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揽月宫
一身华服的秦月双手平胸、手背上茶盏晃晃悠悠：“李嬷嬷，还要多久？”
一五十左右的妇人斜睨了秦月一眼，一脸无奈地围着她打转：“公主殿下都这般年纪，才学规矩是吃力了些，还得多练练。”
秦月脸憋得通红，手晃得越来越厉害：“嬷嬷，我实在是撑不住了。”
“还不到半个时辰，算了，那咱们休息一下。”秦月正准备道谢，李嬷嬷将茶盏放置她双肩：“趁这个时候，咱们练练行走礼仪。”
秦月心不甘情不愿：“是。”
“行走需时双手置于小腹，保持身体端正，不可左顾右盼，不可疾跑，不可发出声响。”
秦月一步一小心，耸肩防止茶盏掉落，李嬷嬷拿着戒尺将秦月肩膀往下压了压，：“注意仪态！公主起步太晚，必得多下些苦功夫，奴婢有幸陪过太后娘娘几年，这规矩上还请公主相信奴婢。”
“可是嬷嬷，我……”
李嬷嬷一戒尺敲在她后腰：“奴婢是下人，公主怎么训诫都可以。但对皇后、陛下，需得等他们说完再回答，不可插嘴，不可大声喧哗。”
秦月一个激灵，茶盏摔在地上，碎瓷溅了一地：“嬷嬷，我不是故意的。”
“公主！”李嬷嬷沉了沉气：“请公主坐下。”
“可以坐吗？”秦月眼睛一亮，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嬷嬷无奈摇头，只好带着她做：“请公主跟着奴婢。双腿并拢，双手伏膝，抬头挺胸。”
“这明明是跪啊。”秦月轻声询问：“嬷嬷，我能不能休息一会儿，这行走坐卧我已经练了两个时辰，早上到现在就吃了一块点心、半碗粥。”
李嬷嬷面不改色：“公主放心，半个时辰后会有小点。”
“又是一块点心。”
李嬷嬷不争气道：“公主的饮食有专人伺候，还请您遵守宫规。您是公主，容貌身姿必得拔尖儿，为天下女子表率，不可贪恋口腹之欲？”
秦月气得起身与她理论：“吃饭要遮脸，喝酒要遮脸，见男人要遮脸，我是有多见不得人啊！还有那些什么琴棋书画，我见都没见过，哪能记得住？”
李嬷嬷起身，眉眼不悦：“公主在长辈面前，不可随意起身，需得请示后方才起身行礼。”
“我连吃都吃不好，哪有力气学规矩啊！”秦月跟她说不通，转头欲走：“我才不待在这个破地方！”
李嬷嬷几步追至院中，苦口婆心劝道：“公主乃皇室血脉，怎可轻言放弃？陛下费劲心思带公主回宫，上了玉牒昭告天下，公主这般行事不止辱没皇室身份，更连累陛下受人指摘。公主不可只顾自己，也得为陛下考虑啊！”
秦月轻揉了揉被打过的后腰，强忍眼泪打量这红墙绿瓦、富丽堂皇却极其陌生的地方。
“这是在做什么？”
闻声抬头，秦月立马站直身子行礼：“秦……陛下。”
“你怕我？”秦阳扫了眼李嬷嬷：“嬷嬷这是？”
李嬷嬷恭敬行礼：“奴婢受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教导公主规矩。”
秦阳眼角扫了眼秦月满是雾气的双眼，瞬间明白了几分：“行了，先下去吧。”
“奴婢告退。”
待人一走，秦阳弯腰靠近秦月：“没事了，阿月。”
秦月往后一撤，将姿态放得极低：“民女蠢笨，够不上天家富贵，还请陛下开恩，放民女出宫。”
秦阳一怔，揣着颗心，弱弱开口：“你要走？”
“…………”
“如果是因为李嬷嬷，你不用管她。皇后有规训六宫之责，这两日我实在是太忙了，没顾得上和她说。你放心，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不用学这些规矩。”
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让秦月鼻子一酸：“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家。”
秦阳双肩一塌，喉咙发紧：“那我呢，我没有家，也没有家人，我该去哪儿？”
“这里不是陛下的家吗？”
他轻压着唇角苦涩：“人人都可以自由，只有我活该日复一日待在这里绝望等死……”
“对不起，我实在是没办法。”
秦阳轻叹痛苦，将腰间玉坠递给她：“这个给你，出宫去吧，缺钱自己找个钱庄取银票，别亏待自己。”
这么好说话，倒是打得秦月措手不及：“听说陛下已经将我的身份昭告天下了，我现在走了会不会……”
秦阳扯了抹悲伤笑意：“无妨，我会处理好的，你开心最重要。”
秦月忙不迭朝外跑去，身后没有声响，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依旧在原地，背对着看不清神色，只有手中一早拿着的一幅画卷被他捏得变形。阳光被树挡了个严实，他整个人被困在阴影里，连光都不曾怜惜他分毫。
秦月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来不及思考，双腿已不争气朝他迈进。
他闻声回头，她尴尬开口：“不是说要告诉我真相吗？我听完了考虑要不要走。”
秦阳眼底恢复了些神采，领着她进了揽月宫主殿，四下看了看：“收拾得还行。”
秦月深吸了两口气：“快说。”
秦阳坐在一旁将手中画卷放在一旁，轻拢衣袖，不紧不慢倒了两杯茶，伸手招呼她坐下：“想等你冷静一下再告诉你，这两日要处理的事又太多，没顾得上你。”
“是您受伤的事吗？”
“是你的事。”
秦月面上闪过一抹尴尬：“突如其来的公主很麻烦吧？”
“还好，明路不过是将你昭告天下，私下准备的要多一些。”察觉她愧疚之色渐起，淡笑一声宽慰：“你叫我一声皇兄，这是我应该做的。”
秦月压着几日的无助，疑惑发问：“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将桌上糕点轻轻推给她，哄小孩模样：“那就开始讲故事了？”
秦月想起李嬷嬷所言，想拿糕点的手顿了顿，触及秦阳温和眼光，还是拿了块糕点小口嚼着。
他宠溺一笑，开口道：“衡安四年，五月十九，宜嫔之女秦晚降生于合欢殿，顿时血月照国。她天生心脉不全，数名太医用了一天一夜将她救活，可不到半月，浽州就发了水患，死伤数万，先帝掏空国库救之，换来的是安昭蠢蠢欲动。后顾不上浽州，结果浽州大乱，百姓卖妻卖女，更有食人充饥者。左宿司算出秦晚乃是天降祸星，主大灾，上书先帝处死秦晚。先帝下不了手，可架不住朝臣、百姓施压，欲将其火焚祭天，宜嫔听闻此事当夜携女自焚于合欢殿。”
说完将一旁画卷递给她：“这是你母妃的画像。”
秦月接过一看和自己有着七分像的容貌，眼眶泛红：“难怪您说见我眼熟，她走的时候痛苦吗？”
秦阳微微一怔，陷入回忆……
合欢殿火光冲天，众人一桶一桶的水泼上去将火势溅得老高。
“阳儿？”
秦阳在匆忙赶来的孟有楠拉拽下怎么也不能靠近正殿：“母后！那是宜姑姑，是姑姑！”
“救不了了，阳儿！”
他眼底被火光吞噬，崩溃咆哮：“姑姑！妹妹！”
………………
“陛下？”
她轻声呼唤将秦阳从回忆拉出，看着面前鲜活的人，眼底的雾气稍稍褪去：“我没进去，只是听到了她的笑声，或许想到能救秦晚，她很高兴。”
“救？”
“我查了那个照顾你的女人，她是尤氏族女，宜嫔的贴身侍女尤杉。应该是宜嫔偷天换日送你出宫，或许先帝也是知情的……”
秦月沉了沉气：“她叫尤杉……后来呢？”
“后来，浽州困局果然解了。”
“怎么解的？”
秦阳若有所思后敛去眼底苦涩：“就当是祸星伏诛吧……”
“就当？”
他清浅一笑没有过多解释，秦月转而问道：“您和宜嫔的感情很好吗？”
透着半掩的窗望着院里角落翻新种下药材的土地，秦阳娓娓道来。
“山棠边上有一族名为六阴，创立者乃是襄帝秦幸同胞妹妹秦余一，因一时之过负气出走，襄帝对此耿耿于怀，一生为修补兄妹关系，而这遗愿也让秦氏后人继承了下来。先帝为与六阴修好，主动求娶尤宜，可尤宜多年无所出，全凭尤氏身份支撑在宫里生存。秦氏大沣帝与妻子孟夏伉俪情深，临终遗言，历任皇帝必娶孟氏为后。你母妃是襄帝的遗愿，我母后是奉祖训娶的孟氏族女，不受先帝宠爱的二人相互扶持了十数载，从我一出生就是她们一起照顾我，在我心里，你母妃是和母后一样的存在。”
秦月伸手轻拍他手腕安慰，他回神目光触及到她无名指的月牙胎记：“秦晚出生时，手上就带着这么个胎记，即便是先帝赐名秦晚，我们还是私下叫她‘阿月’，宜嫔还说‘日月不同光，昼夜各有宜’。”
秦月轻抚月痕，淡然一笑：“我不记得了。我的来路，我的过去，我都不知道。”
“就当涅槃了，阿月可知道凤凰？浴火重生。”
她若有所思：“浴火重生。”
秦阳眉眼深深，严肃又认真盯着她：“至于对外，你的名字就叫‘秦月’，生辰往后推一日，改为五月廿，以后你的身份就是揽月宫的主人，是先帝巡视浽州遗留的血脉。所有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不管你愿不愿意待在宫中，都要记好。”
揽月宫
一身华服的秦月双手平胸、手背上茶盏晃晃悠悠：“李嬷嬷，还要多久？”
一五十左右的妇人斜睨了秦月一眼，一脸无奈地围着她打转：“公主殿下都这般年纪，才学规矩是吃力了些，还得多练练。”
秦月脸憋得通红，手晃得越来越厉害：“嬷嬷，我实在是撑不住了。”
“还不到半个时辰，算了，那咱们休息一下。”秦月正准备道谢，李嬷嬷将茶盏放置她双肩：“趁这个时候，咱们练练行走礼仪。”
秦月心不甘情不愿：“是。”
“行走需时双手置于小腹，保持身体端正，不可左顾右盼，不可疾跑，不可发出声响。”
秦月一步一小心，耸肩防止茶盏掉落，李嬷嬷拿着戒尺将秦月肩膀往下压了压，：“注意仪态！公主起步太晚，必得多下些苦功夫，奴婢有幸陪过太后娘娘几年，这规矩上还请公主相信奴婢。”
“可是嬷嬷，我……”
李嬷嬷一戒尺敲在她后腰：“奴婢是下人，公主怎么训诫都可以。但对皇后、陛下，需得等他们说完再回答，不可插嘴，不可大声喧哗。”
秦月一个激灵，茶盏摔在地上，碎瓷溅了一地：“嬷嬷，我不是故意的。”
“公主！”李嬷嬷沉了沉气：“请公主坐下。”
“可以坐吗？”秦月眼睛一亮，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嬷嬷无奈摇头，只好带着她做：“请公主跟着奴婢。双腿并拢，双手伏膝，抬头挺胸。”
“这明明是跪啊。”秦月轻声询问：“嬷嬷，我能不能休息一会儿，这行走坐卧我已经练了两个时辰，早上到现在就吃了一块点心、半碗粥。”
李嬷嬷面不改色：“公主放心，半个时辰后会有小点。”
“又是一块点心。”
李嬷嬷不争气道：“公主的饮食有专人伺候，还请您遵守宫规。您是公主，容貌身姿必得拔尖儿，为天下女子表率，不可贪恋口腹之欲？”
秦月气得起身与她理论：“吃饭要遮脸，喝酒要遮脸，见男人要遮脸，我是有多见不得人啊！还有那些什么琴棋书画，我见都没见过，哪能记得住？”
李嬷嬷起身，眉眼不悦：“公主在长辈面前，不可随意起身，需得请示后方才起身行礼。”
“我连吃都吃不好，哪有力气学规矩啊！”秦月跟她说不通，转头欲走：“我才不待在这个破地方！”
李嬷嬷几步追至院中，苦口婆心劝道：“公主乃皇室血脉，怎可轻言放弃？陛下费劲心思带公主回宫，上了玉牒昭告天下，公主这般行事不止辱没皇室身份，更连累陛下受人指摘。公主不可只顾自己，也得为陛下考虑啊！”
秦月轻揉了揉被打过的后腰，强忍眼泪打量这红墙绿瓦、富丽堂皇却极其陌生的地方。
“这是在做什么？”
闻声抬头，秦月立马站直身子行礼：“秦……陛下。”
“你怕我？”秦阳扫了眼李嬷嬷：“嬷嬷这是？”
李嬷嬷恭敬行礼：“奴婢受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教导公主规矩。”
秦阳眼角扫了眼秦月满是雾气的双眼，瞬间明白了几分：“行了，先下去吧。”
“奴婢告退。”
待人一走，秦阳弯腰靠近秦月：“没事了，阿月。”
秦月往后一撤，将姿态放得极低：“民女蠢笨，够不上天家富贵，还请陛下开恩，放民女出宫。”
秦阳一怔，揣着颗心，弱弱开口：“你要走？”
“…………”
“如果是因为李嬷嬷，你不用管她。皇后有规训六宫之责，这两日我实在是太忙了，没顾得上和她说。你放心，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不用学这些规矩。”
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让秦月鼻子一酸：“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家。”
秦阳双肩一塌，喉咙发紧：“那我呢，我没有家，也没有家人，我该去哪儿？”
“这里不是陛下的家吗？”
他轻压着唇角苦涩：“人人都可以自由，只有我活该日复一日待在这里绝望等死……”
“对不起，我实在是没办法。”
秦阳轻叹痛苦，将腰间玉坠递给她：“这个给你，出宫去吧，缺钱自己找个钱庄取银票，别亏待自己。”
这么好说话，倒是打得秦月措手不及：“听说陛下已经将我的身份昭告天下了，我现在走了会不会……”
秦阳扯了抹悲伤笑意：“无妨，我会处理好的，你开心最重要。”
秦月忙不迭朝外跑去，身后没有声响，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依旧在原地，背对着看不清神色，只有手中一早拿着的一幅画卷被他捏得变形。阳光被树挡了个严实，他整个人被困在阴影里，连光都不曾怜惜他分毫。
秦月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来不及思考，双腿已不争气朝他迈进。
他闻声回头，她尴尬开口：“不是说要告诉我真相吗？我听完了考虑要不要走。”
秦阳眼底恢复了些神采，领着她进了揽月宫主殿，四下看了看：“收拾得还行。”
秦月深吸了两口气：“快说。”
秦阳坐在一旁将手中画卷放在一旁，轻拢衣袖，不紧不慢倒了两杯茶，伸手招呼她坐下：“想等你冷静一下再告诉你，这两日要处理的事又太多，没顾得上你。”
“是您受伤的事吗？”
“是你的事。”
秦月面上闪过一抹尴尬：“突如其来的公主很麻烦吧？”
“还好，明路不过是将你昭告天下，私下准备的要多一些。”察觉她愧疚之色渐起，淡笑一声宽慰：“你叫我一声皇兄，这是我应该做的。”
秦月压着几日的无助，疑惑发问：“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将桌上糕点轻轻推给她，哄小孩模样：“那就开始讲故事了？”
秦月想起李嬷嬷所言，想拿糕点的手顿了顿，触及秦阳温和眼光，还是拿了块糕点小口嚼着。
他宠溺一笑，开口道：“衡安四年，五月十九，宜嫔之女秦晚降生于合欢殿，顿时血月照国。她天生心脉不全，数名太医用了一天一夜将她救活，可不到半月，浽州就发了水患，死伤数万，先帝掏空国库救之，换来的是安昭蠢蠢欲动。后顾不上浽州，结果浽州大乱，百姓卖妻卖女，更有食人充饥者。左宿司算出秦晚乃是天降祸星，主大灾，上书先帝处死秦晚。先帝下不了手，可架不住朝臣、百姓施压，欲将其火焚祭天，宜嫔听闻此事当夜携女自焚于合欢殿。”
说完将一旁画卷递给她：“这是你母妃的画像。”
秦月接过一看和自己有着七分像的容貌，眼眶泛红：“难怪您说见我眼熟，她走的时候痛苦吗？”
秦阳微微一怔，陷入回忆……
合欢殿火光冲天，众人一桶一桶的水泼上去将火势溅得老高。
“阳儿？”
秦阳在匆忙赶来的孟有楠拉拽下怎么也不能靠近正殿：“母后！那是宜姑姑，是姑姑！”
“救不了了，阳儿！”
他眼底被火光吞噬，崩溃咆哮：“姑姑！妹妹！”
………………
“陛下？”
她轻声呼唤将秦阳从回忆拉出，看着面前鲜活的人，眼底的雾气稍稍褪去：“我没进去，只是听到了她的笑声，或许想到能救秦晚，她很高兴。”
“救？”
“我查了那个照顾你的女人，她是尤氏族女，宜嫔的贴身侍女尤杉。应该是宜嫔偷天换日送你出宫，或许先帝也是知情的……”
秦月沉了沉气：“她叫尤杉……后来呢？”
“后来，浽州困局果然解了。”
“怎么解的？”
秦阳若有所思后敛去眼底苦涩：“就当是祸星伏诛吧……”
“就当？”
他清浅一笑没有过多解释，秦月转而问道：“您和宜嫔的感情很好吗？”
透着半掩的窗望着院里角落翻新种下药材的土地，秦阳娓娓道来。
“山棠边上有一族名为六阴，创立者乃是襄帝秦幸同胞妹妹秦余一，因一时之过负气出走，襄帝对此耿耿于怀，一生为修补兄妹关系，而这遗愿也让秦氏后人继承了下来。先帝为与六阴修好，主动求娶尤宜，可尤宜多年无所出，全凭尤氏身份支撑在宫里生存。秦氏大沣帝与妻子孟夏伉俪情深，临终遗言，历任皇帝必娶孟氏为后。你母妃是襄帝的遗愿，我母后是奉祖训娶的孟氏族女，不受先帝宠爱的二人相互扶持了十数载，从我一出生就是她们一起照顾我，在我心里，你母妃是和母后一样的存在。”
秦月伸手轻拍他手腕安慰，他回神目光触及到她无名指的月牙胎记：“秦晚出生时，手上就带着这么个胎记，即便是先帝赐名秦晚，我们还是私下叫她‘阿月’，宜嫔还说‘日月不同光，昼夜各有宜’。”
秦月轻抚月痕，淡然一笑：“我不记得了。我的来路，我的过去，我都不知道。”
“就当涅槃了，阿月可知道凤凰？浴火重生。”
她若有所思：“浴火重生。”
秦阳眉眼深深，严肃又认真盯着她：“至于对外，你的名字就叫‘秦月’，生辰往后推一日，改为五月廿，以后你的身份就是揽月宫的主人，是先帝巡视浽州遗留的血脉。所有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不管你愿不愿意待在宫中，都要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