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观明目送江月平带着大师姐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紧迫感。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浅云离去的方向疾驰,最终来到了天河之畔。

    天河如一条银色的绸带,静静流淌在天地间。浅云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它静静地趴在天河之中,那双温柔的眼眸中充满了深深的眷恋。

    “观明,我突然想起了还在蛋中的那些模糊记忆。”浅云的声音轻柔而悠扬,如同天籁之音。

    石观明一步步走近,目光紧锁在浅云身上,急切地说道:“大师姐情况危急,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

    然而,浅云却似乎并不着急。它轻轻震动身体,一片片闪耀着光芒的鳞片纷纷脱落,鲜血随之涌入天河之中。这条贯穿整个天河大陆的河流,此刻因浅云的鲜血而更加璀璨夺目,仿佛拥有了无尽的生命力。

    石观明见状,怒吼一声:“你要干什么!”他毫不犹豫地冲入湍急的河流,试图阻止浅云的疯狂举动。

    浅云的声音温和而颤抖,它缓缓说道:“观明,你是兰家的孩子。魔修已经侵蚀了兰家的内部,你的爹娘被魔修囚禁,他们被迫制作了混合魔气的毒素。他们发现了魔修的阴谋,打算阻止他们将毒药投入天河。为了找到解药,他们偷偷研制,最终发现我的龙血能净化这种毒素。你的爹娘和许多兰家人的生命,才换来了我们两个的逃脱。我必须履行自己的使命,用我的龙血拯救这片大陆。”

    言罢,浅云的身体开始缓缓下沉,龙血如同喷泉般不断涌出,与石观明的精神联系也渐渐断开。它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回荡在天河之上:“从此,天河便是解药,是大陆生命永远的希望。”

    石观明吐出一口鲜血,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和疲惫,灌了一瓶天河水,然后飞快地向着宗门的方向跑去。

    他将天河水递到江月平手中,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告诉大师姐,天河水便是解药。我打算离开宗门了,带着浅云去云游四海。别想着联系我,我不会回来了。这里太累了,我想休息了。”

    江月平猛地点头,他急忙将水送入大师姐的嘴里。然而,当他反应过来石观明的话时,却发现石观明已经离开。

    徐听晚缓缓睁开眼睛,一股温暖的力量在她体内流淌,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灵力正在逐步恢复。原本散落的发丝此刻也显得异常柔顺,闪烁着乌黑的光泽。她微微抬眼,视线中便映入了一个面容神似江月平的男子,他一脸茫然无措地坐在床边。

    “你是谁?”徐听晚的语气中带着戒备与询问。

    “大师姐……”江月平的声音轻柔而低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响起,紧接着,一个内门弟子在门口高声喊道:“江师姐,不对,江师兄,我们找到石师兄了,但他自刎跳了天河。”

    徐听晚猛地一把将床边的江月平推开,起身疾步冲向门口,一把拉开了门。

    “你说什么?”徐听晚的声音尖锐而颤抖,那男弟子吓得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她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嗫嚅着不敢言语。

    徐听晚愤怒地一拳捶在门框上,怒吼道:“你说话啊!”

    “石……观明师兄……”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徐听晚扶着门框,强撑着站稳,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眉头紧锁。

    “滚,不,你下去。”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不能让情绪失控波及到无辜的人,男弟子见状,连忙快速离开。

    徐听晚的头痛得像被针扎一样,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大口喘息着,扶着额头,努力睁大眼睛看清前方的路,踉踉跄跄地往外走。这时,江月平从身后出现,想要将她揽入怀中。

    “大师姐,你先休息,二师兄的事我去处理。”

    徐听晚猛地回身,一巴掌打在江月平的脸上,将他推开。此刻,她的眼中出现重影,甚至无法确定江月平的确切位置,她随手一指,怒吼道:“你别叫我大师姐!”

    江月平紧紧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

    “我在这,大师姐。”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虽然他不希望二师兄和他争夺大师姐,但他从未想过让二师兄死去。

    “我说过了,别叫我大师姐!”徐听晚愤怒地抓住他的衣领,怒吼道。

    江月平垂下眼帘,眼眶泛红,紧盯着徐听晚,轻轻地摇了摇头。

    “大师姐……”

    徐听晚双手紧紧扼住他的脖颈,痛苦地嘶吼着:“你一直都在骗我,我再也不会相信你。我要亲自去查清石观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许碰他的尸体!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说完,她猛地摘下头上的黄玉银蝶发簪,狠狠地摔在地上,黄玉碎裂,留影石滚落而出。徐听晚指着那块细小的留影石,又指向他,最后指向自己,愤怒地说道:“这个,还有你的性别,全都是在骗我!”

    江月平任由窒息感蔓延,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滴在徐听晚的手腕上。他垂着眼,银白的发丝因汗水紧贴脸颊,此刻的他,既无法言语,也不知所措。

    徐听晚缓缓松开手,向后退了几步,拔出判决剑指向他,冷声道:“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杀了你。如果石观明的死与你有关,我绝不会放过你。”

    江月平轻咳几声,红着眼看着徐听晚渐行渐远。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医药堂的休息室内,外面的弟子们都不敢抬头直视。他颤抖着手,一步步走出休息室,周围的弟子都默契地移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然而,仍有个不识趣的男弟子小声嘀咕:“我刚才听到徐掌门和江师兄恩断义绝了,那江师兄还能留在宗门吗?”

    他旁边的朋友见状,连忙想要阻止,却抬头看见江月平阴冷的眼神,一巴掌打在那个男弟子脸上,呵斥道:“你瞎议论什么!”

    被打的男弟子摸着火辣辣的脸,余光瞥见江月平已经站在他面前,吓得连忙低头认错:“是是是,我只是好奇问问,没别的意思。”江月平侧身而过,一旁的弟子拉着那个男弟子快速离开了这里。

    徐听晚边走边痛哭流涕,她熟稔地踏在这条闭着眼都能行走的路上,其他弟子都默契地避让开来。不久,石观明逝世的消息便迅速传遍了整个宗门。

    五行道宗亲传弟子的离世,确实引发了一阵不小的波澜,但也只是如水面上的轻微涟漪般,很快便归于平静。毕竟,石观明仅仅是一名亲传弟子,既非掌门也非家主,更何况他的死因是自杀,对于普通民众而言,更是无足轻重。徐听晚孤零零地站在石观明的棺木旁,温乐天匆匆赶回,他远远地望着徐听晚,随后悄然走到一旁的角落,靠着墙壁,眼眶泛红,低声啜泣。

    柳清云哭着跑了回来,在路上偶遇了变回男儿身的江月平。这是他首次见到恢复男儿装扮的小师妹,他稍作停顿,带着哭腔问道:“你怎么不过去?”

    尽管小师妹变成小师弟让柳清云有一瞬间的尴尬,但过往的经历都是真实存在的,看到江月平红肿的双眼,他很快便适应了这一变化。

    “大师姐不让。”江月平委屈地说道,他低着头,如今他的身高已比柳清云高出半头。柳清云垂眸安慰道:“大师姐会接受的,她只是不喜欢被骗。等这段时间过去,你好好和她聊聊,我们师兄弟不能再有人离开了。”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哽咽,拍了拍江月平的肩膀。

    柳清云不敢乘坐云舟,也觉得云舟太慢,便独自贴上了十几张极速符,驾驭飞行灵器赶来,几乎耗尽了他的全部灵力。

    徐听晚困惑不解,不明白石观明为何会选择自刎这条路,然而,她竭尽全力地搜寻,却始终未能找到任何指向他杀的蛛丝马迹。

    她身着一袭素白长衣,脸色因哀伤而显得格外苍白,缓缓合上了江月平的棺木。宗门的弟子们则将石观明的棺木抬往后山的陵墓,徐听晚默默地跟随着,温乐天和柳清云紧随其后,江月平终究按捺不住,悄悄地跟在了队伍的最后。

    身为合体期的修士,徐听晚自然感知到了江月平的存在,但她选择了装作不知,继续前行。宗门弟子们议论纷纷,提及石观明曾回来为她带来解药,并与江月平简短交谈后匆匆离去,紧接着,江月平便吩咐他们去寻找石观明的下落。

    她埋怨江月平,怪他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石观明决意赴死的念头,但理智又告诉她,这事儿其实怨不得江月平。尽管如此,她依旧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

    她深感痛苦,这些日子以来,头痛如影随形,难以抑制。哪怕服下一整瓶上好的止痛丹,也只是因丹药的副作用而陷入昏睡,随后又在疼痛中惊醒。她的理智逐渐崩溃,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情绪失控,无法冷静思考,开始重复做过的事情,仿佛正一步步走向疯狂。

    她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意识到自己连自救都无能为力,更遑论去拯救他人。当她初次失控,发起攻击的那一刻起,那种无助且近乎自我毁灭的感觉便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头。

    石观明入土为安后,徐听晚全身心投入到宗门事务的处理中,她的继任大典举办得极为简朴。对于江月平,她并未刻意驱逐,只是以一种冷漠的态度对待着每一个人。

    江月平则在银月城购置了一处小院,留下一张纸条,言明毒素的解药乃是天河水,随后便悄然离开了宗门。大师姐对他避而不见,使得他在宗门中无法帮忙协助处理事务。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离开,以免给大师姐增添烦恼。

    他想让大师姐好过一点,即便自己已经完全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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