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德国已经接近一周了，手冢国光觉得自己正在逐渐被这座城市吞噬。每天的生活千篇一律，早上醒来绕着医院的花园小跑一圈，吃过早饭后去进行每日的例行检查。检查的结果向来是不好不坏，模棱两可的说法说了一周居然都没有重复过，只能从医生皱眉的时间长短中大致辨别一下昨天的治疗效果。
无聊而又枯燥的恢复器械是他在这里唯一的好友。它们和自己一样沉默，一样刻板着脸，一样孤独。
又是一个如常的清晨，昨夜下了些雨，空气中充满着雨后泥土的味道。鹅卵石的小路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湿滑，手冢国光皱皱眉头，放慢了晨跑的速度，第一次用一种几近悠闲的姿态掠过医院的花池。
小水潭里的花开了，一只蝴蝶正趴在上面晒干自己的翅膀。白色的磷粉中带着些浅蓝，像一颗受了霜的宝石。
“砰——砰——砰——”
不知从哪传来的不规律敲击声惊跑了蝴蝶。只有鸟叫与虫鸣的时候，再小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手冢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女孩正在敲打着住院室门口的饮料售卖机。
她的力气不大，似乎只是懊恼，却又不知道该拿它如何是好。
一颗硬币的声音落下，女孩极其烦躁地叹了一口气，把手高高扬起来，似乎准备用尽全力砸过去。
仿佛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手冢两步走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腕。
女孩被突然冲出来的男生吓到了，呆呆的看着他，手冢国光在接触到她目光的一瞬间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很不礼貌的事情，他飞快地收回手来，用德语尽量平缓地解释。
“会伤害到手腕的。”
看着少女有些费解的表情，手冢国光用英语又说了一遍。
“这样容易让手受伤的。”
“啊……谢谢。”女孩似乎有些窘迫，左手一直不停地抚摸着右手手腕，一直盯着脚下的石板砖。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没，不是……”
手冢国光瞥到贩卖机里那个堵了三个易拉罐的卡槽，转身走进了住院部的大门。
女孩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准备赶紧逃离这个社死的地方，刚走两步，却又有些纠结地看着贩卖机里的饮料。
这可是一顿午饭钱呢。
她看着门口手冢国光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咬了咬牙，走回到贩卖机前，再次举起拳头来。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被抓过的手腕此刻仿佛又被什么无形地力量提了起来。
“这样容易让手受伤的。”
脑中出现那人的告诫。
……
算了。
她摸出兜里的最后一个硬币，视死如归般塞了进去。
“咚、咚、咚、咚。”
少女抱着四瓶可乐站起来，感觉自己的胸口都要被冰住了。她转身，看到一个皱着眉头的少年。
“你……”
情急之下不小心说出了日语。
“你也来自日本吗？”他问。
很久没有听到熟悉的语言，女生有些恍惚。
胸前抱着的可乐被一瓶一瓶拿走，手上被塞了一杯热热的牛奶。
“刚醒来喝冷饮会增加中风概率。”
“………………谢谢。”
少女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讲，其实她还没睡。
莫名觉得会被教育一通，类似于“晚睡对身体不好”之类的健康小贴士，少女想了想，还是选择闭嘴。她抿了一口牛奶，温热的感觉缓慢渗透进胃里。
她设想了很多男生可能会说的话。
譬如，“你是来留学的吗？”，“牛奶好喝吗？”，“你为什么在医院里？”……
而眼前的人却只是十分沉默地看着她，空气中只剩下清晨的鸟鸣和小心翼翼的吞咽声。
“很凉吧，不然还是我拿着好了。”少女看着手冢国光被易拉罐冰得有些发红的手掌内侧，终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没关系。”
简短地回复过后又是长足的沉默。
真的完全不擅长和这种人交流！！！
少女把手里的牛奶杯捏得有些变形。她太容易被这种尴尬的氛围逼迫到窒息而死，这就是很讨厌出门见人的一大原因啊。
“我喝完了，谢谢你的牛奶。”少女感觉自己像是在汇报午饭食用情况的幼儿园小朋友，“……哦，都忘记了，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
……既然不是要钱那一直站在这里做什么！
“你是国中生吗？”
他终于问出了第一句话。
“嗯，是的，国三，您大概是学长吧。来德国读大学吗？”
“……我也是国三。”
他的眼镜在反光吧！真的有在反光吧！
“………………哈哈，对不起，我……嗯……你是在哪个市上学呢？也是这次来公费交换的吗？”
“在东京。”
“哦，我也是关东的，离得不远，在神奈川。”
“嗯。”
如果是平常大概早就匆匆结束对话逃跑了，但或许是那杯牛奶，又或许是太久没有听到的乡音，她鬼使神差地又问了一句。
“嗯……你是哪个学校的呢？我在立海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在听到“立海大三个字的时候头稍微抬起来了一些。
“青春学园。”
他回复道。
“很熟悉的学校……”
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手冢，怎么还没去检查室，快来，医生马上就到了。”
一个穿着护理员衣服的男人站在门口向这边用德语说道。
“非常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眼前的男生很快低头致歉，他侧身把手上的可乐易拉罐整齐的放在花池的大理石台子上，说，“抱歉，我得先离开了。有机会下次再见。我是手冢国光，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松雪葵，很高兴认识你。”
“好的，松雪桑，再见。”
他匆匆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却又像想起了什么一般回头，点点花池上的饮料罐子。
“一下子喝掉大概会很有负担。”
松雪葵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
手冢国光……
好像也是一个很熟悉的名字……
这个人似乎太超出自己的理解范畴了。莫名其妙地走过来，又莫名其妙地离开，留下了一杯牛奶，几瓶被握得不再冰凉的可乐，还有半句不明所以的话。
她突然想到一个人。
那是她好友的青梅竹马，立海大不苟言笑的风纪委员，网球部人人见到都会退避三舍的副部长——真田弦一郎。
他们大概会很有共同话题吧……搞不好都是喜欢喝茶的老年人作风，平常最爱干的事情大概是读书写字，被别人一开玩笑就会接受不了地大喊“太松懈了”。
噗。
没忍住笑了出来。
来德国这么久，第一次用日语和一个人单独说了这么多句话，真是一种全然陌生的体验。
当时决定来留学交换的时候，家里人都不是很赞成选德国的学校，但松雪葵很清楚自己的上限在哪里，要和那些大佬挤破头去抢英美这些热门学校的名额，果然还是太累了……
反正在哪里都是小透明，也无所谓国家吧。
在德国的日子里，松雪葵时常都能体会到一种热闹的孤独。这次教育部的留学计划吸引了很多人，立海大来德国的也不在少数，交换生的学业很自由，松雪葵总被拖去各种聚餐和玩乐的场合凑数。
她往往会坐在场合里最角落的地方，听着周围混杂着的日语和德语讲谁找到了一个外国男友，谁又买到了什么限量款的球鞋，时常觉得自己是一滩热闹中不合时宜的孤岛。
白天的热闹让自己格外珍惜夜晚的时间，好像只有在被月亮注视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自由的。于是越来越害怕浪费掉这来之不易的温柔。
从十一点，到一点，三点，再到凌晨。
松雪葵看到了很多种颜色的，德国的朝霞。
可惜，身体终究还是向自己提出了抗议。她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发呆的地方从宿舍的桌前搬到医院的病床上，甚至在这里她还有一扇属于自己的窗户。她开始觉得自己的孤独变得纯粹。不用再被无关紧要的喧闹打扰。
只是寂寞总是如影随形的。
尤其是在挂断留美子的电话后，那种突如其来的沉寂仿佛会一下子压垮自己。她很想和什么人说说话。
也不用热烈地讨论什么。
就是随意说些话。说楼下的花开了。说明天似乎有雨。
不是那种人群中体面的放肆。就是一个人，无所谓地说些话。
大概是上天觉察到了自己的这种寂寞么。
让自己在这个无聊的清晨居然在异乡遇见了这样一个人，真是巧合。
松雪葵低头笑了出来。
只是大概不会再遇见了吧，这个奇怪的人。
手冢国光。
嘟嘟嘟——
嘟嘟嘟——
刚走回病房就听见自己的电脑在震动。
留美子的大名在屏幕上跳动不安，仿佛在说：“再不接电话就要你好看！”
“小葵！干嘛去了！这么久不接我电话。”
“刚刚出门啦。”
“你做什么呢？身体好点了吗？我们明天放假，开始监督你睡觉哦！”
“好多了。立海大最近有什么事吗？《百川归海》还顺利吗？”
“凑合吧，最近网球部打到关东决赛了，全是他们的版面，弦一郎那家伙又不配合我的采访内容，真的烦人。”
“真田？什么内容啊？”
“关于如何看待双打之间的默契问题。”
“为什么拒绝？”
“嗯……可能是因为我问他的原话是：’立海大双打的常胜战绩是依靠爱情么？’”
“……”
真田没有把你打昏真的是看在从小长大的情分上吧！
他一定忍得很难受吧！！
“哦对了，你知道，青春学园吗？”松雪葵想起今天听到的学校名字，总感觉好像听留美子说过……
“青学？真田初恋白月光的学校。”
“真田……还有初恋……吗……”
真田看起来真的很想像是那种一辈子都不会谈恋爱，到了适婚年龄直接听从家里的安排步入婚姻的封建男子。
“我明明跟你讲过的！你又不好好听我讲话！”
留美子生气地怒视着镜头。
“我错了我错了……我都认真听的呀～”
小组作业和八卦只能择其一，对不起了，留美子。
“那我上次和你说什么了，你给我复述一遍。”
“啊……”松雪葵感觉如芒在背，她努力回忆道，“你说幸村的病还没好，大概要缺席关东了？”
“重点呢！！！你的重点呢！！”
“呃……网球部在缺席部长的情况下依然保持全胜战绩？”
“…………”
留美子一副要被她气昏过去的样子，白眼一个接着一个地翻。
“立海大的双部be啦！笨蛋！”留美子大声喊道，喊完还忍不住抱怨般地碎碎念，“我就说你上次怎么没有反应，下次不跟你分享八卦了，真没意思。”
松雪葵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撼到了。
她一瞬间想起去年夏天的那个午后，幸村精市站在走廊的窗前，似乎披着网球部的外套，他笑着说——
“我在追求她。”
她又想起，那天清晨，池田正人气冲冲地拍着幸村精市的桌子，周围人起哄地喊着他“大舅哥”。
……
……
自己追的cp就一定会be吗？
可恶……
“你问青学做什么？”
“没事……”
松雪葵还沉浸在上一个消息的震撼中。
而稻荷留美子却毫无放过她的意思。
“你真不记得他白月光的名字啦？”
“……嗯……”根本毫无印象。
“我还打算让你帮我编辑专访呢，都大赛的时候专门搞到的独家采访，还没来得及发，就是采访他的。”
“哦，好吧，他是谁啊？”
“手冢国光。”
无聊而又枯燥的恢复器械是他在这里唯一的好友。它们和自己一样沉默，一样刻板着脸，一样孤独。
又是一个如常的清晨，昨夜下了些雨，空气中充满着雨后泥土的味道。鹅卵石的小路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湿滑，手冢国光皱皱眉头，放慢了晨跑的速度，第一次用一种几近悠闲的姿态掠过医院的花池。
小水潭里的花开了，一只蝴蝶正趴在上面晒干自己的翅膀。白色的磷粉中带着些浅蓝，像一颗受了霜的宝石。
“砰——砰——砰——”
不知从哪传来的不规律敲击声惊跑了蝴蝶。只有鸟叫与虫鸣的时候，再小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手冢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女孩正在敲打着住院室门口的饮料售卖机。
她的力气不大，似乎只是懊恼，却又不知道该拿它如何是好。
一颗硬币的声音落下，女孩极其烦躁地叹了一口气，把手高高扬起来，似乎准备用尽全力砸过去。
仿佛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手冢两步走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腕。
女孩被突然冲出来的男生吓到了，呆呆的看着他，手冢国光在接触到她目光的一瞬间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很不礼貌的事情，他飞快地收回手来，用德语尽量平缓地解释。
“会伤害到手腕的。”
看着少女有些费解的表情，手冢国光用英语又说了一遍。
“这样容易让手受伤的。”
“啊……谢谢。”女孩似乎有些窘迫，左手一直不停地抚摸着右手手腕，一直盯着脚下的石板砖。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没，不是……”
手冢国光瞥到贩卖机里那个堵了三个易拉罐的卡槽，转身走进了住院部的大门。
女孩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准备赶紧逃离这个社死的地方，刚走两步，却又有些纠结地看着贩卖机里的饮料。
这可是一顿午饭钱呢。
她看着门口手冢国光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咬了咬牙，走回到贩卖机前，再次举起拳头来。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被抓过的手腕此刻仿佛又被什么无形地力量提了起来。
“这样容易让手受伤的。”
脑中出现那人的告诫。
……
算了。
她摸出兜里的最后一个硬币，视死如归般塞了进去。
“咚、咚、咚、咚。”
少女抱着四瓶可乐站起来，感觉自己的胸口都要被冰住了。她转身，看到一个皱着眉头的少年。
“你……”
情急之下不小心说出了日语。
“你也来自日本吗？”他问。
很久没有听到熟悉的语言，女生有些恍惚。
胸前抱着的可乐被一瓶一瓶拿走，手上被塞了一杯热热的牛奶。
“刚醒来喝冷饮会增加中风概率。”
“………………谢谢。”
少女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讲，其实她还没睡。
莫名觉得会被教育一通，类似于“晚睡对身体不好”之类的健康小贴士，少女想了想，还是选择闭嘴。她抿了一口牛奶，温热的感觉缓慢渗透进胃里。
她设想了很多男生可能会说的话。
譬如，“你是来留学的吗？”，“牛奶好喝吗？”，“你为什么在医院里？”……
而眼前的人却只是十分沉默地看着她，空气中只剩下清晨的鸟鸣和小心翼翼的吞咽声。
“很凉吧，不然还是我拿着好了。”少女看着手冢国光被易拉罐冰得有些发红的手掌内侧，终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没关系。”
简短地回复过后又是长足的沉默。
真的完全不擅长和这种人交流！！！
少女把手里的牛奶杯捏得有些变形。她太容易被这种尴尬的氛围逼迫到窒息而死，这就是很讨厌出门见人的一大原因啊。
“我喝完了，谢谢你的牛奶。”少女感觉自己像是在汇报午饭食用情况的幼儿园小朋友，“……哦，都忘记了，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
……既然不是要钱那一直站在这里做什么！
“你是国中生吗？”
他终于问出了第一句话。
“嗯，是的，国三，您大概是学长吧。来德国读大学吗？”
“……我也是国三。”
他的眼镜在反光吧！真的有在反光吧！
“………………哈哈，对不起，我……嗯……你是在哪个市上学呢？也是这次来公费交换的吗？”
“在东京。”
“哦，我也是关东的，离得不远，在神奈川。”
“嗯。”
如果是平常大概早就匆匆结束对话逃跑了，但或许是那杯牛奶，又或许是太久没有听到的乡音，她鬼使神差地又问了一句。
“嗯……你是哪个学校的呢？我在立海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在听到“立海大三个字的时候头稍微抬起来了一些。
“青春学园。”
他回复道。
“很熟悉的学校……”
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手冢，怎么还没去检查室，快来，医生马上就到了。”
一个穿着护理员衣服的男人站在门口向这边用德语说道。
“非常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眼前的男生很快低头致歉，他侧身把手上的可乐易拉罐整齐的放在花池的大理石台子上，说，“抱歉，我得先离开了。有机会下次再见。我是手冢国光，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松雪葵，很高兴认识你。”
“好的，松雪桑，再见。”
他匆匆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却又像想起了什么一般回头，点点花池上的饮料罐子。
“一下子喝掉大概会很有负担。”
松雪葵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
手冢国光……
好像也是一个很熟悉的名字……
这个人似乎太超出自己的理解范畴了。莫名其妙地走过来，又莫名其妙地离开，留下了一杯牛奶，几瓶被握得不再冰凉的可乐，还有半句不明所以的话。
她突然想到一个人。
那是她好友的青梅竹马，立海大不苟言笑的风纪委员，网球部人人见到都会退避三舍的副部长——真田弦一郎。
他们大概会很有共同话题吧……搞不好都是喜欢喝茶的老年人作风，平常最爱干的事情大概是读书写字，被别人一开玩笑就会接受不了地大喊“太松懈了”。
噗。
没忍住笑了出来。
来德国这么久，第一次用日语和一个人单独说了这么多句话，真是一种全然陌生的体验。
当时决定来留学交换的时候，家里人都不是很赞成选德国的学校，但松雪葵很清楚自己的上限在哪里，要和那些大佬挤破头去抢英美这些热门学校的名额，果然还是太累了……
反正在哪里都是小透明，也无所谓国家吧。
在德国的日子里，松雪葵时常都能体会到一种热闹的孤独。这次教育部的留学计划吸引了很多人，立海大来德国的也不在少数，交换生的学业很自由，松雪葵总被拖去各种聚餐和玩乐的场合凑数。
她往往会坐在场合里最角落的地方，听着周围混杂着的日语和德语讲谁找到了一个外国男友，谁又买到了什么限量款的球鞋，时常觉得自己是一滩热闹中不合时宜的孤岛。
白天的热闹让自己格外珍惜夜晚的时间，好像只有在被月亮注视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自由的。于是越来越害怕浪费掉这来之不易的温柔。
从十一点，到一点，三点，再到凌晨。
松雪葵看到了很多种颜色的，德国的朝霞。
可惜，身体终究还是向自己提出了抗议。她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发呆的地方从宿舍的桌前搬到医院的病床上，甚至在这里她还有一扇属于自己的窗户。她开始觉得自己的孤独变得纯粹。不用再被无关紧要的喧闹打扰。
只是寂寞总是如影随形的。
尤其是在挂断留美子的电话后，那种突如其来的沉寂仿佛会一下子压垮自己。她很想和什么人说说话。
也不用热烈地讨论什么。
就是随意说些话。说楼下的花开了。说明天似乎有雨。
不是那种人群中体面的放肆。就是一个人，无所谓地说些话。
大概是上天觉察到了自己的这种寂寞么。
让自己在这个无聊的清晨居然在异乡遇见了这样一个人，真是巧合。
松雪葵低头笑了出来。
只是大概不会再遇见了吧，这个奇怪的人。
手冢国光。
嘟嘟嘟——
嘟嘟嘟——
刚走回病房就听见自己的电脑在震动。
留美子的大名在屏幕上跳动不安，仿佛在说：“再不接电话就要你好看！”
“小葵！干嘛去了！这么久不接我电话。”
“刚刚出门啦。”
“你做什么呢？身体好点了吗？我们明天放假，开始监督你睡觉哦！”
“好多了。立海大最近有什么事吗？《百川归海》还顺利吗？”
“凑合吧，最近网球部打到关东决赛了，全是他们的版面，弦一郎那家伙又不配合我的采访内容，真的烦人。”
“真田？什么内容啊？”
“关于如何看待双打之间的默契问题。”
“为什么拒绝？”
“嗯……可能是因为我问他的原话是：’立海大双打的常胜战绩是依靠爱情么？’”
“……”
真田没有把你打昏真的是看在从小长大的情分上吧！
他一定忍得很难受吧！！
“哦对了，你知道，青春学园吗？”松雪葵想起今天听到的学校名字，总感觉好像听留美子说过……
“青学？真田初恋白月光的学校。”
“真田……还有初恋……吗……”
真田看起来真的很想像是那种一辈子都不会谈恋爱，到了适婚年龄直接听从家里的安排步入婚姻的封建男子。
“我明明跟你讲过的！你又不好好听我讲话！”
留美子生气地怒视着镜头。
“我错了我错了……我都认真听的呀～”
小组作业和八卦只能择其一，对不起了，留美子。
“那我上次和你说什么了，你给我复述一遍。”
“啊……”松雪葵感觉如芒在背，她努力回忆道，“你说幸村的病还没好，大概要缺席关东了？”
“重点呢！！！你的重点呢！！”
“呃……网球部在缺席部长的情况下依然保持全胜战绩？”
“…………”
留美子一副要被她气昏过去的样子，白眼一个接着一个地翻。
“立海大的双部be啦！笨蛋！”留美子大声喊道，喊完还忍不住抱怨般地碎碎念，“我就说你上次怎么没有反应，下次不跟你分享八卦了，真没意思。”
松雪葵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撼到了。
她一瞬间想起去年夏天的那个午后，幸村精市站在走廊的窗前，似乎披着网球部的外套，他笑着说——
“我在追求她。”
她又想起，那天清晨，池田正人气冲冲地拍着幸村精市的桌子，周围人起哄地喊着他“大舅哥”。
……
……
自己追的cp就一定会be吗？
可恶……
“你问青学做什么？”
“没事……”
松雪葵还沉浸在上一个消息的震撼中。
而稻荷留美子却毫无放过她的意思。
“你真不记得他白月光的名字啦？”
“……嗯……”根本毫无印象。
“我还打算让你帮我编辑专访呢，都大赛的时候专门搞到的独家采访，还没来得及发，就是采访他的。”
“哦，好吧，他是谁啊？”
“手冢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