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萨曼莎、奶奶？”温妮察觉到不对劲，赶紧向前搀扶住忽然站不太稳的萨曼莎。
莉娜对于突发的变故也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拖出旁边的矮凳子，好让情绪激动的萨曼莎坐下。
接着，她又从其他隐蔽的角落翻出茶壶水杯，给萨曼莎倒了杯水。
温妮默默看着，发现莉娜对这家店铺不是一般的熟悉。
说明两人的关系比她想得还要更近一步。
萨曼莎喝水缓和了一会，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她目光柔和地看着眼前两个小姑娘，好似时光回流，又望见了曾经的好友和自己相携。
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啊。
她还以为自己真的都忘了呢。
毕竟妮可拉在离去前，还特意给她施了精神魔法，只希望她不再记得那些事情。
可是，恐怕妮可拉也没想到，原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故去的魔法师所留下的魔法也会慢慢磨损。
即便这个魔法针对的对象只是一个普通人。
封存的记忆重新出现。
早在五年前、还是十年前，萨曼莎就开始慢慢想起了与妮可拉的点点细节。
但那些记忆就像隔了一层或轻或薄的透明丝布，让她仿佛是观察的局外人。
而这一次，因为温妮的出现，萨曼莎终于划破了那层丝布，拥抱到那些浓烈的情绪。
她的挚友——妮可拉·佩吉，一位从贫民窟底层爬出的、本该拥有美好未来的女孩。
明明可以成为尊贵的魔法师，活得比普通人更长久、更精彩的她，却因为所谓贵族的游戏、被玩弄、被欺骗，失去了尊严和性命，在温暖的春末日匆匆结束了一生。
“萨曼莎，我以为他是我的救赎……结果都是一场骗局……”
“怎么办？我无法离开他了。不管是哪一方面，哪怕我明明清楚他一直在玩弄我，把我当作小丑……”
“真的好痛苦，为什么天使和恶魔可以同时存在一个人的身上？”
“那些人说，他是光明女神的虔诚信徒，等毕业后就会再次受礼，成为神殿的主教。可是如果他真的笃信光明女神，为什么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谎言，肆无忌惮地用语言伤害我……”
“神殿真的纯洁吗？我已经开始怀疑我的信仰是否正确……”
“萨曼莎，你怎么受伤了？对不起，我没办法用出光系魔法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原来人不可以背弃自己的信仰，我的魔法师等级倒退了。他们说我可能面临被开除，不仅是学院，还有魔法师协会。”
“真好，如果这样能够让我生活平静，我能够接受。”
“萨曼莎，为什么我离开了学院，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终于知道了，原来并不是我有病，是他使用了精神魔法，这种思想不受控制的感觉真的好难受，我后悔之前没有认真学习。”
“我不会放弃，一定要努力摆脱他的控制。”
“太可笑了！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设计好了，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不论是朋友还是同学，所有的排挤和接纳、霸凌和救助都是他们的计划！我就是他们网里的鱼，挣脱不了！怎么都挣脱不了！”
“这个世界真恶心！”
“对不起……忘记我吧，我是个懦弱者，不是个好朋友。”
不，妮可拉，你从来就不懦弱。
萨曼莎咽下内心的苦涩，她从未忘记，如果没有妮可拉，她是不可能离开贫民窟，被普通街区的养父母所收养。
而在养父母意外离世后，也是妮可拉的鼓励，她才勉强在其他亲戚的白眼虐待下努力长大。
最终还是因为妮可拉意外成为魔法师，她才有底气和后盾重新夺回养父母留给她的遗产。
即便是最后一面，妮可拉都选择了保护她。
可以说，萨曼莎这安稳幸运的一生，都少不了妮可拉的善良。
然而，身为朋友，她却没有为妮可拉做到什么。
所以现在，她能够忍心什么都不做，目睹又一个妮可拉的出现吗？
萨曼莎目光坚定，她看着温妮，再次重复自己的提议：“一个银币，把它们都带走如何？”
温妮和莉娜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个突兀的决定背后，一定藏着某些难以明言的故事。
但对方因此的善意，却不是她俩能够轻易接受的理由。
“谢谢您，萨曼莎奶奶，”再次称呼，温妮明显流利了许多，她诚恳地解释，“其实我之前就用魔法袍去过那些上等街区了，所以应该没多大问题。”
“而且您所制作的衣服，我俩都明白，如果不是莉娜与您的缘分，咱俩姐妹根本拿不到三银币的单价。”
“如果在这么优惠的程度上，继续得寸进尺，莉娜以后都没办法好好见您了。”
“所以，请恕我们拒绝。”
“年轻真好。”萨曼莎感慨，露着苦涩的笑容，“你是莉娜的妹妹，我该称呼你什么？”
温妮认真地说了自己的姓名。
“莉娜，你去旁边多拿两张凳子，我们一起吃些茶点，聊聊天。”萨曼莎又不客气地指挥。
漂亮的浮雕瓷器中，盛满温热的咖色奶茶，上面还漂浮着几片小花瓣作为装饰。
小圆桌同系列的瓷盘中，也摆着饼干和不粘手的糕点。
“这叫做蜜礼目，是她很喜欢的一款奶茶。”萨曼莎的笑容在奶茶袅袅的热气中，显得有丝暖意。
“温妮，她和你一样，也是来自贫民窟的魔法天赋者。她善良又热心，常常帮助弱小，曾坚定地信仰着光明女神，可以背下神殿二十四篇赞礼诗。但是，就像我之前所说，衣服有等级，人也有阶级。她因为这个来历，承受了太多恶意，我不希望你也……”
萨曼莎顿了顿，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直视着温妮，面无表情：“你在学院里没有被其他人知道真实来历吧，如果没有，请务必藏好这个秘密。”
“我相信聪明的你，应该早有所感觉，即便是魔法学院，贵族和平民间也泾渭分明。”
“甚至比起学院之外，魔法师间的歧视更加严重。这是为什么呢？”萨曼莎冷笑了一声，“因为拥有魔法师天赋的普通人，有更大的机会去夺取属于贵族的利益。”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早就习惯地位所带来的特权，他们没办法接受被人拉下来的一天，甚至忍受不了一点落差。”
“普通人去夺取他们利益的可能性太小了，但魔法师不一样，天赋强的人，可以轻而易举改变这些。”
“如果你的天赋不错，但又没什么依仗，那些肮脏恶臭的人就会千方百计地把你拖下去，踩入泥地里。”
“他们如果知道你的来历，更会冠冕堂皇地表示，有些东西天生低贱，是无法改变的。”
“故意孤立、嘲笑，似是而非的眼神鄙夷，若有若无的轻嗤，即便是心智强大的人，也会开始变得孤僻胆怯，但这只是他们的第一步；接下来，会有人踏进这泥泞阴暗地里，热情满满地牵起你的手，说Ta将永远站在你身后，但那只是一场甜蜜带刺的谎言。”
“也可能有和你一样处境的，想与你一起抱团取暖，可这也是表演，设计的友谊只是为了变成刺入你胸膛的尖刀。”
“甚至还有比你更加凄惨的，无时无刻不在展示，但如果你真的于心不忍伸出了手，只会被拉入更深的淤泥之中，甚至因为Ta丢弃了学业，慢慢地就忘记了自己唯一能握在手心中的东西……”
萨曼莎没有说妮可拉的故事，但一句句叮嘱，又仿佛在重现对方的遭遇。
温妮和莉娜都听得心生几分寒意。
她们从未想过人心会恶到如此，埃尔街和贫民窟的手段比起来，都显得过于粗暴许多。
但是——
温妮认真回想了一下，她好像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来历，在进入弗里伦兹学院的第一个月，图书馆勤工俭学岗的主管——莎伦·卡罗尔。
对方早已通过细节和对话，明确了她的来历。
虽说莎伦学姐说过只要不给她添麻烦，就不会主动往外说，但说不定之后某一天，她的信息就会像那位已经搬出贫民窟的学长，被学姐随意地泄露……
没有签订契约，仅仅是口头上的随语，温妮可不觉得学姐的保证有多大效力。
忽然间就觉得平静的学院学习生活，某日会秒变水深火热？
温妮摆烂式地吐槽，决心回去后就把萨曼莎奶奶提过的例子好好记下，也算给自己一个提醒。
要想在学院平静生活，看来只能在之后当一个独行侠了。
「只要我孤立全世界，就没有人能孤立我！」
让她靠中二来对抗校园霸凌！
「只扫自家门前雪，少管他人瓦上霜。」
她决心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不，魔法书）！
思绪转瞬，回到现实的温妮思索了下，认真地跟萨曼莎奶奶道谢，感谢她的关心后，又慎重道：“其实，弗里伦兹学院在三十五年前换了校长。”
“现任校长叫波莉·弗里伦兹·菲林·…·克罗米奇·萨默菲尔德，她是弗里伦兹法圣的重重孙女。”
没错，早在被莎伦学姐隐形威胁后，温妮就非常有危机意识地去翻看了校史。
正所谓学院风格常取决于学院领导者，从领导者的性格、经历，就可以侧面推测出这所学院的校风。
莉娜对于突发的变故也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拖出旁边的矮凳子，好让情绪激动的萨曼莎坐下。
接着，她又从其他隐蔽的角落翻出茶壶水杯，给萨曼莎倒了杯水。
温妮默默看着，发现莉娜对这家店铺不是一般的熟悉。
说明两人的关系比她想得还要更近一步。
萨曼莎喝水缓和了一会，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她目光柔和地看着眼前两个小姑娘，好似时光回流，又望见了曾经的好友和自己相携。
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啊。
她还以为自己真的都忘了呢。
毕竟妮可拉在离去前，还特意给她施了精神魔法，只希望她不再记得那些事情。
可是，恐怕妮可拉也没想到，原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故去的魔法师所留下的魔法也会慢慢磨损。
即便这个魔法针对的对象只是一个普通人。
封存的记忆重新出现。
早在五年前、还是十年前，萨曼莎就开始慢慢想起了与妮可拉的点点细节。
但那些记忆就像隔了一层或轻或薄的透明丝布，让她仿佛是观察的局外人。
而这一次，因为温妮的出现，萨曼莎终于划破了那层丝布，拥抱到那些浓烈的情绪。
她的挚友——妮可拉·佩吉，一位从贫民窟底层爬出的、本该拥有美好未来的女孩。
明明可以成为尊贵的魔法师，活得比普通人更长久、更精彩的她，却因为所谓贵族的游戏、被玩弄、被欺骗，失去了尊严和性命，在温暖的春末日匆匆结束了一生。
“萨曼莎，我以为他是我的救赎……结果都是一场骗局……”
“怎么办？我无法离开他了。不管是哪一方面，哪怕我明明清楚他一直在玩弄我，把我当作小丑……”
“真的好痛苦，为什么天使和恶魔可以同时存在一个人的身上？”
“那些人说，他是光明女神的虔诚信徒，等毕业后就会再次受礼，成为神殿的主教。可是如果他真的笃信光明女神，为什么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谎言，肆无忌惮地用语言伤害我……”
“神殿真的纯洁吗？我已经开始怀疑我的信仰是否正确……”
“萨曼莎，你怎么受伤了？对不起，我没办法用出光系魔法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原来人不可以背弃自己的信仰，我的魔法师等级倒退了。他们说我可能面临被开除，不仅是学院，还有魔法师协会。”
“真好，如果这样能够让我生活平静，我能够接受。”
“萨曼莎，为什么我离开了学院，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终于知道了，原来并不是我有病，是他使用了精神魔法，这种思想不受控制的感觉真的好难受，我后悔之前没有认真学习。”
“我不会放弃，一定要努力摆脱他的控制。”
“太可笑了！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设计好了，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不论是朋友还是同学，所有的排挤和接纳、霸凌和救助都是他们的计划！我就是他们网里的鱼，挣脱不了！怎么都挣脱不了！”
“这个世界真恶心！”
“对不起……忘记我吧，我是个懦弱者，不是个好朋友。”
不，妮可拉，你从来就不懦弱。
萨曼莎咽下内心的苦涩，她从未忘记，如果没有妮可拉，她是不可能离开贫民窟，被普通街区的养父母所收养。
而在养父母意外离世后，也是妮可拉的鼓励，她才勉强在其他亲戚的白眼虐待下努力长大。
最终还是因为妮可拉意外成为魔法师，她才有底气和后盾重新夺回养父母留给她的遗产。
即便是最后一面，妮可拉都选择了保护她。
可以说，萨曼莎这安稳幸运的一生，都少不了妮可拉的善良。
然而，身为朋友，她却没有为妮可拉做到什么。
所以现在，她能够忍心什么都不做，目睹又一个妮可拉的出现吗？
萨曼莎目光坚定，她看着温妮，再次重复自己的提议：“一个银币，把它们都带走如何？”
温妮和莉娜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个突兀的决定背后，一定藏着某些难以明言的故事。
但对方因此的善意，却不是她俩能够轻易接受的理由。
“谢谢您，萨曼莎奶奶，”再次称呼，温妮明显流利了许多，她诚恳地解释，“其实我之前就用魔法袍去过那些上等街区了，所以应该没多大问题。”
“而且您所制作的衣服，我俩都明白，如果不是莉娜与您的缘分，咱俩姐妹根本拿不到三银币的单价。”
“如果在这么优惠的程度上，继续得寸进尺，莉娜以后都没办法好好见您了。”
“所以，请恕我们拒绝。”
“年轻真好。”萨曼莎感慨，露着苦涩的笑容，“你是莉娜的妹妹，我该称呼你什么？”
温妮认真地说了自己的姓名。
“莉娜，你去旁边多拿两张凳子，我们一起吃些茶点，聊聊天。”萨曼莎又不客气地指挥。
漂亮的浮雕瓷器中，盛满温热的咖色奶茶，上面还漂浮着几片小花瓣作为装饰。
小圆桌同系列的瓷盘中，也摆着饼干和不粘手的糕点。
“这叫做蜜礼目，是她很喜欢的一款奶茶。”萨曼莎的笑容在奶茶袅袅的热气中，显得有丝暖意。
“温妮，她和你一样，也是来自贫民窟的魔法天赋者。她善良又热心，常常帮助弱小，曾坚定地信仰着光明女神，可以背下神殿二十四篇赞礼诗。但是，就像我之前所说，衣服有等级，人也有阶级。她因为这个来历，承受了太多恶意，我不希望你也……”
萨曼莎顿了顿，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直视着温妮，面无表情：“你在学院里没有被其他人知道真实来历吧，如果没有，请务必藏好这个秘密。”
“我相信聪明的你，应该早有所感觉，即便是魔法学院，贵族和平民间也泾渭分明。”
“甚至比起学院之外，魔法师间的歧视更加严重。这是为什么呢？”萨曼莎冷笑了一声，“因为拥有魔法师天赋的普通人，有更大的机会去夺取属于贵族的利益。”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早就习惯地位所带来的特权，他们没办法接受被人拉下来的一天，甚至忍受不了一点落差。”
“普通人去夺取他们利益的可能性太小了，但魔法师不一样，天赋强的人，可以轻而易举改变这些。”
“如果你的天赋不错，但又没什么依仗，那些肮脏恶臭的人就会千方百计地把你拖下去，踩入泥地里。”
“他们如果知道你的来历，更会冠冕堂皇地表示，有些东西天生低贱，是无法改变的。”
“故意孤立、嘲笑，似是而非的眼神鄙夷，若有若无的轻嗤，即便是心智强大的人，也会开始变得孤僻胆怯，但这只是他们的第一步；接下来，会有人踏进这泥泞阴暗地里，热情满满地牵起你的手，说Ta将永远站在你身后，但那只是一场甜蜜带刺的谎言。”
“也可能有和你一样处境的，想与你一起抱团取暖，可这也是表演，设计的友谊只是为了变成刺入你胸膛的尖刀。”
“甚至还有比你更加凄惨的，无时无刻不在展示，但如果你真的于心不忍伸出了手，只会被拉入更深的淤泥之中，甚至因为Ta丢弃了学业，慢慢地就忘记了自己唯一能握在手心中的东西……”
萨曼莎没有说妮可拉的故事，但一句句叮嘱，又仿佛在重现对方的遭遇。
温妮和莉娜都听得心生几分寒意。
她们从未想过人心会恶到如此，埃尔街和贫民窟的手段比起来，都显得过于粗暴许多。
但是——
温妮认真回想了一下，她好像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来历，在进入弗里伦兹学院的第一个月，图书馆勤工俭学岗的主管——莎伦·卡罗尔。
对方早已通过细节和对话，明确了她的来历。
虽说莎伦学姐说过只要不给她添麻烦，就不会主动往外说，但说不定之后某一天，她的信息就会像那位已经搬出贫民窟的学长，被学姐随意地泄露……
没有签订契约，仅仅是口头上的随语，温妮可不觉得学姐的保证有多大效力。
忽然间就觉得平静的学院学习生活，某日会秒变水深火热？
温妮摆烂式地吐槽，决心回去后就把萨曼莎奶奶提过的例子好好记下，也算给自己一个提醒。
要想在学院平静生活，看来只能在之后当一个独行侠了。
「只要我孤立全世界，就没有人能孤立我！」
让她靠中二来对抗校园霸凌！
「只扫自家门前雪，少管他人瓦上霜。」
她决心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不，魔法书）！
思绪转瞬，回到现实的温妮思索了下，认真地跟萨曼莎奶奶道谢，感谢她的关心后，又慎重道：“其实，弗里伦兹学院在三十五年前换了校长。”
“现任校长叫波莉·弗里伦兹·菲林·…·克罗米奇·萨默菲尔德，她是弗里伦兹法圣的重重孙女。”
没错，早在被莎伦学姐隐形威胁后，温妮就非常有危机意识地去翻看了校史。
正所谓学院风格常取决于学院领导者，从领导者的性格、经历，就可以侧面推测出这所学院的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