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天更冷了，才刚入冬，小蝶就病了两回。
痊愈后，小姑娘就打起了住校的主意。“妈，一天跑两趟，来回都两个小时，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看点书，多和同学玩会。”
起初程月蛮，担心她的自制力。
末了小蝶又可怜兮兮的用苦肉计，“再过几天就更冷了，等公交再吹感冒，就又要进医院啦，打针好疼啊……”
这下可把程月蛮拿捏住了，即便再不舍，也只能宠溺地说好好好。
这发展可和过去不一样，程蝶抱着手臂不说话，心底却很不是滋味。
前两天她才和程月蛮商议了一套培养自我的方式。
程月蛮建议采用保守手段，细水长流，温水煮青蛙，这样孩子才不会有压力。
而她则拿出高中时自我逆袭的那套手段。
——只要不死，就拼了命的学。
她给小蝶制定满满当当的计划，具体到每天背多少单词，每天刷多少题，每周写几篇作文。
魔鬼式教育让程月蛮当场否定，直呼不可能完成。
“有什么不可能，”程蝶冷笑，“我当初就是这样过来的。”
当年因为撒谎而荒废了学业，后来被程月蛮花高价送到了重点学校，她晚年吊车尾，老师轻视同学看不起，每每到考试就最是自闭。
就连吵架时，程月蛮也会说，“我都花钱送你去上学了，你还要我怎样？”
好像她的人生就定死在了那里。
终于，她受够了这样的屈辱，开始没命的学习，试图改变人生，试图逆袭。
她咬牙坚持了将近三年。丢下了脸面，不被人理解的卷卷卷。后来读了大学，再提起那段往事，只觉得两眼一黑，没想到自己就那样坚持了下来。再后来报复性地在大学里放松了好一段时间，
再来一次，她定然不会让小蝶受到那样的屈辱。
她在这边咬牙切齿，程月蛮在另一侧悲痛咬手绢，“那一定很辛苦吧？”
“我很少听你说起你的事，就觉得你啊……总是很辛苦，什么都要自己做，还总是被欺负。我要是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我一定会和你成为好朋友，在你身边保护你。”
程蝶眼眶泛着酸。
那些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程月蛮并不知情，只是时不时看着她越来越拔尖的成绩，炫耀她越来越有出息。
“我就说我家小蝶懂事吧，看看，看看。当初你们都说扶不上墙了，哼，还得是我有远见。”
这话她听得心里直泛恶心。
她不懂，凭什么她的努力，要成为那个人炫耀的资本。
她记了十几，可偏偏重来一次，这人却又诉说着担心：“如果可以，希望我家小蝶不用那么辛苦，也不一定非要去重点。”
这让程蝶心里很不是滋味，有段时间连小蝶的学习计划都不想干预了。
哪知小蝶反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小姑娘拿出干净利落的计划书，精准规划了时间，反倒让两个大人自愧不如。
住校前一晚，小姑娘神神秘秘地说以后一周才能见一次，有点舍不得大家，想一起吃顿饭再离开。
店里的员工们个个都拿小蝶当小妹妹，张凡也不过高中毕业的水平，家里穷，没人供他读书，自己也认定自己不是那块料，但因为有小妹妹问题，虚荣心爆棚，连夜恶补功课，生怕问了题目答不上来。
赵梦妮已经准备成人高考了，张凡因为基础差，还有再等两年。
听说小蝶要住校，个个紧张兮兮的带了小礼物，好像一年半载见不上面似的，夸张的程月蛮直翻白眼，叮嘱“你们可别把她惯坏。”
饭定在了老地方，付岚升亲自掌勺，小蝶乐呵呵地溜掉厨房重地，一会帮付岚升扒蒜，一会给斗嘴的张凡和赵梦妮切果盘。
付岚升做了一大桌菜。
程蝶故作不满地冲程月蛮抱怨，“你们这些人真坏，明知道我吃不到还做这么多好吃的。”
“我可以喂你啊。”程月蛮已经成了习惯。
程蝶哼哼两声，“说得好听。”
可程月蛮真的做到了，付岚升每每做好一道菜，她都会偷偷取出一点，单独放在一个小盘子里。
“妈，你干嘛呀！”过来端菜的小蝶好奇询问。
程月蛮随手拿了一块小酥肉堵住她的嘴，“你付叔叔做菜好吃，我怕你们全都吃完，提前留点。”
这话声音不小，赵梦妮、张凡几人全听见了，哎呦哎呦地喊着老板好过分。
付岚升笑得一双丹凤眼都迷成了一条线，“没关系，不够我再给你做。”
臊得程月蛮端着加大号的餐盘，一溜烟跑远当没听见。反倒是挤在餐厅嗷嗷待哺的赵梦妮和张凡，默契地说起了相声，哄得已经离开厨房的付岚升又回去做了几个菜。
趁着一伙人都挤在厨房，程月蛮眼疾手快地给程蝶嘴里塞了只剥好的虾，“要是你能和我们一起吃饭就好了。”
“算了吧，”程蝶嚼着口中的黑虎虾，满意地晃着腿，“让人看到了食物凭空消失，到时候怎么说？”
程月蛮脑补了一下画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蝶已经摆好了餐桌，胡闹的赵梦妮和张凡也有所收敛。
付岚升脱下了围裙，坐在了小蝶的对面。
“去吧。”程蝶轻声催促，“去吃饭。”
过去总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她不擅长社交，也不太会说话，和程月蛮的关系处得水火不相融，连带和张凡等人，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只知姓名。
而今，那个被说心思深处的小蝶，摇身一变成了团宠，被那些家伙们包围着，兴冲冲地听他们讲话。
张凡和赵梦妮时不时耍宝，调侃着要涨工资，程月蛮嘴上说好，却结结实实的画了大饼——虽然程蝶知道，那些早就已经实现。
张凡给小蝶带了款耳机，叮嘱晚上室友打呼噜就带上，被赵梦妮调侃不靠谱。
“那你带了什么？”张凡极其不服。
赵梦妮板着脸，指了指沙发上，被程蝶靠着的超大号熊仔。
“不懂了吧，现在的女孩子喜欢这些，晚上抱着睡觉别提多舒服。”
“我也可以送你啊。”张凡张口就来。
赵梦妮还惦记着他刚才的挑衅，高傲地翻了个白眼，“谁稀罕。”
小蝶捂着嘴偷偷笑了，
然而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付岚升准备了一纸袋的学习资料，什么高分秘籍，什么议论文经典论点。
程蝶看得两眼一黑，而小蝶还是抱着纸袋，乖巧说着：“我很喜欢。”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程蝶还是在一瞬间洞察到了其中的不平凡。
她看着那个在付岚升面前努力装乖装懂事的小女孩，心猛地一颤。
原来，她也早就发现。
痊愈后，小姑娘就打起了住校的主意。“妈，一天跑两趟，来回都两个小时，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看点书，多和同学玩会。”
起初程月蛮，担心她的自制力。
末了小蝶又可怜兮兮的用苦肉计，“再过几天就更冷了，等公交再吹感冒，就又要进医院啦，打针好疼啊……”
这下可把程月蛮拿捏住了，即便再不舍，也只能宠溺地说好好好。
这发展可和过去不一样，程蝶抱着手臂不说话，心底却很不是滋味。
前两天她才和程月蛮商议了一套培养自我的方式。
程月蛮建议采用保守手段，细水长流，温水煮青蛙，这样孩子才不会有压力。
而她则拿出高中时自我逆袭的那套手段。
——只要不死，就拼了命的学。
她给小蝶制定满满当当的计划，具体到每天背多少单词，每天刷多少题，每周写几篇作文。
魔鬼式教育让程月蛮当场否定，直呼不可能完成。
“有什么不可能，”程蝶冷笑，“我当初就是这样过来的。”
当年因为撒谎而荒废了学业，后来被程月蛮花高价送到了重点学校，她晚年吊车尾，老师轻视同学看不起，每每到考试就最是自闭。
就连吵架时，程月蛮也会说，“我都花钱送你去上学了，你还要我怎样？”
好像她的人生就定死在了那里。
终于，她受够了这样的屈辱，开始没命的学习，试图改变人生，试图逆袭。
她咬牙坚持了将近三年。丢下了脸面，不被人理解的卷卷卷。后来读了大学，再提起那段往事，只觉得两眼一黑，没想到自己就那样坚持了下来。再后来报复性地在大学里放松了好一段时间，
再来一次，她定然不会让小蝶受到那样的屈辱。
她在这边咬牙切齿，程月蛮在另一侧悲痛咬手绢，“那一定很辛苦吧？”
“我很少听你说起你的事，就觉得你啊……总是很辛苦，什么都要自己做，还总是被欺负。我要是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我一定会和你成为好朋友，在你身边保护你。”
程蝶眼眶泛着酸。
那些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程月蛮并不知情，只是时不时看着她越来越拔尖的成绩，炫耀她越来越有出息。
“我就说我家小蝶懂事吧，看看，看看。当初你们都说扶不上墙了，哼，还得是我有远见。”
这话她听得心里直泛恶心。
她不懂，凭什么她的努力，要成为那个人炫耀的资本。
她记了十几，可偏偏重来一次，这人却又诉说着担心：“如果可以，希望我家小蝶不用那么辛苦，也不一定非要去重点。”
这让程蝶心里很不是滋味，有段时间连小蝶的学习计划都不想干预了。
哪知小蝶反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小姑娘拿出干净利落的计划书，精准规划了时间，反倒让两个大人自愧不如。
住校前一晚，小姑娘神神秘秘地说以后一周才能见一次，有点舍不得大家，想一起吃顿饭再离开。
店里的员工们个个都拿小蝶当小妹妹，张凡也不过高中毕业的水平，家里穷，没人供他读书，自己也认定自己不是那块料，但因为有小妹妹问题，虚荣心爆棚，连夜恶补功课，生怕问了题目答不上来。
赵梦妮已经准备成人高考了，张凡因为基础差，还有再等两年。
听说小蝶要住校，个个紧张兮兮的带了小礼物，好像一年半载见不上面似的，夸张的程月蛮直翻白眼，叮嘱“你们可别把她惯坏。”
饭定在了老地方，付岚升亲自掌勺，小蝶乐呵呵地溜掉厨房重地，一会帮付岚升扒蒜，一会给斗嘴的张凡和赵梦妮切果盘。
付岚升做了一大桌菜。
程蝶故作不满地冲程月蛮抱怨，“你们这些人真坏，明知道我吃不到还做这么多好吃的。”
“我可以喂你啊。”程月蛮已经成了习惯。
程蝶哼哼两声，“说得好听。”
可程月蛮真的做到了，付岚升每每做好一道菜，她都会偷偷取出一点，单独放在一个小盘子里。
“妈，你干嘛呀！”过来端菜的小蝶好奇询问。
程月蛮随手拿了一块小酥肉堵住她的嘴，“你付叔叔做菜好吃，我怕你们全都吃完，提前留点。”
这话声音不小，赵梦妮、张凡几人全听见了，哎呦哎呦地喊着老板好过分。
付岚升笑得一双丹凤眼都迷成了一条线，“没关系，不够我再给你做。”
臊得程月蛮端着加大号的餐盘，一溜烟跑远当没听见。反倒是挤在餐厅嗷嗷待哺的赵梦妮和张凡，默契地说起了相声，哄得已经离开厨房的付岚升又回去做了几个菜。
趁着一伙人都挤在厨房，程月蛮眼疾手快地给程蝶嘴里塞了只剥好的虾，“要是你能和我们一起吃饭就好了。”
“算了吧，”程蝶嚼着口中的黑虎虾，满意地晃着腿，“让人看到了食物凭空消失，到时候怎么说？”
程月蛮脑补了一下画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蝶已经摆好了餐桌，胡闹的赵梦妮和张凡也有所收敛。
付岚升脱下了围裙，坐在了小蝶的对面。
“去吧。”程蝶轻声催促，“去吃饭。”
过去总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她不擅长社交，也不太会说话，和程月蛮的关系处得水火不相融，连带和张凡等人，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只知姓名。
而今，那个被说心思深处的小蝶，摇身一变成了团宠，被那些家伙们包围着，兴冲冲地听他们讲话。
张凡和赵梦妮时不时耍宝，调侃着要涨工资，程月蛮嘴上说好，却结结实实的画了大饼——虽然程蝶知道，那些早就已经实现。
张凡给小蝶带了款耳机，叮嘱晚上室友打呼噜就带上，被赵梦妮调侃不靠谱。
“那你带了什么？”张凡极其不服。
赵梦妮板着脸，指了指沙发上，被程蝶靠着的超大号熊仔。
“不懂了吧，现在的女孩子喜欢这些，晚上抱着睡觉别提多舒服。”
“我也可以送你啊。”张凡张口就来。
赵梦妮还惦记着他刚才的挑衅，高傲地翻了个白眼，“谁稀罕。”
小蝶捂着嘴偷偷笑了，
然而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付岚升准备了一纸袋的学习资料，什么高分秘籍，什么议论文经典论点。
程蝶看得两眼一黑，而小蝶还是抱着纸袋，乖巧说着：“我很喜欢。”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程蝶还是在一瞬间洞察到了其中的不平凡。
她看着那个在付岚升面前努力装乖装懂事的小女孩，心猛地一颤。
原来，她也早就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