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刘铭的离婚事件闹了好几天。
不同于电视剧里的出轨男，王韬年龄不小，工作是靠着老婆娘家才混出点名堂，小三据说是女儿的幼儿园老师。
刘铭气得大骂人：“还以为那个不要脸的想起要管孩子，哪知道是以接孩子的名义找小三开房。不是个东西，大冷天的让孩子在宾馆楼下看动画片等她，要不是人老板娘担心，那孩子说不定都被人拐走了。”
贴吧，论坛，□□群疯传了好几遍，后来听说小三闹着要自杀。
三层的老筒子楼，女人爬在窗户上，声嘶力竭哭喊着要刘铭给她道歉，赔她的名誉损失，赔她的工作。
刘铭当场就气笑了，笑完就开始爬楼梯。
程月蛮当时不在，几个熟客后来生动地给她转述画面。
“当时给我吓得呦，”粗枝大叶地周姐连连拍着胸口，“我当时还以为小刘怕人不跳，非要上去给人推一把。那可不行呦，为了这种人搭上自己的一辈子，那可划不来。”
刘铭才没那么想不开，她模仿着小三的样子，也坐在窗边，闹着要跳下去。
“你是没看见，那个女人闹着要精神损失费，要乱七八糟的赔偿，刘铭也哭着让她赔，说给女儿攒得钱都被那个畜牲拿去享受了，婆婆给刘铭的生日礼物，就一条项链，跳楼那会儿还挂在小三的脖子上呢。”
“刘铭一哭吧，小三人也傻了，最后几个男人趁机过去把两人给拉了上去。”
赵梦妮眨眨眼，小小声地问：“为什么还救她啊，死了多省事。”
程月蛮磕着瓜子，慢悠悠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死了谁给刘铭赔偿呢？刘铭本来就惹了一身晦气，他们死了解脱，她和孩子不得被人戳脊梁，说你妈把人逼死了，到时候谁还管那谁先犯错。”
“并且，住那楼的也没招谁惹谁，她噗通一跳一了百了，好嘛，住那楼的孩子们不得做几宿噩梦？”
虽然没有目击现场，但程月蛮有程蝶帮忙，倒也洞察了全局。
前些年和人打官司，认识了不少律师朋友，程月蛮找了个靠谱的，帮刘铭打了离婚官司。成功要到了孩子的抚养权，还稳住了小金库。
刘铭以前在酒店当前台，女儿出生后，辞职当了全职妈妈，如今离婚，不得不重新找工作。
程月蛮主动抛出橄榄枝，“我们打印店生意不错，你要乐意就在我们这儿干，不过工资可不多。”
程蝶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刘铭眼熟了。
在程月蛮的网吧一路发展，衍生出电竞主题酒店后，酒店经理好像就是刘铭。
不过她不常去，对程月蛮的工作也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回家时，有几次见到刘铭在他们客厅坐着。
梳着干净利落的短发，总是穿着一身优雅得体的西装。刘铭比程月蛮大几岁，气质上要更稳重。
可现在，任谁看她一眼，都觉得她只是个憔悴的离异女人。
原来变化竟然这么大。
阴差阳错，刘铭还是到了程月蛮的身边。
刘铭对程月蛮很信任，第一个月拿到工资后，就请了那群姐妹们吃饭。
几个因追剧而结缘的女人凑在一起，互诉衷肠，惺惺相惜，从婚姻家庭，聊到了个人梦想。
未婚的程蝶总觉得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但看程月蛮乐在其中，也觉得身体里有热血涌动。
“其实怀孕那会我就知道他不是个东西，但为了孩子还是忍了，想着凑合凑合，这一凑合，孩子都小学了，凑合的我也成了黄脸婆。还是离了好，这杯敬你们，要是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我。”刘铭喝得满脸泪痕。几个女人也在旁边善意的起着哄。
程月蛮也有些微醺。朦朦胧胧地冲着人傻笑。
“对了月蛮，你怎么不再找一个呢，我一直都想问你来着。”周姐冷不丁开口。
几道视线落在了程月蛮身上，热情的那几个纷纷建议着人选。
“上次那个律师就挺好，今年二十九，小程你也三十，大一点刚刚好。你也正年轻呢，得好好享受人生，别说什么为了你家小蝶。”
程月蛮闷闷地笑了，“我没想过这事，现在这样就挺好，伴侣伴侣，不过是有个伴，只要人不孤独就好了。”
有人哎呦哎呦起着哄，虽然生活一团糟，但不妨碍做个美梦，“也是，像他们男人那样，有点钱，养几个小情人玩玩算了。”
程月蛮则笑着把话题转到了孩子们身上，才堪堪躲了过去。
吃罢饭，有人接的秀着恩爱回去了，没人接的，几个人搭了个伴打车。
最后只剩下了程月蛮，她笑着送走了那群姐妹，说晚上回网吧就行，几步路的事。
人走完了，付岚升才出来，又送了一道解酒汤。
程月蛮没急着喝，先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钞票递过去，“谢付老板帮忙。”
付岚升的表情并不好看，连“是我该谢程老板关照生意”都说得心不在焉。
可程蝶却看穿了付岚升的心情波动——
在那群女人撮合程月蛮和小律师时，付岚升就端着汤站在门口。
如今程月蛮喝得这碗，依旧是当初那份，但经过了二次加热，味道早就变了，当事人的心境也变了。
程月蛮没意识到付岚升的寡言，喝碗汤笑着和他讲聚餐时的趣事，“我们几个还说以后每个月都出来聚一次，你这老地方以后就彻底成了我们的老地方。”
按照以往，付岚升一定会兴冲冲地聊上几句，再夸赞她人缘好。
然而这次也只是点了点头，“好啊，程老板想来，我随时欢迎。”
回网吧休息也不过是个幌子，无非是让姐妹们放心。这些年早就习惯了走夜路，遇到流氓也敢拿着高跟鞋拎着包和人搏斗，如今身边固定有个人，就更放心了。程月蛮披上了外套，和付岚升打了招呼，就打算慢悠悠地晃回家。
付岚升看着她背影，到底还是不放心，一个健步跟了上来，“我送你。”
“我自己可以。”程月蛮晕乎乎的笑。
“我送你。”一向好脾气的付岚升难得有点执拗，“走吧，我送你到小区门口，刚好我也散散步。”
一路上三人三种沉默，只有脚下被碾过的落叶，偶尔发出委屈的咔吱咔吱声。
临近小区门口，付岚升猛地停下，门卫室的一缕暖光的光落在了他的眉梢。
一整晚他都蹙着眉，表情看上去在强忍着烦躁，可开口，却还是隐忍克制，像是生怕把人冒犯到。
“程老板，我能问问吗？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好心。”
“嗯？”
付岚升后退一步，和程月蛮错开半个身位，把表情藏在了夜幕中。
“人家请客，你偷偷给钱，最后大家都承了那个人的情。你花了钱出了力却没人知道。……有时候我觉得你挺傻的。”
程月蛮眨眨眼，酒也醒了。
付岚升深深看了她一眼，把声音放得很轻很轻。
“可你有时候又很聪明。”
聪明什么？
程蝶的心如擂鼓，照这样发展，就只剩下一层窗户纸。
可偏偏程月蛮没再问下去。
“是吗，那就是聪明吧，做生意嘛，不聪明早就饿死了。”
她转身，脸上又是那副令人讨厌的云淡风轻。“好了，我也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她是真的聪明。
付岚升盯着程月蛮看了两秒，默默转身。
程月蛮则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也没动。
不同于电视剧里的出轨男，王韬年龄不小，工作是靠着老婆娘家才混出点名堂，小三据说是女儿的幼儿园老师。
刘铭气得大骂人：“还以为那个不要脸的想起要管孩子，哪知道是以接孩子的名义找小三开房。不是个东西，大冷天的让孩子在宾馆楼下看动画片等她，要不是人老板娘担心，那孩子说不定都被人拐走了。”
贴吧，论坛，□□群疯传了好几遍，后来听说小三闹着要自杀。
三层的老筒子楼，女人爬在窗户上，声嘶力竭哭喊着要刘铭给她道歉，赔她的名誉损失，赔她的工作。
刘铭当场就气笑了，笑完就开始爬楼梯。
程月蛮当时不在，几个熟客后来生动地给她转述画面。
“当时给我吓得呦，”粗枝大叶地周姐连连拍着胸口，“我当时还以为小刘怕人不跳，非要上去给人推一把。那可不行呦，为了这种人搭上自己的一辈子，那可划不来。”
刘铭才没那么想不开，她模仿着小三的样子，也坐在窗边，闹着要跳下去。
“你是没看见，那个女人闹着要精神损失费，要乱七八糟的赔偿，刘铭也哭着让她赔，说给女儿攒得钱都被那个畜牲拿去享受了，婆婆给刘铭的生日礼物，就一条项链，跳楼那会儿还挂在小三的脖子上呢。”
“刘铭一哭吧，小三人也傻了，最后几个男人趁机过去把两人给拉了上去。”
赵梦妮眨眨眼，小小声地问：“为什么还救她啊，死了多省事。”
程月蛮磕着瓜子，慢悠悠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死了谁给刘铭赔偿呢？刘铭本来就惹了一身晦气，他们死了解脱，她和孩子不得被人戳脊梁，说你妈把人逼死了，到时候谁还管那谁先犯错。”
“并且，住那楼的也没招谁惹谁，她噗通一跳一了百了，好嘛，住那楼的孩子们不得做几宿噩梦？”
虽然没有目击现场，但程月蛮有程蝶帮忙，倒也洞察了全局。
前些年和人打官司，认识了不少律师朋友，程月蛮找了个靠谱的，帮刘铭打了离婚官司。成功要到了孩子的抚养权，还稳住了小金库。
刘铭以前在酒店当前台，女儿出生后，辞职当了全职妈妈，如今离婚，不得不重新找工作。
程月蛮主动抛出橄榄枝，“我们打印店生意不错，你要乐意就在我们这儿干，不过工资可不多。”
程蝶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刘铭眼熟了。
在程月蛮的网吧一路发展，衍生出电竞主题酒店后，酒店经理好像就是刘铭。
不过她不常去，对程月蛮的工作也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回家时，有几次见到刘铭在他们客厅坐着。
梳着干净利落的短发，总是穿着一身优雅得体的西装。刘铭比程月蛮大几岁，气质上要更稳重。
可现在，任谁看她一眼，都觉得她只是个憔悴的离异女人。
原来变化竟然这么大。
阴差阳错，刘铭还是到了程月蛮的身边。
刘铭对程月蛮很信任，第一个月拿到工资后，就请了那群姐妹们吃饭。
几个因追剧而结缘的女人凑在一起，互诉衷肠，惺惺相惜，从婚姻家庭，聊到了个人梦想。
未婚的程蝶总觉得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但看程月蛮乐在其中，也觉得身体里有热血涌动。
“其实怀孕那会我就知道他不是个东西，但为了孩子还是忍了，想着凑合凑合，这一凑合，孩子都小学了，凑合的我也成了黄脸婆。还是离了好，这杯敬你们，要是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我。”刘铭喝得满脸泪痕。几个女人也在旁边善意的起着哄。
程月蛮也有些微醺。朦朦胧胧地冲着人傻笑。
“对了月蛮，你怎么不再找一个呢，我一直都想问你来着。”周姐冷不丁开口。
几道视线落在了程月蛮身上，热情的那几个纷纷建议着人选。
“上次那个律师就挺好，今年二十九，小程你也三十，大一点刚刚好。你也正年轻呢，得好好享受人生，别说什么为了你家小蝶。”
程月蛮闷闷地笑了，“我没想过这事，现在这样就挺好，伴侣伴侣，不过是有个伴，只要人不孤独就好了。”
有人哎呦哎呦起着哄，虽然生活一团糟，但不妨碍做个美梦，“也是，像他们男人那样，有点钱，养几个小情人玩玩算了。”
程月蛮则笑着把话题转到了孩子们身上，才堪堪躲了过去。
吃罢饭，有人接的秀着恩爱回去了，没人接的，几个人搭了个伴打车。
最后只剩下了程月蛮，她笑着送走了那群姐妹，说晚上回网吧就行，几步路的事。
人走完了，付岚升才出来，又送了一道解酒汤。
程月蛮没急着喝，先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钞票递过去，“谢付老板帮忙。”
付岚升的表情并不好看，连“是我该谢程老板关照生意”都说得心不在焉。
可程蝶却看穿了付岚升的心情波动——
在那群女人撮合程月蛮和小律师时，付岚升就端着汤站在门口。
如今程月蛮喝得这碗，依旧是当初那份，但经过了二次加热，味道早就变了，当事人的心境也变了。
程月蛮没意识到付岚升的寡言，喝碗汤笑着和他讲聚餐时的趣事，“我们几个还说以后每个月都出来聚一次，你这老地方以后就彻底成了我们的老地方。”
按照以往，付岚升一定会兴冲冲地聊上几句，再夸赞她人缘好。
然而这次也只是点了点头，“好啊，程老板想来，我随时欢迎。”
回网吧休息也不过是个幌子，无非是让姐妹们放心。这些年早就习惯了走夜路，遇到流氓也敢拿着高跟鞋拎着包和人搏斗，如今身边固定有个人，就更放心了。程月蛮披上了外套，和付岚升打了招呼，就打算慢悠悠地晃回家。
付岚升看着她背影，到底还是不放心，一个健步跟了上来，“我送你。”
“我自己可以。”程月蛮晕乎乎的笑。
“我送你。”一向好脾气的付岚升难得有点执拗，“走吧，我送你到小区门口，刚好我也散散步。”
一路上三人三种沉默，只有脚下被碾过的落叶，偶尔发出委屈的咔吱咔吱声。
临近小区门口，付岚升猛地停下，门卫室的一缕暖光的光落在了他的眉梢。
一整晚他都蹙着眉，表情看上去在强忍着烦躁，可开口，却还是隐忍克制，像是生怕把人冒犯到。
“程老板，我能问问吗？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好心。”
“嗯？”
付岚升后退一步，和程月蛮错开半个身位，把表情藏在了夜幕中。
“人家请客，你偷偷给钱，最后大家都承了那个人的情。你花了钱出了力却没人知道。……有时候我觉得你挺傻的。”
程月蛮眨眨眼，酒也醒了。
付岚升深深看了她一眼，把声音放得很轻很轻。
“可你有时候又很聪明。”
聪明什么？
程蝶的心如擂鼓，照这样发展，就只剩下一层窗户纸。
可偏偏程月蛮没再问下去。
“是吗，那就是聪明吧，做生意嘛，不聪明早就饿死了。”
她转身，脸上又是那副令人讨厌的云淡风轻。“好了，我也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她是真的聪明。
付岚升盯着程月蛮看了两秒，默默转身。
程月蛮则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也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