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程月蛮的鼓励声势浩大，又是请吃饭又是给零花钱的。
反倒是小蝶别别扭扭地，开口都透着心虚，“妈，我、我不要，等我下次进步你再奖励我。”
十几岁的孩子苍白如纸，撒个谎身子抖得像筛糠，任谁都看出有猫腻，也就当妈的当局者迷，各种补品饮料零食往家里搬。
赵梦妮也跟着调侃，“程姐，夸张了吧？这才进步一点，要是以后考上清华北大，程蝶不得飞上天。”
“我可没想那么多，”程月蛮盯着电脑算这个月流水，嘴上不在意，可表情那叫一个春风满面，“我只要她能好好上学，不走弯路，以后有个光明的未来。”
可到底什么是光明的未来？她自己没有计划，程月蛮也并未干预。
可时至今日，她断断不能像二十一岁那样，流着泪喊出那句责怪，“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考不考研？当初你都不管我，现在干涉还有什么意义？”
是愧疚吧。她笃定的把后来的关系当做是程月蛮的愧疚。也因着那份愧疚，暗暗加重了埋怨，把人生的所有不幸，全都推向了十几岁时程月蛮的放纵。
可如今，再回头重走那段时间，才恍惚想起，她似乎忘了，所有不幸的源头，本该是她自己。
“你不看看试卷吗？”还是打算直接戳破程月蛮的喜悦。
程蝶的语气并不委婉，表情也太过凝重，然而沉浸在喜悦中的程月蛮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什么试卷？”
“看看她的丢分情况，争取下次注意。”
这个借口实在拙劣，以前程月蛮从未做过这些，或许正是因为没做过，反倒让她一口应了下来。
晚上小蝶在房间写作业，程月蛮切了盘水果送过去。
“妈，你怎么进来了？”小蝶慌张地站起身，手往后偷偷把东西往书包里藏，程月蛮没注意到，但程蝶全都看见了。
“给我们家大学生送水果呀。”程月蛮笑眯眯地在床边坐下，白瓷托盘顺手放到了桌上。
小蝶缩了缩手，不自在地把桌上的书包拿起丢到地上。
程月蛮注意到了，“这不是梦妮送你的那个？干嘛扔地上，脏不脏啊。”
“就是脏了才放那边。”小蝶捏了捏手指，有点心虚地捡起书包，拍了拍灰，然后郑重地挂在了椅背。这个动作，让程月蛮身后的程蝶刚好看到了藏进去的试卷。
她没有冒险动手去拿，而是用眼神示意程月蛮按照他们的计划来。
程月蛮顿了一会，没按计划开嗓，而是抬手调了台灯的亮度，“看书用这个光线，护眼。”
“哦……”这种温柔反而让小蝶更加无地自容，动作机械的像个木偶。
这点反常当然躲不过程月蛮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无奈把话题转了回去。“这次考的不错，试卷呢？妈想看看，我们一起分析分析错题，争取下次碰到了能避免。”
“我、我，落学校了。晚上作业做是练习册上的，我就没带。”
至始至终小蝶都低着头，一只手还在练习册上摩挲着，一副忙忙碌碌的状态。
“是吗，”程月蛮站起身，摸了摸她的头，“那你早点睡，改天带回来我们一起看看。”
“好……”小蝶松了口气，赶忙跟着程月蛮起身，可她太紧张了，不小心带翻了桌上的果盘。
切开的芒果和火龙果黏糊糊的，练习册也被染出了夸张的图案。
小蝶一时有点傻了，杵在原地，无措地道歉。
“没事啊，不怪你，快去拿拖把。”
“哦……”
小蝶噔噔噔跑去拿拖把。
程蝶则一把拉开挂在椅背上的书包，“这不就是试卷，她说谎。”
她冷漠的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浓重的失望像噩梦一样将她缠绕着，快要无法呼吸。
那一刻，把自己厌烦到了骨子里。
而程月蛮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接过试卷，连分数都没看，又默默把试卷放了回去。
“你……”
小蝶带着拖把跑回了，又低头道了一次歉，“妈，浪费你的心意了。”
“说什么傻话，给我家宝贝，怎样都不算浪费。”
小蝶张张口，那一刻有点想把实话说出来，但想起撒谎的初衷，又默默忍住了。
程月蛮也不在意，埋着头收拾，又劝她出去写作业。
“哦……”小蝶机械挪动着。才刚到门口，又听程月蛮补充。
“等等，把书包也带出去。”
“好、好……”
程月蛮轻笑一声，“怎么突然结巴了？你啊，要是觉得脏了，明天就换另一个背，这个我空了给你洗洗。”
小蝶逃一般地跑了出去，房间又静了下来。
程蝶面色复杂地盯着程月蛮，而后者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晚上写完作业，小蝶主动帮忙做家务，还洗了两人的袜子，
程月蛮盯了她一会，若无其事地笑笑，“我家乖乖怎么突然这么懂事？”
“妈——！”小蝶有点被肉麻到了。
程月蛮也笑，“好了不逗你了。明天我得早点过去接班，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早点我给你留餐桌上，你记得吃。”
“好，谢谢妈。”
“还有——”程月蛮说到一半，猛地停顿了。
小蝶攥着袜子，有点紧张地回头看她。
程月蛮瞥了眼程蝶，无视了她的口型，漫不经心地总结，“收拾完早点睡，别太累，有什么需要的、不懂的都可以告诉妈妈。”
小蝶一时没反应过来，缓了会，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了，我去睡了。”程月蛮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赶在她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回了房间。
房门重重地关上。
程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你看到了吧？她明明就带试卷回来了，故意不给你看，她在撒谎，你怎么不问她？”
而一直忽略她的程月蛮，却在此时，露出了那种三十岁的程蝶最熟悉的、轻蔑的笑。
——在无数个争锋的日子，她曾在程月蛮脸上一次次的看到。
“你算什么？”
反倒是小蝶别别扭扭地，开口都透着心虚，“妈，我、我不要，等我下次进步你再奖励我。”
十几岁的孩子苍白如纸，撒个谎身子抖得像筛糠，任谁都看出有猫腻，也就当妈的当局者迷，各种补品饮料零食往家里搬。
赵梦妮也跟着调侃，“程姐，夸张了吧？这才进步一点，要是以后考上清华北大，程蝶不得飞上天。”
“我可没想那么多，”程月蛮盯着电脑算这个月流水，嘴上不在意，可表情那叫一个春风满面，“我只要她能好好上学，不走弯路，以后有个光明的未来。”
可到底什么是光明的未来？她自己没有计划，程月蛮也并未干预。
可时至今日，她断断不能像二十一岁那样，流着泪喊出那句责怪，“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考不考研？当初你都不管我，现在干涉还有什么意义？”
是愧疚吧。她笃定的把后来的关系当做是程月蛮的愧疚。也因着那份愧疚，暗暗加重了埋怨，把人生的所有不幸，全都推向了十几岁时程月蛮的放纵。
可如今，再回头重走那段时间，才恍惚想起，她似乎忘了，所有不幸的源头，本该是她自己。
“你不看看试卷吗？”还是打算直接戳破程月蛮的喜悦。
程蝶的语气并不委婉，表情也太过凝重，然而沉浸在喜悦中的程月蛮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什么试卷？”
“看看她的丢分情况，争取下次注意。”
这个借口实在拙劣，以前程月蛮从未做过这些，或许正是因为没做过，反倒让她一口应了下来。
晚上小蝶在房间写作业，程月蛮切了盘水果送过去。
“妈，你怎么进来了？”小蝶慌张地站起身，手往后偷偷把东西往书包里藏，程月蛮没注意到，但程蝶全都看见了。
“给我们家大学生送水果呀。”程月蛮笑眯眯地在床边坐下，白瓷托盘顺手放到了桌上。
小蝶缩了缩手，不自在地把桌上的书包拿起丢到地上。
程月蛮注意到了，“这不是梦妮送你的那个？干嘛扔地上，脏不脏啊。”
“就是脏了才放那边。”小蝶捏了捏手指，有点心虚地捡起书包，拍了拍灰，然后郑重地挂在了椅背。这个动作，让程月蛮身后的程蝶刚好看到了藏进去的试卷。
她没有冒险动手去拿，而是用眼神示意程月蛮按照他们的计划来。
程月蛮顿了一会，没按计划开嗓，而是抬手调了台灯的亮度，“看书用这个光线，护眼。”
“哦……”这种温柔反而让小蝶更加无地自容，动作机械的像个木偶。
这点反常当然躲不过程月蛮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无奈把话题转了回去。“这次考的不错，试卷呢？妈想看看，我们一起分析分析错题，争取下次碰到了能避免。”
“我、我，落学校了。晚上作业做是练习册上的，我就没带。”
至始至终小蝶都低着头，一只手还在练习册上摩挲着，一副忙忙碌碌的状态。
“是吗，”程月蛮站起身，摸了摸她的头，“那你早点睡，改天带回来我们一起看看。”
“好……”小蝶松了口气，赶忙跟着程月蛮起身，可她太紧张了，不小心带翻了桌上的果盘。
切开的芒果和火龙果黏糊糊的，练习册也被染出了夸张的图案。
小蝶一时有点傻了，杵在原地，无措地道歉。
“没事啊，不怪你，快去拿拖把。”
“哦……”
小蝶噔噔噔跑去拿拖把。
程蝶则一把拉开挂在椅背上的书包，“这不就是试卷，她说谎。”
她冷漠的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浓重的失望像噩梦一样将她缠绕着，快要无法呼吸。
那一刻，把自己厌烦到了骨子里。
而程月蛮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接过试卷，连分数都没看，又默默把试卷放了回去。
“你……”
小蝶带着拖把跑回了，又低头道了一次歉，“妈，浪费你的心意了。”
“说什么傻话，给我家宝贝，怎样都不算浪费。”
小蝶张张口，那一刻有点想把实话说出来，但想起撒谎的初衷，又默默忍住了。
程月蛮也不在意，埋着头收拾，又劝她出去写作业。
“哦……”小蝶机械挪动着。才刚到门口，又听程月蛮补充。
“等等，把书包也带出去。”
“好、好……”
程月蛮轻笑一声，“怎么突然结巴了？你啊，要是觉得脏了，明天就换另一个背，这个我空了给你洗洗。”
小蝶逃一般地跑了出去，房间又静了下来。
程蝶面色复杂地盯着程月蛮，而后者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晚上写完作业，小蝶主动帮忙做家务，还洗了两人的袜子，
程月蛮盯了她一会，若无其事地笑笑，“我家乖乖怎么突然这么懂事？”
“妈——！”小蝶有点被肉麻到了。
程月蛮也笑，“好了不逗你了。明天我得早点过去接班，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早点我给你留餐桌上，你记得吃。”
“好，谢谢妈。”
“还有——”程月蛮说到一半，猛地停顿了。
小蝶攥着袜子，有点紧张地回头看她。
程月蛮瞥了眼程蝶，无视了她的口型，漫不经心地总结，“收拾完早点睡，别太累，有什么需要的、不懂的都可以告诉妈妈。”
小蝶一时没反应过来，缓了会，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了，我去睡了。”程月蛮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赶在她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回了房间。
房门重重地关上。
程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你看到了吧？她明明就带试卷回来了，故意不给你看，她在撒谎，你怎么不问她？”
而一直忽略她的程月蛮，却在此时，露出了那种三十岁的程蝶最熟悉的、轻蔑的笑。
——在无数个争锋的日子，她曾在程月蛮脸上一次次的看到。
“你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