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忠的话很委婉,一点儿不直白,染绯却被恶心得直想刀人。

    他说:“当皇帝岳父的滋味我是尝不上了,可皇帝儿子的滋味,我倒是可以尝一尝。”

    他说:“我这辈子唯好美食,家里不知请了多少大厨。光是为了做出我想象中那般美味的包子,就请了十几个厨子轮番上阵给我做,做不出来就淘汰。”

    “最终试了一百多种,才得到我理想中的味道。包子褶也有讲究,一道大的紧接一道小的,美观,只要看到这个包法,我就知道是按我要求做出来的,味道定是上乘。”

    “苏归从肚子里剖出来的那天,我的小女儿就死了。苏归从小到大,我大儿子对外宣称那是他的孩子,并且请了一群老师教他。”

    “教育孩子就像制造美食,一样需要精雕细琢,才能雕刻出我想象中最完美的样子。”

    “他娘的底子在那摆着,苏归继承了他娘的美貌,小时候可爱,长大了英俊,七八岁的时候已经出落得比任何一种美食都更加诱人。”

    染绯已经握住刀柄,刀尖朝向苏文忠的大腿。

    她问:“你得逞了?”

    苏文忠遗憾摇头:“没有。那小子太聪明,关键时刻总能引人过来,我试了许多次,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也只不过是扒了他衣服。我的乖乖,乖宝宝那小肚子,又白又软,肉乎乎的……”声音似乎陷入美好回忆。

    染绯一刀扎进他大腿,苏文忠爆发出惨叫,吐真丸的药效消散几分,他混浊眼神变清明,惊恐地盯着染绯,

    “你对我做了什么?”

    染绯转动刀柄,刀刃在苏文忠大腿里旋转半圈,伤口被撑开,血流如注。

    苏文忠忙去抓染绯的手,染绯及时抽刀离开,苏文忠尖叫着堵住腿上伤口。

    “你是个疯子!什么道长,纯粹一个女疯子!”

    染绯手指转着刀,冷静回击:“再疯,我也不会对自己的至亲下手,猪狗不如的废物。”

    苏文忠呆愣,喃喃道:“我说出来了?说了?”

    染绯嫌恶地皱眉:“哼。”

    苏文忠呆愣的面容竟然出现喜悦和放松。他久久未能言语,而后缓慢请求:“再给我一颗那种药,我还要讲。”

    染绯随手抛出刀子,刀尖朝下扎进苏文忠脚面,将他的脚钉在地上。

    她拍掉手上的灰,讽刺道:“装什么装,这里没有人看你演戏,悔过给谁看?”

    她冷眼看苏文忠单膝跪地,想拔刀柄而又不敢,嘴里发出痛苦的忍耐声。

    “你若是想坦白,有没有那颗药,你都会说。要是必须依靠外力,那就憋着,憋到你死的那一天。”染绯下定论。

    身上两处在失血,苏文忠没多久就晕了过去。然后染绯喊系统,与系统交换条件,她答应完成系统的额外任务,系统替她折磨苏文忠。

    处理完苏文忠,苏轻辞出现,发现儿时噩梦躺在地上,苏轻辞转身要跑。

    染绯勾住他腰带,不许他逃跑。

    “苏轻辞,我不是你调节心情的玩具。”

    “你脆弱了,就来我床上求安慰,发觉我可能看透你的不堪,你又一声不吭转头就走。”

    染绯勾勾手指,没用多大力气,苏轻辞失神地小步倒退,退回她身前。

    染绯从他腰带里抽出手指,两臂展开环住他的腰身,脸埋在他顺滑如丝绸的乌发里,声音闷在他的身体里:“只有我能玩若即若离的把戏,你明白么。”

    “如果我要看你的伤,你不能藏起来,哪怕伤口已经腐烂生蛆,也要露出来放在我眼前。你明白么?”

    她指尖抓着苏轻辞水色的衣服,贴在苏轻辞后背的鼻尖比耳朵更先知道苏轻辞的回答。

    他胸腔震动,干脆利落道:“我明白。”

    “不许说做不到。”染绯及时堵他话头。

    苏轻辞果然哽住,顿了顿才说:“好,能做到。”

    “说完整。”

    “我能做到。”

    染绯想夸“乖”,话到嘴边,脑海中浮现出苏文忠令人作呕的嘴脸,于是换了个说法:

    “真棒。”

    ……更像哄狗狗了。

    染绯勾起嘴角,无声发笑。

    苏轻辞感受到身后人心情不错,她的笑传进他胸膛,填满了空洞的地方。

    他拉过她的手,十指交叉扣住,转身与她并肩。染绯没有挣脱也没有抗拒。

    “回去?”他问。

    染绯同意了,笑道:“回去吧。你这副样子,是不是要走窗户进去啊?”

    他们心照不宣地,谁都没再提地上晕死的老头。两人肩并着肩,手紧紧握着,心跳在掌心同频共振,影子被月光拉得好长。

    -

    路行漾忙完生村那摊子事儿,回宫面圣。皇帝身边大太监没让他进寝宫,说圣上身体抱恙,不便见人,圣上知道二皇子回来便放心了。

    路行漾刚说完“那好吧”,就见他大哥进去了,大太监也没拦。路行漾气得直接往里面冲,大太监在他身后嗷嗷追,却连袍角都没抓住。

    路行漾甚至比太子更快一步见到父皇。

    父皇果然如大太监所言身体抱恙,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胡须打卷。皇帝见路行漾突然出现,咳嗽着丢了个杯子过去砸他。

    路行漾躲开杯子,猛地往前蹿,哗啦单膝跪地,跪在皇帝床边,大声嚎:“父皇,您这是怎么了?”

    皇帝:“闭嘴!你个蠢货!”

    路行漾耳朵吵得疼,身子往后仰:“父皇,你怎么到处骂人蠢货?是不是在您眼里,除了您自己,所有人都是蠢货?”

    太子进来了,皇帝脸色和缓几分,说:“你大哥和你们就不一样。”

    路行漾回头,瞥了一眼,太子穿着素雅清淡,看起来颇有学者书卷气,干净端庄内敛沉稳可靠,然后长得吧——虽然比不过他,但是也算还行。

    路行漾脑子里最先出现的念头竟然是,千万不能让染绯和大哥见面。她身边暂时没出现过这一款,要是她见到了,非得被他大哥迷成智障。

    “太子哥,你最近什么安排?”路行漾单膝跪地,转头问进来的人。

    太子内里和外表一样温柔儒雅,包容路行漾犯冲的语气,回答道:“父皇身体不适,我打算近期在宫里陪伴父皇。”

    皇帝眼里浮现出满意,路行漾听完却说:“不行,你别只是近期陪,你得一直陪,一直在宫里待着。”万一出去之后和染绯碰上就不妙了。

    太子都还没说什么,皇帝忍不住了,抬手就给路行漾后脑勺来一下,路行漾捂着头假哭。

    “呜呜,父皇,你偏心未免太狠!”

    皇帝冷笑:“你咒我久病,我还不能打你了?打死你都没人置喙!”

    路行漾:“嘤。”

    太子偷偷踢了踢路行漾的脚后跟,暗示他站起来回话。路行漾不情不愿起身。

    太子向皇帝汇报:“四年一度的星辰之战即将开始,今年打算依照惯例,仍在灵虚宗的万象古域举办。您觉得可否?”

    皇帝摆摆手:“这种小事,你决定。”

    太子:“是,父皇。”

    “唉等等!”路行漾顶住皇帝嫌弃的眼神,硬着头皮问,“他决定地点,那他要负责全部吗?”

    星辰之战,皇宫会派一人过去,当最高监工。

    往年是谁负责,路行漾不记得,但今年可绝对不能是太子,因为染绯极有可能会参与今年的星辰之战,到时候两人一碰上,哪儿还有他和苏轻辞什么事啊。

    皇帝只想动手不想动口,太子一面安抚父皇情绪,一面肯定路行漾的疑问:“自然由我负责。”

    太子觉察不对劲:“莫非二弟也想当这个负责人?要不……”

    太子没说完的话被皇帝接上:“要不你也把太子之位坐着?蠢货!一天到晚不着调。滚,看见你就心烦。”

    太子抱歉地看着弟弟,路行漾抹把脸,走了。

    太子和皇帝聊了聊,服侍父皇喝过一次药,再出寝宫门,天已经黑了。下寝宫台阶时,太子手握拳背到后腰揉发酸的位置,挺直的脊背松垮几分,正放松之际,忽然一人扑到他背上。

    太子的眼神在一瞬之间变得凌厉,放于后腰的手立刻聚力准备往后袭去。

    扑在他背上的人虚弱出声了:“大哥……你们聊什么了,那么久,我蹲得腿都麻了。”

    太子路驰风意识到身后是路行漾,那个他最放心的没脑子的二弟,握拳的手放开,将人揽到身边,两人并排而行。

    “二弟是不是想负责星辰之战?”

    路行漾诚恳道:“不想,事儿多还无利可图,我不想。”

    太子失笑:“那你在父皇面前……”

    “我在父皇面前也没说想负责呀,”路行漾说,“我只是不想你去负责。”

    太子眼神冷了一丝,问:“为何?”

    “因为、因为,”路行漾想出一个绝佳说法,“因为我知道今年的星辰之战上会出现一个女妖,一旦她见到大哥就会缠住大哥,到时候摆脱不掉,将成为大哥的心腹大患呐。”

    太子觉得路行漾这假话非常瞎,但语气又格外诚恳,一时间辨别不出他什么意思,只能先安抚道:

    “二弟放心,我尽量不在人前露脸。”

    路行漾果然定了几分:

    “大哥这样说,我便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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