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婷回想起来,犹自汗颜:“按照出差标准,他是经理级别,又是大卫总的秘书,理应给他单独一间大床房。可那佳丽就没房了嘛,我没敢在佳丽面前捅破这层纸,就去问傅经理。”

    惠婷拿起桌上的矿泉水递给邱映,继续说:“要是傅经理说不用加订,那佳丽睡哪,我就不管了,对吧?”

    邱映点头,“确实是这样,一切尽在不言中。那最后他怎么说?”

    “他说不用订,大床房给佳丽,他跟闵闵住一间。”惠婷诡秘地笑了笑,“所以这两人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明早问闵闵就知道了。”

    邱映跟着嬉笑,默了默,问:“你们允许办公室恋爱吗?我在食堂见到不少情侣坐一块。”

    惠婷说:“公司不反对,反而积极鼓励内部解决,有不少夫妻档呢,我老公就是我们公司的。但是,佳丽在竞聘主任,而傅经理是顶头上司,这时机有点敏感,要谈得小心翼翼,不然会被人说权色交易。像傅经理这样的大帅哥,不缺女人投怀送抱,才二十七出头,估计还不想定下来吧?如果佳丽只是想跟他谈个恋爱倒不难。”

    邱映说:“她好像陷得很深。”

    惠婷笑道:“管不着那么多咧,快洗洗睡吧,明天要接待客户,跟进供应商,培训讲解员,新闻稿、采访稿、大卫总的演讲稿都还没定稿呢,一堆事儿,想想就头疼。”

    次日,邱映和惠婷闵闵三人起得比鸡还早,五点多便挤在房里琢磨稿子,邱映帮不上忙,只能帮忙念稿,检查有没有错别字、语句不通顺的地方,渐渐都忘了问闵闵昨夜的情况。

    八九点,三人下楼跟张佳丽碰头,一块吃早餐,随后分头行动,三人往展览中心去,张佳丽开傅境熠的车接明天开幕式做电视采访的特邀嘉宾史密夫。

    惠婷和闵闵忙里忙外,邱映拿着讲解词,盯着阳光城分公司精挑细选送来的几位气质美女,让她们背词,还领着彩排一次迎接领导进场的站位、手势和表情。

    傅境熠就在此时来到现场。

    他一反常态没有穿西服,上身纯白T恤,外罩蓝色衬衫,下穿黑色工装裤,身段优势一览无余,胸膛厚实,宽肩窄臀,腰身精瘦,手臂肌肉线条分明,虽瘦却能感觉到线条的喷薄紧实,刘海不再往后梳,而是分拨在额头两侧,徒生出一种高级的厌世感。

    他面向展馆,沉眸站了会儿,指挥闵闵做了些调整,又叮嘱反复测试设备,明天不能掉链子。

    等做完这一切,张佳丽回来了,神色慌张地问他:“史密夫出不来,隔离酒店的工作人员中出了疑似病例。明天的电视采访是不是要取消了?”

    闵闵早就看到群里张佳丽发的消息,同款愁眉莫展,“病例负责北塔,史密夫住南塔,不可能有交集啦,能不能让分公司领导疫站那边说说?”

    张佳丽垂头丧气道:“别想了,整个酒店都封了,就算把人掳出来,他小黄人,展览中心的门卫不会让他进来的。”

    闵闵可惜道:“哎,咱们这产品业内罕有,本来这回想拍几个业内权威人士评价的画面,壮大舆论阵势,后续还想争取上央视的科技栏目,这下没把握了。”

    两人将视线落在傅境熠身上,等着听他的“旨意”。

    傅境熠沉着脸,显然还没琢磨到法子,邱映把美女讲解员们打发到后头背词,对闵闵说:“你最熟悉产品,你不能接受采访吗?自我推荐,也是一种宣传方式呀。”

    闵闵瞥了眼傅境熠,颇有些为难地说:“可我没有公众影响力,咱们这次花了大钱请电视台的人来做采访的。”

    邱映明白了,是钱的问题,怕给得不甘心,做不出效果来。

    傅境熠忽而抬眸,对张佳丽说:“你在这里盯场,各个环节都过一下,晚点替我接待大卫总,我回南城解决这个问题,大卫总那边我跟他解释,你把车钥匙给我。”

    张佳丽说好,转而看到他左手还包着纱布,便说:“要不我还是跟你……”

    话还没讲完,傅境熠已然将目光投注到邱映身上,薄唇微张,喊道:“邱映。”

    第一次被喊名,邱映打了个寒颤,慌忙抬起眼来,对上那双漩涡似的黑眸,神色警戒地问:“什么事?”

    他甩了张房卡给她,“去酒店把我的电脑和你的电脑拿下来,我在酒店楼下等你,现在就去,赶紧。”

    邱映一支箭地从展览中心冲出来时,脑子才转过来,凭什么使唤她去拿电脑,她在那儿训练讲解员训得好好的,凭什么要加“现在就”、“赶紧”,催什么催!

    她一边忿忿,一边管不住脚加速跑,等拿了电脑到楼下,整个人喘得快背不过气来。

    她这该死的责任心。

    傅境熠载着她往南城开去。跟来程不同,周五车流很多,路上还遇到追尾事故,车流缓得像乌龟。邱映看了眼手机,1点多出发,3个小时过去,他们才刚驶离阳光城。

    傅境熠也在看手机,却不是看时间,而是回信息,随手按下免提:“教授,别来无恙,我是傅境熠,您还记得吗?前年春节,我和许知新拜访过您……”

    车子转弯,驶入休息区,傅境熠指了指厕所的方向,邱映见他忙着跟教授重温师生情,说不定有什么不想让她听到的,便自觉下车如厕,洗了手,远远瞅了眼,再踱步回去。

    傅境熠下了车,背靠车身,指尖夹了根烟,吸了口,勾唇一笑,嘴边酒窝似染了酒精,歪歪斜斜的,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微醺:“您在这方面研究深入,国内最权威的就数您了。我们做了个新产品,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您今晚在哪儿喝喜酒?我们在附近等您,可以吗?”

    说罢,看邱映上了车,摁灭了烟,继续上路。

    这会儿,傅境熠可没让邱映闲着,叫邱映打开电脑,他念,她打字。

    邱映敲着敲着,才发现他在构思稿件,就刚刚跟教授聊到的几个点,他都记在脑海里了,还结合产品特点,洋洋洒洒地弄了篇新的采访稿,比惠婷和闵闵前前后后修改了几十遍的稿子措辞更精炼。

    期间张佳丽时不时打电话来,打断傅境熠的思路,除了谈公事,还问手疼不疼、开到哪儿,嗲声嗲气的,矫揉造作到邱映想吐,可傅境熠显然“见多识广”,冷静得像没有七情六欲。

    晚上7点多,车子在南城开发区一家酒楼停下,邱映跟着傅境熠来到附近的咖啡厅,等了会儿,终于见到教授。

    傅境熠把新拟的采访稿拿出来,教授提了些修改意见,给了一份他撰写的材料,还答应明日前往展会接受采访,傅境熠怕行程耽误,约6点半启程。

    教授是六十多岁的老年人,自是不怕早起,可邱映怕。

    傅境熠把教授送回家后,带邱映在附近开房。他付了钱便走到旁边打电话,邱映抱着两台电脑登记身份信息,前台递出一张房卡,邱映慌了慌,再三询问:“只有一张吗?”

    前台不耐烦地点头。

    随后两人上楼,男人一进房,瘦长的身体弯腰换鞋,单手攀上衣领,解开纽扣,蓝色衬衫从肩头滑落,被随意放在软皮沙发上时,他忽地转身瞥向站在门口的邱映。

    房内光线暗,像裹着朦胧的罩纱,让人视力也跟着迷糊起来,邱映快步走进来,把电脑放在矮几上,刚屈身找电源插头,身后便冒出黑影,她紧紧握着插头的三叉口,可那黑影长腿一迈,径直往盥洗室去了。不多时,里头便传来水声。

    邱映两耳竖着,脑子都是乱的,许久才给电脑插上电源,等输入开机密码,当湛蓝色的光线幽幽晃来时,盥洗室的门被打开了,男人透着水汽走出来,还是那身衣服,头发却是半干,黑得发亮,一如他的眸子,总是深邃得神色莫辨。

    他往她走来,就在他那只线条紧绷的手臂触及电脑时,他忽然抬头,看着贴墙杵着的她,眸子困顿慵懒,嗓音透着夜的深沉:“过来,打字。”

    邱映两手放背后攥着,问:“领导,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只开一间房?”

    男人扯开左手包裹的湿纱布,露出里头鲜红的伤口,影影绰绰的瞳孔睨着她,问:“一间房怎么了?”

    “一间房不妥当。”邱映视线从他的伤口挪到他的眼睛,抿了抿唇,说:“可能有一些乙方会为了少扣几分和多几个臭钱……心甘情愿,但我绝不向腐败低头。

    “而且,张佳丽会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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