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那晚程月蛮的落寞和若有若无的笑，让程蝶想了很久很久，然后一点点和二十一岁时，沈夏知远行的背影重逢。
时间容不得计算维度，爱情更经不起推敲。
被困在囚笼中的人，只能一次次消耗期待，去寻找那个人曾爱过自己的证明。
但太少了。
尽管他们认识那么多年，也能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可细算来往，连本青春疼痛小说的素材都凑不够，
从未说过喜欢，但又暧昧到教人在无数个深夜辗转。
他只是看了一眼，却在她干枯的心河激起一片涟漪。
所以到底为什么。
二十二岁，被同系男生表白，言语深刻，一起备考的好友感动的哇哇叫，她冷着脸，想起的却是那年高考散场，少年若有若无的笑。
二十五岁，被介绍认识其他男生，她盯着对方干净的脸，想起的却是另一张想像的面容。
恍惚想起，已经很多年没听到那个人的消息。
二十七岁，连轴转做了几台紧急手术，回去休息时却遇到了有人横穿马路，循环事故牵连了那条干道上的十几辆车，她及时躲闪，好在没有生命危险，但手却被碎玻璃穿过。——她再也拿不稳手术刀。
其实梦想破碎的声音并不刺耳，因为早就养成了习惯——习惯所有都如昙花一现，习惯了失去也没关系。
她冷着脸回到了医院处理，冷静的辞职，冷静的养伤，冷静到全程不像是面对自己的遭遇。
又或许，她并不觉得是遭遇。
二十八岁，成了亲友圈唯一的单人汉。
先坐不住的是程月蛮，变着花样的催相亲，“你出去看看啊，别总是在家里，去看看外面。”
被催到不耐烦时，硬着头皮换了工作，熬过了换工作的不适应，熬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日子。
又突然发现，原来活着，其实很简单。
生活的一地鸡毛比加工过的影视作品还要惨烈。
范明礼偶尔也问，“你在等什么呢？要是活着也该有个消息，要是已经死了，就是等也没意义。”
人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尝试着跳出那个视角去判断，才发现当初的自己，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那么程月蛮呢？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程月蛮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催促店员把新设备调试好，又给几个客人办完会员卡，确定四下无人时，才慢悠悠开嗓，“哪那么多为什么，感情不就是图一个你情我愿，想那样做就做了，哪有那么多烂道理。”
“所以这就是你那晚没有说破的原因吗？”程蝶追问。
程月蛮冷笑，“好啊，我还以为你想找我做参谋，没想到在这儿等着我呢。”
“也不是，”程蝶垂下眼，用模糊的字眼把沈夏知的故事简单带过，“我只是想到了这件事，觉得那个人像你，而我很像那晚的付老板。”
月满总是热闹的，在这里的人，或浑浑噩噩，或激情满满。脏话，笑声，怒吼，尖叫此起彼伏。
唯独他们这块地方，安静地像世外桃源。
“我哪有脸指点你这些。”程月蛮笑得惨淡。
那是个何其聪明的一个人，早早洞穿了她的心事，读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你不是好奇那天我为什么装醉吗？”程月蛮低头笑笑，从手腕上翻出一根发圈，把留长的头发扎到了脑后。
“我小时候最讨厌卖头发，虽然卖掉会赚钱，但是剪掉就会不漂亮。收头发的爷爷下手真狠啊，剪刀贴着头皮咔嚓一下从发根剪掉，技术也不好，剪完我们都说像狗啃过似的，男不男女不女，有的人就会找个推子，干脆剃个光头。”
很莫名奇妙的一段话，乍一听好像和感情也并不关联，程月蛮笑着说了出来，程蝶也听得认真，甚至忍不住抬手摸了把头发。
“那时候我们都说，想要让头发长好，就一定要剃个寸头，这样新头发才黑亮。印象里，在我十八岁前，留长发就是为了到合适的长度卖钱。十八岁后，再也没人管我了，我终于能决定头发的长度。”
“我以前很讨厌为了长好所以要剃掉的说法，可长大后才发现，这个方法最干脆，也最便捷。”
“不接受我和我的孩子，没关系啊，我可以离开，就像剃掉头发一样。”
“工作不合适了，没关系啊，我换掉，重新干，大不了重新生长。”
“我很多事都这样做，幸运的是，我剃掉头发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新生的发质也越来越好。我想我也该满足了。”
“但是有一件事，我还没做完。”
程月蛮移动着鼠标，调出桌面上，还没有改完的装修图纸。
“工作吗？”程蝶忍不住问，她早就知道，月满才是程月蛮的最爱。
“不是，”程月蛮保存了图纸，调出了正在帮忙排版的，老地方的新宣传单。
“因为在感情这件事上，我还没有剃干净头发。”
程月蛮坦坦荡荡地看着她，伸出两根手指，做出剪刀形状。然后在耳边擦过。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俏皮，可程蝶却听出了几分心酸。
“因为我啊，已经不太敢踏出那一步了。渴望，又害怕受到伤害。这样的我，没有幸福，更没有让别人幸福的资格。”
“而你惦记的那个人，或许也曾这样想过。”
时间容不得计算维度，爱情更经不起推敲。
被困在囚笼中的人，只能一次次消耗期待，去寻找那个人曾爱过自己的证明。
但太少了。
尽管他们认识那么多年，也能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可细算来往，连本青春疼痛小说的素材都凑不够，
从未说过喜欢，但又暧昧到教人在无数个深夜辗转。
他只是看了一眼，却在她干枯的心河激起一片涟漪。
所以到底为什么。
二十二岁，被同系男生表白，言语深刻，一起备考的好友感动的哇哇叫，她冷着脸，想起的却是那年高考散场，少年若有若无的笑。
二十五岁，被介绍认识其他男生，她盯着对方干净的脸，想起的却是另一张想像的面容。
恍惚想起，已经很多年没听到那个人的消息。
二十七岁，连轴转做了几台紧急手术，回去休息时却遇到了有人横穿马路，循环事故牵连了那条干道上的十几辆车，她及时躲闪，好在没有生命危险，但手却被碎玻璃穿过。——她再也拿不稳手术刀。
其实梦想破碎的声音并不刺耳，因为早就养成了习惯——习惯所有都如昙花一现，习惯了失去也没关系。
她冷着脸回到了医院处理，冷静的辞职，冷静的养伤，冷静到全程不像是面对自己的遭遇。
又或许，她并不觉得是遭遇。
二十八岁，成了亲友圈唯一的单人汉。
先坐不住的是程月蛮，变着花样的催相亲，“你出去看看啊，别总是在家里，去看看外面。”
被催到不耐烦时，硬着头皮换了工作，熬过了换工作的不适应，熬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日子。
又突然发现，原来活着，其实很简单。
生活的一地鸡毛比加工过的影视作品还要惨烈。
范明礼偶尔也问，“你在等什么呢？要是活着也该有个消息，要是已经死了，就是等也没意义。”
人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尝试着跳出那个视角去判断，才发现当初的自己，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那么程月蛮呢？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程月蛮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催促店员把新设备调试好，又给几个客人办完会员卡，确定四下无人时，才慢悠悠开嗓，“哪那么多为什么，感情不就是图一个你情我愿，想那样做就做了，哪有那么多烂道理。”
“所以这就是你那晚没有说破的原因吗？”程蝶追问。
程月蛮冷笑，“好啊，我还以为你想找我做参谋，没想到在这儿等着我呢。”
“也不是，”程蝶垂下眼，用模糊的字眼把沈夏知的故事简单带过，“我只是想到了这件事，觉得那个人像你，而我很像那晚的付老板。”
月满总是热闹的，在这里的人，或浑浑噩噩，或激情满满。脏话，笑声，怒吼，尖叫此起彼伏。
唯独他们这块地方，安静地像世外桃源。
“我哪有脸指点你这些。”程月蛮笑得惨淡。
那是个何其聪明的一个人，早早洞穿了她的心事，读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你不是好奇那天我为什么装醉吗？”程月蛮低头笑笑，从手腕上翻出一根发圈，把留长的头发扎到了脑后。
“我小时候最讨厌卖头发，虽然卖掉会赚钱，但是剪掉就会不漂亮。收头发的爷爷下手真狠啊，剪刀贴着头皮咔嚓一下从发根剪掉，技术也不好，剪完我们都说像狗啃过似的，男不男女不女，有的人就会找个推子，干脆剃个光头。”
很莫名奇妙的一段话，乍一听好像和感情也并不关联，程月蛮笑着说了出来，程蝶也听得认真，甚至忍不住抬手摸了把头发。
“那时候我们都说，想要让头发长好，就一定要剃个寸头，这样新头发才黑亮。印象里，在我十八岁前，留长发就是为了到合适的长度卖钱。十八岁后，再也没人管我了，我终于能决定头发的长度。”
“我以前很讨厌为了长好所以要剃掉的说法，可长大后才发现，这个方法最干脆，也最便捷。”
“不接受我和我的孩子，没关系啊，我可以离开，就像剃掉头发一样。”
“工作不合适了，没关系啊，我换掉，重新干，大不了重新生长。”
“我很多事都这样做，幸运的是，我剃掉头发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新生的发质也越来越好。我想我也该满足了。”
“但是有一件事，我还没做完。”
程月蛮移动着鼠标，调出桌面上，还没有改完的装修图纸。
“工作吗？”程蝶忍不住问，她早就知道，月满才是程月蛮的最爱。
“不是，”程月蛮保存了图纸，调出了正在帮忙排版的，老地方的新宣传单。
“因为在感情这件事上，我还没有剃干净头发。”
程月蛮坦坦荡荡地看着她，伸出两根手指，做出剪刀形状。然后在耳边擦过。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俏皮，可程蝶却听出了几分心酸。
“因为我啊，已经不太敢踏出那一步了。渴望，又害怕受到伤害。这样的我，没有幸福，更没有让别人幸福的资格。”
“而你惦记的那个人，或许也曾这样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