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陶姜出城后一炷香的功夫,韩世昌等人才知道了消息。

    “大姑娘独自出城去了?”

    韩世昌骤然起身,脸色铁青:“怎么现在才报上来?”

    来报信的谢家军也是一脸愧色:“城门口乱糟糟的,大家都拥成一团。魏大姑娘有意隐藏自己的行踪,穿着斗篷隐去了身形。盯着魏宅的兄弟们只知道她下午与魏知县一同回了家,却是没留意她什么时候翻了后墙偷跑了出来。”

    “一直到刚刚,我们留在城门口的人,才听到两个守城军议论,说是魏姑娘独自一人骑马出了城,说是去追魏知县了。”

    韩世昌神色凝重:“马上集结所有人,跟我去追!”

    已经一炷香的时间了,魏姑娘不知跑了多远。她要是遭遇不测,韩世昌没脸再见谢将军了,干脆以死谢罪好了。

    于是片刻后,清泉城门处的守城军们,便看到了一长队全副武装的人策马而来。

    这样大的阵仗,引得守城军们一阵紧张。

    让他们更害怕的,是这群人居然是从城中出来的。清泉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批人?他们竟然丝毫不知。

    几名守城军一脸紧张地迎了上去:“你们是何人?”

    为首的韩世昌手一翻,便将一块令牌展示出来。

    几名守城军凑近一看,神色便是一震。

    那令牌上赫然是一个龙飞凤舞的“谢”字。

    谢家军!

    军中之人有几个不仰慕谢家军的?

    整个舆国百姓,提起谢家军也都只会是一脸崇敬。

    守城军们收拾起之前还有些吊儿郎当的模样,一个个站得笔直。

    他们挺直了胸膛,不敢露出丝毫松懈:“各位兄弟可有需要帮忙之处?”

    能为谢家军出力,那够他们拿出去吹嘘一辈子了。

    韩世昌摇头:“谢各位兄弟好意。暂时不需要了,我们要出城找个人,还请行个方便。”

    守城军们马上退后一步,摆出恭送的模样:“各位兄弟请,一路平安,早日凯旋!”

    韩世昌对他颔首,带着五十谢家军策马而去。

    等他们走远了,守城军们才一脸兴奋地议论。

    “是谢家军啊!我居然有生之年见到了谢家军!”

    “要是什么时候有福气见一见谢喻将军,我死也情愿了!”

    “别白日做梦了,谢将军哪里是我们这群虾兵蟹将能见到的?便是谢家军中提出一个伙夫,都能一个打我们十个,要是我们见到谢将军,还不被笑话死?”

    “唉,早知我当年也勤奋练功,说不定还能去试试。”

    “刚刚那谢家军中有人看了我一眼,还对我点了点头!”

    “真的假的,你小子好运气啊!”

    守城军们的议论韩世昌并不知道,或者说知道了也并不在乎。

    他现在心心念念的是魏家大姑娘到底去往了何处?

    一路走来,地面都结了厚厚一层冰,这样的情况下探查马蹄印几乎不可能。

    其中有一人无需韩世昌吩咐,快速下马,拿出怀中的一包药粉,迎风洒向半空。

    然后他闭上眼睛,细细闻了许久,这才睁开眼,肯定地指向一个方向。

    “就是这边,魏姑娘离去的时间应该还不到半柱香。”

    韩世昌毫不迟疑,立刻驱马向他指的方向追去,其余五十人跟在他身后,虽是风雪交加,可是这几十谢家军依旧一脸肃穆,都无人眯起眼睛抵御风寒。说实在的,这点子风雪比之他们平日里在战场上的经历,属实不够看的。

    ……

    魏陶姜在一片黑暗中醒来。

    后脑钝钝地疼,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被打晕绑了?

    她晃了晃脑袋,可却晕得厉害。

    挪了挪手脚,果不其然都被捆了起来。

    魏陶姜索性也不白费力气了,静静坐着,开始思考她现在的处境。

    先前她走在暴风雪中,凛冽的风声让她根本没来得及察觉有人靠近,就被人敲了一棍。

    她很快明白过来,这次的寻人很有可能便是针对她设的陷阱。

    所以后悔出城吗?

    魏陶姜不后悔,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哪怕知道是陷阱,但是只要有万一的可能找到受害者,她就非来不可。

    只是不知道绑了她的,是喜匪的人还是鲍荇?

    魏陶姜静静等着,这些人不会让她等太久的。现在就看,他们想要拿她换些什么好处了?

    如果真的是喜匪的人,她正好深入一次贼窝,若是能救出那些姑娘和孩子也算是功德一桩。若是她没这个本事,只当是积德不够,来世再战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她闭上眼睛,打算眯一会儿。

    魏陶姜不知,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房中,却有人正在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杜荆看着泰然自若的魏陶姜,神色探究:“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信这是位二十左右的小姑娘。这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本事,倒是跟那一位有的一拼。”

    一旁的手下连连点头:“可不是,瞅着倒是老辣。”

    那一位是谁,他们不敢提那个名字,可是都心知肚明。

    那是他们喜匪的死敌,是让所有喜匪胆寒的煞星。

    那一位久经战场才会磨练出钢铁般的意志,可是现在被他们绑起来的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养在深闺中的女子能有这样的勇气与胆魄?他们闻所未闻。

    杜荆也觉得有些棘手,谈条件嘛,自然是对方越害怕、越失了分寸,他们才越好趁机得寸进尺。若是对方油盐不进,摆出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那还谈个什么劲?

    他眼珠子一转,看来一般手段对魏陶姜不管用,还得试点狠的。

    他对着下属嘱咐一番。

    半柱香后,魏陶姜察觉到一丝微弱的光芒。

    她睁开眼,发现门开了一条小缝,有什么东西被倒了进来。

    “吱吱——”

    魏陶姜眼神一凝,是老鼠?

    她蹙蹙眉,借着这点微光仔细观察,大概有着七八只老鼠,个头都似拳头般大小。

    大概是饿得久了,那些老鼠在屋中乱转了一阵后,就开始纷纷大着胆子,向她靠过来。

    魏陶姜笑了笑,就这点伎俩?

    她吸了口气,胸腔微震,双唇一张,一声以假乱真的“喵呜”就传了出来。

    那靠近的几只老鼠忽然停下,惊疑地看向魏陶姜。

    大概在它们的鼠生中,从来没见到过长成这般模样和个头的猫。

    魏陶姜挑挑眉,改变了发声位置,这次是低沉的几声“嗷呜”,充满了了威慑之意。

    七八只老鼠愣了下,在本能的支配下掉头就跑,躲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中瑟瑟发抖。

    魏陶姜倒觉得有趣,她自小养狗,跟着专业的驯兽师学过许多口技。用动物的叫声与动物交流,往往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学猫叫这倒是头一遭,如今看来效果不错嘛。

    她玩出了兴致,隔一会儿便换一种猫的叫法。

    高兴时的、生气时的、乃至于撒娇时的,挨个来了一遍。

    她玩得开心,可苦了房中七八只小耗子,不知该钻到哪里去。它们很想打个洞赶紧逃跑,又怕打洞的声音惊到了这只体型巨大、情绪多变的“猫”。

    隔壁的杜荆,脸色比耗子好不到哪儿去。

    他哪里能想到,魏陶姜还有这一手。

    谁家大家闺秀,不学琴棋书画,学猫叫?

    他皱眉,看来还是他太心软了,这几只小老鼠压根不是魏陶姜的对手,那若是再换一种法子呢?

    杜荆的手下在一旁出主意:“头儿,要不我去抓几条蛇来?”

    杜荆没好气地扇了他一巴掌:“大冬天的,蛇都缩洞里去了,你上哪儿抓?”

    “那怎么办?”

    杜荆狠毒地笑笑:“她既是不怕老鼠,那可怕人?”

    旁边的几名手下闻言立马兴奋了:“头儿,我们去,保准调教得她乖乖巧巧!”

    将魏陶姜撸来的时候,他们便发现了这魏家大姑娘乃是绝色。现在见她还身有绝招,这样的女人多有意思啊!

    杜荆看着这几人觊觎的目光,也不拦着,随意地挥了挥手。

    “可小心着些,不能玩死了,这一位可能换来大筹码。”

    几个男人匆匆点头,迫不及待地就往隔壁钻去。

    而降服了一群小耗子的魏陶姜正是无聊,便看到房中的光线逐渐扩大。

    她眯了眯眼,待适应后抬目看去,却是几个形容猥琐的男人。

    那几人的目光太过赤裸,魏陶姜一看便知道了这几人的来意。

    心中还是有一瞬间害怕的,但是她明白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要镇定。此时的她手无寸铁,又被绑得牢牢实实,除了这张嘴,她没有别的武器。

    她看着这几人,徐徐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来。

    “这几位,想必就是喜匪中的好汉了?”

    这一句,便先将刚刚进了屋子的几人震惊在了原地。

    好汉?

    一个官家的小姐,叫他们这群土匪是好汉?

    他们只觉得匪夷所思,心中的欲念倒是淡了几分,对这女子的好奇占了上风。

    魏陶姜不敢停顿太久,她歪了歪脑袋,盯着其中身形最矮小、略有些驼背、一双眼睛却滴溜溜转得灵活的一人。

    “嗯……让我猜一猜,这位好汉可是领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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