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吵架最严重的时候，也不过是赌气摔门，“砰”地一声阻断所有。
和好时更简单，轻飘飘地一句“出来吃饭”就轻松把那一页翻过。
然而这只是近几年的相处方式，大有虱子多了不怕痒的架势，凑合凑合，日子说过也就过了。
她不会再说重话——像小蝶那样直白的说出讨厌，仅限于十二岁那一次。
程月蛮也不会说重话——像面对小蝶中考失利时，歇斯底里“养废了，当初还不如让你去死”也仅限那次。
三十岁的程蝶是个典型失败者。浑浑噩噩，没有目标，没有处得来的同事，没有能分享心事的朋友。
上网冲浪总是遇到杠精，到线下又极端社恐。无数次想改变，有无数次偃旗息鼓。
她为自己总结定义，一条条分析溃烂的原因，直至追溯到这里。
“我算什么？”
程蝶的表情古怪，她看起来很想笑，可唇角却不住的下拉，就连瞳孔也暗淡了下来。
“我只是提醒你，再这样下去，她的人生会……”
“那又如何？”程月蛮抱着手臂，眼神里满是敌意。
“我收留你，是觉得还有点用，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
她又变成了那个熟悉的程月蛮。
齐整黑发搭配着标志性的艳丽红唇，让她看起来比十八年后还要凌厉。
她像对付难缠的客人一样对付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一字一句，说到程蝶彻底失去了开口的勇气。
“我答应看试卷，是因为我觉得你的方法可以帮到小蝶。”
“也不怕你笑话，我连学都没怎么上过，你的对，我确实不算合格，也不细心，我也不知道怎么才算对孩子有帮助。我没什么本事，不会像其他妈妈那样会辅导功课，教钢琴。但就算这样，我也还是什么都想试试。”
或许是怕隔壁的小蝶听到，程月蛮的声调压得低低的，像闺蜜间的窃窃私语。可每一句，都重重踩在了程蝶的心脏中央。
“但我要是知道，你怀疑她，才去试探她，我一定不会答应你。”
“可她骗了你。”程蝶艰难挤出这句。
“那又如何？”程月蛮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你这辈子就没撒过谎吗？就没有隐瞒过什么吗？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我瞒她的事……已经太多了。我可以毫不愧疚的说，我并不后悔瞒着她，因为隐瞒会让她减少很多烦恼，我们会活得更自在。同理，她一样。”
“……”什么逻辑。
程蝶盯着面前胸腔不断起伏的程月蛮，只觉得无比荒唐。
“你就没想过以后吗？从小偷针，长大偷金，你就……啊！”
重重一个耳光落在了脸上，打断了所有解释和猜忌。
程蝶捂着脸，眼眶有泪珠在颤啊颤，她无措地看着面前的程月蛮，共感让她洞悉了程月蛮的所有情绪，那足以把她点燃的愤怒，让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以为你是谁？”
“如果你这样看我家小蝶，那么，请你滚！”
“现在，立刻！滚！”
“妈，怎么了？”
动静闹得有点大，已经睡下的小蝶小心敲了敲门。
“打个苍蝇，你快睡吧，乖。”程月蛮的声音又一次切换到了柔软。
可低头时，眼神又是熟悉的阴寒。
程蝶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神。
在程月蛮骂走上门骚扰的醉汉时。
在母女两人走夜路，被流浪汉尾随时。
在外婆不管不顾，带人来和程月蛮相亲时。
在她独自在外地生活，被房东刁难时。
在那次受伤，被程月蛮揪住不负责的肇事者时。
每一次，那个眼神都极其凌冽，像愤怒的食肉动物，像吞噬一切的风暴。
她总是心安理得地躲在眼神后，享受着专属安全感。
可现在，她成了被攻击的那个人。
“我不需要你了，你可以走了。”程月蛮轻轻说完，就关灯睡觉了。
黑暗彻底降临了。
程蝶的身形渐渐消融，直到再也看不见。
和好时更简单，轻飘飘地一句“出来吃饭”就轻松把那一页翻过。
然而这只是近几年的相处方式，大有虱子多了不怕痒的架势，凑合凑合，日子说过也就过了。
她不会再说重话——像小蝶那样直白的说出讨厌，仅限于十二岁那一次。
程月蛮也不会说重话——像面对小蝶中考失利时，歇斯底里“养废了，当初还不如让你去死”也仅限那次。
三十岁的程蝶是个典型失败者。浑浑噩噩，没有目标，没有处得来的同事，没有能分享心事的朋友。
上网冲浪总是遇到杠精，到线下又极端社恐。无数次想改变，有无数次偃旗息鼓。
她为自己总结定义，一条条分析溃烂的原因，直至追溯到这里。
“我算什么？”
程蝶的表情古怪，她看起来很想笑，可唇角却不住的下拉，就连瞳孔也暗淡了下来。
“我只是提醒你，再这样下去，她的人生会……”
“那又如何？”程月蛮抱着手臂，眼神里满是敌意。
“我收留你，是觉得还有点用，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
她又变成了那个熟悉的程月蛮。
齐整黑发搭配着标志性的艳丽红唇，让她看起来比十八年后还要凌厉。
她像对付难缠的客人一样对付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一字一句，说到程蝶彻底失去了开口的勇气。
“我答应看试卷，是因为我觉得你的方法可以帮到小蝶。”
“也不怕你笑话，我连学都没怎么上过，你的对，我确实不算合格，也不细心，我也不知道怎么才算对孩子有帮助。我没什么本事，不会像其他妈妈那样会辅导功课，教钢琴。但就算这样，我也还是什么都想试试。”
或许是怕隔壁的小蝶听到，程月蛮的声调压得低低的，像闺蜜间的窃窃私语。可每一句，都重重踩在了程蝶的心脏中央。
“但我要是知道，你怀疑她，才去试探她，我一定不会答应你。”
“可她骗了你。”程蝶艰难挤出这句。
“那又如何？”程月蛮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你这辈子就没撒过谎吗？就没有隐瞒过什么吗？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我瞒她的事……已经太多了。我可以毫不愧疚的说，我并不后悔瞒着她，因为隐瞒会让她减少很多烦恼，我们会活得更自在。同理，她一样。”
“……”什么逻辑。
程蝶盯着面前胸腔不断起伏的程月蛮，只觉得无比荒唐。
“你就没想过以后吗？从小偷针，长大偷金，你就……啊！”
重重一个耳光落在了脸上，打断了所有解释和猜忌。
程蝶捂着脸，眼眶有泪珠在颤啊颤，她无措地看着面前的程月蛮，共感让她洞悉了程月蛮的所有情绪，那足以把她点燃的愤怒，让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以为你是谁？”
“如果你这样看我家小蝶，那么，请你滚！”
“现在，立刻！滚！”
“妈，怎么了？”
动静闹得有点大，已经睡下的小蝶小心敲了敲门。
“打个苍蝇，你快睡吧，乖。”程月蛮的声音又一次切换到了柔软。
可低头时，眼神又是熟悉的阴寒。
程蝶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神。
在程月蛮骂走上门骚扰的醉汉时。
在母女两人走夜路，被流浪汉尾随时。
在外婆不管不顾，带人来和程月蛮相亲时。
在她独自在外地生活，被房东刁难时。
在那次受伤，被程月蛮揪住不负责的肇事者时。
每一次，那个眼神都极其凌冽，像愤怒的食肉动物，像吞噬一切的风暴。
她总是心安理得地躲在眼神后，享受着专属安全感。
可现在，她成了被攻击的那个人。
“我不需要你了，你可以走了。”程月蛮轻轻说完，就关灯睡觉了。
黑暗彻底降临了。
程蝶的身形渐渐消融，直到再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