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暗,大雪纷纷落下,像风一样柔,像纱一样白,席卷着京城。

    疲惫不堪的眀昭被送回了顾府,她被太医查出有了身孕,以胎儿的性命要挟,皇上才答应放她出宫两日。

    顾南征亡的这三年眀昭过得生不如死,皇上冒着天下大不韪夜夜强迫她,这件人神共愤的丑闻若是被泄露了出去,恐怕世人的唾沫星子都能将她淹死。

    现如今,她还有什么脸面待在顾府。

    侍卫北影从暗中走出来:“公主,翰林学士的尸骨找到了,被......被扔在了三里外的乱葬岗。”

    眀昭猩红的眸子好似吃人一般:“找人好生安葬。”

    北影迟疑:“皇上那边......”

    眀昭:“你尽管去做,出了事有我担着。”

    北影领命出去了。

    眀昭的房门紧闭,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暗格里存放的金丝楠木箱箧,取出了那张微微泛黄和离书。

    三年前,顾府被抄家时,她急匆匆的去了顾南征的书房寻找线索,却意外发现了这个金丝楠木箱箧。眀昭拔下头上的金簪,破开了铁锁,打开箱箧,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折叠整齐的红绸缎和一封信函,信函下面堆满了金银珠宝和房产地契。

    她拆开那封“吾妻眀昭亲启”的信函,掉出一纸和离书。

    “吾若战死,卿可另择婚配,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落笔:顾南征。

    眀昭握着微微泛黄的和离书潸然泪下,她又想他了,可如今她这副破败身子,又有什么资格想他。

    “顾南征,如果能重来,我不会整日缠着你,惹你厌烦。”

    “顾南征,如果能重来,我不会强迫你当驸马,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顾南征,如果能重来,我放你自由,成全你和那女子。”

    她继续喃喃自语着:“我明明对你那么坏,可你还为我的将来做筹划,我是伍朝最尊贵的公主,即使没有和离书,也可以过的很好。”

    眀昭展开红绸缎反复观摩,这条红绸缎正是她大婚之日顶的红盖头。

    她记得那日洞房花烛夜,顾南征挑开红盖头,沉默许久后,抱起大红锦衾转身去了隔壁厢房,扔下眀昭一人独守空房。

    公爹、婆母、兄长们多次规劝他,夫妻没有隔夜仇,要抓住公主的心,伺候好公主。

    顾南征不屑一顾。

    夫妻两人同床共枕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细细数来,也就一次?两次?

    还是公婆在顾南征饭菜里加了料,他意乱情迷之际还尚有一丝清醒,每次都狠狠发泄、报复一番便潦草完事。

    夫妻两年,她从满心欢喜到相看两厌。

    那个从不会给她好脸色的男人,再也回不来了。

    眀昭身上的欢宜香再次起了效果,大汗淋漓的她压抑的喊道:“来人。”

    侍卫闻声走进屋内:“公主有何吩咐?”

    公主步伐踉踉跄跄,伸手握住了他腰间的束带,侍卫一个横抱两人进了浴室。

    灯火摇曳,撩拨心弦。

    踏步床内翻云覆雨的影子,投映在床幔上。

    眀昭舒展的眉头紧蹙起来,她推了推侍卫,力道依旧没有减轻,她一声嘤咛:“北澈......”

    男子身体一僵,动作戛然而止,转而又加大了力度,迅速了事。

    “你今天力气大了些,我不喜欢,下次注意。”眀昭翻了个身,面对着男子。

    一直没听到回应,她不满的将胳膊搭在男子的胸膛上,捏了捏,有胸肌。

    嫩手又在男子的下巴蹭了蹭,有胡茬。

    这个身体,有点熟悉。

    不对啊,她三年前挑选男宠、侍卫时,第一个要求就是胡须要剃干净,她嫌扎。

    第二个要求身体必须要柔弱,那些五大三粗的武将,都过不了初选,她嫌力气大。

    她疑惑的睁开眼睛,灯线昏暗,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猩红的眸子十分慎人。

    眀昭探起身子,挑起他的下巴,又看了三遍。

    男子面露不悦,声音带着倦意:“看够了吗?”

    这声音,这脸,顾南征?

    眀昭迅速坐起身,睁大眼睛,怔怔的看着他。

    “不对,不对,一定是我睁眼的方式不对。”她躺下身子,紧闭双眼,又迅速睁开。

    还是顾南征的脸庞。

    眀昭双手抱头:“你活着时不理我,死了还要过来捉奸?气性可真大,这都三年了,你还不找户好人家投胎吗?”

    他依旧不说话。

    眀昭声音颤抖:“你不用记挂我,我吃穿无忧,还有美......食享用。你安心投胎去吧,明日我多给你烧些纸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你的日子也会舒坦。”

    鬼?顾南征现在就是鬼,何必再戳他的心窝子。

    眀昭意识到说错话,一只手捂住嘴巴不再出声。

    顾南征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这又是你折磨人的新把戏吗?”

    眀昭心直犯嘀咕,到底是谁在折磨谁?

    顾南征眼含嘲讽:“公主这是吃干抹净了,就要杀人灭口吗?还给我多烧些纸钱,可真是为我着想。”

    眀昭闭着眼睛胡言乱语:“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多些银子傍身,行事方便。你死的冤枉,在那边就不要苛待自己了。”

    顾南征眸色漆黑,厌恶道:“你还真是位细心体贴的公主,以前我怎么没发现。”

    她越来越害怕:“以前是我做的不对,不过人死恩怨消,之前的事就都忘了吧。”

    他压下内心的疑惑,声音冰冷:“好,那咱俩以后就好好过日子。”

    眀昭直接裂开,她要跟一个野鬼好好过日子?胳膊上的汗毛直接竖起来了。

    “天快亮了,你快走吧,以后不要再偷跑出来借尸还魂了,被发现了有你好果子吃。”

    顾南征越听越离谱,想到她方才说过的话:“公主喜欢温柔的?”

    她都快被吓死了,壮着胆子:“你都听到了?”

    顾南征凤眼狭长:“那我下次温柔些。”

    眀昭震惊,磕磕巴巴:“还有......下次?你还魂......还上瘾了不成?”

    等天亮了,她一定要请个道士来府上做法,驱一驱妖邪。

    确切的来说,是驱一驱顾南征的鬼魂。

    顾南征:“男女同房,不都得照顾对方的感受,方才完事,公主不是还评价了一番。”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跟鬼魂探讨这种事,她素日里的行为是放浪了些,但也没有大胆到跟一个鬼魂探讨感受。

    她隐隐约约闻到有酒气,再次嗅了嗅,确定不是自己身上的。

    洗澡时,北澈身上也没有酒气啊。

    眀昭探起头,在他嘴巴处闻了闻:“还是喝了酒来的,你们做鬼的也能喝酒?”

    顾南征身上的药效再次来袭,看她胡言乱语,精力旺盛,俯身而下继续奋战:“你喜欢南征还是北澈?”

    眀昭无语:“做鬼的也有攀比心?”

    武夫都有一身蛮力,他也不例外:“还在走神?是在想北澈?”

    顾南征越发用力,床晃得更凶了。

    她推搡抗拒,没有推开,泪涔涔:“你不是说了要温柔?”

    顾南征厚颜无耻:“下一次我温柔些,这一次就当是给你的惩罚。”

    看来以后的日子,她免不了要跟这个鬼打交道了。

    月色如水,静寂无声,踏步床内传来阵阵啜泣声。

    顾南征吃干抹净,才放过她。

    金鸡报晓,一直从三更叫到了五更。

    公鸡每叫一次,她都伸手摸一摸身边的人,不对,身边的鬼魂。

    她睡得不踏实,带着困意询问:“都五更天了,你还不走?”

    每次顾南征睡意来袭,都被一只手搅得彻底清醒:“不是你把我招过来的?我走去哪里?”

    眀昭:“我可没有,我哪有招鬼的本事,你少诬赖我。”

    顾南征:“公主下完药,便宜占够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下药?她哪里敢跟鬼下药?

    她继续:“你不怕他们拿着锁链捉你?”

    顾南征讥诮道:“你的那些面首、侍卫弱不禁风,能打得过我?”

    眀昭好奇心作祟:“你在那边过的好吗?那边也能喝酒、吃肉吗?”

    他眼神一暗:“不好,肉很少吃,不过打胜仗了能喝酒庆祝。以前你不喜欢我打仗,也从来不过问我战场上的事,今天怎么关心起来了?”

    她惊讶:“一朝是武将,一直是武将,没想到在那边也要打仗,仗打赢了才能喝酒,没有自由。”

    眀昭继续追问:“你在那边打仗是用法力吗?一挥手就死一大片吗?”

    顾南征......

    他俩还是第一次躺在一起,说这么多话。

    眀昭:“你死了三年都没有来过我的梦里,今天是听到我的念叨,入梦来了?”

    顾南征凌乱:“公主,长夜漫漫,不可辜负,你若不困我们就继续,我保证这次温柔些。”

    她脸色羞红,顺着耳朵一直延伸到脖子,眀昭久经“战场”名声并不好,可跟一个鬼魂......不免有些害羞、刺激。

    眀昭迅速转过身,背对着他,身子往里面挪了挪,困意来袭直接睡了过去。

    顾南征被她三番五次的折腾,身上的药效褪去了大半,酒也醒的差不多了,看了一眼熟睡的公主,起身穿好衣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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