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平宣七年冬，宋国战败。
深冬。
殿内灯火通明，静若无人。一张密信传入金銮之上，须臾，一地碎声使众人惊心，却又不敢望向御座之人。
“来人。”，天子大怒。
隔日，御史大夫沈默一家落狱，被判为叛国。
牢外风雪交加，牢内暗无天日，阴暗潮湿。送饭的狱卒将饭递的同时顺势覆在女子手上，色眯眯的眼神一动不动盯着眼前女子。见女子如此顺从，不禁得意，“沈家美人，曾经名动汴京的才女，如今落得如此下场，恐怕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吧。都说四皇子对你情深意重，怎么不见他来看你。待到临行之日，嘿嘿。”说罢，仍想蹭势再摸。不想女子指尖触到了他手背，脸上微笑更让他沉醉。
“嘶——。”女子指尖划破狱卒的皮肤，“小美人，你——。”狱卒中了沈玉泠指尖迷药，轰然倒地。
不知是因寒冷而双手颤抖，沈玉泠颤巍巍从狱卒身上了摸了钥匙，接着换上了略大的卒衣。拿起盒饭，锁上门便往外走。
此时，夜已深，为沈玉泠送饭的狱卒故意等着其他狱卒休息时来送饭。无人发现狱卒已经变成了杜玉泠。
而不远处从她到狱中就蹲守的人，看到狱卒晕倒，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止她，反而扭头就走。
沈玉泠心中起疑，却来不及多想，只想尽快找到父亲。
凭着记忆，沈玉泠往反方向走，越走越深，直至尽头看到了父亲。浑身是伤地躺在零星的茅草上，有些许伤口血流不止，，看得她心痛。
沈玉泠沙哑地一遍又一遍唤着“父亲”，却又不敢大声。心里又是心痛又是着急。
终于，沈默动了动，随之强忍着浑身的痛扶着墙走到了铁栏边，缓了缓。心知死期将近，如今只有拼死保女儿一命。
“阿泠，下面父亲说的每一句，都要一字一句地记住。”
玉泠望着父亲平静的双眸，内心有些恐慌，仍是点了点头。
“还记得咱们曾经约定好的吗？有一个秘密在里面，它可以保你性命无忧。出去之后，若没有十足把握，不要寻它。还有，”沈默停顿一下，“不要相信任何人，谁都不要告诉，特别是。”
“沈大人。”一道熟悉地声音传来。
“特别是四皇子。”说罢，说时迟那时快，来人正是身披黑袍的四皇子赵凛川，后面跟着一个狱卒。
沈默扭头看向眼前的皇子，阿泠在狱中恐有他的打点，这位皇子不似传闻那般简单。
“来人将锁打开。”赵凛川边吩咐狱卒边将沈玉泠扶了起来。给了沈玉泠一个放心的眼神。
“沈大人和玉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今圣上正在气头上，若是没有，我就将玉泠给送回去了。”赵凛川像是在和沈默避嫌，然而全天下人都知四皇子对沈家的女儿独有情钟。
沈默望着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少的女儿，心中纵有无数话想说，到嘴里只有“好好活下去”。遂摆了摆手。
这厢两人回到关押沈玉泠的地方，仍在昏迷的狱卒被拖出去敲打一番。远处离开的小厮又重新出现。
赵凛川打量着沈玉泠，眼神中却有情深与温柔做掩饰。看着从前高高在上，触不可及的女子如今变得楚楚可怜许多，心里不由心疼，更是想怜惜一番。
却发现她盯着远处他派来的小厮，心慌了一下又随即镇定下来，“玉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了他是我派来保护你的人。好了，不要看他了。”
“是吗？”玉泠心里不禁冷笑，究竟是保护她还是来监督她。
玉泠看着无伤无痕的双手朝她脸侧伸了过来，下意识想要躲开，终究是忍住了。看着以往喜爱因她动情的双眸，如今却是再难起波澜。
“怀流。”未等玉泠说完，赵凛川环抱住她，道：“玉泠放心，我必竭尽所能保住你和沈大人的。”停顿未久，“你是从哪来的迷药，今天也太冒险了。”赵凛川将双手搭在沈玉泠双肩上，打量意味越发明显。
“你在怀疑我？”沈玉泠的语气质疑却又肯定。
“不，有自保能力是好事，只是玉泠瞒着我，我会伤心的。”赵凛川露出受伤的神态，心中有不适感。
铁栏外传来脚步声，“四皇子，该走了。”狱卒说罢，便低头等待。
“知道了，退下吧。”赵凛川转头又向玉泠道：“我走了，玉泠等我来接你。”说罢，便要转身就走。
却发现玉玲扯住了他的衣袖，而非袖中的手。
“怀流，答应我，一定要救我父亲。”
赵凛川反手握住了玉玲的手，玉泠手腕上的银镯始终保持着距离，“放心吧。”
看着赵凛川离开，沈玉泠重回角落，倚着墙环抱着双腿，盯着另一角落，想着父亲，想着秘密。却不知本应离开的赵凛川又返回了沈默的牢房里，去探寻那引诱人的秘密。
——
数日后，朝堂上。
高座龙椅的皇帝，半阖着双眼，听着众人的禀报。
宰相上前提议，“我朝今战败，若是再战，恐微乎其微啊？当今唯有公主和亲，方能给我朝一些休养生息啊！”
“臣附议。”一句接着一句。站在前列长公主的驸马杜行却没有附议，反而眉目间略有冷色。
久久未出声的皇帝睨了他一眼，当即道：“郑观驸马没有附议，是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说来给郑听听。”
杜行上前，“公主和亲固然解一时之急，却不是长久之道。此时当重整旗鼓，一鼓作气，将那燕国赶回去。”
皇帝又是问起了沈默一案。
大理寺卿上前禀报：“经查明，沈默有叛国行为。按律当斩，其家眷发配充奴。”
此话一出，凡是熟悉曾任御史大夫沈默的官员，都沉默了。在座皆是明眼人，怎会为了他人而舍弃自己的前途命运呢？无人敢上前为沈默求情。
这件事众人以为沈默难以有活下去的机会了，却没想到隔日便传出皇帝将四皇子给臭骂了一顿，晚上便召见了伤痕累累的沈默。
“沈默，你可知罪？”皇帝语气不容置喙。
沈默双手伏地磕头，道：“臣知罪，臣，最大的罪过便是没有澄清臣无罪，以至皇帝您坚信奸人。”
“好好好！”，一块墨台直直地砸向沈默的额头，血自沈默额头留下。
“沈默，你好大的胆。”皇帝怒斥。
“臣不敢，臣于皇帝毫无秘密可言，若是知晓，又怎么会使我朝百姓深受火海之中？”说这，沈默愈发激动而咳血而出，却毫无影响道：“如今臣愿已死证清白，只愿皇帝不受奸人所获。”说罢，沈默桩柱而亡。
九五至尊的皇帝望着眼前的尸体，内心几番翻转，这不得人而知了。
沈默以死谢罪摆平了民怨，而其家眷却是难以解决。
民间皆知皇家出了一位大情钟，传闻四皇子对沈玉泠情深似海，如今都好奇着四皇子会不会救即将充为奴的沈玉泠。
解铃还须系铃人，此时，杜家杜时回身着墨绿青莲纹金端坐在窗旁。冷风至窗外灌入，自茶底而上冒出缕缕白烟，模糊了松竹看向公子的视线，却模糊不了那天的记忆。
沈玉泠至那天见到父亲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被她晕倒的狱卒也再未出现过，想必是四皇子的缘故。
也因着四皇子的缘故，沈玉泠并未受多少皮肉之苦。可日日夜夜地担忧，整个人也日渐憔悴。
她记得那天狱卒将锁打开，告诉她可以出去了。她以为是她与父亲相安无事了，却忽视了若是真相安无事，沈默怎么会不来接她呢？
多天的担忧在此刻得到放松，沈玉泠脚步变得轻松许多。一旁狱卒瞧见，却无声冷笑。
待到沈玉泠出狱，近处陌生的小厮迎了上来，“沈小姐，请随我上马车，我家公子在马车上等着您。”小厮正是松竹。
“你家公子？”沈玉泠猛地看向了他。
松竹牢记杜时回交代的，绝不能向沈家小姐透露沈父已故的消息。低了低头，道：“我家公子说待到您上车后，自会向您说明一切。”
大雪落了沈玉泠满身，沈玉泠穿着大小不合身的衣服走向了并不熟悉的马车，衣厚却未让她感到一丝温暖，反而是止不住的颤抖。
“沈姑娘，请上马车。”一旁站立的松竹扶着沈玉泠上了马车，
哔啦，帘子先一步被杜时回给拉开。两人视线隔着风雪相交错。
见沈玉泠始终站在外面，杜时回微微挑眉，语速不急不缓道：“杜某身子不太好，风雪灌进嗓子里着实难受。沈姑娘不如进来细聊？”说罢，假意咳了几声。眼神又示意了一下松竹
松竹敷衍地补充道：“是啊，沈小姐，我家公子身体不好。我们家公子咳的多厉害”
沈玉泠皱了皱眉。浮华，纨绔，是沈玉泠平日不会结交的一类。
沈玉泠不同往日耐着性子与人周旋，盯着杜时回直道：“我父亲呢？”
杜时回沉默片刻，方道：“桩柱而亡了。”
桩柱——而亡？沈玉泠眼前发黑，转身就想离去，不再想与这病公子纠缠。
杜时回起身而出，一把握住因衣袖过短而裸露在外的手腕，欲将沈玉泠拉回马车里。
“放手，我要去寻我父亲。”
“不放。你如今孤身一人，不如我带你去。”沈玉泠丝毫不信他，一言不发地挣脱手腕上的禁锢。
杜时回却轻易便将沈玉泠拉坐在了马车，还未曾放手。感到一阵刺痛，紧接着他被喷了满脸血。沈玉泠倒在了他怀里。
杜时回擦了擦嘴，眼神略微复杂地向怀中之人，跟帘外的松竹道：“松竹，快回府。”
松竹一辈子也不会想到，会有一天向来爱洁净的公子会满身是血地在马上晕倒，也不会想到晕倒的同时怀里还要抱着人家姑娘。真是……白瞎了公子起早精心打扮。
想到这，松竹不由地痴笑，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
啪，“诶呦，公子，您怎么用扇子敲我。”松竹委屈撇嘴。
“不该敲吗？那你讲讲为什么望着我发笑。”杜时回撑开了手中的扇子，又啪的合上。
见松竹转了转眼球，怀疑他没什么好话。果不其然，“当然是因公子为爱置千金赎美人，从四皇子手上夺回爱人这一佳话传遍整个汴京而高兴，公子终于名动汴京了。”
杜时回冷笑，正打算找松竹算账。后院传来消息，多日未醒的沈玉泠终于醒过来了。
深冬。
殿内灯火通明，静若无人。一张密信传入金銮之上，须臾，一地碎声使众人惊心，却又不敢望向御座之人。
“来人。”，天子大怒。
隔日，御史大夫沈默一家落狱，被判为叛国。
牢外风雪交加，牢内暗无天日，阴暗潮湿。送饭的狱卒将饭递的同时顺势覆在女子手上，色眯眯的眼神一动不动盯着眼前女子。见女子如此顺从，不禁得意，“沈家美人，曾经名动汴京的才女，如今落得如此下场，恐怕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吧。都说四皇子对你情深意重，怎么不见他来看你。待到临行之日，嘿嘿。”说罢，仍想蹭势再摸。不想女子指尖触到了他手背，脸上微笑更让他沉醉。
“嘶——。”女子指尖划破狱卒的皮肤，“小美人，你——。”狱卒中了沈玉泠指尖迷药，轰然倒地。
不知是因寒冷而双手颤抖，沈玉泠颤巍巍从狱卒身上了摸了钥匙，接着换上了略大的卒衣。拿起盒饭，锁上门便往外走。
此时，夜已深，为沈玉泠送饭的狱卒故意等着其他狱卒休息时来送饭。无人发现狱卒已经变成了杜玉泠。
而不远处从她到狱中就蹲守的人，看到狱卒晕倒，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止她，反而扭头就走。
沈玉泠心中起疑，却来不及多想，只想尽快找到父亲。
凭着记忆，沈玉泠往反方向走，越走越深，直至尽头看到了父亲。浑身是伤地躺在零星的茅草上，有些许伤口血流不止，，看得她心痛。
沈玉泠沙哑地一遍又一遍唤着“父亲”，却又不敢大声。心里又是心痛又是着急。
终于，沈默动了动，随之强忍着浑身的痛扶着墙走到了铁栏边，缓了缓。心知死期将近，如今只有拼死保女儿一命。
“阿泠，下面父亲说的每一句，都要一字一句地记住。”
玉泠望着父亲平静的双眸，内心有些恐慌，仍是点了点头。
“还记得咱们曾经约定好的吗？有一个秘密在里面，它可以保你性命无忧。出去之后，若没有十足把握，不要寻它。还有，”沈默停顿一下，“不要相信任何人，谁都不要告诉，特别是。”
“沈大人。”一道熟悉地声音传来。
“特别是四皇子。”说罢，说时迟那时快，来人正是身披黑袍的四皇子赵凛川，后面跟着一个狱卒。
沈默扭头看向眼前的皇子，阿泠在狱中恐有他的打点，这位皇子不似传闻那般简单。
“来人将锁打开。”赵凛川边吩咐狱卒边将沈玉泠扶了起来。给了沈玉泠一个放心的眼神。
“沈大人和玉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今圣上正在气头上，若是没有，我就将玉泠给送回去了。”赵凛川像是在和沈默避嫌，然而全天下人都知四皇子对沈家的女儿独有情钟。
沈默望着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少的女儿，心中纵有无数话想说，到嘴里只有“好好活下去”。遂摆了摆手。
这厢两人回到关押沈玉泠的地方，仍在昏迷的狱卒被拖出去敲打一番。远处离开的小厮又重新出现。
赵凛川打量着沈玉泠，眼神中却有情深与温柔做掩饰。看着从前高高在上，触不可及的女子如今变得楚楚可怜许多，心里不由心疼，更是想怜惜一番。
却发现她盯着远处他派来的小厮，心慌了一下又随即镇定下来，“玉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了他是我派来保护你的人。好了，不要看他了。”
“是吗？”玉泠心里不禁冷笑，究竟是保护她还是来监督她。
玉泠看着无伤无痕的双手朝她脸侧伸了过来，下意识想要躲开，终究是忍住了。看着以往喜爱因她动情的双眸，如今却是再难起波澜。
“怀流。”未等玉泠说完，赵凛川环抱住她，道：“玉泠放心，我必竭尽所能保住你和沈大人的。”停顿未久，“你是从哪来的迷药，今天也太冒险了。”赵凛川将双手搭在沈玉泠双肩上，打量意味越发明显。
“你在怀疑我？”沈玉泠的语气质疑却又肯定。
“不，有自保能力是好事，只是玉泠瞒着我，我会伤心的。”赵凛川露出受伤的神态，心中有不适感。
铁栏外传来脚步声，“四皇子，该走了。”狱卒说罢，便低头等待。
“知道了，退下吧。”赵凛川转头又向玉泠道：“我走了，玉泠等我来接你。”说罢，便要转身就走。
却发现玉玲扯住了他的衣袖，而非袖中的手。
“怀流，答应我，一定要救我父亲。”
赵凛川反手握住了玉玲的手，玉泠手腕上的银镯始终保持着距离，“放心吧。”
看着赵凛川离开，沈玉泠重回角落，倚着墙环抱着双腿，盯着另一角落，想着父亲，想着秘密。却不知本应离开的赵凛川又返回了沈默的牢房里，去探寻那引诱人的秘密。
——
数日后，朝堂上。
高座龙椅的皇帝，半阖着双眼，听着众人的禀报。
宰相上前提议，“我朝今战败，若是再战，恐微乎其微啊？当今唯有公主和亲，方能给我朝一些休养生息啊！”
“臣附议。”一句接着一句。站在前列长公主的驸马杜行却没有附议，反而眉目间略有冷色。
久久未出声的皇帝睨了他一眼，当即道：“郑观驸马没有附议，是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说来给郑听听。”
杜行上前，“公主和亲固然解一时之急，却不是长久之道。此时当重整旗鼓，一鼓作气，将那燕国赶回去。”
皇帝又是问起了沈默一案。
大理寺卿上前禀报：“经查明，沈默有叛国行为。按律当斩，其家眷发配充奴。”
此话一出，凡是熟悉曾任御史大夫沈默的官员，都沉默了。在座皆是明眼人，怎会为了他人而舍弃自己的前途命运呢？无人敢上前为沈默求情。
这件事众人以为沈默难以有活下去的机会了，却没想到隔日便传出皇帝将四皇子给臭骂了一顿，晚上便召见了伤痕累累的沈默。
“沈默，你可知罪？”皇帝语气不容置喙。
沈默双手伏地磕头，道：“臣知罪，臣，最大的罪过便是没有澄清臣无罪，以至皇帝您坚信奸人。”
“好好好！”，一块墨台直直地砸向沈默的额头，血自沈默额头留下。
“沈默，你好大的胆。”皇帝怒斥。
“臣不敢，臣于皇帝毫无秘密可言，若是知晓，又怎么会使我朝百姓深受火海之中？”说这，沈默愈发激动而咳血而出，却毫无影响道：“如今臣愿已死证清白，只愿皇帝不受奸人所获。”说罢，沈默桩柱而亡。
九五至尊的皇帝望着眼前的尸体，内心几番翻转，这不得人而知了。
沈默以死谢罪摆平了民怨，而其家眷却是难以解决。
民间皆知皇家出了一位大情钟，传闻四皇子对沈玉泠情深似海，如今都好奇着四皇子会不会救即将充为奴的沈玉泠。
解铃还须系铃人，此时，杜家杜时回身着墨绿青莲纹金端坐在窗旁。冷风至窗外灌入，自茶底而上冒出缕缕白烟，模糊了松竹看向公子的视线，却模糊不了那天的记忆。
沈玉泠至那天见到父亲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被她晕倒的狱卒也再未出现过，想必是四皇子的缘故。
也因着四皇子的缘故，沈玉泠并未受多少皮肉之苦。可日日夜夜地担忧，整个人也日渐憔悴。
她记得那天狱卒将锁打开，告诉她可以出去了。她以为是她与父亲相安无事了，却忽视了若是真相安无事，沈默怎么会不来接她呢？
多天的担忧在此刻得到放松，沈玉泠脚步变得轻松许多。一旁狱卒瞧见，却无声冷笑。
待到沈玉泠出狱，近处陌生的小厮迎了上来，“沈小姐，请随我上马车，我家公子在马车上等着您。”小厮正是松竹。
“你家公子？”沈玉泠猛地看向了他。
松竹牢记杜时回交代的，绝不能向沈家小姐透露沈父已故的消息。低了低头，道：“我家公子说待到您上车后，自会向您说明一切。”
大雪落了沈玉泠满身，沈玉泠穿着大小不合身的衣服走向了并不熟悉的马车，衣厚却未让她感到一丝温暖，反而是止不住的颤抖。
“沈姑娘，请上马车。”一旁站立的松竹扶着沈玉泠上了马车，
哔啦，帘子先一步被杜时回给拉开。两人视线隔着风雪相交错。
见沈玉泠始终站在外面，杜时回微微挑眉，语速不急不缓道：“杜某身子不太好，风雪灌进嗓子里着实难受。沈姑娘不如进来细聊？”说罢，假意咳了几声。眼神又示意了一下松竹
松竹敷衍地补充道：“是啊，沈小姐，我家公子身体不好。我们家公子咳的多厉害”
沈玉泠皱了皱眉。浮华，纨绔，是沈玉泠平日不会结交的一类。
沈玉泠不同往日耐着性子与人周旋，盯着杜时回直道：“我父亲呢？”
杜时回沉默片刻，方道：“桩柱而亡了。”
桩柱——而亡？沈玉泠眼前发黑，转身就想离去，不再想与这病公子纠缠。
杜时回起身而出，一把握住因衣袖过短而裸露在外的手腕，欲将沈玉泠拉回马车里。
“放手，我要去寻我父亲。”
“不放。你如今孤身一人，不如我带你去。”沈玉泠丝毫不信他，一言不发地挣脱手腕上的禁锢。
杜时回却轻易便将沈玉泠拉坐在了马车，还未曾放手。感到一阵刺痛，紧接着他被喷了满脸血。沈玉泠倒在了他怀里。
杜时回擦了擦嘴，眼神略微复杂地向怀中之人，跟帘外的松竹道：“松竹，快回府。”
松竹一辈子也不会想到，会有一天向来爱洁净的公子会满身是血地在马上晕倒，也不会想到晕倒的同时怀里还要抱着人家姑娘。真是……白瞎了公子起早精心打扮。
想到这，松竹不由地痴笑，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
啪，“诶呦，公子，您怎么用扇子敲我。”松竹委屈撇嘴。
“不该敲吗？那你讲讲为什么望着我发笑。”杜时回撑开了手中的扇子，又啪的合上。
见松竹转了转眼球，怀疑他没什么好话。果不其然，“当然是因公子为爱置千金赎美人，从四皇子手上夺回爱人这一佳话传遍整个汴京而高兴，公子终于名动汴京了。”
杜时回冷笑，正打算找松竹算账。后院传来消息，多日未醒的沈玉泠终于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