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绝主欢
蒙府书房内，“孟嘉”将琉璃小瓶内的液体倒入铜盘中，两个面容相像的男子洗尽伪装后，两个铜盆中倒映出各自本来的面容。
原来，外出的“孟嘉”非孟嘉，幽居的“蒙恬”非蒙恬。两个面容本就相像的兄弟俩通过渭阳学宫祭酒魏缭高超的“易容术”互相调换了身份，现下两兄弟才算是各归其本了。
孟嘉拿起巾帕擦脸拭手后，抬头看见蒙恬正拿着学僮供春留给他的琉璃小瓶琢磨，不禁笑道，“你呀，果真是个‘手工弟’，在家时闲来无事改良了秦筝，在上郡时忙里偷闲改制了‘苍毫’，如今又瞧上了供春离开前留下这个‘卸下伪装’的神器？”
蒙恬笑了笑，不免谦逊道，“我从前那些小打小闹哪里比得上魏祭酒的巧思？”
“你从前忙得连解决人生大事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能像退居渭阳学宫的魏祭酒这般清闲？”孟嘉说着，走上前去打趣道，“如何？长安园之行可有一解相思之苦？”
“我并没有见到公主。”
这样的结果在孟嘉的预料之内，他了然道，“长安园再是公主外宅，那也是皇家禁园，你以我一介商贾的身份去，哪怕公主不在病中，也未必肯亲自召见。何况，我听阿珠说过，退居在长安园中的那位执事女史，也就是公主的傅姆，保育教导公主时就是一个规矩严苛、一丝不苟的人，怎肯放你一个外男入内冲撞？”
“大兄早知如此，还愿意冒险和我互换身份，助我出府？”
“官场失意，情场若能得意，未尝不是一种慰藉。”这是孟嘉以己度人的肺腑之言。
“只可惜我不仅辜负了大兄的好心，还差点连累了大兄的性命。”
“何解？”孟嘉看着蒙恬，脸上却毫无意外之色。
“我和供春即将离开长安园的时候，迎面撞上了前来长安园探视长安公主的皇帝陛下。”
蒙恬微微颔首，“陛下看到与我容貌相似的‘你’，对幽居府中的我起了疑心，幸而长安园的执事女史听说过你的事迹，“巧言”解释了一二，陛下嘲讽了两句就让我们离开了。”
蒙恬是个聪明人，他知道那位冷面冷言的执事女史虽然助长了二世皇帝心中怀疑的种子，但其后却通过故意贬低“他”的身份，成功将二世对他的注意力从怀疑变成了嘲讽。
“难怪。”想起方才的突击探查，孟嘉也有些心有余悸。
“难怪？”
“你回来之前，守在蒙府外的卫兵突然闯入府中查探，后来见‘你’确实安然无恙地跽坐在书房，便又退了出去。”
蒙恬一脸歉意地看着孟嘉，“其实我今日不该冲动出府，若是因此连累了大兄……”
孟嘉拍了拍蒙恬的肩膀，“你我兄弟至亲，何须说连累二字？不过，大兄也甚少也见到你这般冲动的样子。人人都道长安公主明艳动关中，莫非我的恬弟见了也是‘色令智昏’？”
“不。”
蒙恬下意识出口否认，但他的神思又不由自主想起了秦廷会审上初见那人时的光景——光耀若白日，皎洁如月华，美艳盛丽，不容忽视，也不可直视。
“我是说长安公主确实很美。”
孟嘉不知蒙恬的心思已是百转千回，轻笑道，“可是像我们这种显贵出身的子弟哪个不是见惯了美人。”
说来他和蒙恬不愧是两兄弟，这种近乎傲慢的“偏见”几乎和蒙恬未见长安公主时“美艳罢了，还能如何美艳”的想法如出一辙。
孟嘉打量着蒙恬的神色，换了一种说法继续试探，“还是说秦廷会审‘美救英雄’的救命之恩，我的恬弟打算以身相许来报答？”
蒙恬有些哭笑不得，自从大兄勘破了他的心思，简直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急切促成他和长安公主的姻缘。果真长兄如父，简直为他的终生大事操碎了心。
“救命之恩可不是这样报答的。即便我对长安公主一见倾心，可若公主对我心存芥蒂，那此举就不是报答，而是报复了。”
“我听说长安公主性子高傲，一旦得罪过她，便在她心中永无翻身之地了。如此说来，恬弟你要想获得长安公主的欢心确实是‘任重道远’。不过嘛……”
二人正说着，忽听门外有人通禀说二世皇帝陛下的诏令到了。
二世皇帝陛下的诏令？
二世皇帝陛下怎么会有诏令给幽居府中的蒙恬？
莫非易容一事还是露出了什么蛛丝马迹？
蒙恬和孟嘉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和忐忑之色。但不管怎么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天子诏令已至，眼下最要紧的是出迎接诏。
中谒者令韩谈展开明黄色的绢帛在蒙府中庭朗声宣召：
“大秦二世皇帝陛下诏令，昔长安公主与朕同居北宫，少小亲近，今长安公主雪夜染恙，朕忧心至极，特遣太医丞为主医治。主病中难免忧思，朕不忍绝主之欢①，有诏蒙恬入长安园为主侍疾。”
蒙恬讶然抬首，什么？
他？
侍疾？
给长安公主？！
——————
为此事惊讶的不仅是当事人，还有提出“不绝主欢”这个主意的韩美人。她本想做个调停姊弟争端的先为善者，未曾想弄巧成拙反倒成了“始作俑者”。
胡亥得意洋洋地看着她，“宜君觉得这个礼物能赢得王姊的欢心吗？”
他心中十分清楚，嬴略是想以‘口不能言’为由和他讨价还价。那么他就大度一点，再多送一个能讨她欢心的人。
韩美人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陛下，这……是否有些不妥？”
胡亥故作不解，“不是宜君提议要给生病的王姊送些礼物来哄她开心吗？”
韩美人试探道，“陛下若真觉得公主心悦蒙恬，为何不直接给他们二人赐婚呢？”
胡亥像上次一样勾了勾她的下巴，“朕不是告诉过你，朕希望长安公主能永远留在中做朕的王姊，又怎么会给她赐婚呢？”
“可……”
韩美人没说出口的是，长安公主和蒙恬男未婚女未嫁，这种没名没份的“撮合”更像是一种羞辱，将曾为重臣的蒙恬当作一名男宠送给尚未有归的长安公主，不管两个人的意愿如何，此举同时羞辱了两个人的名声。
胡亥嗤笑了一声，不屑道，“再说了，自古公主出降，不是匹配诸侯便是下嫁将相，蒙恬如今只是一介庶人，他有什么资格尚朕的王姊？朕能给他近身侍奉天子女兄的机会，已经算是抬举他了。”
得益于长安园之行，让他知悉蒙恬还有一个断绝仕途又入赘商户的庶兄。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灵感乍现，既然蒙氏已经出了一个被人轻视的赘婿，何妨再出一个更被人轻贱的男宠呢？
可想而知，即便蒙恬日后能在秦廷起复，这种曾为妇人入幕之宾的经历也会被同僚不耻和诟病，从而成为一个只能忠心于他这个二世皇帝的“孤臣”；至于他骄傲的王姊长安公主，有了未嫁而与男宠“同居”的名声，日后还能觅得什么样的佳婿？只能成为一个不得不仰赖他这个皇帝弟弟的孤家寡人罢了。
看似一个奇葩的想法，既满足了王姊讨价还价的心愿，又同时拿捏了王姊和蒙恬两块难啃的硬骨头，何乐而不为呢？
胡亥正笑得恶劣时，韩美人却提及了胡亥盘算的另外一种可能，“自古将相不受辱，倘若……倘若蒙恬不愿意呢？”
胡亥脸上恶劣的笑容戛然而止，阴恻恻道，“不愿意就去死。”
他回头瞥向侍奉在侧的韩美人，忽然想起了棠华宫变后老师赵高在他面前禀报的那些“隐情”，中谒者令韩谈能够不惧赵高的威势替茅焦和蒙恬通禀，是否也有她的手笔？
“话说回来，宜君从前与王姊交情并不深厚，为何要屡屡替她说话？”
面对胡亥这个二世皇帝的质疑，韩美人面上并无闪躲或惶恐之意，反而神色如常道，“诚如陛下所言，妾与公主交情不深。可陛下却是妾的君王和丈夫，所以妾之所言不是替公主说话，而是替陛下考虑。”
胡亥忽然又哈哈一笑，“朕看宜君不仅仅想做一个宠妃，更想做一个贤后了。”
韩美人没有否认，但却也没有承认，“宫中的名位高低皆是陛下所定。无论是宠妃还是贤后，妾之所愿唯陛下安好。”
胡亥抬起她的下巴，“宜君，果真是大宜人君。”
——————
长安园内，嬴略正看完着她的保傅万熹呈上来的文书。
“公主接下来打算如何？”
“求和。”嬴略的话说得十分平静。
万熹知道嬴略这是打算应下二世皇帝的要求了，“老妇之前还很担心，以公主对元后的孺慕和霸道的个性，会很介意和旁人“共享母亲”名分这种事情。”
嬴略睫羽微颤，她确实介意母亲死后还要被人利用名分这种事情，可是……
“古之圣人，先存诸己，而后存人。如果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何来资格介意身外之名？”
万熹颔首赞许，“看来公主已经想通了。其实在这件事情上妥协也不是全无好处。元后从前无男嗣延续香火，若是有了二世皇帝这个养子，日后便能受到大秦皇帝世世代代的拜祭。”
嬴略放下手中的文书，与万熹相视一笑，“只是不知，我这个好王弟还能拿出什么诚意来成全我们之间的同胞‘情义’？”
话正说着，谒者令万年通禀二世皇帝陛下诏令将至。
原来，外出的“孟嘉”非孟嘉，幽居的“蒙恬”非蒙恬。两个面容本就相像的兄弟俩通过渭阳学宫祭酒魏缭高超的“易容术”互相调换了身份，现下两兄弟才算是各归其本了。
孟嘉拿起巾帕擦脸拭手后，抬头看见蒙恬正拿着学僮供春留给他的琉璃小瓶琢磨，不禁笑道，“你呀，果真是个‘手工弟’，在家时闲来无事改良了秦筝，在上郡时忙里偷闲改制了‘苍毫’，如今又瞧上了供春离开前留下这个‘卸下伪装’的神器？”
蒙恬笑了笑，不免谦逊道，“我从前那些小打小闹哪里比得上魏祭酒的巧思？”
“你从前忙得连解决人生大事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能像退居渭阳学宫的魏祭酒这般清闲？”孟嘉说着，走上前去打趣道，“如何？长安园之行可有一解相思之苦？”
“我并没有见到公主。”
这样的结果在孟嘉的预料之内，他了然道，“长安园再是公主外宅，那也是皇家禁园，你以我一介商贾的身份去，哪怕公主不在病中，也未必肯亲自召见。何况，我听阿珠说过，退居在长安园中的那位执事女史，也就是公主的傅姆，保育教导公主时就是一个规矩严苛、一丝不苟的人，怎肯放你一个外男入内冲撞？”
“大兄早知如此，还愿意冒险和我互换身份，助我出府？”
“官场失意，情场若能得意，未尝不是一种慰藉。”这是孟嘉以己度人的肺腑之言。
“只可惜我不仅辜负了大兄的好心，还差点连累了大兄的性命。”
“何解？”孟嘉看着蒙恬，脸上却毫无意外之色。
“我和供春即将离开长安园的时候，迎面撞上了前来长安园探视长安公主的皇帝陛下。”
蒙恬微微颔首，“陛下看到与我容貌相似的‘你’，对幽居府中的我起了疑心，幸而长安园的执事女史听说过你的事迹，“巧言”解释了一二，陛下嘲讽了两句就让我们离开了。”
蒙恬是个聪明人，他知道那位冷面冷言的执事女史虽然助长了二世皇帝心中怀疑的种子，但其后却通过故意贬低“他”的身份，成功将二世对他的注意力从怀疑变成了嘲讽。
“难怪。”想起方才的突击探查，孟嘉也有些心有余悸。
“难怪？”
“你回来之前，守在蒙府外的卫兵突然闯入府中查探，后来见‘你’确实安然无恙地跽坐在书房，便又退了出去。”
蒙恬一脸歉意地看着孟嘉，“其实我今日不该冲动出府，若是因此连累了大兄……”
孟嘉拍了拍蒙恬的肩膀，“你我兄弟至亲，何须说连累二字？不过，大兄也甚少也见到你这般冲动的样子。人人都道长安公主明艳动关中，莫非我的恬弟见了也是‘色令智昏’？”
“不。”
蒙恬下意识出口否认，但他的神思又不由自主想起了秦廷会审上初见那人时的光景——光耀若白日，皎洁如月华，美艳盛丽，不容忽视，也不可直视。
“我是说长安公主确实很美。”
孟嘉不知蒙恬的心思已是百转千回，轻笑道，“可是像我们这种显贵出身的子弟哪个不是见惯了美人。”
说来他和蒙恬不愧是两兄弟，这种近乎傲慢的“偏见”几乎和蒙恬未见长安公主时“美艳罢了，还能如何美艳”的想法如出一辙。
孟嘉打量着蒙恬的神色，换了一种说法继续试探，“还是说秦廷会审‘美救英雄’的救命之恩，我的恬弟打算以身相许来报答？”
蒙恬有些哭笑不得，自从大兄勘破了他的心思，简直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急切促成他和长安公主的姻缘。果真长兄如父，简直为他的终生大事操碎了心。
“救命之恩可不是这样报答的。即便我对长安公主一见倾心，可若公主对我心存芥蒂，那此举就不是报答，而是报复了。”
“我听说长安公主性子高傲，一旦得罪过她，便在她心中永无翻身之地了。如此说来，恬弟你要想获得长安公主的欢心确实是‘任重道远’。不过嘛……”
二人正说着，忽听门外有人通禀说二世皇帝陛下的诏令到了。
二世皇帝陛下的诏令？
二世皇帝陛下怎么会有诏令给幽居府中的蒙恬？
莫非易容一事还是露出了什么蛛丝马迹？
蒙恬和孟嘉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和忐忑之色。但不管怎么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天子诏令已至，眼下最要紧的是出迎接诏。
中谒者令韩谈展开明黄色的绢帛在蒙府中庭朗声宣召：
“大秦二世皇帝陛下诏令，昔长安公主与朕同居北宫，少小亲近，今长安公主雪夜染恙，朕忧心至极，特遣太医丞为主医治。主病中难免忧思，朕不忍绝主之欢①，有诏蒙恬入长安园为主侍疾。”
蒙恬讶然抬首，什么？
他？
侍疾？
给长安公主？！
——————
为此事惊讶的不仅是当事人，还有提出“不绝主欢”这个主意的韩美人。她本想做个调停姊弟争端的先为善者，未曾想弄巧成拙反倒成了“始作俑者”。
胡亥得意洋洋地看着她，“宜君觉得这个礼物能赢得王姊的欢心吗？”
他心中十分清楚，嬴略是想以‘口不能言’为由和他讨价还价。那么他就大度一点，再多送一个能讨她欢心的人。
韩美人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陛下，这……是否有些不妥？”
胡亥故作不解，“不是宜君提议要给生病的王姊送些礼物来哄她开心吗？”
韩美人试探道，“陛下若真觉得公主心悦蒙恬，为何不直接给他们二人赐婚呢？”
胡亥像上次一样勾了勾她的下巴，“朕不是告诉过你，朕希望长安公主能永远留在中做朕的王姊，又怎么会给她赐婚呢？”
“可……”
韩美人没说出口的是，长安公主和蒙恬男未婚女未嫁，这种没名没份的“撮合”更像是一种羞辱，将曾为重臣的蒙恬当作一名男宠送给尚未有归的长安公主，不管两个人的意愿如何，此举同时羞辱了两个人的名声。
胡亥嗤笑了一声，不屑道，“再说了，自古公主出降，不是匹配诸侯便是下嫁将相，蒙恬如今只是一介庶人，他有什么资格尚朕的王姊？朕能给他近身侍奉天子女兄的机会，已经算是抬举他了。”
得益于长安园之行，让他知悉蒙恬还有一个断绝仕途又入赘商户的庶兄。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灵感乍现，既然蒙氏已经出了一个被人轻视的赘婿，何妨再出一个更被人轻贱的男宠呢？
可想而知，即便蒙恬日后能在秦廷起复，这种曾为妇人入幕之宾的经历也会被同僚不耻和诟病，从而成为一个只能忠心于他这个二世皇帝的“孤臣”；至于他骄傲的王姊长安公主，有了未嫁而与男宠“同居”的名声，日后还能觅得什么样的佳婿？只能成为一个不得不仰赖他这个皇帝弟弟的孤家寡人罢了。
看似一个奇葩的想法，既满足了王姊讨价还价的心愿，又同时拿捏了王姊和蒙恬两块难啃的硬骨头，何乐而不为呢？
胡亥正笑得恶劣时，韩美人却提及了胡亥盘算的另外一种可能，“自古将相不受辱，倘若……倘若蒙恬不愿意呢？”
胡亥脸上恶劣的笑容戛然而止，阴恻恻道，“不愿意就去死。”
他回头瞥向侍奉在侧的韩美人，忽然想起了棠华宫变后老师赵高在他面前禀报的那些“隐情”，中谒者令韩谈能够不惧赵高的威势替茅焦和蒙恬通禀，是否也有她的手笔？
“话说回来，宜君从前与王姊交情并不深厚，为何要屡屡替她说话？”
面对胡亥这个二世皇帝的质疑，韩美人面上并无闪躲或惶恐之意，反而神色如常道，“诚如陛下所言，妾与公主交情不深。可陛下却是妾的君王和丈夫，所以妾之所言不是替公主说话，而是替陛下考虑。”
胡亥忽然又哈哈一笑，“朕看宜君不仅仅想做一个宠妃，更想做一个贤后了。”
韩美人没有否认，但却也没有承认，“宫中的名位高低皆是陛下所定。无论是宠妃还是贤后，妾之所愿唯陛下安好。”
胡亥抬起她的下巴，“宜君，果真是大宜人君。”
——————
长安园内，嬴略正看完着她的保傅万熹呈上来的文书。
“公主接下来打算如何？”
“求和。”嬴略的话说得十分平静。
万熹知道嬴略这是打算应下二世皇帝的要求了，“老妇之前还很担心，以公主对元后的孺慕和霸道的个性，会很介意和旁人“共享母亲”名分这种事情。”
嬴略睫羽微颤，她确实介意母亲死后还要被人利用名分这种事情，可是……
“古之圣人，先存诸己，而后存人。如果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何来资格介意身外之名？”
万熹颔首赞许，“看来公主已经想通了。其实在这件事情上妥协也不是全无好处。元后从前无男嗣延续香火，若是有了二世皇帝这个养子，日后便能受到大秦皇帝世世代代的拜祭。”
嬴略放下手中的文书，与万熹相视一笑，“只是不知，我这个好王弟还能拿出什么诚意来成全我们之间的同胞‘情义’？”
话正说着，谒者令万年通禀二世皇帝陛下诏令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