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约林潮出来吃饭,在他的聊天页犹豫了半天,纠结用什么话开场显得体面。我的手指一不小心触碰到他的头像,聊天框下浮出一行小字:

    我拍了拍“林潮”的枕头说:早点休息

    我有些尴尬,想找一个大冤种修狗图缓和氛围,没想到下面接着出现一行字:

    “林潮”拍了拍我的床说:记得梦见我

    我们还挺有缘的,他发来一条消息。

    我们约在晚上见面,那是我们学校附近的一家火锅店,我以前常来这边吃。

    我到时林潮已经站在火锅店门口等着了,他不做事地低着头,没有玩手机,只是盯着鞋尖发呆。他的睫毛很长,凝落着一场温情的雨。我喊了他一声,他抬起头,浅浅地对我笑。

    “你挺厉害的呀,这地方这么偏你都能找得到。”我玩笑般拍了拍他的肩,他僵了一下,但没躲开。

    “你是和小远来过吗?”我问。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今天尖锐得像开了刃,我明明只是来感谢他的。可我只觉得心里涩得很,胸腔没头没尾地发着胀。我在吃醋——我意识清醒地做出这个判断。

    他只是略微地顿了一下,低声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一个伶牙俐齿的小朋友了。”他说这话时是极落寞的,眼神像是一本写满过往的日记,横竖撇捺都溃败。

    我分叉走了神,然后有些突兀地扬声问他选什么锅底。

    其实昨天那把伞出现的那刻起,我就好生笃定地认定他就是我的crush,我总是这样笃定,就像高中时期我没有改过一题选择题,他们说我固执,我说这是命运。

    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我在那顿晚饭和他提了十八次小远,每一次他都会很奇怪地看着我,失神地盯着我的脸,然后慢慢地和我讲小远。

    小远是非常好的一个女孩,她不喜欢吃辣,最讨厌八百,雨天就会莫名其妙地伤心,最大的愿望就是去看海。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像好老一条河道,声音滞重又粗砺,是死去已久的河。

    “所以学长你还想着她吗?”我甚至是笑着问的,筷子还夹着一块肥牛,我蘸了蘸小碟,吃完后抬起头等着他的回答。

    我没有等到。等我吃完了三片肥牛,他仍是一副怔怔的样子,像是无悲无喜的一尊雕像。

    我很轻快地转移了话题,但那个没有回答的问句如钉子般钻进我最靠近左心房的地方。我知道铁钉有锈,也知道凹槽处染着血,但我也只是一言不发地看它埋下。

    那天晚上我们还去看了电影,是很套路的一部爱情片,男女主在雪地里拥抱着接吻。雪簌簌落在他们的眉眼上,绵密地像失足的云。男主捧着女主的脸,说:“我要你陪我白头。”

    我转过头看了林潮一眼,他看得很认真,长睫毛一眨也不眨。

    我魔怔般伸手,摸了一下他的睫毛。我和他咬耳朵,悄悄问他:“学长,我们谈恋爱好不好?”

    我想我是疯了。

    四周嘈杂,荧幕里的男女在接吻,而我看着只见过两次的他,他回过头看我,眼底像是镶着玻璃,一晃一晃地亮。

    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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