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曦禾时，一生叫过母后，叫过母妃，独独没有叫过这阿母！
她看着眼前的女人虽没有宫里的几位精致，但也算得上是雍容华贵，她对着裴锦漪缓缓开口，“阿……母？”
裴锦漪应下这一声女儿唤的阿母，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在滴血，她呵护了十五年的女儿，如今竟因为那婚约选择去跳水，她将顾南枝扶至床边坐下，“杳杳别怕，阿母明日就穿上那诰命服去请圣上收回成命，这婚你不想成，阿母想办法给你退掉，你今后莫不可再做昨日那样的事情了！”
顾南枝温顺点头，“阿母，我同谁成婚啊？”
这话一出来，不止裴锦漪懵连一旁的亲水都觉得懵，她家女公子这是演技太高超了吗？这落水一事明明可是她自己精心设计的啊。
裴锦漪欲言又止，“也罢，还是等你父亲请来太医先为你诊治再说。”
顾南枝看这个情况，看来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一点都没留，她现在脑子里全是她作为长公主那破败的一生。
*
顾廉永还真请来了太医，巧了，那太医正好是她母后生前最常用的一个太医。
老太医隔着床帘为她把脉，顾南枝也在等结果，那太医微微蹙眉。
顾廉永见状问：“李太医，小女怎么样？”
李太医将收拾药箱缓缓道：“气血不足，阳虚气衰，脉沉而涩，血行不畅，瘀滞有阻之象，当以活血化瘀为主，促血脉通行，再调理气血。”
“那小女这失忆之症可有解？”
“暂无从得出，令千金并未有失忆迹象，唯有一种可能，便是悲痛难以自主忘却，此乃心病！”
“李太医有劳，我这就派人送您回去！”
“劳烦了！”
顾南枝听着太医的话，显然这太医也查探不出她究竟为什么会有这般迹象。好在替她解释了失忆之事，她也少了些麻烦。
顾廉永送完李太医回来，裴锦漪拿过那老太医的方子便同亲水交代：“伺候好杳杳，莫要让她再胡思乱想。”
亲水矮身行礼，“是，主母。”
从顾南枝的揽云苑出来，裴锦漪便道：“如今杳杳失忆了，对于赐婚一事并无印象，我想不然想办法把这婚退了吧。”
顾廉永长叹一口气，“夫人，这婚我也想过退，可这婚事不是你我能退的，圣上既然赐婚，便是想好了让我们国公府去牵制这南阳王，，他如今拥兵十万，全都驻守在北境，圣上年事已高，不愿兴起战事，从曦禾公主和亲开始，便是要稳定北境为收回兵权做准备了。”
“若是这样，那杳杳与南阳王成婚岂不是早晚被他连累？”
“也不能这么想夫人，这南阳王十五岁便一战成名，这几年来更是收复几座城池，不是等闲之辈，我也托军中的人打听过，是个有能耐的，进了京，他若按规矩办事，圣上恐不会将他怎样，毕竟西面如今也是虎视眈眈，如今朝中并无大将，他暂且还是安全的。”
“可杳杳……就要这般等着了么，况且这京都可不比那荒野之地，他或许上战场可以，可在这勾心斗角人心险恶的京都一不小心便尸骨无存了。”
顾廉永不是没有担心过这些，半晌他才道：“或许，合该让杳杳自己选择一次。”
*
顾南枝已经全然接受自己如今这幅样子，只是没有这身体本人的记忆，于她而言不便利。
她被亲水伺候躺下，却全无困意。
“亲水，我饿了！”
听到女公子说饿了，亲水别提多高兴，“女公子，奴婢这就去给您拿些吃食！”
顾南枝点头，但并不舒服，从前只有她与镜辞相依为命，她从不让镜辞在自己面前自称奴婢，那时候她们的境遇是一样的，被妖后陷害，遭父皇唾弃，整日整夜便像孤魂野鬼般游荡在宫里。
亲水动作很快，拿了几样点心进来，“女公子，您先将就吃些吧，主母为您准备的粥已经凉掉了。”
刚才她还在梦魇中，哪有心情喝粥，现在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她倒是真感觉有些饿了。
随手捻起一个糕点，口感绵密属实不错，她又连着吃了两块才罢休，亲水在一旁看着，看来她家女公子已经恢复了食欲。
“亲水，我落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亲水瞳孔一震，“您真的……全都忘了？”
顾南枝点头，“嗯，全忘了。”她就知道这落水肯定不是简单滑落下去的。
“这落水是您自己安排的，前一天晚上，您已经踩好点了，您身上绑着绳子在浅水边等着，奴婢喊人，待人过来您便假意跳落水中，造成您落水的假象。”
“我自己安排的？”
“嗯，只是奴婢不明白，您前一夜都做好了准备，怎的昨夜就像真的落水了一般？如今还失忆了！”
她腰间是有绳子的勒痕，可不像是只轻轻拽着，更像是在水中费力挣扎过留下的痕迹，“昨夜你有看到水下还有人吗？”
“没有！”亲水摇头。
“那这计划是只有你我二人知道？”
“是！”
她如今已经失去了记忆，昨夜水下究竟如何不得而知。亲水看她陷入沉思，也没有多言。
“母亲今日说要与我退婚，我和谁家结的亲啊？”
亲水给她倒了杯茶，顾南枝顺道便让她坐着说，亲水闻言先是震惊随后畏畏缩缩坐下来，她这原身的主子是什么嚣张跋扈的女子吗？怎的自己的侍女都如此害怕她。
她给亲水也倒了杯茶，亲水接过道：“是圣上给您与当朝南阳王赐的婚，那南阳王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你不想与他成婚，才想的这法子。”
南阳王……是他！
顾南枝脑子里汇出一幅图，是那个她要嫁与敌国时唯一一个对她说公主若不想嫁可以不嫁的人，是她去北戎那一路上最暖心的话了。
她还记得那男子当真算得上是俊俏，她在宫里什么样的俊俏男子没见过，唯有那男子真真是让她惊艳了一回的。看来这顾南枝命是真不错，如此一桩美事，竟不愿意。
“那你可知我为何不愿嫁他？”
亲水喝了一口水被噎着，一时咽也不是吐也不是，顾南枝见状给她拍了拍后背。
亲水缓过来咳了两声，“女公子，您连周郎君都忘了嘛？”
“周郎君是谁？”
满朝文武姓周的好像只有那户部尚书了。
“便是那户部尚书家的庶子周庭安周郎君啊！您与他私定了终身！”
顾南枝点头表示了然，这姑娘原先还是个性情中人，难怪如此怕水竟也敢在水边试探。
“我可与人交恶？或者我从前对你怎么样？”
亲水在顾南枝的逼问下愈发胆大起来，她也拿起一块糕点吃起来，“女公子从前便在京中有负盛名，没有刻意与人交恶过，但是不乏有人嫉妒，您从前对待下人都是一样的，有赏有罚不好接近的。”
有奖有罚，不好接近？难怪亲水总是对她又敬又怕。
“往后无人的时候，你不用在我面前自称奴婢。”
亲水从今早就感觉女公子仿佛变了样，她是喜欢落水后的女公子的，比从前亲近多了。
“是，那我可以多吃些糕点吃食的吗？”
“我从前不让你吃吗？”看来从前这人是个对自己要求严格的，难怪年纪轻轻便在京中享有盛名呢。
“大昭以清瘦为美，您从前餐餐都只吃一点，连带着奴婢……哦，连带着我也很少吃这些小东西。”
“今后不用按从前的标准了，想吃便吃，明日待我身子好些，我们出去买些给你吃。”
“嗯，好！”
亲水伺候她漱口，她才躺在床上。
夜里，她又做梦了。
她梦到三王子又拿着那滚烫通红的烙铁，在她肩上烙了印记，好痛，她甚至闻到自己的皮肉被烫熟的焦味。
她惊醒又睡着，睡着又惊醒，如此反复。
*
晨光熹微，东方泛白。
耳边一阵声音传来，顾南枝被人从梦魇中拉出，“女公子，你快醒醒，主母穿着诰命服去面圣了。”
“为何要面圣？”
“当然是为您解除婚约啊！”
糟了，昨日裴锦漪说今日穿着诰命服去面圣解除婚约，她没当回事，这婚约是她那生性多疑的父皇亲自指的，哪还有转圜的余地，她就这么去，可能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啊，“到哪了？”她匆匆穿上鞋子，亲水给她拉了件中衣穿上便跑了出去。
“听说已经出府，朝着芙蓉道直去了。”
芙蓉道？过了芙蓉道不久便到永安街，直指皇宫了啊，“为何不早些来说？”
“我叫了您许久，您才醒！”
“快去马厩里给我牵匹马来，阿母已经走远了，跑是追不上的！”
“可是您不会骑马啊！”
“牵来试试，先让府中的小厮跑去拦一下阿母。”
顾南枝的紧张影响了亲水，亲水也按吩咐迅速牵了匹马出来！
亲水还特意选了匹看起来温顺显小的马来，顾南枝看着那马，她及笄前是会骑马的，母后刚去那两年，妖后给父皇吹各种耳边风，导致她的行雪被生生打断了腿扔出去了，她便再也没有骑过马了。
她上前一步抚着马的眼睛，“马儿乖，配合我一下。”
说罢，她踩着马镫跨上了马背，握着缰绳，将自己放松下来，“驾！”马飞奔起来。
亲水看着她家女公子的身影直到消失在拐角处，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难道从前和周郎君在一起时，还学会了骑马？
从前对京都的各处道路就不甚熟悉，眼下，她只能凭借自己曾在母后那里看到的京城缩略图中判断。
好在将裴锦漪拦在了永安街，只是这马儿着实有些烈，差点将她甩出去，若非她拉紧了缰绳，今日怕是要折上一件。
“阿母，这亲退不了！”
裴锦漪坐在车里掀开窗帘，看到从前的大家闺秀如今穿着中衣纵马在街上，好在时候还早，街上没什么人，“快下来，怎的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顾南枝从马上下来，钻进车里，“阿母，这亲不退了，我同他成婚，我愿意的。”
裴锦漪诧异，“你不是为拒婚事落水都不怕，怎么又愿意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遭，让女儿明白家人和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何况这婚是圣上指的，我们家若能拒绝便早拒了，而且那南阳王也不什么穷凶邪恶之辈，我想通了。”
裴锦漪抓着顾南枝的手，仔细瞧着她，“真的想通了？”
“嗯，想通了。”
“好，那就回府。”
顾南枝骑来的马被小厮牵了回去。
她看着眼前的女人虽没有宫里的几位精致，但也算得上是雍容华贵，她对着裴锦漪缓缓开口，“阿……母？”
裴锦漪应下这一声女儿唤的阿母，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在滴血，她呵护了十五年的女儿，如今竟因为那婚约选择去跳水，她将顾南枝扶至床边坐下，“杳杳别怕，阿母明日就穿上那诰命服去请圣上收回成命，这婚你不想成，阿母想办法给你退掉，你今后莫不可再做昨日那样的事情了！”
顾南枝温顺点头，“阿母，我同谁成婚啊？”
这话一出来，不止裴锦漪懵连一旁的亲水都觉得懵，她家女公子这是演技太高超了吗？这落水一事明明可是她自己精心设计的啊。
裴锦漪欲言又止，“也罢，还是等你父亲请来太医先为你诊治再说。”
顾南枝看这个情况，看来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一点都没留，她现在脑子里全是她作为长公主那破败的一生。
*
顾廉永还真请来了太医，巧了，那太医正好是她母后生前最常用的一个太医。
老太医隔着床帘为她把脉，顾南枝也在等结果，那太医微微蹙眉。
顾廉永见状问：“李太医，小女怎么样？”
李太医将收拾药箱缓缓道：“气血不足，阳虚气衰，脉沉而涩，血行不畅，瘀滞有阻之象，当以活血化瘀为主，促血脉通行，再调理气血。”
“那小女这失忆之症可有解？”
“暂无从得出，令千金并未有失忆迹象，唯有一种可能，便是悲痛难以自主忘却，此乃心病！”
“李太医有劳，我这就派人送您回去！”
“劳烦了！”
顾南枝听着太医的话，显然这太医也查探不出她究竟为什么会有这般迹象。好在替她解释了失忆之事，她也少了些麻烦。
顾廉永送完李太医回来，裴锦漪拿过那老太医的方子便同亲水交代：“伺候好杳杳，莫要让她再胡思乱想。”
亲水矮身行礼，“是，主母。”
从顾南枝的揽云苑出来，裴锦漪便道：“如今杳杳失忆了，对于赐婚一事并无印象，我想不然想办法把这婚退了吧。”
顾廉永长叹一口气，“夫人，这婚我也想过退，可这婚事不是你我能退的，圣上既然赐婚，便是想好了让我们国公府去牵制这南阳王，，他如今拥兵十万，全都驻守在北境，圣上年事已高，不愿兴起战事，从曦禾公主和亲开始，便是要稳定北境为收回兵权做准备了。”
“若是这样，那杳杳与南阳王成婚岂不是早晚被他连累？”
“也不能这么想夫人，这南阳王十五岁便一战成名，这几年来更是收复几座城池，不是等闲之辈，我也托军中的人打听过，是个有能耐的，进了京，他若按规矩办事，圣上恐不会将他怎样，毕竟西面如今也是虎视眈眈，如今朝中并无大将，他暂且还是安全的。”
“可杳杳……就要这般等着了么，况且这京都可不比那荒野之地，他或许上战场可以，可在这勾心斗角人心险恶的京都一不小心便尸骨无存了。”
顾廉永不是没有担心过这些，半晌他才道：“或许，合该让杳杳自己选择一次。”
*
顾南枝已经全然接受自己如今这幅样子，只是没有这身体本人的记忆，于她而言不便利。
她被亲水伺候躺下，却全无困意。
“亲水，我饿了！”
听到女公子说饿了，亲水别提多高兴，“女公子，奴婢这就去给您拿些吃食！”
顾南枝点头，但并不舒服，从前只有她与镜辞相依为命，她从不让镜辞在自己面前自称奴婢，那时候她们的境遇是一样的，被妖后陷害，遭父皇唾弃，整日整夜便像孤魂野鬼般游荡在宫里。
亲水动作很快，拿了几样点心进来，“女公子，您先将就吃些吧，主母为您准备的粥已经凉掉了。”
刚才她还在梦魇中，哪有心情喝粥，现在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她倒是真感觉有些饿了。
随手捻起一个糕点，口感绵密属实不错，她又连着吃了两块才罢休，亲水在一旁看着，看来她家女公子已经恢复了食欲。
“亲水，我落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亲水瞳孔一震，“您真的……全都忘了？”
顾南枝点头，“嗯，全忘了。”她就知道这落水肯定不是简单滑落下去的。
“这落水是您自己安排的，前一天晚上，您已经踩好点了，您身上绑着绳子在浅水边等着，奴婢喊人，待人过来您便假意跳落水中，造成您落水的假象。”
“我自己安排的？”
“嗯，只是奴婢不明白，您前一夜都做好了准备，怎的昨夜就像真的落水了一般？如今还失忆了！”
她腰间是有绳子的勒痕，可不像是只轻轻拽着，更像是在水中费力挣扎过留下的痕迹，“昨夜你有看到水下还有人吗？”
“没有！”亲水摇头。
“那这计划是只有你我二人知道？”
“是！”
她如今已经失去了记忆，昨夜水下究竟如何不得而知。亲水看她陷入沉思，也没有多言。
“母亲今日说要与我退婚，我和谁家结的亲啊？”
亲水给她倒了杯茶，顾南枝顺道便让她坐着说，亲水闻言先是震惊随后畏畏缩缩坐下来，她这原身的主子是什么嚣张跋扈的女子吗？怎的自己的侍女都如此害怕她。
她给亲水也倒了杯茶，亲水接过道：“是圣上给您与当朝南阳王赐的婚，那南阳王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你不想与他成婚，才想的这法子。”
南阳王……是他！
顾南枝脑子里汇出一幅图，是那个她要嫁与敌国时唯一一个对她说公主若不想嫁可以不嫁的人，是她去北戎那一路上最暖心的话了。
她还记得那男子当真算得上是俊俏，她在宫里什么样的俊俏男子没见过，唯有那男子真真是让她惊艳了一回的。看来这顾南枝命是真不错，如此一桩美事，竟不愿意。
“那你可知我为何不愿嫁他？”
亲水喝了一口水被噎着，一时咽也不是吐也不是，顾南枝见状给她拍了拍后背。
亲水缓过来咳了两声，“女公子，您连周郎君都忘了嘛？”
“周郎君是谁？”
满朝文武姓周的好像只有那户部尚书了。
“便是那户部尚书家的庶子周庭安周郎君啊！您与他私定了终身！”
顾南枝点头表示了然，这姑娘原先还是个性情中人，难怪如此怕水竟也敢在水边试探。
“我可与人交恶？或者我从前对你怎么样？”
亲水在顾南枝的逼问下愈发胆大起来，她也拿起一块糕点吃起来，“女公子从前便在京中有负盛名，没有刻意与人交恶过，但是不乏有人嫉妒，您从前对待下人都是一样的，有赏有罚不好接近的。”
有奖有罚，不好接近？难怪亲水总是对她又敬又怕。
“往后无人的时候，你不用在我面前自称奴婢。”
亲水从今早就感觉女公子仿佛变了样，她是喜欢落水后的女公子的，比从前亲近多了。
“是，那我可以多吃些糕点吃食的吗？”
“我从前不让你吃吗？”看来从前这人是个对自己要求严格的，难怪年纪轻轻便在京中享有盛名呢。
“大昭以清瘦为美，您从前餐餐都只吃一点，连带着奴婢……哦，连带着我也很少吃这些小东西。”
“今后不用按从前的标准了，想吃便吃，明日待我身子好些，我们出去买些给你吃。”
“嗯，好！”
亲水伺候她漱口，她才躺在床上。
夜里，她又做梦了。
她梦到三王子又拿着那滚烫通红的烙铁，在她肩上烙了印记，好痛，她甚至闻到自己的皮肉被烫熟的焦味。
她惊醒又睡着，睡着又惊醒，如此反复。
*
晨光熹微，东方泛白。
耳边一阵声音传来，顾南枝被人从梦魇中拉出，“女公子，你快醒醒，主母穿着诰命服去面圣了。”
“为何要面圣？”
“当然是为您解除婚约啊！”
糟了，昨日裴锦漪说今日穿着诰命服去面圣解除婚约，她没当回事，这婚约是她那生性多疑的父皇亲自指的，哪还有转圜的余地，她就这么去，可能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啊，“到哪了？”她匆匆穿上鞋子，亲水给她拉了件中衣穿上便跑了出去。
“听说已经出府，朝着芙蓉道直去了。”
芙蓉道？过了芙蓉道不久便到永安街，直指皇宫了啊，“为何不早些来说？”
“我叫了您许久，您才醒！”
“快去马厩里给我牵匹马来，阿母已经走远了，跑是追不上的！”
“可是您不会骑马啊！”
“牵来试试，先让府中的小厮跑去拦一下阿母。”
顾南枝的紧张影响了亲水，亲水也按吩咐迅速牵了匹马出来！
亲水还特意选了匹看起来温顺显小的马来，顾南枝看着那马，她及笄前是会骑马的，母后刚去那两年，妖后给父皇吹各种耳边风，导致她的行雪被生生打断了腿扔出去了，她便再也没有骑过马了。
她上前一步抚着马的眼睛，“马儿乖，配合我一下。”
说罢，她踩着马镫跨上了马背，握着缰绳，将自己放松下来，“驾！”马飞奔起来。
亲水看着她家女公子的身影直到消失在拐角处，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难道从前和周郎君在一起时，还学会了骑马？
从前对京都的各处道路就不甚熟悉，眼下，她只能凭借自己曾在母后那里看到的京城缩略图中判断。
好在将裴锦漪拦在了永安街，只是这马儿着实有些烈，差点将她甩出去，若非她拉紧了缰绳，今日怕是要折上一件。
“阿母，这亲退不了！”
裴锦漪坐在车里掀开窗帘，看到从前的大家闺秀如今穿着中衣纵马在街上，好在时候还早，街上没什么人，“快下来，怎的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顾南枝从马上下来，钻进车里，“阿母，这亲不退了，我同他成婚，我愿意的。”
裴锦漪诧异，“你不是为拒婚事落水都不怕，怎么又愿意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遭，让女儿明白家人和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何况这婚是圣上指的，我们家若能拒绝便早拒了，而且那南阳王也不什么穷凶邪恶之辈，我想通了。”
裴锦漪抓着顾南枝的手，仔细瞧着她，“真的想通了？”
“嗯，想通了。”
“好，那就回府。”
顾南枝骑来的马被小厮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