主人家的心意了。我让阿赢带着你到处逛逛,有什么想玩只管去玩,别怕生。”

    不远处的韩赢看见韩氏的手势后对着身边的人欠身礼了一礼,提起裙摆向韩氏的方向走去。

    走近后,韩赢低头对着韩氏欠身行了礼,抬起头,在看见韩氏身边的姜婳后旋即绽放出了一个笑容。

    这么些年姜婳认识了不少贵女们夫人们,这其中当数韩夫人对她最为真心而她的女儿的韩赢最与她投缘。

    好友相见,姜婳自然喜不自胜也回应了韩赢一个笑。

    韩赢看了一眼韩氏手里牵着的姜依宁,立刻会意,她和姜婳交好时常去姜府做客,自然认得这女子是谁,上前主动带过她的手:“今日宴会可以作画、写诗,妹妹不如跟着我都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玩的就去玩,若是过会逛累了你就和我说,咱们可以坐在一块围炉赏雪。”

    说完后韩赢就带着姜依宁离开了,走之前还对着姜婳比了一个“等她”的眼神。

    将姜婳带到四角亭后韩氏也忙着招呼客人就走开了,留她和秋雨在亭子里。

    她正喝着茶,就听见外面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这四角亭建在梅林树林中,四面又挂置了竹帘挡风。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群人往这边走来。她掀开帘子,不远处三四个女子围着另一个女子,手里好像还拿着雪球往她身上丢。

    还未走进她就听见女子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裴昭昭,你别跑!”

    不想多事的姜婳在转身听到“裴昭昭”二字后眼神微动,裴珩舅父永安侯的女儿不是就叫裴昭昭嘛。

    姜婳收回上台阶的脚,往说话声的地方走去。

    裴珩亲缘浅薄,她要是她能救下她唯一的表妹自然也能在裴珩面前赚得一个好印象。

    这边,秦闻语挑衅地看着对着的乌兰,志在必得地说道:“裴昭昭,四拳难敌八手。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把这个香囊交给你堂哥,别做无谓的挣扎。”

    说完,秦闻语又带着人往前走来几步。

    裴昭昭看着不断逼近的几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将右手伸进斗篷里,摸了摸背后藏着软鞭将她紧紧握在手里。

    梅花密密匝匝聚在一起,姜婳和秋雨躲在其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真是好生热闹的一幕,她勾了勾嘴角无声的笑了一下。为了裴珩她们倒是不择手段,只是貌似脑子不好使选了一个最不可行的办法。

    秦闻语看见裴昭昭单手朝后,自然知道她想做什么,笑道:“听闻胡人善用鞭子,想必你身后藏的就是一条软鞭吧。你要是不想让满长安城里笑话你那胡人母亲教女无方你就收起这条鞭子。”

    话毕,裴昭昭指腹轻轻摩擦着软鞭。

    秦闻语的话说的没错满,长安城里都看不起她和她的胡人母亲。一番挣扎下她收回手,放弃了抵抗。

    她不在乎这些但是她在乎母亲,也不愿因为自己给母亲招惹闲话。

    秦闻语见裴昭昭垂头丧气的样子,知道她怕了,得意上前,解下香囊递给了她,用一副施舍的语气说道:“她们嫌弃你母亲身份卑贱不肯和你交朋友,但是我不嫌弃。只要你今天帮我这个小忙,我还有我的这些小姐妹就都是你的朋友了。”

    裴昭昭紧紧握着拳,红着眼咬牙说道:“我表哥从不收任何的姑娘的东西,还有我不需要你们这种假惺惺的人做朋友。”

    秦闻语听后脸色一变,立刻换上了一副阴狠的脸色,对着身边人挥了挥手:“既然不识抬举,那我也不客气了。”

    既然好言相劝她不听,就只能威逼了。

    话毕,秦闻语身边的两人就开始往裴昭昭身上丢雪球,她不躲只半蹲在地上用斗篷挡着。

    见状,姜婳对身侧的秋雨低声道:“等会我出去后你就从另外一条路跑出去,出去后找韩赢让她将韩夫人带到这,记住一定要快。”

    叮嘱完秋雨后姜婳便从树后走出,将她手里的雪球丢到了秦闻语的脸上,做出无措的样子:“不好意思,手滑了。”

    姜婳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的行动,被丢了一脸雪渣的秦闻语胡乱擦了擦脸,大声吼道:“姜婳,你有病啊!”

    她扶起裴昭昭,转而对秦闻语笑吟吟道:“是啊,全长安都知道的事,秦小姐不知道吗?”

    站在秦闻语身旁的姜宝珠,眼珠子一转,今早在姜婳那受的气她还没报呢,现在可是让她找到机会了。

    她站在秦闻语身边,贴耳说道:“秦姐姐,姜婳这人心眼最多,她定是想踩着你攀附裴大人。要我说干脆连她一起教训了,让她把今日的事烂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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